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Like
4 Dislike
黑霧
2020-03-30 10:35:22
隔日一推，最新連載已經展開囉，來支持一下《甲冑少女終將在戰場上逝去》吧！
【奇幻｜戰鬥｜近未來架空】《甲冑少女終將在戰場上逝去》
- 分享自 LIHKG 討論區
https://lih.kg/1945924
黑霧
2020-04-02 11:06:43
第六十七章：複雜的狀況
喬凡尼的診視持續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待一切結束之後，她的臉色已經難看得像是忘了看火而把食物煮成焦炭的廚師。
「我的身體果然很糟糕嗎？」黑鴉不是會逃避現實的人，與其讓對方陷入難以啟齒的困擾，倒不如自己主動帶起對話。
「應該是我從醫至今未曾見過的『活死人』吧，正如最初所說，結論就是你為何還活著。」不過喬凡尼並非如黑鴉所想般難以啟齒，單純只是無法理解發生在黑鴉身上的現象，「我就直說了，你身體各內臟都有衰竭的跡象……」
黑鴉早有心理預備，雖然他不具備醫學知識，但那天想要發動強化身體的魔法卻幾乎失去意識，便已經多少猜到這個狀況，禁忌之所以是禁忌就是要付出無法挽回的代價，因此他打斷了喬凡尼的話，以淡然得像是談論別人的事情般問道：「那麼，我還剩多少時間？」
同一個問題其實之前在黑鴉醒來的時候已經問過，但當時還未進行詳細的檢查，喬凡尼說得有所保留，不過現在已經不同了，她已經確認過黑鴉體內的狀況，亦如實報告給了黑鴉知道。
大概是因為這個緣故，喬凡尼的反應比起當時更為激動，她的額角冒起青筋，甚至激動得抓住黑鴉的衣領：「你這是什麼話？我最討厭的就是聽到這種一定贏不了的晦氣話，誰說一定會死？」
黑鴉沒想到喬凡尼的反應會如此之大，之前不過是說教一下而已，當下不知道應該怎樣回應，他以為自己這樣坦然地面對能夠緩和氣氛，結果反倒讓對方生氣，及後仔細一想，考慮到對方醫者的身分，其實只要換個角度站在對方的立場去審視就能夠理解，救不了病人的醫者也有著他的痛苦。
正當黑鴉思忖著這些時，喬凡尼已經冷靜下來並輕說了一聲「抱歉」，尷尬的沉默持續了幾秒，或者幾十秒之後，她再度開口：「狀況很複雜，我未遇過這種沒有表徵但臟器衰弱的『怪病』，我理解這應該是你用了禁忌魔法導致的特殊狀況，但正因為是特殊狀況，說不定就不是非死不可的『病』，這樣說明你明白嗎？」
「嗯……也就是禁忌魔法的代價讓我的內臟開始衰弱，但那不是某種疾病，換言之沒有什麼『病因』，即無法醫治？」黑鴉並非作出悲觀的思考，單純是在嘗試消化對方的話語。
「可以這樣理解嗎？」連喬凡尼也猶豫地問了一句，「的確所有疾病都有病因，只要對症下藥就能醫治，姑且不提那些找不藥醫治又或者找不到病因的怪病，只不過能不能把『使用某種魔法導致的後遺症』視作病因，以及你當前的身體狀況視為一種『疾病』，這實在很難說。」
喬凡尼輕嘆了一口氣，她早已催動腦袋尋找過往的經驗，一直以來她沉醉於研究各種奇難雜症，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是首次遇到黑鴉這麼特殊的狀況，雖然說這確實挑起了她想要挑戰的慾望，但是和以往不同的是，她某種難以言喻的觸覺隱隱地告訴她那是一道絕不可能跨越的高牆。
那是超越了人體與醫理常識的畸形存在，只要遵守著學識與理性就斷不可能理解的存在。
