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那些我們所犯下的罪》

追到共榮篇
以呢個章數，其實大概係幾多冊嘅數量(假設一本差唔多1 cm厚)？

通常黎講一本大約２百頁既小說有５～６萬字（睇排版鬆唔鬆動）
市面三百頁小說多數８～１０萬字

我習慣網路連載都係一章２千字，目前１４１章大約２８萬字
三本到啦

答得太興奮唔記得左，歡迎新讀者

第一四三章：雪橇

黑鴉看著眼前的景像，不知道為何覺得那就像糖炒毛豆，遠處一身灰白的狗每次蹦跳都像把鍋子拋起一般讓毛豆翻滾，當毛豆炒香後就會加點糖進去離火再翻炒一會，看起來就像當前那些狗沾上些許粉雪一般。

順帶一說，糖炒毛豆是真實存在的菜色，鹹甜的味道雖然不怎麼為多數人接受，但黑鴉很喜歡那種香口的鹹搭配炒過的糖所獨有的焦脆口感與甜味，在腦袋疲倦時來幾顆很能醒腦提神。

不過黑鴉很快就無法單純回憶這種家鄉的味道，因為那些毛豆——雪橇犬不一會已經奔跑到附近，最重要的是勢頭沒有絲毫減慢。近、好近、真的超級近——黑鴉甚至驚慌得在心裡吶喊，想著是不是應該準備好魔法以防萬一。

說實在這不能怪黑鴉，那些雪橇犬的體型比他想像中還要大得多，絕對不是一般人所認識的狗隻，以他的認知應該與狼更為相近，如果只是在平地站著的話應該是沒那麼誇張的，但在雪地上飛奔的牠們此刻看起來就像有半個人那麼高。

也許是察覺到黑鴉那充滿警戒的表現，艾因禁不住失笑提醒：「不用那麼緊張，牠們沒惡意……」

艾因的話確實起了作用，讓黑鴉在最後的一剎那選擇放棄使用保護自己的魔法，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走在前頭擁有一身漂亮白色毛皮的雪橇犬就毫不留情地撲到黑鴉身上，連帶衝刺的動能想當然把解除防備的黑鴉整個人撲倒在雪地上。

唯一能說的幸運就是即使在這一片佈滿岩石的地方，黑鴉倒下的位置剛好沒有岩石而是積了一層厚厚的雪，因此並沒有造成實質的傷害，然而不幸的是隨著第一隻狗把黑鴉撲倒之後，其他雪橇犬也立即跟上紛紛圍堵黑鴉。

「還真是毛茸茸的世界。」黑鴉放棄了思考，放鬆手腳任由軟軟的肉球踐踏，臉上不時傳來濕濕熱熱的感覺，因為現狀正如艾因所說犬隻們都沒有惡意，只是不停在他身上或嗅或舔，所以也不可能動手反抗，不過再繼續這樣下去說不定會被毛堵到窒息，唯有扭頭呼救：「那個，這樣的狀況要持續多久？」

「你就忍忍吧。」艾因努力忍住笑意，「牠們可是你的救命索。」

「此——話——怎——麼——說？」黑鴉的頭才剛扭開就有新的舌頭追擊，不論怎扭動都會迎來無止盡的攻勢。

艾因終於笑了出來，她的腳邊也跑來了幾隻雪橇犬，不過並不像對待黑鴉那般誇張，僅是在她腳邊磨蹭著罷了，「牠們在努力記著你的氣味或者在你的身上留下標記，萬一你在這樣的雪原上發生什麼意外，牠們總不可能拉著你走，但能夠去找人來幫你，可得好好感謝牠們啊。」她繼續手上的工作，似是突然想起什麼般補充：「順帶一說，牠們是種名叫哈士奇的雪橇犬，據說也是特別頑皮可愛的品種。」

「那我把肉乾丟出去，牠們會快樂地跑出去接而不再舔我嗎？」黑鴉認命般開玩笑，畢竟就算他想這樣做也做不了，背包也一同被壓在雪中了。

黑鴉經歷完自己想也想不到的人生第一次之後，因為艾因還要仔細分發好留給其他團員的物資以及足以讓他們安全回到據點的物資，所以他也就陪著這些哈士奇玩耍，以免牠們再度把自己撲倒。

會演變成這樣的狀況，黑鴉真的怎樣想都是想不到，有種一直以來的辛苦都消失了的感覺，突然想到好像看過有人提出狗是人類好朋友的說法，他此刻也禁不住有點認同起來，哪怕是知道眼前這些哈士奇其實是為了牽引雪橇又或者救急保命之類的理由而飼養，不過即使出發點是為了某種功能，但也與成為朋友沒有衝突。

「只是放著牠們亂跑有點危險吧？萬一附近有戾氣怎麼辦？」黑鴉甚至有點擔心起哈士奇的安危了，大概是因為只要吹起笛子就能把牠們召回來，所以也沒必要像馬那般找個地方栓牢。

被哈士奇耍著玩，玩得累了的黑鴉被這群黏人的狗團團圍住，叫他覺得甚至比起在篝火旁還要暖上許多，而這個時候艾因總算處理完貨物，看到黑鴉和哈士奇們打成一團，禁不住苦笑起來。

「到底是誰在開始的時候不停喊救命的？」

「這可怪不得我吧？牠們撲過來的氣勢超猛的，沒想到會調教得這麼好。」

「哈哈，沒錯，真的教得很好，連我這種臨時主人也能輕易指揮。」艾因也走近黑鴉，開始逐一撫摸起靠近的哈士奇，不過她不是在玩，而是在把這些哈士奇分成兩組，「那麼就你們負責牽拉，剩餘的留在這裡，聽我的同伴指示，知道嗎？」

「呀，牠們能聽得懂人話？」黑鴉不禁有點好奇，他沒有什麼照顧動物的經驗，就算要做實驗也多是用屍體，不過更好的說法是經過處理的素材。

「誰知道？重要的是用心吧。」艾因聳了聳肩，只是事實和她那無從判斷的回應相反，被她點名——撫頭的哈士奇都乖乖跟著她，讓她繫上牽拉雪橇的套繩，其餘的都乖乖待在黑鴉身邊。

看到這場面黑鴉自然意識到是出發的時候，讓那些哈士奇刷了幾把臉之後便跟著艾因坐上雪橇，二人開始朝著被「漆鴉」傭兵團暫時徵用為臨時據點的山中小屋前進，那些被遺留下來的哈士奇則是不知道打算去哪裡般離開了，看起來就只是和同伴在雪地上玩耍。

因為艾因要負責駕駛雪橇，所以她理所當然坐在最前的位置，而黑鴉則是在她後面靠著箱子而坐，原本他以為可以輕鬆得像是坐馬車一般，結果雪橇速度之快超乎他的想像，雖然稱不上顛簸，但他總是有種要被往左或者往右邊拋出去的感覺，哪怕看起來是在跑直路也是如此，抱膝的動作都變成抓住雪橇兩邊了。

