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費柏榮,是在一天後。
「係咪同我講既一樣呀。」我說。
「無錯…Edmond叔叔,你真係好堅抽!」費柏榮說。
與費勝嵐見面前,我已經見過了其子費柏榮,內容相當簡單:我絕對站在他的一邊。既然這小子已經向了費勝嵐求助,那麼現在也不可操之過急。
首先我要繼續使他相信我。
「你Daddy解決客家仔,我解決你Daddy對你既追問,就係咁簡單。」
那天回家後費勝嵐當然追問為甚麼費柏榮等錢用等至要賭博,如果交不出一個好的答案,費勝嵐只要再查上幾天,馬上就會發現費柏榮有抽大麻的習慣。
所以—
「就只係想要錢!就係咁簡單,無咩理由!」費柏榮。
「你同我老實!」費勝嵐。
「無理由呀!我知道Daddy你同Edmond叔叔後生都係投資好叻,賺好多錢既人!咁咪想做到你地兩個都做到既事囉!」費柏榮。
對其他人來說也許荒謬的理由,對費勝嵐卻是成立。
因為,這是他想要看東西—他想自己兒子如自己一樣有野心。
簡單來說,他希望自己兒子和自己一樣成為一個混蛋。
「唔可以用賭博既方法,賭枱上贏既人,永遠只有莊家一個。」費勝嵐馬上軟化,還一臉欣賞。
連費柏榮也沒想到按我教的說真的能脫身,因為我是世界上最了解費勝嵐的人,他不但自己有野心,也希望自己的孩子也一樣,所以一直以來也能看到費勝嵐對子女相當有要求。
費柏榮這舉動對他來說,就是一直以來無所事事的兒子終於發奮,至少有了這個野心,相信其心情之激動不下於看到子女學會了走路,學會了說話。既然債務的問題解決了,兒子也懂事,費勝嵐自然也不會再纏擾下去。
「…但,咁客家仔會點?」始終是小孩子。
「邊個知。」我嘆一口氣說,「得罪你Daddy既,無好下場。」
而且我還是有經驗人士。
沒想到這小子會直接向費勝嵐求助是我的失算,因為他求助一定會使費勝嵐希望調查他為何需要這樣多錢,進而揭發他的那習慣,所以我才預計他不會向費勝嵐求助,除非他是個白痴。
結果他真的是。
總算是勉強保住了費柏榮他抽大麻這一手牌。
「咁你點。」我說,「你無錢,以後點買個啲野。」
「其實我同Daddy講個時,除左因為你教我咁講,其實都係真心。」
「嗯?咩真心?」
「Edmond 叔叔你可唔可以教我好似你咁,唔使返工就咁坐係電腦度操盤就好多錢既方法?最好有電腦程式自己買出買入咁唔使成日理。」
這傢伙沒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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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客家仔身上的罪名有: 刑事恐嚇,洗黑錢,刑事毀壞,管有物品意圖摧毀或損壞財產,以過高利率貸出款項,還有各種三合會罪行,最後連非法泊車,亂過馬路,隨地扔垃圾也全部起訴。
「根本就亂告一通?」我把文件塞到駕駛座下的儲物箱。
「你唔好理,佢就係告得入。」利景遙說,「佢口供無問題,唔會對你有危險。」
「好。」我點點頭。
「……你想點。」坐在副駕駛座的利景遙望向我。
「咩我想點,你無啦啦問我想點係你想點先真。」
「上一次…你利用我,利用法律程序向唐老板復仇。」利景遙痛心地說。
當然…那時她以為我是要伸張正義,直到她看了我的故事,知道我與唐老板的私怨後才知道自己被我利用作復仇工具。
「目的係咩唔重要。」我說,「唐老板犯法,佢受到法律制裁,就係法律同正義既勝利,我有講錯?」
「但…你係有目的咁,利用呢個程序!你叫我搵證據告佢,只係為左你自己既復仇!」利景遙痛斥我,神情和利教授有夠似的。
利教授說自己年輕時是個討厭鬼似乎也沒錯。
「唔好講到你無好處咁。」我冷冷地說,「你依加係法律女神,個個都話你不畏強權,連唐老板都敢告,好多律師樓都向你招手,我覺得你既職業生涯已經係平步青雲。」
我答應過利教授,一定會照顧好利景遙。
「咁又點?我覺得自己好傻!」
不是吧,你今天才知道?
