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火目
淨火宗某位初入築基的弟子出外歷練修行,意外獲得一件遠古寶物,被另一位宗派的少主盯上。該宗派少主威脅,若不交出寶物便殺人奪寶。
結果那名少年反而率先出手,以一己之力殺死四名同是築基陰境的修士,朝著淨火宗逃去。這如捅了馬蜂窩,殺死那名宗派少主的淨火宗弟子,毫不意外遭遇無窮無盡的追殺。
最後那名淨火宗弟子竟然在數十名築基修士及一名金丹修士追殺之下,以毀去一眼作代價,成功逃回淨火宗。
淨火宗向來不爭不奪,頗有幾分出塵脫俗之意。每任門主,都會被改封為淨火道人,從此忘去真名。
那宗派之主乃是金丹修士,因其子死去而痛苦不堪,自然不會畏懼淨火宗,叫囂著要他們交人,不然便屠其滿門。
之後淨火道人出手。
然後……世間從此少了一名金丹修士。
也正是那次淨火道人出手,人們才赫然發現淨火道人竟至丹變境界,也不知道甚麼時候脫去丹胎入問天。淨火宗雖然不爭,但其丹變之境足以讓人畏懼,獲得的資源及孝敬倒也不少。
除了淨火道人橫行出世之外,那名築基修士同樣為人津津樂道。
畢竟那可是無數修士、當中更有金丹修士的追殺。以他剛入築基境界的實力,竟然能夠逃過一命。這等實力,足以讓人側目。
而那名築基修士反以毀去的一目,將淨火宗的琉璃淨火蘊於死目、煉成術法。他以此目為恥、以此目為傲、更以此目煉成術法,日夜自省。後來,他索性以此目為名。
他是火目。
……………
火目名氣很大,但卻從二十年前以後,他再沒有踏足人間界,常年於淨火宗閉關修行。
久而久之,人們對火目的認知只在當年從金丹修士手下脫過一劫,卻不知道他現在境界如何。沒多少人知道,他後來被淨火道人收為親傳弟子,現已破開陰境入陽境。淨火道人曾言──火目必能結丹,甚至問天可期。
但就在段志的事情傳遍人間界之後,火目悄然出關,向師尊說了一聲之後,便孤身朝西南而來。
然後,他站在段志身前。
區區兩招仙法,段志吐血不已,面色蒼白如紙。
火目長相平庸,但其通體赤紅的眼珠,令他看起來添了起來詭異之處。但那尚是完好的右目看著段志,眼眸裡神色複雜。
他看著段志,似是穿越二十年時空,看到往年歲月的自己。
只是比起當年的自己,段志的情況還要更加糟糕。自己得罪的,是一個宗派。但段志得罪的,是整個人間界。
沒有人能容得下段志。
因為誰也不敢承受整個人間界、萬千宗門的憤怒。
但火目還是來了,他想親眼看看這個經歷與自己有點相似的少年,會迎來怎麼樣的結局?
轟轟……
一聲悶響,卻無法驅散四周濃而不散的灰霧。
火目便看著那已經吐血不已、被半截大樹壓著的段志,面露猙獰地推開殘樹,手裡握著劍緩緩站起來,平靜與自己四目交投。
他眼裡泛起一抹激賞之色。
從這少年的身上,他看到曾經自己的影子。
所以他想給這少年一個機會。
「我已出了兩招,我準備再出一招。」
「若你能扛下這三招,我會給予你一炷香的時間逃走。」
「這是我的承諾。」
語畢,他便再沒有多廢話。完好的獨眼閉起,那通體紅火的假眼卻是漸漸亮了起來。
…………
段志雖然不是鄉巴佬,但也稱不上修行世界的萬事通。
他根本不知道淨火宗,不知道火目的事情。
他只知道眼前此人很強,明明未到金丹,但給予他的壓力極大,遠超自己曾見過的築基陽境修士。
此地灰霧彌漫,濃而不散。
但身前之人披白袍而立,那枚散發妖異火紅的獨目,帶給段志無比危險的感覺。他緊緊握著手中劍,準備迎接此人的攻擊。
片刻間──
紅光一閃而沒,似乎火目終於捨得闔下那獨目的眼皮。但段志渾身的毛孔直豎起來,因為火於這瞬間取代了無止盡的灰霧,撲面而來。那是一條與剛才一模一樣的火鯉,卻在段志身前驟然散開,化是漫天的火雨。
火雨點點,明明暴烈至極的火行之力,竟帶著幾分淒涼陰冷。
只有火目知道,二十年前自己狼狽逃亡之間,不知多少次於風雨之間棲林而居。那些過往種種的經歷,成為了他的養份,更成為他的術法。
這一招,便是他出關以後首次施展、更是他自創的仙術──【淒雨】!
……………
段志看著眼前漫天火雨,心裡竟生出一抹敬佩之意。
火行乃暴烈的仙術,但眼前這一式竟然凝火成雨、帶給人陰冷的火焰雨點,每一顆都具有極其精純的火行之力,而且在眼前人強大的神識之下,盡數鎖定住自己。
與眼前人相比,徐哲辰恐怕在其手下也過不了數招。
敬佩歸敬佩,段志可沒有就這樣坐以待斃的打算。
他深吸一口氣,現在已顧不得灰霧的慢毒。所有被他吸進體內的力量,漸漸化成靈氣,盡數凝於手裡,繼而沒入手中紅塵劍。那被段志殺死主人的紅塵劍,此刻在凶手的手裡,卻散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華。
他緩緩出劍。
既然敵人以雨襲來,自己便以雨相迎。
雨劍宗的煙雨劍──【煙雨迷離】。
段志出了一劍。
段志出了無數劍。
於霧煙境裡,綻放出無數燦爛的煙火,就連灰霧於此刻也得退避三舍。
……………
火目雖然築基陽境,但其境界極高。他的情況,與絕大部份的築基陽境不一樣。
大多數築基修士都是透過經年累月的修行、靈氣蘊於仙基繼而吸納陰陽之氣。而在到了瓶頸以後,便是尋求機緣、結丹的那一絲靈感,再以厚積薄發之勢一舉結丹。
但火目卻是因為二十年前那次經歷過於刻骨銘心,同時因為親身在大量築基修士、再加上一位金丹修士的仙術下逃脫,令他的境界遠超同境。
火目內心的境界極高,早已能夠結成金丹。但他體內陰陽之氣的累積不夠,才一直停留在陽境。也就是說,他結成金丹,只是時間的問題,不再存在於境界靈感的瓶頸。
也正因為他的境界極高,才知道眼前一幕何等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