艾因倒是就算身負駕駛的任務，還是顯得頗為輕鬆的模樣，甚至注意到黑鴉的表現而禁不住淺笑，她雖然知道能輕鬆些許的訣竅，但最終決定不多說什麼等他自己慢慢體會，絕對不是為了報復剛剛只有她在努力工作而黑鴉則是一直在和哈士奇玩這件事。

Husky

活潑、可愛、二哈！

第一四四章：白鴉

「那個，之前的話說到一半，繼續聊下去的話會妨礙到妳的駕駛嗎？」黑鴉在雪橇行駛得順暢起來，他也開始抓到身體的重心而沒那麼辛苦時如此提出。

黑鴉這樣做並不是為了滿足好奇心，而是他確實需要更多關於傭兵團的情報，不論是眼前的「漆鴉」，還是在「蔚藍軍事」中普遍存在的傭兵團等等，況且這本來就是二人交換情報的約定之內。

艾因心裡亦理解這一點，所以沒有多說什麼，立即爽快地答應：「說吧，想知道些什麼？」

「首先是那個一年一度的活動，看你們很重視，好像說是傳統吧？這個是傭兵團的傳統嗎？」黑鴉只能通過他們的對話來瞭解，零碎得甚至連片段都組織不出來。

雖然就現在的狀況看起來，應該是「漆鴉」這個傭兵團的傳統，畢竟很難想像國內的傭兵團都在這個時期跑來這種雪山，但是也不能排除大多數傭兵團都有某個習慣，可能會在其他地方定時舉辦活動，若果能瞭解這些事的話有助黑鴉以後認識某個傭兵團或者避免與特定的傭兵團接觸。

艾因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因此能夠順利抓住對話的重心簡明握要地交代：「每年在這季節來阿卑呼山脈狩獵是我們『漆鴉』的傳統喔，至於其他傭兵團也多數會有各自的年度活動，一般也會稱之為『傳統』，主要是拿來當內部的評核，調整大伙的職階吧，也是給那些這年內表現得不太好的團員得到翻轉評價的機會，所以也會稱為『獎賞』。」

黑鴉順利把艾因特別強調的名詞與剛才在篝火前的爭論內容串聯起來，大致瞭解「漆鴉」的傳統了，「所以你們在這裡根據狩獵的收穫作為評價，而這樣的極地也算是修練的一種吧？」

「沒錯沒錯，這可是鍛鍊意志力的好地方，亦是這緣故才特地選初秋的時候來呀，避免碰到一旦遇上就可謂必死無疑的暴風雪，冬天可是連阿伯他們都不敢來這深山喔。」艾因這番話也暗示黑鴉逃亡的時機算是很幸運。

「暴風雪啊……的確很恐怖。」黑鴉深有同感地點頭，實際上他一路走來只是遇著些冷風都已經叫他苦不堪言，要不是能夠用上艾因所指的奢侈方式，他確實不可能走到這裡。

「真的，超級恐怖。」艾因則是說得猶有餘悸，她把其中一年的經歷跟黑鴉細說，那個天空到底有多灰暗，視野到底有多惡劣，要不是有跟愛基爾族的阿伯學過應急的防寒面罩如何製造，說不定就沒有今天的「漆鴉」了。

在繪聲繪影述說的最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好奇地問：「話說你既然好運到能穿過山脈，一路上有沒有遇到奇怪的動物？」

「奇怪的動物？」黑鴉疑惑地複述了一次，這一路走來他也打了幾頭雪兔甚至野鹿，途中有遇到過疑似熊的蹤跡而特地避開，不過總歸來說並不會認為有什麼特別，「例如？你們不是看狩獵的數量或者困難度，也在找稀有品種嗎？」

「是啊，只要找到牠的話，說不定能直接坐我的位置喔？」艾因這番話半點也不像開玩笑，「就算非團員的你獵到了拿到我們面前，亦一樣管用呢，不過就連你都沒遇到的話，說不定就只是個傳說，現實中不存在啊。」

艾因說到這個份上，黑鴉也只能配合：「所以那到底是怎樣的獵物？該不會是童話故事的龍之類吧？杳無人跡的寶庫倒是和這座山脈挺相稱的。」

「哈哈，雖然『龍』這個字常常拿來當傭兵團的名字，但要是聯群結黨去追龍，那不是傭兵而是傻瓜好嗎？」儘管艾因否定得有點嚴苛，但她看起來對黑鴉的反應甚為滿意，「其實是烏鴉，但不是色如其名普遍烏黑的那種，而是純白無暇的鴉，俗套點的說法是白色的烏鴉或者簡稱白鴉，不過既然沒有人見過是傳說等級的話，叫靈鴉或者神鴉也不錯吧，哈哈。」

完全沒想過竟然會是烏鴉的黑鴉難免目瞪口呆，而且他還真的湊巧聽過關於銀白色烏鴉的事，記得是在與喬凡尼談到以「鴉」字命名時聊及的，在「人民共榮」北部降雪地帶會出現稀有的銀白色烏鴉，指的應該就是阿卑呼山脈了。

黑鴉當然沒真的見過銀白色的烏鴉，他也是從喬凡尼那裡得知，甚至聽到的說法是稀有罷了，並不像艾因所說那般像是傳說一樣，儘管他認為只要獵到白鴉就能當「漆鴉」的團長是玩笑話，但應該也說明了至今為止他們都沒能見過一次。

黑鴉突然沉默，又或者更該說訝異的反應自是看在艾因眼裡，她就是個敏銳得不用雙眼看也能感覺到別人反應的人，「瞧你這反應，該不會雖然這次沒見著，但也聽過這種烏鴉？」

「還真的這麼湊巧有聽過。」黑鴉先是這樣應了一聲，他並沒有立即解釋，自然是不想提及喬凡尼，在腦袋裡整理一頓確保不會洩露身分之後，只提及到因為自己名字的關係而曾經從友人那裡得知白鴉的事。

「所以說白鴉很可能是在『人民共榮』那邊的山脈，我們一直只在這邊找所以找不到嗎？」艾因越想越覺得這具有說服力，白鴉是她未曾見過的動物，甚至也沒什麼記載，說不定確實會因為某種習性而只在山脈另一邊生活。

「我剛剛也是想到這個可能，不過我來這裡的途中也沒看見就是了。」

「不過聽到只屬於稀有程度就是個不錯的消息了，至少不是傳說，而是真的有人看見吧。」艾因已經在心裡盤算著要怎樣利用這個情報，「說起來我一直以為『黑鴉』這個名字只是個代號，沒想到那是你的本名啊。」

「誒？為什麼？」黑鴉的言下之意包括在那個狀況下，實在沒理由還冒險不說本名。

「哈哈，和你那友人一樣，『鴉』這個字怎麼看都不像會是父母拿來給子女命名的吧。」

到底最初點解叫佢做黑鴉呢?
期待

呀……ＥＲ……ＥＲＲ……ＥＥＥＲＲＲＲＲＲ……
其實……可能有小小解話／劇透，諗下要唔要打開睇啦

第一四六章：互助互利

黑鴉當然不介意把鑄牌給艾因看，只是他不明白有什麼理由會讓她想看，回過頭打算接下的艾因察覺到那表情的意思便立即解釋：「傭兵很喜歡把鑄牌作為項鍊或者手鍊之類的飾品，方便死了的時候能夠當成遺物，所以我看過不少說不定會認識。」