「魔法嗎……」喬凡尼呢喃著，這是她未曾接觸的領域，雖然有利用魔法協助醫病，但是完全沒有因為魔法導致疾病的先例，「這是……我明白了，這是對未知的悸動！」
突然增大的聲量嚇了黑鴉一跳，他看著一時露齒而笑、一時眉頭深鎖的喬凡尼，幾乎以為自己的問題把她迫瘋了，而在他提出慰問之前喬凡尼已經兀自得出結論說：「你的身體狀況是未知的領域，不是醫學常識的『疾病』，因為某種未知的力量令你身體變得虛弱，但同一時間應該也有某種力量在支撐著你的生命，所以你表面上的日常生活沒受到影響。」
「某種力量在支撐我的生命嗎？」黑鴉疑惑地複述了一遍，在遇到喬凡尼之前，他最多就認為自己因為代價無法再使用禁忌魔法，直至得到對方的說明才知道自己體內已經五勞七傷，卻沒想到此時又會得悉可能另有轉機。
「別高興得這麼早，我這只是從結論反推原因，也就是一種假說，否則無法解釋你此刻為何還可以活蹦亂跳……簡單來說，用單純醫學理論來評估的話，你現在的身體是非得長期臥床不可的狀態。」
「這可不行……」
「我知道，叫你一直躺在床上等於叫你去死吧。」喬尼凡禁不住苦笑，「況且事實是你現在活動自如，也因此我會說有某種力量支撐著你的身體繼續活動，不過包括你自己在內完全沒有自覺，誰也說不准這股力量會不會消失。」
到了這地步，黑鴉大概理解喬凡尼的意思以及一直以來連串的反應，「妳是想要深入研究吧？」
「正是如此！」喬凡尼直認不諱，「這種不知道算不算是病的病，也是奇難雜症的一種，不，倒不如說，假若能解開你體內衰弱至這個程度的臟器卻仍然能夠讓你生活不受影響的謎題，說不定能夠找出某種手段，替時間無多的病人多爭取些時間，增加醫治的可能性。」
喬凡尼說到這裡頓了一頓，一本正色地望向黑鴉，「你的身體現在存在著某種劃時代的『成果』，透過分析和研究……」
「我明白了。」黑鴉還未遲鈍到看不出對方的真意，「我來這裡的本意就是要找師父曾經使用過的研究室，想要閱讀她遺留下來的研究資料來分析一些事，在這期間我的身體就拜託妳了。」
「嗯，放心交給我吧，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醫治你的。」喬凡尼興奮地回答，此刻的她看上去有點像看到新玩具的孩子，黑鴉決定當作沒察覺這一點般以微笑作為回應。
黑霧
2020-04-09 10:13:29
第六十九章：宣傳
經過短暫的思考，在現場其他人的情緒受那青年推波助瀾而發酵之前，黑鴉作出謹慎的回應：「與其說我在對法治或者人治產生疑惑，只不過是『覺得』以某一個狀況來評論一個體制有點輕率，況且剛才你……同志舉的例子，像是『蔚藍軍事』的狀況，士兵們得等立法才能行動，而議會內因為辯論導致應對『永劫罪孽』的法例無法通過，那麼有問題的應該是不體察民情的議員，並非全都是制度的錯吧。」
大概是沒想到黑鴉沒有正面接下關於法治與人治的挑戰，更甚是把焦點轉移到人的問題上，如此一來就把借人治好處來煽動一波的機會錯開，導致青年遲疑了幾秒後才開口：「看來是位學識淵博的同志呢，可是啊，就算避重就輕指是議員的問題，但實際上就是他們的體制選出那樣的議員，如果像我們偉大的總書記同志懂得識人善用，看看現在安穩的生活，這不是最好的證明了嗎？大家說是不是？」
黑鴉大概弄清楚這是個什麼狀況，只要結合喬凡尼提過的話，也就是所謂的政治宣傳，就能理解對方為何在這裡設立講台又嘗試凝聚眾人的想法。不過這和他預想中的洗腦不同，現在看起來只是強調總書記的豐功偉業，換言之必須是生活環境確實達成了安穩，加油添醋吹噓一番讓人民意識到他們的領導人有確切做好工作而已。
