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望
2019-02-11 03:52:39
我懂的。
穿越三世書那水池後,經歷的一切都如夢似幻。
曾經有人跟我說過,假如你養成了一個習慣,有空便問自己一句「我在夢中嗎?」,那這一個習慣便可以隨著你入夢。
這一句「我在夢中嗎?」,便是讓你自己發現身處於夢中的法術。
我那時候弄不懂,既是夢中,即使問了,又如何會發現呢,畢竟夢境裡的一切該是如此的真實。
可現在我完全理解了這個矛盾。
我身處一個世界,這世界看著每一處都真實無比,可看著每一處都透著突兀。
比方說雙臂完好的老白。
比方說和老白要好的夜遊。
比方說揉著老白腦袋的小孟。
他們是真的;可聚精會神看起來,又真得像是不是真的人一般。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比方說,在腦海想像一個認識的人的樣子很簡單,可那五官輪廓該會帶著一點點曖昧不明的感覺;但硬要仔細想像的話,他的樣子會漸漸清晰起來,從外貌到五官,從五官到細節,從細節到每一個毛孔,最後清晰得逐漸陌生。
這就是現下,他們每一個人予我的感覺。
只有隨我而來的孟桐和現下看著我的三世書,有著讓我放心的模糊感。
所以我懂。
「……那你呢?」可是,三世書和我不一樣。
「對你而言,這一切又是甚麼?」我反問三世書。
他立於現在,處於過去,又立身未來。
那對俯視著時間的三世書而言,這一切又是甚麼呢?
他與老白等人相處的日常,又是甚麼呢?
「……你果然很敏銳。」三世書輕輕笑笑,道。
「我……不……」面對三世書的不置可否,我反倒有點膽怯,怕是我這言語冒犯了他;畢竟他的苦惱,我也大概無法理解。
接下來是好半晌的沉默。
這沉默久得我以為三世書已經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了。
「……一個故事。」三世書道。
三世書突然冒出這一句,讓我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
「一個故事。」三世書重覆:「這是一個我很喜歡的故事。」
看著我明顯的疑惑神情,三世書笑了一笑。
「你看故事書的時候,從那裡開始看起?」三世書問。
我一愣,然後便答道:「從頭吧?」
三世書沒頭沒腦的問題我早就習慣了,已經能夠跳過「他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這一念頭,直接回答他。
「對。」他滿意地點頭:「可總有一些人喜歡從結局看起;」
我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我最討厭那種人,也討厭早就知道結局的故事。」三世書道。
「可我看的每一個故事,我都知道結局。」他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