「遺物？不是拿來確認身分……」黑鴉說到一半就察覺到這番話的問題所在，他套入了軍隊的既定印象來判斷，實際上傭兵團的人基本都相互認識，不需要多此一舉。

看到黑鴉這反應，艾因知道他想到答案，不過還是補充說：「也不是常常會用到啦，但有時真的情況緊急沒辦法帶走遺體，就只能取走這樣的飾物了，不過要是可以的話也有之後回去再搬遺體的選項。」

「嗯，我明白了。」黑鴉先是應了一聲，要脫下厚重大衣下的織繩項鍊得花些時間，「不過妳不是在駕車中嗎？」

「不用擔心啦，這些孩子很乖，我也幾乎沒怎麼操控啊，牠們知道是要回去屋子。」

既然艾因都這樣保證，黑鴉也就不多說什麼，雖然他還是覺得等回去安頓好之後才慢慢細看也不遲，萬一真的有個意外弄丟了的話要找也很困難，不過想了這麼多後他還是決定把刻上烏鴉的小鑄牌交給對方。

艾因小心翼翼地接過，然後重新面向前方仔細打量，為了讓黑鴉知道她看出什麼而邊看邊解釋：「是用黑鐵鑄成的呢，看起來有不少雜質，精鍊度相當低，便宜貨色反而很難鎖定會是什麼地方的出產物。」

「喔？看來妳真的很內行，用看或者摸能知道品質的嗎？」黑鴉雖然不具備工匠的知識或經驗，但魔法師因為要製作配合特定用途的媒介，多數具備一定的鍊金術知識，在評斷不同物質的品質方面會有一定的基礎，所以知道艾因的話是正確的。

「畢竟武器是傭兵的生命啊，至少金屬製品得有深入認識才行。」艾因注視著上面的烏鴉圖案，認真地搜索腦袋的記憶，沉默了一會後輕嘆了一口氣搖頭說：「抱歉，我對上面的圖案沒什麼印象。」

「不用抱歉啊。」黑鴉雖然有點想接著說「本來就沒有什麼期待」，但這聽起來實在有點傷人所以吞回到肚子裡，「知道父母不是傭兵團的人應該也算一件好事吧？」他改口之後才發現這好像也把傭兵團視為不好的存在。

艾因想當然察覺到這一點，但看起來裝成沒領會到一般，打了個哈哈把鑄牌交回給黑鴉，「這可很難說喔，我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沒有把鑄牌送給孩子的習俗，但傭兵倒是有送給重視之人的習慣，就像『可不想只留下這個啊』然後咬牙堅持闖過難關這樣。」

「嗯？」黑鴉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他想起與喬凡尼聊起這個話題時，對方也提及過說不定是醫者才會用烏鴉圖案。

「坦白說真的想幫上一點忙，很遺憾沒有頭緒就是沒有啊。」

聽到這樣的說法，黑鴉可沒有天真到認為對方是單純抱持友善的想法來幫助自己，雖然感覺起來善意不是假的，但毫無疑問應該是想把他父母的線索作為某種交換條件，他想了想決定主動提出：「有什麼想要我幫忙嗎？」

艾因知道黑鴉是能夠領會這種事的人，這絕對不能稱之為計算而是對對方同為善良人類的信任，「不愧是魔法師，實在很難瞞過去呀，原本想說能夠『互相幫忙』的。」她美化了「交換」或者「交易」的意思。

「說出來吧，由你們一開始對我這麼好的表現就多少感覺得出來啦。」

「唉呀，這麼好說話真的幫大忙了。」艾因並不否認，她之前有一半抱著想要打聽「人民共榮」的狀況，另一半就是接下來要說的事：「我想和你做一些交易，購買一些魔法。」

「原來如此。」黑鴉輕輕點了下頭，他知道魔法師在「蔚藍軍事」有重要的價值，而這價值又在以過著槍桿子生活的傭兵之中尤甚，戰鬥類魔法對傭兵而言毫無疑問是貴重的商品，說不定會出現有錢也買不到的狀況，始終就算有媒介，魔法師要繪畫魔法陣以及貫注到能隨時啟動的魔力也是有所限制的。

黑鴉認為這就是為何艾因會如此寬待他，或者該說魔法師的理由，友善而且相信，主動釋出善意，要不是「人民共榮」的情報導致混亂的狀況，雙方應該會是更好的關係——雖說現在也不差。

莫名的善意會叫人提防，黑鴉從過去的教訓中已經學到了這一點，因此他不討厭這種清楚動機後的交好，「我知道了，給我個清單還有價碼吧。」

就連艾因也沒想過黑鴉會如此容易答應自己的請求，讓她心中藏著的幾個籌碼立即失去用武之地，即使心裡知道這是再好不過的事，但還是禁不住好奇地回問：「這真的好嗎？你到了愛基爾族的村莊後應該會想要立即開始調查吧？」

黑鴉禁不住苦笑，總算理解艾因為何要急著在雪橇上就幫忙調查鑄牌，是認為他會在到達目的地後便立即行動，如此便會錯失交易的機會，「我當然想盡快開始，所以拜託妳列清單時有個先後順序，我只能在我可以幫忙的能力範圍內幫忙罷了。」

事實上這並非單方面對艾因有好處，黑鴉手上已經沒什麼貴重的材料能夠拿去買賣，雖然如今知道魔法師在「蔚藍軍事」是重要的人才，但要是隨便販賣魔法會不會惹來什麼麻煩也是叫他有所顧忌的，若然能在「漆鴉」這裡賺一筆旅費的話也省卻他不少麻煩。

更重要的是，雙方的關係越好，對方就越可能尊重他的想法，這對他接下來與對方商討如何處理「人民共榮」的情報也有幫助，總之這一切都是人類善良的互助互利，而不是單方面的好意。

第一四七章：傭兵團與議會

生意談成了，艾因當下樂得開懷，一路上拉著黑鴉閒扯一些關於傭兵的事，而後者也聽得愉快，對「蔚藍軍事」中傭兵的運作有更多的瞭解。

例如黑鴉最多也就從書上得知「蔚藍軍事」的實際掌權者是各個傭兵團，以透過委派代言人的方式組成一個議會，促進各個傭兵團之間的互動，改善以往各傭兵團只顧自己勢力範圍內事務所導致的不協調問題。

只是議會實際怎樣運作，而且怎樣構成，決議好的事要怎樣執行等等這些就很難是外人單靠書本能夠理解了，而在黑鴉眼前的艾因雖然聲稱「漆鴉」並非什麼大傭兵團也沒有加入議會，但關於這些事情似乎瞭解得挺透徹的。

譬如艾因就解釋為何會有議會反應很慢導致一直未有處理「永劫罪孽」的傳言，實際上各大傭兵團為免把自己的武力置入議會，令議事最終也純粹用拳頭說話導致議會變成徒具形式的存在，議會在討論與審議取得共識後，在執行上將會以委託的形式來讓適合的傭兵團去處理。

