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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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日月同照
雖然風雨道人沒有與崑崙直接的衝突,卻也知曉自己師祖被崑崙劍修斬殺,對崑崙自然沒有好感以及忌憚。
他並非沒到過崑崙,也曾隔得遠遠觀看過崑崙每年收徒的情況,知曉昔日強盛、儼然以天下第一宗派自居的名門,此刻已衰敗墮落。
以他一人之力,足以將崑崙上下滅門。
也是得知此真相後,他才不再將崑崙放於心裡。縱是如此,他們這一脈的法條,還是令他把崑崙之事告知秦雨,令後者對崑崙產生好奇,才有此一行。
隔得遠遠,已能隱隱看到崑崙山。
風雨道人雙眸微瞇,那雙長白眉毛隨風飄揚。
哪怕已非初見,每次看到崑崙山還是不由得心泛波瀾。崑崙山乃是奇峰,山體不算寬大浩廣,卻是險到了極致,就如一把從地而起山劍,令人心生敬畏。
只是看起來再險,卻也是徒勞。
修行宗門並非單以奇山險水自居。修行根本為何?靈氣。
但凡仙家宗派,大多都是擁有豐沛而濃郁的靈氣,令修士在其內修行能生事半功倍之效。除此之外,更有特殊的資源。像飄渺宗位居南海大澤,隱海底而生,其南海的本身就能阻擋敵人侵掠,更擁有濃郁至極的水行氣息,最是適合水行宗派。
除此之外,海底本來就是一個寶藏,像海珠、海鐵等等,都會被飄渺宗弟子進行採摘收掠、繼而賣出成為資源……
崑崙山為何地勢優良、居人間界中央之地,卻一直沒有其他宗派到此奪山開宗?便是因為崑崙山除了山險之外,沒有任何特殊。靈氣與外間一般無異,更不具稀有的修行資源。
想到這裡,風雨道人的面色便漸漸平靜下來。
卻就在這時,天色戛變。
本來昏暗的天色卻驟然明亮,那被烏雲掩住的大日似要驅散一切,光線強行穿過厚雲落下。與之同時,天空的彼岸處,卻自生一輪彎月。月生於夜色之中,但此刻時值白晝,為何有月現身?
月出於白晝之間,同樣有一抹柔和的月華灑照。
不論是日光還是月華,目標都只有一處──崑崙山。
風雨道人面色劇變,猛地定於半空,盯著崑崙山的目光帶著一抹難以置信。他口裡喃喃自語:「地動山搖,日月同照……這莫非是……誰在破境?」
世人對崑崙認知寥寥無幾,畢竟曾輝煌萬年,自有人念念不忘。有如段真、段志兩師兄弟,也有像季墨這種癡人。而像風雨道人、閻王殿這些與崑崙積怨極深的仇人,同樣在例。
地動山搖,日月同照,是崑崙獨有的異象。
以風雨道人對崑崙的認知,此等異象曾出現過兩次。其出現的原因,都是因為築仙基。而那兩位觸發異象的修士,之後無一例外都成為一方大能,更是接掌崑崙,成為當代的崑崙掌門。
沒有人知道,如何能夠觸發此異象。但人們一旦看到此景,便知曉崑崙將會有前途無可限量的年輕修士現世。只是崑崙也不傻,把那名弟子藏著掖著,到人們搞清楚那觸發異象的弟子之後,那弟子早已成長起來,不能予取予奪。
但……
崑崙衰敗千年至今,怎麼可能再有日月同照的異象衍生?
誰在破境?
風雨道人回過神來,面色盡是殺意。
崑崙……崑崙!
莫非尚有崑崙餘孽,死心不息?
他一掐手,便擲出紙鶴通信。若有崑崙餘孽的話,此事太大,實在是能震驚整個人間界的大事。在傳信以後,他馬上坐著雲霧,朝著崑崙山過去!
……………
秦雨看著眼前的段真,只覺得眼前少年實在無比奇妙。
自己初次看他,卻並沒有將其放在眼內。然後那一劍獄火破霧,後來自己築仙基以後,形勢再次倒轉。但此刻……這少年明顯也在築基。
秦雨沒有出手阻止,反而饒有趣味地看著。
他性格溫和,不喜爭鬥。而且在他看來,因為與段真的相遇,才令他迎來這場春雨。
況且,現在段真渾身沐浴於日光月華之中,看起來神聖莊嚴。此刻異象,證明其不凡。秦雨內心盡是喜意與戰意,只覺得自己初築仙基以後,與同樣剛築基的段真交手,實在是命運的對壘,令他心底期待非常。
至於那些在觀戰的年輕人,更已經失去言語能力。
坐於轎子內的谷雛紫已掩住了嘴巴,蒼白的臉龐泛著複雜與欣喜。她已相當高估段真,但現在看來,段真比想像中更加厲害……雖然她不知道日月同照,但能夠在突破生出異象的修士,古往今來都會成為最強大的修士。
但前提是──先不夭折。
就在這時,天空風雲變色。似有漩渦於半空而生,一抹身影駕著雲霧從風眼降臨,眸色陰冷地看向下方。
那目標,自然是段真。
實在是那被日光與月華包裹其中的段真太過醒目,令他輕易成為眾目睽睽的焦點所在。
風雨道人壓根兒沒有廢話的打算,在看到段真的剎那已然出招。
忽有風起,無聲無息。
點點春雨似受到某種無形的召喚,驟然凝固於半空之中,漸漸融入那道和風之中,化為清淡與殺意凜然的術法,朝著段真掠去。若這風落實於段真身上,莫說是他一個小小煉氣境,縱使他成功築基,也是必死無疑。因為這是來自問天大能的術法。
……………
段真對外界一無所知。
從他內心決定築基的瞬間,便已進入物我兩忘之境。
他似乎看到了很多,又如一切盡歸幻象。
那是一座山。
時間似乎被加速,閃爍不定。
日升月落,人來人往,緣起緣滅。
唯一不變的,還是那座山。似乎從亙古以來便屹立於此,莊嚴神聖的一座古山。
那便是,崑崙。
段真猛地睜開雙眸,尚未來得及感受那築基境界帶來的力量,已看到那無可阻擋、無孔不入的風雨術法,以及那立於半空、眼眸盡是戾色的白髮老者。
其目光看著自己,如俯瞰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