「我竟然以為自己真係係度伸張正義!」
「喂,唐老板被伏法的確係正義喎!」
「係…係就係!但係,你,你根本…」
邏輯崩潰,信仰崩壞,利景遙竟然急得哭了出來:「依加我又好似係度俾你利用咁,但我…我…又覺得你係度,好似上次咁,算係伸張緊正義,我都唔知自己做緊咩,做緊既事係岩定錯…」
糟了,利教授知道我弄哭他女兒今晚要找我索命。
不過來的話我也好想見到他。
「你冷靜D先。」我從兩個座位中抽出面紙給她,她卻還鼓著小嘴瞪著我,就是不接過去刷淚水。
「任何正義,都會帶來利益。」我只好輕印她的淚水,幾下後她才接過自己擦,「例如話…今日你將個大惡人告到坐監,一直被佢欺壓既村民就得到利益,咁你又算唔算俾村民利用?咪傻啦景遙。」
「你就唔可以同我講?坦坦白白。」她說,「告惡人坐監之前,勇者梗係要知道係為村民出頭,而唔係被村民呃埋。」
「所以你其實係嬲我呃你。」我說。
「係。」她淚眼汪汪地點頭,「你睇,你叫我拎客家仔既口供,我根本就唔知道你目的係咩。」
「如果我同你講你係咪會開心D?」
「係。」
「但我都係唔可以講。」沒甚麼,就想問問。
「你…正賤人黎!」她用力打我一下。
「既然你知道我上次利用你,你就應該估到我今次都係。」我說,「你仲幫我?」
跑車內變成了寂靜,利景遙低頭不語。
對呀,為甚麼呢?
她連自己也沒想過這問題,明明滿嘴理想,滿腦正義。
「唔知。」她直接放棄思考,「咁你係咪唔想我幫呀,係咪你有你個亞娜小姐就咩都夠晒呀!」
「都唔係,司法系統中,亞娜涉獵一定唔夠你多,加埋你既人脈,都係搵你比較好。」
「你…你知就好!」我怎麼覺得她有點高興?
「你爸爸係我遇過最偉大既人。」我道,「詳情我唔講,但我有今時今日係拜佢所施,同樣地,我將會令你有我今日……唔係,係超越我既地位同生活。」
「係咪我講咩你都會應承我?」
「唔可以講係全部…」我笑笑,「但我能力範圍內,我都會盡量滿足你,解決你既煩惱,而我既能力有幾多,你好清楚。」
「咁…」利景遙低頭思考了片刻,「咁樣我想你……」
「鄧先生,時間差唔多。」亞娜的臉突然出現。
「…車。」利景遙捌一下嘴,「無事啦!我仲有冇野要幫你?」
「無。得閒約食飯…」
還沒說完利景遙就開門下車,亞娜坐進車中:「口供無問題。」
「無問題,同計劃一樣。」
「景遙佢做咩嬲嬲地咁?」
「佢嬲咩?」
「係呀。」
「佢成日都嬲架啦,安全帶。」
「係~」亞娜乖巧地扣上安全帶,當她腰間發出「咔」一聲同時車子無聲無息地滑出。
今晚的車子是老舊的賓士G系列越野車,因為我們要前往的地方是西貢某海灣。
「干擾訊號,打開。」亞娜按下改裝按鈕,馬上我們二人的電話也再無信號,導航失靈,連手錶的定位也消失,「鄧先生,換位。」
我與亞娜交換位置,由她駕駛,她還在路把假車牌換上去。
「你認得路?」
「係。」亞娜信心滿滿地點頭。
車子漸漸駛離大路,進入村落,然後—
「前後都唔見有車,夜視儀—啟動,熄燈。」她關掉車燈,「鄧先生,交俾我。」
亞娜拿出AN/PSQ-20夜視儀帶到頭上,在我看來車外一遍漆黑,亞娜卻是看我一清二楚。
「講真亞娜你連夜視儀都識用我真係估唔到,邊度學?」
「以色列,高階助理課程。」
假的車牌,干擾訊號,關掉車燈,我們如隱了形一樣。
「路係度?」
「正如佢所講。」
這兒的佢—自然是客家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