只是外地人多數弄不清「蔚藍軍事」在統治上的實際運作，議會既然要避免傭兵團各自的武力介入，但又不能缺乏最基本的執行能力，取而代之的是由感興趣想要參與國家事務的平民組成了實質意義上臨時且充滿彈性的民兵團，這種組織的存在站在外國立場看起來就是所謂的軍隊。

要平民去處理「永劫罪孽」，想也知道基本沒什麼可能，所以「士兵」才遲遲沒有應對「永劫罪孽」出動，造成了因為不熟悉「蔚藍軍事」行政而產生的誤解，實際上議會早就讓傭兵團去處理「永劫罪孽」的問題了。

然後還有一件事是超乎黑鴉想像的，就是議會原來並非建立在某個地方的組織，考慮到大型傭兵團會以「關照」的名義實質統治某些區域，要把議會定在某個地方自然得不到參議傭兵團的同意，畢竟當議會在某個地方建立後就會讓人產生有上下之分的印象，會以該地的支配者為尊，最終議會變成一個流動的組織。

最叫人沒想到的倒不是傭兵團決議出這個方案，而是這個方案在提出後深得民心，甚至把每月轉移地方舉辦的議會會議視為一種小型的慶典活動，人民對於以往只能聽從傭兵團的統治終於變得能夠有一點點的參與而感到興奮——艾因在這裡特別注明絕大部份人並不是對傭兵團過往的獨裁統治存有怨言，始終不得民心的傭兵團難以取得補給與在行動時得到便利，身為統治者的傭兵團絕不可能得罪當地的民眾，由古至今傭兵團都是與平民共生的關係。

總而言之，部份人民對於這種久久輪到自己一次發言並且可能帶來巨大改變的事都感到十分興趣，更重要的是這種體制是臨時的，也就是說不用負什麼責任，甚至不需要自己去執行，因此一時好玩而提出的議案絕不在少數，這點也讓那些聆聽民意的議員相當頭痛，不過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除了定居在某地生活的平民，商人也是超級歡迎這個流動議會，甚至有好幾個國內的商會是黏著議會做生意的，也算是配合所謂的慶典，各地的特產也就藉這個機會在全國內流通了。

黑鴉就是聽著艾因訴說這些文化，其實就算對當地人而言已經成為生活的一部份，還是會有些學家樂於記錄這些事，遺憾的是那些書本不一定有大量發行，就算發行了也不一定會賣到外國，所以黑鴉真的無從接觸這部份。

艾因比黑鴉想像中還要健談許多，不知道是團裡的人對這些沒興趣，還是對於黑鴉給出非常好的反應而興起，不論如何黑鴉確實聽到很多趣事，有與接下來的行動有關，也有無關的，不過黑鴉認為在這個時候就不需要那麼功利了。

想當然不是只有艾因一個人說，過程中艾因也有更仔細地問黑鴉在「人民共榮」裡的生活，儘管黑鴉認為二人的關係事到如今應該可以講出自己其實來自「天神聯合」，但是考慮到「人民共榮」可能展開軍事行動這份情報的說服力，最終還是只是把他那陣子的生活拿出來說。

雖然黑鴉難免有點心虛，但那些確實是「人民共榮」的日常生活，簡單而平淡，在「永劫罪孽」的籠罩下也一切如常，辛苦的也就那些魔法師和在黑暗中努力維持表面和平生活的人罷了。

饒是之前黑鴉就說過人民的生活一切如常，但當艾因和黑鴉聊起仔細的狀況時，還是難免感到相當驚訝，而以「魔法師」身分暗示自己偷到重要情報的黑鴉，也不介意把限制戾氣的方法以簡略的形式作出說明。

「那樣的做法，恐怕也只有『人民共榮』做得了吧？對我們來說很難長時間僱用魔法師做那種事，況且那樣的做法，是人數的暴力多於魔法師的質素吧？」艾因試著如此總結對「人民共榮」的感想。

「我沒有看過詳細的魔法陣，所以不知道那種大型魔法的實際強度是多少，但不得不說若果能構築出非常漂亮的魔法陣，應該是能彌補魔法師數量這件事吧。」

「哎呀，好像踩到魔法師的尾巴讓你生氣了？」

「不，沒有這回事，只是覺得沒能研究到那些魔法實在叫我覺得有點可惜。」黑鴉這番話是真心的，雖然他和黎漢討論時表現得很平靜只是就理論層面發言，但實際上那般大範圍壓制戾氣的魔法已經歸屬於罕有的大型魔法，況且還有長時間的運行，站在魔法師的角度來說不好奇才怪。

「真不愧是魔法師，這樣也只想著研究啊？」

「哈哈，說起來之前提到在這裡『永劫罪孽』的狀況都是交由傭兵團去處理的，實際上是如何處理？」黑鴉毫不掩飾自己想要研究更多的想法。

到底鑄牌係邊個留低既呢?

嗯……到底是誰呢

第一四八章：流動型

艾因這時並沒有立即回應，她之前跟黑鴉聊時特別沒提到這些，其實就是有點想避而不談，不過黑鴉大概沒察覺到她的用心才會用這純粹探求學問的心態詢問。

不過對艾因而言也就只是打算避免主動談及罷了，始終那不算什麼大秘密，況且黑鴉亦那般坦白說出了「人民共榮」的事，她不作出回應也太不厚道，「大致上的原理其實和『人民共榮』的做法差不多，不過並非固定型而是流動型的。」

「不是固定型而是流動型？」黑鴉感到奇妙地歪著脖子，沒等艾因直接說出答案而是興致盎然地推想：「是利用了戾氣聚集的特性，不是把戾氣局限在某個地方，而是讓戾氣按照自己的想法移動嗎？」

艾因與黑鴉聊天時基本都看著前面，儘管哈士奇們都很乖巧不太需要操控，但駕駛時還是看著前面比較安全，不過像之前需要回身拿東西又或者想看看黑鴉的反應時就不在此限，如今她就是驚訝得禁不住回頭張大著嘴巴：「雖然覺得你不是普通的魔法師，不過一下子就想到解答……該說不愧是調查『永劫罪孽』並且想攻略它的人嗎？」

儘管黑鴉沒有確切地說出「人民共榮」以何種手法得以操控戾氣移動並藉此發起軍事行動，但是艾因知道那個方法肯定與「蔚藍軍事」應對戾氣的方式不同，就像她之前認為「人民共榮」限制戾氣的手段是只有他們才做得來，而目前她所謂的流動型在她的認知中也是只有「蔚藍軍事」才能達成。

因此艾因不認為黑鴉是透過那個機密手段推論出「蔚藍軍事」的做法，所以才會如此驚訝黑鴉一下子就得出答案。至於為何「蔚藍軍事」想得出操縱戾氣移動卻至今沒有如「人民共榮」那般用到戰爭上，想當然不是什麼仁慈道德之心，單純只是因為那個方法有所限制而無法如此使用罷了，這也間接證明黑鴉所知的理論與「蔚藍軍事」所用的並非系出同源。

「若果是以前的我應該想不到吧。」黑鴉誠實說出自己的感想，不卑不亢地解釋：「但隨著越看越多……應該說追隨偉大導師的腳步，只要暫時把可行性拋諸腦後，在構想出來後才想辦法去實行，如此一來很多不可能的事卻會漸漸變成可能。」