在群眾紛紛認同起青年的解釋時，黑鴉既然理解到對方的本意，為了不惹上麻煩自然想要配合對方：「確實啊，要是有好的領導者，再搭配擁有才能的群臣，願意聽進意見最終得出合適方案迅速確實執行的話，那毫無疑問會是一個美好的地方吧，畢竟對絕大部份人而言只要日子過得好即可，誰執政掌權確實沒什麼關係。就像前帝國也曾經有過輝煌的時代……」
「你竟然用可恥的前帝國來比對偉大的祖國……」
聽到這怒不可遏而不住顫抖的聲音，黑鴉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真的沒想過對方會敏感到就連提起歷史都會有如此大的反應，相反四周的民眾似乎沒有意識到什麼問題，這某程度上其實也反映了誰是正常而誰才是異常。
即便如此，黑鴉當然在對方引導民眾之前，搶先發言補救：「不不不，我不是要比較兩者，單純是舉一個認同的例子……」
「以可恥的前帝國來印證當今偉大的總書記同志，這本身就是侮辱了，同志！」那青年氣憤難下，連身體也不住顫抖，亦忘了自己是在群眾的圍觀之下，怒瞪著黑鴉破口大罵：「況且同志的例子存在重大缺憾，別忘了可恥的前帝國亦是宣稱自己的統治是以法治國，不過那是愚蠢的王法！要是用同志的類比方式，宣稱這也是我們在談的法治，不就叫人笑到連下巴都掉到地上嗎？」
「越扯越遠而且根本是在說歪理……」黑鴉當然不敢真的嘆氣說出心中的想法，群眾即使聽不太懂，但是青年義憤填膺的模樣明顯之至，好些人已經不理會本身在談論什麼開始指責起黑鴉，對此黑鴉也只能硬著頭皮連忙解釋：「我沒有要貶斥任何一方的意思……」
「也就是說同志並不支持當今偉大的總書記同志的領導了？」
這一刻，黑鴉深深理解到什麼叫做和無理取鬧的人爭論是自討苦吃，他有點恨自己在最初沒有閉嘴掉頭離開而是留下來想息事寧人，「或者現在什麼都不說趕緊離開也是一種停損的方法嗎？」
正當黑鴉遲疑著該採取什麼行動時，這樣的沉默在青年看起來自然能夠解讀成另一個意思，他已經由氣憤難耐進化到暴跳如雷，以幾近怒吼的聲音指責黑鴉：「這……這，同志！這樣的沉默意味著什麼，你是認真的嗎？這是在質疑偉大的總書記同志，是反動的證明！請同志明確表達立場！」
黑鴉就算再不瞭解「人民共榮」這個地方，他也能夠立刻意識到被套上「反動」這頂帽子會招致什麼下場，旋即激烈地搖頭：「這是天大的誤會，同志！」他暗忖著既然對方要誇張，那他也就跟著大放厥詞起來：「我怎麼看都是讚同人治而不是法治的，怎麼可能支持法治？他們追求的公平根本是笑話，依法治國就能公平嗎？不，那是垃圾吧。」
黑鴉突然誇張的反應嚇得那青年呆了一呆，畢竟這樣的轉變簡直就像兩個人，之前黑鴉的表現甚至稱得上畏首畏尾，如今的氣勢反過來壓倒了青年，黑鴉完全不理會對方，只是繼續順口胡言亂語：「假若只要根據法律去執行、審判的話，那麼當前法律管不了的問題呢？同志所說應對『永劫罪孽』的狀況就是擺在大家眼前的事實，況且也得考慮法律是人定的，也會有錯的時候，所以在『所有人都只得依法而行』的狀況下，絕對禁止任何反抗，反對，那不就只能一直錯下去嗎？」
黑鴉的立場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反轉，比起話語的內容，其實強硬的氣勢影響更大，現場的其他人大概也是有聽沒有懂，但場面看起來就像黑鴉理直氣壯地反過來質問青年，眾人的目光想當然紛紛轉移到青年身上。
