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拳掌
張風聞言不知道好氣還是好笑。
而卓不凡已是搶先開口:「姓林的,小心點說話。這裡不是西山。」張瑞秋賤笑連連:「呵呵呵,好大的威風啊!不知道的話,還以為精英學院是你林家開的呢。」
面對唇槍舌劍,林東起雙目微闔,不動如山。只見他沉聲開口:「不滿意的話,就打贏我。」
「肉搏,機甲,任你們選。」
張瑞秋、卓不凡二人聞言,頓時面色微變,說到嘴邊的話頓時一滯。
「不敢就通通給我閉嘴。就靠你們這些貨色,便想擋住異域那些怪物?廢物。」林東起冷聲開口。
張風面上笑容稍斂,變得漠然。
他一向是相當重情的人。
像那天在曾江小學,那訓導主任罵他笑他,他都不以為然。但若是罵著他在意的人,那便會令他心情相當不好。因此才有了上線機甲對決、怒斬馬龍的一戰。
林東起沒有理會二人,再次看向張風:「你算甚麼東西,你知道東湖是代表甚麼?小松的地位,注定與你們這些廢物如雲泥之別。小松,以後就別跟這些垃圾相處,自低身價。」
整座人造草原頓時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小松聞言都快要哭了,卻又不敢出聲反駁。
張風同樣微微低頭,看上去有點低眉順眼、接受教導的樣子。在旁邊看著這幕葉志輝只感內心大爽,只是有點後悔被林東起搶了個先。哪怕沒有林東起,他也定要找張風出口氣。
只是現在……還是很爽。
……………
就在這時,低著頭的張風在寂靜中開口:「東湖代表甚麼,我是不知道。至少我會對它保持尊重,而不是開口閉口都說著它象徵的意義,直接說到掉身價才滿意。」
「人的身份地位有高低之分,但人格卻不應該有貴賤之別。」
「所以我看人,從來是從人格去看。」
張風抬起了頭,那一向溫婉若水的雙眸,此刻卻如被剛才危酒帶來的冬雨洗淨了的劍,鋒芒畢露:「如此簡單的道理,你家長輩沒教你?」
如果說,林東起令周遭寂靜無聲。那麼張風這一句話,卻是如扔了石子進蝙蝠洞,嘈雜的聲音如無數蝙蝠瘋了般拍扇飛出來,刺耳至極。
「天啊!他知道他在說甚麼嗎?」
「林東起的長輩……父親是現任掌山人林小山,爺爺可是那位林嘯遠前輩啊!」
「天啊,這人死定了。」
在一旁看著熱鬧的梁樂心也是掩住了小嘴,美眸盡是難以置信!
葉志輝同樣也是感到震驚無語,但很快卻又被狂喜充得腦海一白。眼前這人是誰啊?林東起啊!林家未來的繼承人啊!不客氣的說,林東起現在於眾目睽睽之下打死張風,誰也不敢吭一聲!
這就是林東起!
更不用說,張風那句話可是直接罵到去西山地位最崇高的人身上啊!
…………
林東起雙目仍是微闔,但他的呼吸卻是粗重起來。
隨著他呼吸粗重,又似是一頭猛獸的咆哮聲。
他身周的氣息驟盛,以他為中心,一個無形的壓力帶,將張風、張瑞秋、卓不凡及小松都包裹其中。張瑞秋、卓不凡先後一聲悶哼,但偏偏都緊咬著牙,誰都不服輸。反倒是看上去虛弱的小松卻是面色不變,似乎感受不到甚麼。
而張風更是走上前兩步,將張瑞秋、卓不凡護在身後。
林東起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張風。
他的目光很認真,像是初次看著一個陌生人,然後問出一個問題:「你想死嗎?」
他這句話說起來很像是朋友間打鬧的氣話,但任何人聽在耳裡,都知道林東起這句話是說真的。
他是真的想打死張風。
只是任誰也想不到,在如此恐怖而充滿殺意之下,張風仍是面色漠然:「不滿意的話,就打贏我。肉搏,機甲,任你選。」
四周的人已經不知道該作如何感想了。
有的人甚至都佩服起來,竟然在林東起這個變態面前針鋒相對,真不知道是無知者無畏,還是一個不知死活的小子。
「很好。」
林東起走上前,出拳。
……………
太陽自東方升起,那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
就像水龍捲失去某種奇異力量掌控後,會往低流,就如灑了一場冬雨。
林東起舉拳出拳的動作很慢。
當他拉弓舉拳的時候,就像一輪太陽升起。
他的身體帶著一種厚重的感覺,似是一座奇異的大山。而那拳頭,便是自山邊爬上來的太陽,耀目而難以直視。在看到他這一拳,無數人已是面色煞白、盡是驚惶之色。
就像所有人面臨生死之際,都會生出的恐怖感覺。
「這一拳落下,會死。」
觀戰的學員一個個內心生出這個念頭。
但張風卻不然。
他同樣是走上前,右手如一條鞭子般抽出。
他探出的,是手掌。
就像猜拳時,林東起出的是拳、張風出的是包。
拳掌相交,時間像變得緩慢。張風能看到林東起雙眸的殺意,林東起能看到張風眼裡的漠然。而四周,依稀還能夠看到眾人掛在面上的驚駭與嘩然。
剎那間──
轟!
以拳掌相交之處為中心,可怕的勁風四射,青草可憐地向外擴散飛揚,樹冠如遭狂風吹襲般後擺,有些女學員在如此恐怖的場面仍然不忘按住欲飛揚而起的校裙。
眾人目光所在,都是看著那如兩具雕像般僵止的人身上。
一者出拳,一者出掌。
相交,然後靜止。
就連時間也不例外。
……………
時間似是靜止不動。
梁樂心已是緊緊掩住小嘴,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響。不單止是她,所有學員也是如此。他們以為自己會看到的,是暴虐如野獸的林東起把張風當狗一樣打。
結果卻看到那本來被欺負得不要不要的綿羊,忽然搖身變成另一頭巨獸與其搏殺。
這種反差,令他們懷疑自己是否眼花。
就在這時,一道迷糊的聲音響起:「心姐,心姐,妳在哪裡啊?」杜華略顯呆笨的聲音,驚起了這幅畫。
林東起看向身前的張風,平靜開口:「林東起。」
張風聞言,仍是那般漠然:「張風。」
林東起緩緩收起拳頭,像是甚麼都沒發生一般。他盯了小松一眼,小松有點害怕,欲言又止。林東起見狀,只是搖了搖頭:「這倒是值得學一下。」
語畢,他便轉身走向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