「看來你深有感悟啊……」艾因不禁被黑鴉的話所感染，也變得有點感慨起來，不過當然不是魔法的方向，「確實有很多東西叫人無法想像呢，幾十年前傭兵過的都是馬上人生，練的是拉弓搭箭，可是這時代都用火繩槍了，據說還有些實驗品能夠連射，還有誰都以為『鐵皮車』只能在軌道上行駛，現在都開始普及在大路上行駛了，箭要怎麼射穿鐵板啊？」

艾因這番感慨聽得黑鴉禁不住苦笑，那是一番很有傭兵風格——與戰鬥為伴的人才會說出來的話，始終對他們來說生活指的就是戰鬥，可能是和猛獸，可能是和環境，也可能是和人類，若果極端點來說，戰鬥類魔法對他們而言才是真正生活類的魔法。

「好啦，扯得有點遠了，雖然說你想到理論，但實際如何執行知道嗎？」艾因不是想要賣關子，而是好奇黑鴉能不能猜得出來。

雖然黑鴉不敢說百份百肯定，但他還是挺有信心的，「攜帶大量金屬，利用機動力吸引周遭的戾氣，避免城鎮遭到侵害，這是只有把行軍當成生活的傭兵團，有那個人員以及能力才做得到的事吧？」

站在黑鴉的角度要推測出這個答案其實不難，就只是反過來從艾因的角度出發去思考罷了，那就是她既然對利用戾氣作為進攻手段那麼敏銳，應該也是研究過類似的事，只是基於某個條件限制而無法實行，在操控戾氣手段極其有限——或者更該說基本上辦不到時，就能從這一點反推論回去，直接動員把戾氣引走，而這個做法自然無法拿來進攻，畢竟要先入侵敵人的領地，最終會演變成前有敵人、後有戾氣的腹背受敵罷了。

艾因並沒有黑鴉想得這麼仔細，又或者不具備黑鴉的見識因此無法遵從這樣的思路，因此只是對黑鴉得出如此準確的答案感到非常佩服，「說實話，我開始覺得你有點危險啊，畢竟魔法師最厲害的地方是給予足夠時間準備連世界都能翻轉。」

「連世界都能翻轉也太誇張了吧。」黑鴉不禁苦笑，「不過我說的話都是『理論』而已，實際如何執行我也沒底。」

「實際執行嗎……」艾因難得嘆了口氣，「就是我之前說的那些『鐵皮車』啦，本身就是金屬不說，貨物運載量也遠比馬車高，雖然還是比不上鐵路啦，但以數百人的傭兵團來說已經相當足夠，在能夠把周遭產生的戾氣吸引住之後，剩下來就只是路線規劃罷了。」

「但是戾氣不會積累起來嗎？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很難控制吧？況且據我所知目前以蒸汽作為動力的汽車，要長期在荒野上行駛應該挺困難吧？」黑鴉不把戾氣感染動物而產生出魔物視為問題，自然是因為傭兵團本身就具備相當的戰力，只要有所準備的話基本不成問題，當然得排除一些意外或者極端狀況就是了。

「看來你真的對『永劫罪孽』相關的一切都很在意又有研究耶。」艾因這番話聽起來雖然有點像是想與黑鴉保持距離，但她還是繼續解釋：「先回答最後的問題，只要連同工匠一起走就好，他們也樂於有那樣的實驗場所，一直在改進『鐵皮車』，至於前面兩個問題嘛，其實是同一個問題。」

「同一個問題？」這次黑鴉真的想不到答案了。

第一四九章：餓了就吃

也許是黑鴉之前的表現太好，艾因反倒沒想過這時黑鴉會不知道答案，叫她感到相當意外而說出心底話：「我還以為你會研究過呢，要吸入一定的量才會令動物變成魔物，既然是吸入那戾氣本身也會消失啊。」

「呀，這點事我還是知道的。」黑鴉並非不認輸才如此回答，而是這個理由本身會造成另一個問題，「不過一直利用動物吸收多餘的戾氣，會嚴重影響生態圈吧？而且帶著戾氣的傭兵團是一直四處跑的，是變相的移動災厄，長遠來說會對『蔚藍軍事』造成難以估計的影響，總不可能有人精確計算路徑到不會影響這些吧？」

「才不存在那樣的神明大人啦，況且就算找那些研究環境的學者來，應該也沒辦法知道犧牲多少動物才不會影響生態吧？」艾因後半段話說得不太肯定，自然是她不具備相關知識，只是以常理去猜測，「好啦，回歸正題，所以我才說你原來沒研究過那種事，我還以為厲害的魔法師都會有極端的傾向，會試吃魔物呢。」

「才不會……」黑鴉反射般應了一聲，然後在理解艾因的回答後不禁錯愕得愣住，過了一陣子才恢復過來說：「吃魔物？不怕被感染變成魔人嗎？」

「最初當然怕啊，所以一開始是拿魔物去餵養家畜，確保沒問題之後才漸漸有人試吃。」因為黑鴉不知道這樣的事，讓艾因有些興奮地說明：「最初發現『吃魔物』這件事據說是某個傭兵團的隨行醫者，當時還是各個傭兵團自行處理領地內的魔物，在一次偶然下發現了其他動物會吃魔物，一時好奇下就把那些動物抓起來觀察，結果動物還是很健康，沒生病也沒有變成魔物的跡象。」

「這……說不定是透過進食感染的戾氣量還不夠？始終不是說吸一口戾氣就會立即變成魔物。」

「嗯嗯，這個問題當然立即想到了，所以就把殺死的魔物拿來餵養牠們啊，結果好像是試了兩、三個星期吧，那些動物還是健康得活蹦亂跳的。」艾因想當然沒有親眼看見，因此之前才會用某個傭兵團來說明，終究是聽回來的，但考慮到至今都沒聽到有人變成魔人或者家畜變成魔物，那麼應該是可信的，「順帶一說，要吃剛死去、肉質新鮮這一點和普通動物是一樣的，畢竟變成魔物或者魔人之後，即便受了致命傷甚至皮肉都腐爛了還是能行動，那種不能吃啦。」

「這樣啊……」黑鴉心裡還是覺得這種做法有點駭人，如果是從醫學理論分析，像是戾氣只影響了動物或者人的大腦，令牠們或者他們喪失理智並且變得不受痛楚影響，肌肉與脂肪不會有任何改變的話那麼還算能接受，他也知道這世界有確實有看起來像不能吃但實際上是珍饈百味的食物，把魔物視為那一類即可。

「嗯……真的能這樣想嗎？單以鳥類為例，感染了戾氣之後外形都有不少改變，真的可以說是不受戾氣影響？抑或說戾氣的影響不會透過進食感染才貼切？」黑鴉不敢把這番感想說出來，決定偷偷藏在心底裡就算了。

