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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凶劍
兩名年輕弟子並肩走進涼興,陰涼的氣息沒能令他們面色變化,卻是如魚得水。
他們走進涼興唯一的客棧,其客棧無名。反正涼興並沒有別家,這客棧也索性懶得命名,就這樣存在著,已不知幾許年。
二人走進到櫃台,與掌櫃開口道:「掌櫃,想要一間套房。」
「你們真走運,這是最後一間,若真晚來了還真沒辦法。」那掌櫃瞄了二人別在腰間的長劍,客套地笑著。
他只是個在涼興土生土長的凡人,深知哪怕眼前人年紀輕輕,卻也不想招惹到這些修士。仙怒難犯,縱然是年輕仙人,也是會殺人的。
走在前頭的人年紀明顯虛長幾歲,長相要成熟不少。但卻隱隱帶著幾分桀驁,微笑向掌櫃遞出幾顆靈石:「掌櫃,不知道為何貴店最近如此熱鬧?想必不是盡數都進霧煙境吧?」
那掌櫃哈哈一笑,動作卻是絲毫不慢地收起靈石,小心翼翼地向四周看了幾眼,便輕聲道:「最近可是出大事。有人到這裡來,也不知道是因為在霧煙境爭寶還是如何,竟然殺了好幾位移靈宗的修士。」
兩名師兄弟相視一眼,均泛起訝色。
雖說仙家宗派,都是同走仙途的修士,大家誰也不服誰。但西南移靈宗,終究是一方大宗,就等同於西方火行宗派之中,烈陽宗終究是被喻為執火行宗派牛耳。
其地位,就等同移靈宗於西南。誰聽到移靈宗的弟子,不會忌諱數分?
更莫說移靈宗弟子本來就是實力強悍,境界並不能完全與實力掛勾。因為移靈宗最擅長移靈趕屍,若獲宗派長老青睞、賜予強大的屍體,再配以移靈宗的仙法及符咒驅使,哪怕是煉氣境界也有機會以築基的屍體,發揮出築基境界的力量。
西南一帶,移靈宗雖並非故意橫行霸道,但誰不會忌其三分?
但現在,便是移靈宗修士在西南地盤被殺,更是一殺就幾個,豈能讓人為之動容。
「移靈宗因而大怒,派出修士追殺。除此之外,更立以懸賞,只要將凶徒拿下,便會獲得獎勵,生死不論。這些天涼興之所以熱鬧,便是因為很多人眼紅這懸賞,前來獵殺凶徒了。」
兩師兄弟又再與掌櫃客套幾句以後,便拿著牌子上客房。
涼興雖然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但客棧終究稱不上華美別緻,只能談得上恰好住人罷了。兩師兄弟相視一眼,均看出眼裡的無奈。他們都是仙家宗門出來,雖談不上錦衣華食,但至少非眼前簡陋住室能夠相比。
當走進客房以後,二人小心翼翼地檢查無人窺探以後,才舒一口氣。
良久,那位師弟輕聲開口:「華師兄,我們回去好嗎?這樣魯莽出來,恐怕會惹得掌門不高興。」
二人一名華翔,一名楊聖賢。
很明顯,二人是一對師兄弟。
華翔聽到掌門二字,面色也是泛過一抹不自然,隨即笑道:「只要把那段志擒住或格殺,這可是對天下宗派的一單大功,師父自然不會責怪,反而有功。」
是的,他們來意很簡單──段志。
楊聖賢面露擔憂之色,小聲道:「師兄……段志又豈有那般好殺?很多人想要殺死他,結果都死了。師兄,我們回去好不好?」
……………
月餘之前,段志的事情在修行界傳出來,彷彿整座人間界的氣氛驟然一變。
所有大宗門都是淡淡然地表示知道此事,看似渾不在意。但實際上,整座人間界大部份的宗門都動了起來,線眼滿佈天下,想要把段志這個人找出來。
找出來要幹甚麼?自然不會是吃飯聊天,只是殺一殺罷了。
不為甚麼,只為【崑崙】二字。
這個被遺忘千年的宗門,突然出現一個能夠擊敗左若寒的年輕弟子,豈能不讓人為之震驚?但偏偏,那些宗門都會表現得毫不在意,彷彿對這衰敗頹廢的宗門不願意投放半分心思。
但對於段志,他們都一個個似殺紅了眼,除之而後快。
如此兩極的表現,令人間界氛圍變得古怪異常。
然而,最理想的便是始作俑者──閻王殿自行處理。把段志殺死,左若寒仍然是那個備受期待的未來天才。
結果呢?
左若寒身死,據聞更連仙基被挖出來,乃是修士最恐怖的死法。至於其餘煉氣境修士盡數被一劍殺死,連第二劍都未能扛住。更令人駭然的是,築基修士徐哲辰屍骨無存,也是有修士施以仙法感知,才能察覺到於通幽谷裡的那一劍。
一劍斬殺築基陰境,豈不是代表段志已踏入築基?
如此一來,那些大宗門仍然自矜身份,看似不為所動,實則暗底裡買凶懸賞、或派出門下弟子前往格殺段志。只是他們仍然丟不下那個臉,沒至於讓金丹修士出手。
表面上雲淡風輕,不屑一顧,卻仍然派出築基境界或煉氣境界的修士出手,彷彿要將段志當作一個試煉。
……………
但世事總往往出乎人們意料之外。
段志給世人的驚喜,彷彿沒有終止。從一開始以煉氣境界擊敗左若寒,到後來殺死左若寒,殺死築基陰境的徐哲辰。
人們以為,段志已是強弩之末。
雖然段志努力地隱藏行蹤,但又如何敵得過這片天地的意志?無數宗門出手,派出的線眼就等同這片天地。段志無從躲藏,只能以殺止殺。
他從崑崙三千境走出來,也不知道是被逼迫還是有意而為,朝西南而走。一路上遇伏殺十八次,當中不乏築基境界的修士──至今,劍下無一活口。
有煉氣巔峰,有築基陰境。實力最高的,是無量劍宗的長老,築基陰境巔峰,距離陽境只差一步之遙。但最終,仍然折於段志劍下,被一劍斬成兩半慘死。
在他橫行霸道,見人殺人的情況下,竟真被他硬生生從崑崙三千境殺出血路,來到西南深處。死去的修士已近百人,但段志仍然生龍活虎。
如此事實,震驚了人間界。
明明在月餘之前,那少年只是煉氣境巔峰,怎麼月餘以後就能夠殺死築基陰境巔峰的修士呢?雖然並非跨大境界殺人、雖然無量劍宗的【無量神光劍】並非獨步天下的仙劍法門,但能夠以初入陰境便即斬殺陰境巔峰,仍然足夠令人動容!
不論如何,段志的凶名是硬生生殺出來,被稱為一把「凶劍」。
從三千境一路殺至西南,沿途盡是血淋淋一片。這事情,實在是大大地打著那些仙家宗派的臉面,所以除了那些修行宗門以外,凡俗大部份都不知道「段志」這人、這事的存在。
像剛才那位掌櫃,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