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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千與拜
公子團一個個目光熱切地盯著段真,彷彿想要這些目光干擾段真,待他敗下陣來眾人便會前來一人一腳把他踢趴出氣,繼而就此揚長而去,遠赴陵陽。
待春暖花開之日,便是他們歸來之時。
屆時把劍招上交至華掌門、列入崑崙三千劍以後,便是衣錦回京之日!
他們似乎都看見無比光輝的未來之際,場間變化戛生。
……………
吳青歌滿頭大汗,無比專注。
雖然狼狽,但內心不無暢快淋漓之意。
一直以來,他都是孤身練劍。他曾向徐師兄請教過,卻在付出一千靈石一次以後,便再沒有找過徐師兄。
之後他一直練劍,一直練劍。
當他嘗試找些同門師兄弟切磋以後,卻無對手。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劍法已經練得不俗,更從此沒有再與其他師兄弟交手,卻也心知大概只有徐師兄才在自己之上。
而現在,與段真同以崑崙本劍交手,令他感覺很是奇妙,彷彿遇上難得的對手,打得痛快。
二人你一劍我一劍,此刻吳青歌內心竟然想繼續如此下去,不想這切磋停下來。就在這時,段真一劍斜斜削來,卻令他內心一怔。
這是甚麼劍?
當藤劍那無光華的劍鋒快要削至,才令他驀然驚醒,狼狽招架。
鐺──
藤劍被蕩開以後,段真身子隨之一偏,雙手執劍,帶著幾分虔誠向著吳青歌的眉心、胸口、下腹點出三劍。
吳青歌背心盡是冷汗。
這……又是甚麼劍招?
他橫劍於胸,但這上中下的三劍,單單橫劍招架又豈能擋下?
段真卻是適時收劍,那劍鋒隔著眉心、下腹虛虛一點便即收回,仗劍而立,平靜地看著他:「你輸了。」
吳青歌卻是憤怒開口:「你這是甚麼劍?以其餘宗派的劍法勝之,有何資格擔任劍關!」
段真看著他,卻很是平靜:「你連我這劍招都認不出來,就別來丟人現眼了。」語畢,他便重新盤膝坐在竹椅上,似是等待有誰還敢挑戰他。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帶著不確定地響起。
「那……」
「是禮劍?」
吳青歌聞言一怔,旋即腦海裡靈光一閃。
崑崙禮劍分八段,因為它不是戰鬥用的劍招,所以並無劍招。每一段,便是禮劍祭祀、如劍舞般的一個段落。
那古怪的斜斜一削,不就是崑崙禮劍的【千】?
至於那上、中、下的三點,正是崑崙禮劍中最後【拜】的段落!
吳青歌一愣一愣地盯著他:「你怎麼能用禮劍對敵?」
段真只是睜眼看了他一眼,便冷淡地道:「煉氣境修士無法御劍而行,其劍法的靈氣運行因沒有仙基於體內,粗糙無比,劍法與劍法之間的差距沒那麼大。」
「既是如此,崑崙禮劍也是劍法。以該劍法灌注靈氣落在你的眉心──你還是會死。那麼我為何不能用?」
段真擺了擺手,似乎懶得再說:「喪家之犬,就別在這邊丟人現眼。」他的目光冷冷掃了那群公子哥兒一眼:「三息之內再不離開,我便把你們當作準備挑戰劍關而論。」
如狼似虎的目光,令那些在叫囂著的公子哥兒一個個打了個寒顫。或許是早幾天那一戰的緣故,此刻被段真目光掃過,他們彷彿感到屁股微疼,便即扔下狠話、留下幾口唾液在地,便狼狽而去。
最後離開的人,目光深深看了段真一眼,眸底神色複雜。他正是凌歡歡,也是剛才道破禮劍之人。只是最終他還是甚麼都沒有說,轉身離去。
段真心情確實不太好。
剛才與吳青歌以崑崙本劍交手,令他回想起曾經與師兄練劍的日子。又因而憶起至今生死未卜的師兄,未知將來可有再次相見的機會。這令他的心情低落,若那些討厭的紈絝子弟再不離去,段真也不介意好好發洩一下情緒。
灰牆拱門之下,再次剩下段真孤身坐在竹椅上,看起來帶著幾分孤寂。
………………
灰黯。
充斥四周、似無邊無際的灰黯。
濃而不散的灰霧,驟眼看起來彷彿身處無處不在的灰水之中,視野壓根兒無法透出此地數米開外。
而更特殊的是,築基修士在凝聚仙基以後開的神識,也在這裡被大大壓制。若是那些神識特別強、已習慣以神識感知外界的修士到了此地,恐怕會極其不習慣,似乎直接成了個瞎子。
入目隱約可見一株株大樹,那些灰霧竟似是從樹身的枝丫蔓延開來,以霧為葉,形成一座古怪的霧林之境。
如此灰霧籠罩的絕境,被稱為霧煙境。
此刻,一株略顯粗大的霧樹,恐怕沒多少人看到有一道身影藏於樹上。他的身影似蜷縮成一團,帶著毒氣的灰霧成了他的掩護,若非有人極其靠近的話,根本無法察覺這裡有個大活人。
他正是段志。
此刻段志面色略顯蒼白,服下幾顆回靈丹同樣運轉周天。
在闖進霧煙境時,他看似強勢突破林采與屍猿的防線,但實則負上不低的代價。那飄渺輕盈的【且隨風行】看似已避其猿拳鋒芒,但那頭屍猿可是出自仙駒宮的靈獸,其力大無窮,肉體已有濃郁至極的靈氣。
哪怕只是簡單一拳,便堪比築基修士全力一擊。
段志雖然避過,但仍然被那壓縮而來的拳風帶過。
而後來他斷猿臂、正面突破防線以後,再中林采的幾記魂火,加上之前戰鬥的舊傷。舊傷新患一相逢,導致段志傷勢加重。他一入霧煙境以後,便即小心隱藏蹤影,直至找到這株特別巨大的霧樹,才藏在其上運轉功法恢復。
不知過去多久,段志才緩緩舒出一口氣。詭異的是,這隨他吐吶而出的一口濁氣,竟同是隱見灰煙,瞬間便與漫境灰霧融為一體,不分你我。
段志睜開雙眸,目光複雜,更清晰可見有一抹焦急煩躁之色。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久留於霧煙境。此境充斥毒霧,除了像羅灰那種怪物之外,根本不宜居。他收起了羅灰的遺物,也從中獲得了那本吸毒霧修行的奇異功法,卻是壓根兒沒有修練的打算。
他雖然自築下仙基以後沒有獲得修行法門,仍然以洗髓經呆笨而沒有效率的吐納,但至少光明正大,乃是玄門正宗的修行法門。像那種吸毒霧而行的法門,劍走偏鋒,並非他喜歡的道。
縱然現在景況嚴峻,但對於修行,段志有著自己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