「總覺得你好像一副不敢苟同的感覺啊？」

「呀……只是想到以前看過骨肉外露的魔物甚至魔人，很難接受把那種東西放進嘴裡吧。」

「又不是叫你生吃，料理完都一個樣子好嗎？」艾因並沒有黑鴉那種糾結，很可能也與傭兵的身分有關，他們基本都是走到哪吃到那，沒得吃的時候只要吃了不會死的東西都會塞進嘴巴裡，始終事前準備再充足也是會有意外導致備糧耗光無法補充的時候，「總而言之，基本的做法就是讓引領戾氣的隊伍一邊走一邊把要拿來吃的家畜都丟在後面，消滅魔物再等戾氣遠離之後，後面另有一個隊伍負責處理，家畜主要來自當地的住民。」

「這聽起來有點像自己生產獵物自己狩獵的感覺呢，感染戾氣變成魔物後也會跟著追上走在前面的隊伍吧？」

「不要說得好像以前那些貴族把狩獵當成休閒遊戲好嗎？」艾因並非真的責備黑鴉，只是以玩笑般的語氣回答，「不過實情大概就是這樣啦，目前看起來沒有什麼大災情，一點點失誤和意外總是有的，但算在傭兵團可以接受的範圍吧，只要這樣維持下去，等到『永劫罪孽』完結那天到來就好。」

要是以之前交談的節奏，此時黑鴉應該會附和一下，艾因也是如此期待著的，可是等了一會都沒聽到背後傳來回應，讓她產生了不好的預感：「怎麼突然不作聲啦？該不會……根據你的研究，『永劫罪孽』不會完？那不是魔法嗎？」

艾因身為傭兵當然非常熟悉魔法，即使她不懂如何開發或者繪製魔法陣，但魔法有什麼規則與限制，在戰鬥中非得面對敵人的魔法攻擊與發揮己方魔法戰力的傭兵自然會掌握這類知識，因此會認為「永劫罪孽」終有一天會耗盡儲備的魔力又或者媒介消耗殆盡是必然的。

「這只是我的見解……」黑鴉輕吁了一口氣，他認為沒有隱瞞的必要，「不要期待『永劫罪孽』會在短時間內自動停止比較好。」其實他心底裡也有另一個期待，假若「蔚藍軍事」知道不能抱持等待「永劫罪孽」自動完結這種樂觀想法的話，是否會改為積極想辦法破壞「永劫罪孽」，而這說不定會成為他的助力。

在「天神聯合」中很難找到魔法師的幫手，在「人民共榮」那邊則是在黎漢的掌控下有其他做法，說不定在重視魔法師的「蔚藍軍事」中會得到意料之外的同伴，此刻的黑鴉難免這樣想著。

不過艾因沒有這樣的餘裕去理解黑鴉心中的想法，她的著眼點只在於表面的話語上，以蘊含著不安的語氣詢問：「短時間……是指多短？至今已經超過一年了吧？」

竟然係食魔物

正常人邊諗到食得
但其實好多睇落奇奇怪怪既野人類都食左落肚

第一五零章：禁忌

「最好不要認為在幾年內，不，十幾年內會自動停止。」黑鴉心底裡也沒有把握是多少年，畢竟至今他就算調查了那麼多研究，最多也就知道師父瑪麗成功攻克了多個魔法界的難題，然而實際上「永劫罪孽」到底是如何構築，實際成品是怎樣，他實在沒有底。

當下黑鴉也不吝解釋，先說出了關於魔力的事他目前並沒有充足的研究讓他有把握判斷狀況，說白了他從之前瑪麗的研究中也就得知只有人類的呼吸能產生魔力罷力，但到底為何至今仍然有魔力供給「永劫罪孽」則還是未知之數。至於媒介的事黑鴉也是有話直說，解釋瑪麗成功研究出一種由多物質組成的特殊合成物。

「不過媒介的事也不用那麼絕望，雖然理論上確實可行而且也成功製造出成品，但考慮到以往的魔法未曾以年為單位來使用，實在不能否定在實際長久運用之下還是會出現意料外損耗的可能性，畢竟任何素材都會隨時間改變。」黑鴉感覺到艾因散發出來的失落，雖然他在魔法的解釋上一定會貫徹理性到底，但還是說出了這番充滿安慰意味的話語，而這也不能說他背離自己的教條，始終他這番安慰話也確實是有道理的。

艾因還未至於失落到察覺不了這一點，在道謝之後補充自己的感想：「不幸中的大幸是目前處理的方法有作長遠的考量，雖然說生活還是有很多制肘，也要各地住民自律幫忙，但至少不會像初時不知道怎樣應對而發生災難，不過……」她說到這裡嘆了一口氣，「原本以為整塊大陸應該是人人自危，要是『人民共榮』那邊打破這個平衡的話……」

黑鴉不禁陷入到沉默當中，艾因所說的話他也深有同感，亦是當初他知道「黎明計劃」的全貌後那麼震撼，並堅決拒絕再和黎漢有所接觸的理由，換個角度去想就能知道黎漢為何會如此執著於找方法操控戾氣了。

「好啦，我們暫時先聊到這裡吧。」艾因勉強自己提起精神，並指向了遠處距離當前雪路有些距離的樹林，那裡附近有好幾座在雪地上十分顯眼的建築，當然在他們這個位置看起來大概只有巴掌大小，「那裡就是愛基爾族人到山上狩獵時會用來休息的山中小屋，目前暫時都借我們用就是了，是個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

黑鴉瞇起眼睛都看不清楚，不過也沒必要急著看就是了，便轉往說些輕鬆點的話題：「說起來你們好像和愛基爾族人很熟稔？果然是因為一年一度的活動嗎？」

「嗯啊，一代傳承一代，怎樣開始我也不知道就是了。」艾因笑著強調傭兵是實用至上主義，源遠流長的東西怎麼樣都沒有關係，「反正就是到了秋季我們便會來這邊打擾一陣子，順便帶些這裡欠缺的物資來做交易吧，像是布料他們就很缺，至於這裡有什麼名產，待會看到小屋你就會知道了。」

「聽起來也像是商旅在做的事？」

「啊，關於這個千萬別在阿伯面前提商人喔，以前有過些不好的事，反正商人嘛，就是有些愚蠢之徒壓榨得太過火，剛烈的阿伯說就算買不到布，沒衣服穿冷死也不會再跟外來不認識的商人交易。」艾因基於話題轉到愛基爾族，便突然想起了一些禁忌而提醒黑鴉。

「居然……做殺雞取卵的事確實是很蠢呢，若果這裡有些特產，而又持續需要某些物資的話，明明長期交易才是好選擇啊。」

「哎，要是世界上每個人都像你那麼明白事理就不會這麼混亂啦。」艾因無奈地嘆了口氣，不過緊接著又補充說：「只是我想也怪不得那些商人吧，實際上這裡地緣偏僻，就算以物易物，阿伯他們的需要也不大，人口亦不多所以產量有限，就算貨品的利潤不俗，數量也拉不高啊。」

「這樣說也是呢……」黑鴉曾經以商人自居，也不過是學懂些皮毛，詳細什麼環境、運輸成本之類就只有基本概念，不到能實際經營的程度，所以艾因怎麼說他就怎麼聽好了，「除了商人之外呢？還有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畢竟接下來應該會在那裡打擾一陣子。」

