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個發明了返工
第一百二十八章──順之
時間漸漸過去。
段真已從那幽深的竹林木屋,來到這座細小的門房鎮守劍關已然兩個月。
他的傷勢也隨著時間,以及季墨搜羅的靈丹調養之下,漸漸痊癒。擔任劍關以後,日子倒真是好過不少。
不需要再幹著擔水、砍柴、洗衣服之類的粗活,每天只是坐在門房發呆,餓了有飯吃、累了直接在門房睡覺也不會有誰說些甚麼。
他要幹的,只需要當那些公子哥兒出出入入的時候,裝模作樣就好。
很多前來打工的煉氣境弟子,看著段真如此悠然的生活,不由得均露出眼紅之色。只是劍關弟子一旦選上,只會待其破境築基、又或者有哪位弟子自信能夠取而代之,才會換人。
……………
段真這段日子在思考。
以往他的人生很簡單,吃飯、練字、練劍、跟著師兄拜入崑崙。
而現在師兄不知在外何方,而自己被困於此山中,不得其出。更可悲的是,自己成為曾經他與師兄無比仰慕、後來變得無比鄙視的守劍關弟子。他有些迷茫,似乎不知道自己該做些甚麼。
但──
他也不是傻子,意識到現在的日子,被以往好過多了。
順從,果然比對抗活得更輕鬆嗎?
只是,自己就得這樣一輩子嗎?
就在這時,門房被敲響。沒等段真回應,門便被打開來。段真也沒有驚訝,因為現在宗門裡會找他的人只有一個。
季墨笑著走進來,手中拿著一個袋子:「吃了沒?」
段真樂呵呵地接過袋子,吃著熱呼呼的肉包子,笑得眉開眼笑。
季墨看著他,就如看著自己的弟弟一般,心疼地道:「緩著點,又沒人跟你搶。」
很快,段真幾口就把包子吞進肚子裡,問道:「季大哥怎麼來看我了?」
確實,最近季墨像是很忙碌,都快一個月沒有來探望他了。只見季墨似是四處張望一眼,便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布纏袋子出來:「這個給你。」
在看到季墨如此隆重其事,段真不由得驚訝起來:「這是甚麼?」
袋子很細小,像是人們一般用來袋靈子銀兩的錢包子,又似大一號的香囊般,看起來不太起眼。但當段真一入手後,已是面色一變:「這……」
他曾經接觸過師兄的鐵指環,哪裡不知道,這是一件空間法器?
季墨嘿嘿一笑:「能用吧?有用就好。這可是我千辛萬苦買回來的,裡面還有些修行資源,你好好利用。」
段真怔怔地看著他:「季大哥,你哪裡來的空間法器?」
季墨搖了搖頭,沒有說些甚麼。
他看著段真,相視片刻突然開口:「小真啊,我要走了。」
段真身子劇顫:「季大哥,你……」
季墨撓了撓頭:「我留在崑崙已經很多個年頭。雖然說起來可笑,但不論你跟段兄都說得對──我終究,還是對曾經輝煌的崑崙不死心罷了。」
「但在看到你們兩個以後,我覺得我無法再繼續在這裡磋跎歲月。」
「這你就收下,當作我給你的最後一份禮物吧。」
段真內心盡是不捨。
在段志離開以後,他在崑崙根本無親無故,只有季大哥如師兄一般照料著他。只是段真卻也知道,季墨在這鬼地方根本只是浪費時間。自己走不了,倒也不能讓季大哥陪著自己在這裡虛耗光陰。
「季大哥,你要去哪?」
「說過了,我要上京赴考。」季墨嘿嘿一笑:「我的離開,也不是草率的決定。再過三月,便是大京的寒考。現在從這裡到京都去,應該能夠趕得及。」
「我沒有像你跟段兄的劍,更沒有修行天賦。只是,我卻有想要改變世界的心。」
「既是如此,便嘗試用我的筆,來令這世界變得更美好一點吧。」
段真重重點著頭,強忍著令自己淚水不要掉下來:「季大哥那麼聰明,肯定能夠金榜題名!」
季墨呵呵一笑:「那就是承你貴言了。」
「季大哥,你甚麼時候走?」
「明天。我已經與宗門申請,明天便會正式離去。」
「這麼快?」段真終於忍耐不住,輕聲道:「季大哥,我會想念你的。」
「呵呵,傻孩子。」季墨揉著他的腦袋:「我只有一個大哥,並無弟妹。而我……跟我大哥之間的關係,遠不如你跟段兄那般深厚。所以,我一直也很羨慕你們之間如兄弟的情誼。」
「我很高興能夠遇上你們。」
……………
翌日,試劍場並不熱鬧。
季墨本來在崑崙就如段志、段真一般,是異類的存在。
所以當季墨要離去以後,除了華盛風裝模作樣地訓勉一番便離開之外,竟然都無人來送行。
守在劍關的段真,眼巴巴地看著背著包袱走來的季墨,只感鼻子酸楚。
他雖然年紀輕、像個總是跟在段志身後的跟屁蟲,實則心思細密。他知道,季墨大概早就想要離去。但因為自己的傷勢,才一直留下照顧自己。直至自己現在傷勢痊癒,他才決定下山。
又在想到自己以後孤身在這座山、與那些公子哥兒玩著家家酒,如此虛偽而無聊地「活著」。
段真再次像以往那般沒用,哭了起來。
季墨見狀也是微微一笑,似是知道他在想些甚麼,揉著他的腦袋,然後像個兄長一般抱著他:「小真啊。」
「不問別人,我只問你。」
「你希望想怎麼做呢?」
「這樣真的好嗎?真的是你想要的活著嗎?」
段真一怔,似乎連哭泣都忘記。
季墨卻只是抱著他,在他耳邊輕聲道:「既然你都這麼難過,為甚麼要讓他們好過?」
語畢,他便重重地抱著段真,小心叮囑幾句以後,便孤身下山。
段真怔怔地看著季墨下山的背影,直至太陽西斜而下,黑暗籠罩天空。
日沒而星現。
段真的雙眸,卻似變得如星星一般明亮。
他想明白,自己到底想怎麼做了。
孑然一身、瀟灑上京的季墨,卻不知道自己簡單的一句說話,到底培養出一個怎麼樣的怪物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