眼見群眾的目光中開始帶著疑惑望著自己，青年已經顧不得本來的討論話題改變到奇怪的方向，既然黑鴉提出支持人治，他就只要接續下去就可以了：「原來如此，看來我們之前產生了小小的誤會呢，這位同志說的沒錯，重要的是能夠讓人民安居樂業，同時能彰顯公義就最好了，換言之就是為了每位同志著想，而共榮在這個狀況下毫無疑問就是最好的，能夠根據每個狀況迅速作出最適合的判斷，大家都能夠高興，而不是那種什麼議會誇大其詞舉著大多數正義的無聊旗幟，我們可是為了每一個人！」
隨著青年的話語聲停下，群眾也跟隨他的動作高呼起來，而黑鴉早已趁機逃走了。
黑霧
2020-04-11 10:17:13
第七十章：書室
黑鴉成功溜之大吉後，心情並沒有受到剛才的事情影響，畢竟就結果而言他並沒有真的有什麼損失，勉強算是趕在對方察覺到他那些話裡所帶的問題之前就離開了現場。
黑鴉快步離開了地攤市場免得再招惹到什麼，繼續本來認識醫療站周邊環境的行程，自是考慮到萬一發生什麼也比較容易逃走，當然最好是不需要用上這些知識。
經過一個因為所有建築都一式一樣而讓人審美疲勞的社區，黑鴉步入了一處終於不太一樣的地方，那是條讓人看起來就會萌生混亂感的街道，終於不再是統一的建築風格，不只是街道彎彎曲曲有起有落，磚屋與木屋亦高高低低起伏不定，讓黑鴉有種親切感。
「不過這種感想真說出來會叫人微妙吧？好像是種新興的學說叫作城鎮規劃嗎？實際上那種統一的作法才會增加功能性，只不過總覺得生活的地方也不能單方面只著重功能就是了。」黑鴉懷抱著這樣的感想走入街道之中。
街口有幾間是丟棄的廢屋，一些穿著有明顯縫補痕跡衣服的孩子玩得不亦樂乎，他們最初用著好奇的目光打量黑鴉，其中一兩名大膽的孩子似乎想要接觸黑鴉，不過最後大概是想起了父母的叮囑而打消了念頭，便不再理會黑鴉繼續他們自己的遊戲。
「看起來似乎是舊街，或者貧民街之類嗎？」黑鴉結合過往的經驗很自然地如此想像，可是只要一細想這裡是「共榮」則難以如此認為，旋即感到有一探的價值便提高了注意力深入街道中。
不論是先前走過的地攤市場還是離開醫療站之後的地方，黑鴉確實能夠從中感受到大城市的繁榮，雖然劃一的建築風格會讓他這種外來人略有微言，但不可否認沒有一定的財力與規劃是無法做到這個地步的。
當下難免有種走進繁華背後的感覺，叫黑鴉不禁有一點點興奮，不知道是民宅、商店抑或具備其他功能的建築亦像是一個驚奇盒，他化身為揭開神秘面紗的那個人。
然後，他停在了某間只有一層的獨立建築，那間屋看起來比周圍的都要小一點，大約只有他把雙手伸展開來兩倍多些的寬度，紅色的磚牆不只是油漆剝落，就連磚塊都有大量缺角，是會叫人不其然地聯想到「危樓」兩個字的地方。
「明光書室嗎？這裡的取名還真的都離不開光字呢。」黑鴉唸出釘在門旁一個彷彿隨時都會掉下來的招牌上所寫的名字，這便是他駐足的主要原因。
理性上來說，他一路走來消耗了不少紙張，儘管在路途上也有適量補充，但準備始終不會嫌多，而感性來說的話，他很想知道「人民共榮」有著怎樣的書，隱藏著怎樣的寶藏。
黑鴉一邊在心裡祈禱這書室並沒有被荒廢只剩外面的招牌，一邊輕輕推開木門道了聲「打擾了」，一道叫人舒暢的書香撲面而來，而不是那種霉溼的氣味，意味著這間書室仍然有人在打理。
因為書室不大，長方形的空間實際上僅放得下四個面向的書櫃，包括沿著牆壁的兩面，以及中間把書室劃開成兩條通道的書櫃，饒是如此，書櫃的高度等同於房子的高度，其藏書量也不能小覤。
黑鴉左右兩條路各看了一眼，挑了看到深處有張小橫木桌充當櫃台的那條路，那桌上堆滿了像山一樣高的書本，他不確定背後是否有人，但還是決定先禮貌地打聲招呼：「抱歉我擅自進來了，請問在營業嗎？」
黑鴉等了一會沒聽到回應，不禁懷疑這間書室可能是有人定期來打理，而不是常駐店員的一類，如此一來應該可以隨便參觀閱讀。