「哈哈，聽到對外人不友善怕了？還是說有求於對方想給個好印象？」

「都有啦。」黑鴉不討厭艾因這種玩笑口吻的挖苦，感覺有點似認識一段時間的好友，雖然另一個說法就是太過自來熟了，「不過對身為傭兵的艾因來說應該稱之為交際手腕或者處事圓滑才對？」他當然不會把這番評價在當事人面前說出來。

「關於前者不用擔心，阿伯就討厭商人而已，並不是排外，倒不如說他們族人其實挺好客的，至於有什麼禁忌嘛……」艾因歪著頭思忖了一會，然後十分認真，又或者該說凝重地回過頭來望著黑鴉說：「正因為他們好客，所以他們招待你吃什麼，一定要努力吃光，這是禮貌也是尊重。」

黑鴉先是感謝地點了點頭，但他總覺得艾因的反應有點奇怪，至於怪在哪裡他也說不上，唯有繼續本來的對話：「說起來妳口中的阿伯，是愛基爾族人的族長嗎？」

「類似吧。」艾因已經重新望回前方，「雖然聚居在一起，但沒有搞什麼族長之類的東西，習俗就是以老為尊，有什麼事要商討的話就村裡的老人聚在一起罷了。」

「那一直用阿伯、阿伯叫也是習俗？」雖然黑鴉認為就算艾因用名字稱呼他也不知道是誰，但艾因不像是會因此而特別使用這樣的籠統稱呼。

「對呀，雖然他們還是有名字啦，但平常不怎麼用，反正就……懂的都懂嘛？」艾因聳了聳肩，要她解釋也不知道如何解釋，認為等黑鴉到了之後自然就會理解了。

接下來艾因繼續想到了什麼就說什麼，雖然說得東一塊、西一塊的，但黑鴉還是努力記進腦袋裡加以整理，始終這關係到他能否順利問出瑪麗的秘密研究室。

第一五一章：山中小屋

當黑鴉開始對愛基爾族多一些認識後，二人也終於抵達此行的目的地，愛基爾族要到山中狩獵時會作為臨時據點的山中小屋。

雖然說是小屋，但當接近到附近時，才會發覺那些山中小屋半點也不小，至少遠超黑鴉的想像，感覺每間讓十個人住也沒有問題，而且幾間小屋背後還有一個像是倉庫的建築，倒不如說這是一條山中小村更為貼切。

讓雪橇停下後和哈士奇群鬧著玩以慰勞牠們的艾因注意到黑鴉的目光，她之所以能立即瞭解自然是最初看見時也抱持這樣的想法，「大得很誇張，對吧？畢竟要來這裡費時又費力，基本上每次狩獵大半條村的男人都會一起來，然後帶著豐碩的戰果回去，所以會在這裡逗留一段時間，自然很有村落的感覺，背後那個倉庫也能兼用作屠宰場以及存放戰果，也是這些小夥伴的住處。」她說到這裡時已經解開哈士奇群身上的牽拉用具，喊了聲「去吧」哈士奇群就快樂地朝著倉庫奔跑。

「除此之外，應該說建築風格也很獨特吧？」黑鴉提出心中另一個想法，「雖然我沒親眼看過，但我有在書上看過一種在河上建屋的方法，就是像現在這般用木頭當地基把建築從地面昇起，可是這裡是實地，有什麼必要嗎？」

「喔，關於這個啊，我還以為你會更在意另一件事。」

「假若妳說的是原木外觀，我也確實很在意就是了，假若知道理由的話也請告訴我，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黑鴉想當然第一刻就注意到這些木屋的外觀非常特別，一般木屋使用的就算不是經過嚴謹切割加工的木板，至少也會把圓形的木頭大致削平，然而當前的木屋外牆幾乎都保留了圓形的外觀，甚至連坑紋與凹洞完全保留下來，簡直是原始過頭了。

「看起來感覺會一直漏風吧？這點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艾因這時已經拿起雪橇上部份物資，率先進入到木屋裡。

黑鴉可不想當不做事的懶人，跟艾因確認是否需要幫忙搬運時，卻被對方拒絕，她已經拿好需要的部份，剩餘的則是留在雪橇上，對此黑鴉也唯有背起自己的行李，然後踏上門前為了昇起地基而建的幾級木梯，正式進入愛基爾人所興建的木屋之中。

溫暖——這是黑鴉第一個感覺，完全就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般，明明火爐沒有點燃，光是踏進門口就已經體驗到久久未有過的全身暖意，這可不像靠近火堆取暖那般片面，也不會乾燥得叫人感覺皮膚痕癢，而是真的十分均勻地被一股暖意包裹著。

「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暖得很神奇？」

黑鴉一邊點頭一邊望向這木屋的牆壁，在艾因點起油燈照亮之下，他終於瞭解到屋內這麼暖的真相，「原來是兩層構造啊，剛好錯開一半。」簡單來說就是把一根圓木切開一半，然後水平移動木頭大約其半徑的距離，梅花間竹堆砌成牆壁，不論從外面還是裡面看都是木頭的表面。

「不只是這麼簡單喔，據說興建的時候還有用他們的祖傳秘方，會把泥土、動物的脂肪以及研磨成粉的特別礦石混和成一種漿糊塗在木頭之間，所以絕對不會有什麼漏風問題。」

「也就是遠看或者表面上看起來粗糙，實際上做工精細吧，不過想想也是當然，他們長久以來居住在這麼寒冷的地方，肯定有留存下來的智慧。」黑鴉甚是佩服，不過他腦袋裡更在意的是那祖傳秘方，說不定能適合當作某種特定情況下的媒介。

「你想要四處看看的話自便囉，不過我建議還是早點休息，明天日出時就會出發了。」

「明早？」黑鴉當然不是因為現在是下午，距離天黑還有段時間而感到疑惑，畢竟愛基爾村距離這裡說不定相當遠，入黑之後在雪地行走實在過於危險，他在意的是明早就出發的話很可能意味著不等艾因的同伴回來。

和黑鴉聊了這麼久艾因也知道黑鴉能正確理解，不會認為他在詢問為何不繼續動身前往愛基爾村，「團員接到阿木他們的訊號集合至少要花上一天吧，然後還要做回來的準備還有腳程，等他們來到這裡說不定是兩三天之後的事了。」

「所以妳打算獨自前往崗多城嗎？」

「唉，沒辦法啊，原本是想著直接發緊急中止訊號的，這樣我就能直接帶走阿木和咖嵐，但他們堅持不肯中斷，要說明這個複雜狀況只能把他們留下來了。」艾因無奈地聳了聳肩，「怎麼樣？擔心我嗎？那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崗多城？」

黑鴉當然知道後半的邀請只是在開玩笑，那應該也是艾因的希望吧，因此他還是明確地拒絕避免惹起誤會，「既然妳每年都會來這裡，即使一個人在這種極地行動應該也還好吧，我不會擔心。」

