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望
2020-01-13 07:47:05
那抹遮蓋著太陽的漆黑,似乎沒有人察覺是甚麼時候出現的。
我們都是在三世書的指頭往上指之際,才發現太陽已被俏無聲色地吞沒了一角。
雖然陰間的太陽從來都不至於猛烈,在正午時份多半也不過是微溫而已;但在如今的四、五月時節,日光不過只被吞沒了一角,現下周圍卻冷得有如冬日。
那道吞沒日光的暗影移動的並不快,甚至看起來有種只懸於太陽一角的錯覺,但我們呆然地盯著太陽之際,日光被吞沒的部份又在不知不覺間多了一點點。
日光漸弱間,周圍漸漸翻起了風,風雖然不大,及體卻有著難以述說的惡寒。
「時間無多了。」三世書道。
三世書這話,不是說給「大家」聽的。
他在講這一句的時候,目光很明確地指向一個人。
陸離。
這個抉擇,大概是屬於陸離的。
陸離的臉上,毫不掩飾地流露出絕望、自責、不捨等等的負面情緒。
即使在陸離身陷囹圄的那一陣子,他也從未流露出如此絕望的表情。
但三世書像是沒有看到他的表情一樣,只是又指了指天上。
頭上的日光,好像又在不知不覺間,被那抹漆黑吞掉了一點。
三世書沒有說話,但是予人的壓力半點不減。
「夏梨……可以拜託你麼?」陸離向著我,深深地低下了頭。
對現況感到不解的我向三世書投去了一個求救的眼神,但他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將視線投往陸離。
雖然身處其中,三世書仍是一個稱職的旁觀者。
「沒有時間解釋了。」嘴唇輕輕了抖動了好幾下,欲言又止之後,陸離才暗暗地下定了決心: 「你們的朋友在十殿那邊,再不過去就要來不及了。」
「那你們快走。」我道:「孟桐,你可以留下來幫我麼。」
雖然沒有根據,但我確認這一趟身處過去的旅程,大概已經走到了尾聲;而過去所發生的事亦從虛無飄渺漸漸變得現實了起來。
這種認知從剛到這裡時,便已經在我腦海中似有還無地萌芽,亦跟隨著事態發展逐漸茁壯。
日遊和小孟,大概回不來了。
我看向三世書,他也毫不猶豫地回望我。
他並沒有在目光中透露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