「保險起見還是先去櫃台看看吧，說不定有留什麼指示。」抱著如此想法的黑鴉一邊前進一邊偷瞄兩邊書架上的藏書，種類意料之外地豐富，而且整理得井然有序，感覺得到打理人的用心。
不需要幾秒的路程黑鴉整整走了將近一分鐘，包含一些歷史、學說、甚至童話故事之類都叫他產生了難以抗拒的好奇，畢竟就算「天神聯合」的萊德書店會引入其他地區的書籍，一般都只有非常有名的作品，如今在他眼前的可全都是道地的寶物，這亦是他當初在路上看到書室而禁不住駐足甚至進入的原因。
只是當黑鴉走到那座書山前，他不禁愣住，因為角度的關係他終於看到背後那裡有一個人坐著，那人並不符合他料想中的形象，他認為這種充滿書卷味的舊書室，管理的人很可能是老爺爺或者老婆婆，而現實是那是名外表看上去要比黑鴉年輕一點的妙齡少女，水藍色的長髮貼在背上，此刻她正聚精會神閱讀著手上的《阿爾斯幻想年代記》。
或許是終於察覺到了周邊的動靜，或許是因為黑鴉遮蓋住了光源，閱讀受到影響的少女不快地開口：「我說了多少次，叫你們要玩就到外面，別進來這書室！」
黑鴉雖然已經從愣住的狀態恢復過來，但對方斥責的對象顯然不是他，能夠聯想到的大概就是在外面玩耍的小孩偶爾會跑進來嬉戲，這樣一來他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回應。
大概是等了一會得不到任何回應，或者更該說道歉聲，少女嘖了一聲後視線終於從手上的書本移開，抬起了頭望向黑鴉，這次輪到她驚訝得愣住，嘴巴半開了好一會後才回過神來：「我……我不會說抱歉喔，況且你是誰？我從沒見過你，你不是這裡的居民吧？」
對於少女的反應，黑鴉禁不住露出苦笑，而這樣的表現想當然相當失禮，讓少女鼓起了臉頰露出極為不愉快的表情，他雖然不是個紳士但也沒有戲弄他人的興趣，便趕緊表明了自己的來意：「抱歉打擾了，我只是經過被書本吸引而禁不住想要進來一睹藏書，這裡目前應該是在營業的吧？」
黑鴉自問這番話並沒有什麼會讓人疑惑或會感到奇怪的地方，可是少女卻皺起了她那道淺淺的眉頭，滿頭像是掛著問號般看著黑鴉。
黑霧
2020-04-15 11:22:39
周三《黑感霧》更新囉，這周開始寫完結冬番的感想，先來輕鬆的《２２／７》。
不是偶像粉的我似乎找到了一種感覺——《２２／７》
好，是時候真的寫冬番，第一部就來點輕鬆的《２２／７》吧。
首先利益申報，個人不是偶像番的粉絲，最早接觸應該是《LoveLive》，然後就是《佐賀偶像是傳奇》，據說《少女☆歌劇Revue Starlight》也歸在此類，那麼應該就差不多這樣吧？
為什麼要申報，最主要的理由就是不用管什麼黨爭，好啦開玩笑的，其實是想說明個人應該就不算是偶像番的受眾，至少我不知道要在偶像番中期待看到什麼或者追求什麼，上面舉的三個例子，第一個是因為名氣而跟著去補，第二個是真的搞笑，第三個是本身的故事、氣氛與畫面吸引。
https://www.penana.com/story/39900/%E9%BB%91%E6%84%9F%E9%9C%A7/issue/173
黑霧
2020-04-16 10:21:04
第七十一章：徵收
黑鴉等了一會都沒等到對方的解釋，雖說對方終歸會把疑問提出，但看這狀況也不知道得等多久，那副模樣就像之前專心讀書而即使他走進了書室以及呼喚過都沒注意到一般，他決定主動詢問：「那個，我說了些奇怪的話嗎？」
「嗯，很奇怪。」少女直白的回應叫黑鴉有點哭笑不得，想當然他不會指出而是靜待著少女說下去，「在榮光之下，知識是大家共享的寶藏，書室從來沒有營業一說，這裡不販賣任何書籍。」