「被隻身穿過阿卑呼山脈的人這麼信賴，就算是我也會害羞的喔？」艾因裝出有點害羞的笑容戲弄黑鴉，「好啦，玩笑就到這裡，我有一件事想拜託你。」

面對突然收斂認真起來的艾因，黑鴉當然感到有些許突然，但還是以相應的沉穩態度回應：「請說。」

艾因先是點了點頭，停頓了一會才說：「你說過前往愛基爾村是為了尋找偉大導師的足跡吧？」

「是啊。」

「你覺得會花多久？」

黑鴉相信自己單憑這樣就足以理解艾因的想法了，她應該就是為了有什麼事時能否找到他而如此詢問，「這很難說吧？要看和愛基爾村的族人交涉是否順利，瑪麗又是否真的在這裡做過研究，假若真的尋找到的話應該會在這裡花費相當長的時間，一周到兩周應該是跑不掉的。」他認為這個時長的話應該足夠艾因前往崗多城並與她打算接觸的傭兵團取得聯絡。

「假若阿伯他們說不知道，又或者這裡沒有你要找的東西呢？」艾因當然不可能只談最理想的狀況，也需要預先設想最壞的狀況。

第一五二章：傭兵的故事

既然黑鴉理解艾因的動機，而這番相處下來又是投緣，他願意為艾因多設想一下：「那我當然不可能在這裡浪費時間，至於出發前往下一個地方之前，我應該也會先到崗多城做遠行的準備，說不定屆時還會要妳幫忙呢。」

黑鴉的推想毫無疑問正中紅心，聽到這番回應的艾因當下喜上眉梢，「這樣的話時間上應該剛好會和我的團員撞上，到時真的不幸沒得著的話，要不要跟他們一同前往崗多城？我們有馬喔。」

「那到時就麻煩你們了。」

「好好，一言為定。」艾因如釋重負般露出爽朗的笑容。

其實黑鴉多少有點覺得艾因太常把感情流露在臉上，挺懷疑她是怎樣當上團長的，畢竟團長難免得代表傭兵團與他方交涉，談判的時候把想法都寫在臉上怎麼想都很糟糕，不過黑鴉也無法否認就是這種雖稱不上直腸直肚但不擅於隱瞞想法與情感的個性，反倒叫他感到親切而會想幫她一把。

不論如何，對艾因來說最為煩心的事總算解決了，她便開始著手晚餐的準備，還有羅列出想要向黑鴉購買的魔法。

為了避免打擾艾因，黑鴉也就在屋內四處逛逛，稍微研究一下關於愛基爾族的工具，試著藉此多瞭解一些文化。在這山中小屋內存放最多的難免是狩獵需要用到的武器與解剖或者剝皮的工具，雖然是以木器或者石器為主，但當中也有不少鐵器，可見就算居於山野之中也並一定非常原始。

「不過也有可能是艾因之前說的從交易得來？」黑鴉把感興趣的物件逐一拿在手裡觀察，「就像這間木屋，看起來粗糙但很實用，這把木弓用的是什麼木啊？輕得來硬度也足……不過比起品質，完全沒看到有什麼雕刻符號之類的東西，難道沒有什麼信仰之類嗎？」他想到之前就算艾因談及愛基爾族有什麼禁忌時，並沒有這方面的內容。

黑鴉就這樣抱著悠閒的心態在屋內逛著，直至走到角落的床時，突然有種如獲至寶的感覺從心頭冒起，然後情不自禁地躺了上去。

自從黑鴉離開研究院之後，他一直都是在野外露宿，雖然不至於不習慣，但是能夠正式地躺在床上加上一張被子，確實叫他有種禁不住讚嘆「人類的文明萬歲」這樣的感覺，甚至在艾因準備好有點早的晚餐後來叫他時，他險些就想拒絕留在被窩裡，當然他只是想想而已，並沒有耍這樣的任性。

至於晚餐能夠在餐桌上用餐具進食，以及艾因的廚藝及得上餐廳的水平那又是另一件事了。在愉快的晚餐過後，艾因把寫好的魔法清單交給黑鴉，只能說不愧是重視魔法的傭兵團，要求寫得很清楚，黑鴉只需做一些簡單的確認就瞭解對方的需求，認為能夠在愛基爾村至少會待的那幾天裡完成，便爽快地答應了，完成的商品將會交給艾因的同伴，當然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當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好後，二人各自隨意找了張床便倒頭大睡。

＊ ＊ ＊

翌日，早上日出之時。

早就慣於在各個時間行動的艾因在日出前就醒來做最後的準備工作，黑鴉原本也是在早起這方面算有挺好的習慣，但他實在太久沒躺過柔軟的床，難免貪睡了一點，等到艾因出門而不小心發出些微聲響時才驚醒過來。

「仔細一想，我好像變成一個好吃懶做的人了？」黑鴉洗了把臉完全清醒過來後，腦袋裡禁不住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黑鴉透過窗戶往外望去，雖然陽光開始灑落大地但還算昏暗，因此花了些時間才找到艾因，對方正向著倉庫前進，應該是要去查看一下哈士奇群的狀況，關於這一點他是幫不上忙的了，唯有在屋內逛了半圈，發現艾因尚未準備早餐，便找到了該做的事情。

等到艾因回來時已經有熱騰騰的湯可以喝，當然還是免不了方便存放與攜帶的麵包，艾因離開時知道黑鴉還在睡，因此她對於黑鴉能醒來還準備好了早餐感到挺意外的，不過也就如此，她謝過一聲就豪邁地吃了起來。

二人飽吃一頓後就迅速離開山中小屋，以哈士奇群牽拉的雪橇再度出發，一路上和昨天差不多，是愉快的聊天時間。艾因是名副其實的傭兵，更甚是一團之長，再加上正如艾因之前的介紹，「漆鴉」是個居無定所的傭兵團，這些因素加起來自然見多識廣，所遇的奇事多不勝數，看她那勢頭大概能說上三天三夜也能有不重複的故事。

有粗心接了以為能賺大錢的任務卻在一些魔鬼的細節上損失了大部份利潤，有不划算的工作卻看在委託人順眼的份上而接下最終成為了好友，也有看似能輕鬆解決的案件卻內藏玄機險些就被當成失敗，當然更多的是過程中遭遇完全沒想過的意外，還有免不了與其他傭兵團的競爭。

很多，真的很多超乎黑鴉想像的故事，此刻他光是聆聽就既緊張又興奮，那是與他過往的世界完全無緣的存在，時而瘋狂，時而不羈，時而膽小……就像經歷過眾多不同的人生。

那是一種很複雜的感覺，只要聽了艾因的故事就知道，當傭兵雖然會有說不清的不同經歷，體會意想不到的狀況，但那應該不能稱之為自由自在，畢竟傭兵是經由眾多社會的潛規則所構成的團體，實際上還是有眾多的考量，而考量會成為行事的制肘，因此無法把傭兵比喻為能在天空自由翱翔的小鳥，就算是小鳥也是一隻在腳上鎖上腳鐐的小鳥。

即使如此，艾因所描繪的世界依然營造出一種叫人嚮往的感覺，黑鴉當然沒有跟艾因說出這樣的感想，除了是這樣的話實在太過危險——艾因鐵定會萌生起拉攏他入伙的想法並付諸實行，也有著他無法選擇這樣的生活。

「就算成功阻止『永劫罪孽』，我這副身體又能支持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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