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呀!
捱埋今日就放假啦!
第一百三十三章──等我回來
黎秋開著車,很安靜。
只是透過眼角,但他能夠看到張風。也只有與那群孩子相處著的張風,才令黎秋覺得這還是一名青年,而不是那個拿著雙槍、卻形同握著鐮刀收割生命的死神。
想到這裡,黎秋一隻手還拿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向張風遞向一盒煙:「要嗎?」張風冷笑一聲:「少來。」
他看向窗邊,曾江特有灰濛的天色,像戴著眼鏡、鏡片上卻有著一層終年抹不清的污垢。這種感覺令人下意識生厭。
只是當這感覺伴隨了數年,突然有一天消失,卻竟又生起幾分不捨。
回憶最難借,越借得久,便越難還。
對張風而言,他本來不是此界之人,蒲公英的回憶、與孩子們的情,都是最深刻的回憶,卻又像是從不屬於自己的人生中借回來。當分別的時候,自然格外複雜與痛苦。
黎秋聞言也沒有在意,徑自開口:「都幫你準備好了。大軍先在那邊等你,打點好一切之後便會回來。」
「謝了。」
似是想到甚麼,黎秋突然開口:「你怎麼看徐錫南?」
張風面色平靜,絲毫不見剛才的真情流露:「有心計,有手段,卻又講道理。要知道權力越大,便越能夠打破規矩。他心中自有一把尺──就跟你一樣。」
黎秋有點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你對他評價那麼高。」
張風沒有回答,續道:「更重要的是,他怕我們。」
「他知道你身後有人,卻不知道是誰。我知道他有查過我,但我本來就是很乾淨,沒甚麼好查。他越是查不到,便越是忌憚。越是忌憚,他便不敢對我們動手。」
「他是個商人。」
「硬來的不行,那就只能來軟的了。與你合作,跟他有好處。合則兩利,何樂而不為?至於我嘛,我本來就是個良好公民,只有一座孤兒院要滿足。只需讓人對孤兒院照拂一二便能夠收攏我心,那又有何難處?」
黎秋越聽越是心驚,看著旁邊的張風,面上淡然從容的神色,哪裡能夠跟在孤兒院那親切友善的大哥哥拉上關係?張風卻如視若無睹,緩緩道:「在我離開的期間,你可以跟他合作。若是得罪我們,於他沒有甚麼好處。所以大可放心。」
聽著這如同吩咐的語氣,黎秋輕哼了一聲:「我自有分數。」
……………
越野車風馳而過。
飛船於曾江難以起飛,所以曾江沒有船場。需要到最靠近的城市,才能夠特地搭乘飛船到聯邦各地。
這也不是一個大城市,只是一座小城,卻因為不像曾江上空有著終年不散的大灰雲,所以這裡有著一個船場。無數飛船於船場起飛、降落,此起彼落。
車子停在船場外。
張風背著背包下車,黎秋也沒有多說,只是看著。關上車門,張風轉身看向黎秋,突然一個九十度鞠躬。黎秋嚇得差點沒把手中的煙都掉了:「你這小子幹甚麼?」
張風沒有站起來,聲音低沉:「我不在的時候,那些孩子就拜託你了。」
黎秋見狀沉默,內心想著老師的眼光果然不錯。這確實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年輕人。良久,他嗯了一聲。
沒有太複雜的意思。這一聲嗯,是允許,是承諾。
張風知道黎秋答應了,便是說到做到。他重新站起來,對著黎秋展顏一笑。笑容中重新帶著春風般的微笑:「那我走了。」
「哼,快滾蛋。」
「哈哈哈。」
披著風衣,背著背包,張風步進船場。
登機時,空中服務員看著張風手中的船票也是有點驚訝。畢竟這樣一個平凡的年輕人,卻竟然坐著頭等艙,卻是相當有違和感。真要說的話,大概是這年輕人長相很溫柔,令人下意識生起親近。
「票沒問題吧?」張風試探著開口,把服務員驚醒,然後連忙把他帶到座位處。
看著方正不大的船窗,仍然能夠遠望到曾江那塊大灰雲。
良久,船身微微顫抖,升入空中。只是張風的目光卻像是沒有移動,像是天上的眼睛,照看著曾江、照看著孤兒院。
等我回來。
轟。
船身一陣強烈的顫抖,朝著聯邦飛去。
……………
很多事情,看似過去,實則只是表面沉靜。他們等待的是風頭過去,沒有人留意之後,才迅雷一擊。
江北爭站在漆黑的房間。
房間中只有他,卻很快有了伴兒。
那不是真實的人,而是一道投影。一道身披黑色蓋頭長袍的人站著,渾身時而閃爍,清楚看到數據流的流動,證明著他不是真實出現在此地。
黑色長袍自頭到腳,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在其中。而在後方,有著一根根如藤蔓般的棘條、卻又糾纏在一起的印記,象徵著他的身份。
他是荊棘。
虛擬網就如機甲一樣,已經進入生活當中。畢竟透過網絡,人們可以無視距離地進行溝通與聯繫,像以往很多會議,光是飛船費用已是一筆可觀的金額。但因為虛擬網,人們距離變近。
往往一樣事物盛行,便會衍生出很多職業。
駭客,變得前所未有的盛行及重要。
而荊棘,便是一個很有名的駭客。
「查到了嗎?」江北爭開口,轉身看向那被包在黑袍中的身影:「我給了你很多錢,該不會連個屁都沒有吧?」
荊棘沉默片刻,然後開口:「有了眉目。」
「按我猜想,對方大概也是一名駭客。」
「哦?」江北爭眉頭緊皺,有點始料不及。那個老不死哪來認識的駭客,還把那小黑房交給了他?
「我翻查過很多紀錄,只是影片也好、數位足跡也罷……卻都被悄然無聲地抹去過。這種手段,作為同是駭客的我再也熟悉不過。最終我發現了某位意外地習慣每次登上虛擬網都會錄下一切的機甲迷,他很喜歡到機甲大全館。」
「我從他的錄影片段當中,便曾看到一個像是初次進入機甲大全館的鄉巴佬,竟然在看著鐵人機甲的數據。後來他突然原地消失,卻不是下線,而是直接傳送。」
「這,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追蹤了他傳送的數據流動,正正便是到了那小黑房的門前。」
江北爭已漸漸失去了耐性:「給我一個ID名字!」
荊棘沉默片刻,再次開口:「且隨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