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6)
「咦,你都食三文治呀。」Leung Sir說,手上正拿着夾了蕃茄、生菜、火腿和雞蛋的雜匯三文治問道。
「係呀,今朝起得切身咪整囉。」Miss Lam呷了一口豆漿說。
「你個三文治咁特別嘅,中間綠色嘅係咩黎架?」Leung Sir盯着Miss Lam手上的三文治問道。
「牛油果囉,我仲加咗少少蛋碎同沙律醬係裏面添。」
「牛油果?我未試過喎,我嗰個都係今朝親手整,好足料架,不如交換半份試下呀。」
「可以呀。呀!差啲唔記得,你今日有無帶飯盒?」Miss Lam問道。
呃⋯⋯你咁問係想我答有定無呢?Leung Sir心想,猶豫了幾秒才說:「無呀,做咩?」
「咁就啱啦,我整多咗個飯盒,諗住順便多謝你上次幫我,我擺咗係Pantry左邊個雪櫃,面頭貼住張寫咗我名嘅Memo,你叮返熱就食得架啦。」
「哇,咁好!但其實我嗰日都只係順便,你唔洗咁客氣喎。」Leung Sir按捺着內心的歡喜,客套地說。
「我都係順便整多份姐,你唔好覺得難食就真。話時話,你個三文治好好食,由其係塊方包,又厚又鬆軟,你邊到買架?」
「真係架?我自己整架。」Leung Sir沾沾自喜道。
「哇,好犀利呀你,點整架你?咁鬆⋯⋯」Miss Lam未說完,Leung Sir竟打斷她,說:「你琴晚唔係已經為咗份筆記做到好夜啦咩,做咩你呀頭塊面咁窿嘅。」
Miss Lam順着Leung Sir的目光看過去,發現Miss Chan正朝自己的座位走來。
「Miss Lam呀,你記得今日要睇堂呀可?」Miss Chan問道。
Miss Lam連忙咽下口中的雜匯三文治,惶惑地問道:「呃⋯⋯唔係後日咩?」
「後日我同你都有堂,我無可能約你後日架喎,應該係今日先啱。」
「但⋯⋯你琴日真係講大後日⋯⋯」Miss Lam為難地說。
「姐係你今日未Ready?咁就弊啦,今朝咁啱撞到校長,佢話想睇下新老師堂,我仲話好添。」
吓,咁點算?Miss Lam心想,一時不知作何回應,只繼續為難地看着Miss Chan。
「咁唯有再約過啦。」Miss Chan沒想過Leung Sir會搭嘴,但經驗老到的她還是很快反應過來,說:「其實我真係無所謂,再下星期,又或者下個月先睇我都OK,但校長唔係呀嘛,佢咁忙,都唔知佢仲有邊日得閒,佢仲要講明新老師要睇兩次堂喎,Miss Lam你今日真係唔得呀?其實好似平時咁就得架啦,唔洗準備啲咩特別野架喎。」
Miss Lam微笑,腦子還在糾結。
這時Miss Chan又補刀,說:「我驚影響你下年續約咋,有睇好過無睇過呀嘛。」
「但如⋯⋯」Leung Sir想替Miss Lam說話,Miss Lam卻說:「好呀,我一陣去準備下。」
「咁就太好啦,唔該晒你呀Miss Lam。」Miss Chan說,微笑得雙眼快要合成一條縫。
待Miss Chan身影遠去,Leung Sir才說:「佢咁賤,你做咩應承佢?」
「閻王要你三更死,不得留人到五更,我有得揀咩?」Miss Lam無奈地說,把三文治狼吞虎咽進肚子後,便從書架拿起教科書趕往課室準備。
「起立。」Miss Lam站在教師桌前叫道。
平日的Miss Lam不大喜歡擺老師架子,所以很少要學生起立,加上這是早上第一節課,學生還未清醒,學生的動作極度遲緩,讓Miss Lam本來已很是緊張的心情更雪上加霜。
終於,同學都起立了,Miss Lam續說:「今日有Miss Chan同校長黎同我地一齊上堂,大家同校長同Miss Chan打招呼先。」
「Miss Chan早晨。」只有零星的敬禮聲,讓Miss Lam很是尷尬。
「各位同學早晨。」Miss Chan說道,臉上仍掛着那抹微笑。
「校長早晨。」敬禮聲一樣微弱,若只聽聲音,大概會以為課室只有三,兩個學生。
Miss Lam沒想到學生對校長的禮貌不僅沒有改善,反更是冷淡,教她更是不安。
「各位同學早晨。」校長說,微笑時幾乎要擠爆臉頰的肥肉。
「Miss Lam早晨。」然而,當對Miss Lam打招咪時,由於有了阿祖和肥仔文的聲音,頓時響亮不少,與方才形成強烈對比,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各位同學早晨,坐低,拎你上一堂嘅筆記出黎。上一次我叫咗你地返去做筆記第6頁嘅填充。」
「有無人未做?未做嘅企起身。」Miss Lam其實很想這樣說,但她知道班上會做功課的人才是小數,若她真這樣說,大概大半班都需站起來,場面定很難看,便把說話換成了:「我依家比5分鐘時間你地同隔離位互相檢查大家嘅答案,如果有唔識或者答案唔一樣嘅,都可以趁依5分鐘時間討論下,一齊搵個正確答案出黎。」說罷,她按響了掛在黑板的計時器。
接着,校長從後排的座位站了起來,到處巡視學生的筆記,邊看邊搖頭。
「咇咇咇!」五分鐘過去,計時器響起。
「好啦,時間夠,好,第一條橫線應該填咩?」
「香港嘅政治制度應該係三權分立。」學霸子傑說。
「無錯⋯⋯」看着手上教師版的筆記,竟與自己本來製作的有所不同,竟由「三權分立」變成了「行政主導」,本來的「公民抗命」、「雨傘革命」、「反修例事件」都通通被刪去。
點解會咁嘅?Miss Lam驚訝,抬頭看着Miss Chan,她卻頭也不抬地看着手上的觀課評分紙。
她好像突然明白校長為甚麼堅持要這天來觀課了,不是因為Miss Chan的推波助瀾,而是故意要殺她一個措手不及,因為他們要看清楚她是教師還是教畜。
明明三權分立才正確,難道要身為教師的她睜着眼睛說謊嗎?其身不正,又何以教學生做個誠實正直的人?
然而,一子錯滿盤皆落索,只要她說錯一句話,就可以馬上被釘牌,每個月唐三樓的租金、兩老的家用、已付了多年錢的保險、買樓的計劃⋯⋯通通都要泡湯。
理想有價,只是她沒想到是這麼沉重。
當Miss Lam正掙扎時,目光剛好對上校長嚴厲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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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係Miss Lam會點?
正評=答學生係三權分立先啱
負評=答學生係行政主導先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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