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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傳說的畫面 或者一早已在身邊
願博到你笑 將烏托邦永恆獨佔」
〈亞特蘭提斯〉
坐在人來人往的月台前,看着來來回回了已不知道多少趟的列車,連續幾個晚上都只睡三、四個小時的Jessie,禁不住又打了個呵欠,倚着牆快要睡着了。
「鈴鈴鈴!」
就在她的眼皮快合上時,緊握在手上的電話突然響起,她連忙按下接聽鍵,是他那比原定時間遲了接近半小時才下班的男朋友James。
「喂!你終於放工啦?」Jessie雀躍地問道,本來的睡意頓時消散不見。
「放咗啦。」James回答道,聲線帶點倦意,與Jessie的形成強烈對比。
「咁你今日返工返成點?做咩咁遲先放工嘅?」Jessie沿着月台的樓梯走上地面的閘口前,期待地看着A出口。
「都係咁。」James的聲線還是一樣的平扁。
「姐係點?」
「見下客囉,你呢?補習補成點?」
這年是Jessie大學Year 4,而與Jessie唸不同學校的James早已投身社會大學,每天打開眼便趕着上班,被迫應酬一班所謂的「西客」,下班的他早已不想再說話。
「無呀,又上到訓着咗囉。你行到邊?」Jessie回應道。
你就好啦,返學可以訓教,James心想。
每次只要想起自己工作了超過十小時,口水都說光,月薪卻只有萬多元,除開來也不比最低工資高得多少,而Jessie只要多接兩個補習,工作幾個小時便足以超越他的日薪,James總有點後悔自己當初沒好好唸書。
「就到地鐵站。」James說,正拖着緩慢的步伐疲累地往前走。
James的話剛落,Jessie的目光已從人叢中找到還在遠處的出口的James。
「望下你嘅左手邊!」Jessie興奮地說。
「左手邊?」James疑惑地把頭轉往左邊,只看到一間零食店,問道:「有咩望?」
「唔係呀,我嘅左手邊!」
「你?你係地鐵站咩?」哎,講漏口!Jessie心想,連忙蹲下來,使正左瞧右瞧,找得已原地打了幾個轉的James更是疑惑,問道:「唔見你嘅。」
「我都無話我係到,你快啲入閘啦,你呀媽肯定等緊你食飯!」
過了好幾秒,電話的另一端竟沒有回應,Jessie於是又對電話說:「喂?做咩唔出聲?⋯⋯喂?」
Jessie把本來放在耳邊的電話拿到眼前,疑惑地看着畫面,心想:唔通收得唔好?
「你唔係以為踎係到我就望你唔到呀嘛?無啦啦要我放工打比你,都估到你架啦,快啲起身啦。」James的聲音突然從Jessie的頭頂傳來,嚇得Jessie整個人抖了一下。
Jessie喜歡被驚喜,也喜歡看到別人被她所驚喜,所以三不五時,Jessie都會來接James下班,漸漸的,James也大概能夠觸摸Jessie的套路。
抬頭看,James的雙手正倚在那道用作分隔的矮牆上,像看笑話似的看着還蹲在地上的Jessie。
「笑笑笑,唔比笑!諗住比驚喜你架嘛,走過黎拆穿我都有嘅,我唔起!」Jessie鼓起雙頰,不服氣地盯着James說道,像個賭氣的大小孩。
看到Jessie正瞇起眼睛盯着自己,熟悉Jessie性格的James連忙配合道:「呀,人呢?我寶貝係邊呢?」
算你啦!Jessie心想。
「Surprise!」說這句的同時,Jessie從地上跳起,雙手攤開放在兩旁。
「哇,嚇死人咩,突然跳出黎。」James也裝作驚訝地說,完全配合看起來已二十多歲,心智卻只有兩歲的Jessie的演出。
「有無好驚喜呢?」Jessie笑着問道,像剛才被揭穿的一幕完全沒有發生過。
「緊係有啦!」James點頭說,「我寶貝黎接我放工緊係驚喜!」
「行啦,快啲入閘,我頭先碌IG見到有間餐廳好好食!」Jessie說,語氣裏的雀躍依然不減分毫。
James像把鑰匙,總能輕易打開Jessie那些不願與人分享的一面,包括她的笑容與熱情。
「嘟!」
James拍了拍八達通,走到Jessie身旁,牽起她微涼的手,乘扶手梯往月台。
「但我應承咗媽媽返屋企食喎。」James說。
「我同你媽講咗唔返去食啦。」
James的母親對Jessie格外疼愛,所要只要Jessie開口,她便從來不會拒絕,還常常要Jessie到家裏來吃飯,Jessie也總是不會拒絕,漸漸的,二人關係好得James經常說笑不知道誰才是母親親生的。
「喔,原來你早有預謀嘅。」
對聲音格外敏感的Jessie,還未走到月台已聽到列車的聲音,連忙拉着James的手奔往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