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呀
第一百五十二章──招呼
足以鎮壓妖邪的雷符落於段真手中劍,竟然纏繞於劍身,似乎在與某種事物對抗,根本沒法對段真本身造成傷害!
段真面色平靜,並沒有被雷霆擊中而變色。
浩然神雷是他最警剔的一式,也是在他看來最容易應付的一招。
他直接無視那銅錢作響而激盪的刺耳之音,只看著眼前飛來的銅錢。
在看到銅錢作響的瞬間,坐於轎子裡面色略顯蒼白的谷雛紫卻是不屑地笑了起來。就連自己的魅音與魔音都無法對眼前少年造成影響,這等山野間的下三流手段,又怎麼可能見效?
雖然難以置信,但她只能將一切歸於天賦──此子於神識天賦極強,看似平平無奇,但等閒手段卻無法撼動其識海。
尚未築基便是如此,若是他仙基一成,以強橫如斯的神識操控飛劍……這等劍修,簡直是所有修士的惡夢!想到這裡,谷雛紫面色更是露出興奮之色,越發覺得自己沒有選錯人。
……………
簡桂的面色也變得略顯蒼白,他已是底牌盡出,卻根本不明白這少年為何能夠輕易擋下自己的鎮邪符,又能無視自己的銅聲。
此刻尚餘的手段,便只有自己的銅錢劍。
一念及此,他已是輕咬舌尖,鮮血成光同時暴喝一聲:「臨!」喝聲炸響,那枚已飛出的銅錢竟然肉眼可見變成通體血紅!
谷雛紫皺起眉頭,不由得多看了簡桂一眼,沒有吭聲。一旁的包笙歌根本看不懂場間的變化,察覺到谷雛紫神色變幻,便即緊張地開口問道:「紫妹妹,到底怎麼了?」
谷雛紫瞄了他一眼,便略顯不耐煩的道:「茅山乃是一群不同散修所建立的宗派,當中術法千奇百怪。而銅錢劍乃是茅山術士的法寶之一,除了能夠鎮邪之外,於築基以後更能施展茅山劍術,像劍修般御劍傷敵。」
「但茅山術士的銅錢劍之所以厲害,是因為他們會以相當遠古的術法──【血煉】,以己身鮮血泡浸銅錢溫養,彷彿要將其化成自己身體的一部份。」
「這等術法有利有弊,利者在於銅錢劍在該茅山弟子手中的威力遠勝尋常法寶,弊者便是銅錢劍與修士的關係猶勝於劍修的劍。一旦法寶受到重創,那是足以致死的重傷。」
「正常而言,茅山弟子只會在成功築基後才會開始鮮血磨劍,因為這是一個水磨功夫的活兒。而尚在煉氣境的弟子,理應率先潛心修練,以待築基。但……沒想到這小子竟然在煉氣境便已經開始血煉。」
說到這裡,谷雛紫的面色都不太自然。而包笙歌更是面容古怪,他雖然年輕,卻是因為家族生意的緣故,深諳人情世故。他哪裡聽不出谷雛紫語氣裡的關切之意?
莫不是小紫妹妹被那姓段的打得折服了?
……………
簡桂血煉的並非整把銅錢劍。茅山銅錢劍,以七為最。而簡桂也只能以血煉到最前端的一枚銅錢罷了。
他自知天資並非出眾,卻最是刻苦耐勞,認真修練。他能以煉氣境畫出茅山鎮邪符、血煉銅錢,這些都並非天賦,而是無數個朝夕苦修練習的回報!
只見飛出的銅錢血光溢然,似要化成一道血色的閃電朝著段真射去。
段真不知道自己神識有多強,只是內心若有所感──這等小聲音無法傷害到自己。所以他靜靜舉劍接雷,繼而朝著身前銅錢輕輕斬了下去。
正在此際,血光已來至身前,所以他手中的劍也適時地斬了下來。
此刻劍身因鎮邪之雷的電蛇尚未退去,就這樣被段真連雷帶劍斬下。於雷霆光影之下,劍勢看起來威猛浩蕩。
實則這一劍很簡單,更是段真有意而為的一劍。
這是……崑崙本劍的起手式──【開門見山】。
嗡──
雷霆纏劍而下,精準無比落在紅光之上。簡桂面色劇變,目眶欲裂。下一刻已是吐血成霧,身影如遭重擊般向後飛射而去,生死不知。
段真看了重傷昏迷的簡桂一眼,便再次回到竹椅坐下,聲音冷漠:「下一個。」
從始至終,段真似是沒做甚麼事情。
他舉劍,雷霆落於劍身卻是不為所動;
他落劍,便斬於銅錢之上,在法寶重創而反噬的傷勢,簡桂已再無一戰之力。
而歸根究底,段真實則只是出了一劍罷了。
開門見山,是段真給這些人打的招呼。
…………
場間已是變得安靜,所有人看向段真的目光已帶著忌憚與怪異。
如果說,谷雛紫那一戰勝負太快、太過詭異,大概就連金丹修士也看不透之間更深的細節,那麼與簡桂的一戰便來得簡單而淺白。簡桂放在煉氣境修士而言,已不算庸手。
符咒、血煉、銅錢聲……
這些都是茅山典型的仙術組合,威能不低,更生出相輔相成之意。但在面對諸般仙術,段真只出一劍,便勝出這場戰鬥。完全體現劍修的一劍破萬法之意。
人們已是清楚知道眼前少年為何令那些公子哥兒畏如蛇蠍。如此實力的煉氣境少年,實非等閒之輩能夠應付。
但正正因為此人實力非凡……
這裡是何地?
崑崙。
以萬年鼎盛的餘輝、藉此斂財的污穢之地,為何能出現一名實力非凡的少年?繼而人們很自然地聯想到近來傳得風風火火的……
崑崙棄徒,凶劍段志。
這少年……現在與當日段志何其相似?
只是,簡桂又怎麼能跟左若寒相比?
如果說擊敗左若寒的段志足以讓人間界為之側目、除之而後快。那麼擊敗簡桂的段真,頂多也只讓人正視罷了。
……………
華盛風靜靜地看著場間一幕幕。
他知道自己犯了一個愚蠢至極的錯誤──他低估了段真,同時也高估了段真。
低估他的能耐與實力、高估他的心性與智慧。
但已是恨錯難返。
現在只能準備好一切。
華盛風看了趙如梭一眼,後者會意,便即悄然離開,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