經少女的提醒，黑鴉這才恍然大悟，沒想到自己是外地人的身分這麼輕易就穿幫，「原來如此，這還真是美好呢，大家都可以隨便進來閱讀……」
「吓？」少女再次做出黑鴉意料之外的反應，她一邊的眉毛蹙起，「你是從哪裡的石頭爆開橫空出世的嗎？一百個人裡能有十個識字已經很了不起吧，哪可能『大家都』啊？」
黑鴉沒有掩飾內心的錯愕，他對於這樣的事實就是感到如此的震撼，他有為了他日四處遊歷而吸收不同地方的文化與知識，盡可能地取得其他地方的資訊，只不過可能在他能接觸到的範圍內都是有識之士，相對的這成為了盲點，為了彌補這部份的缺失他能做的當然就是厚臉皮詢問：「識字的平均人數很少是真的嗎？我記得這裡也有義務教育的吧？」
黑鴉自小在「天神聯合」長大，先不說養育他的是渴求知識的魔法師，就算是普通的農家或工人的小孩，也會到教會上課，就算學的並不是什麼高深的知識，但基本的聽、說、讀、寫能力是必修的，絕不會落得文盲的下場，當然能夠學到哪個水平還要視乎每個人各自的造化就是了。
聽到黑鴉的詢問，那少女翻起的白眼已經快要翻到後腦杓去，「我真的不知道你打從哪裡來才能夠產生這樣的誤解，那所謂的義務教育不過就是能夠看市場價碼木牌的程度吧，而且文字的教育最多也就專注在聽和講的上，再加上一點簡單的運算就是整個教育課程了，勞動才是為國家作出最好、最大的貢獻途徑。」
「愚民政策嗎？」黑鴉心裡霎時浮現出這個想法，當然他不打算對這說些什麼，「確實農業和工業是國之根本，再說過於龐大的人口要推行全民教育也有一定的困難，或者可能也會覺得不必要吧。」
少女此時又嘖了一聲，「不必要？困難？在知識的寶庫前這些相比起來算什麼？要是沒有知識的傳承，能夠讓農耕法得以改進，一年四季能栽種不同的作物嗎？工具與技巧能夠進步嗎？」她越說越是起勁，就像黑鴉犯了大錯一般，「看你會走進來書室還以為會有點常識，這不就和那些把這裡當成躲貓貓好地方的頑童一樣嗎？」
這樣的道理黑鴉當然懂得，而這個時候他不想與對方作爭論，僅是點了點頭之後轉移話題：「說起來既然是公開的地方，那我可以隨便閱讀這裡的藏書囉？」
那少女又以響亮的咋舌作為回答，大概是不想與黑鴉在同一個空間相處吧，不過她也沒有任何理據可以拒絕這個要求，只能一臉不爽地別過頭，重新開始閱讀，以默許的方式同意了——當然事實是不需要她的同意。
黑鴉眼見對方重新集中精神開始閱讀，說實在完全不想打擾她而自討苦吃，但是這裡畢竟是別人的地方，他也不想胡亂翻找，只好再度開口：「那個，最後一個問題……」
「哼？還有問題？該不會要自我介紹吧？」
「不……呀，這麼說我也不介意先介紹自己，我叫黑鴉。」黑鴉認為這樣打開話題說不定能緩和一下僵硬的氣氛，便微笑地回答，「我已經確切理解這裡是書室而不是書店，但還是想問一下這裡會有紙張提供嗎？」
聽見黑鴉真的介紹起自己，那少女再次發出了充滿厭惡感的咋舌聲，大概是認為黑鴉連這樣的諷刺都沒聽懂，亦沒有理解她完全不想作出任何回答，原本她確實是打算置黑鴉於不顧，但當聽到他的問題與紙張有關時，難免有些許好奇，而最終她亦忍耐不住那小小的好奇心而小聲地說：「要紙張幹嘛？」
黑鴉當然不會蠢得說拿來補充魔導書，編造出一個聽起來非常合理的理由：「既然這裡的書不能買走，想說寫點筆記好記錄一下讀過些什麼。」
「筆記嗎？」少女接受了這個解釋，即使她一直以來都對黑鴉感到不快，但也許攸關閱讀，她也不是感覺不到他那股認真，便稍微收斂了心中的不爽，嘆了口氣後說：「沒有，真的連半張多餘的紙張都沒有了，要不是書本本身承傳了重要的知識，恐怕也會被一併徵收吧。」
「徵收？」黑鴉輕語的同時皺起了眉頭，「妳是指國家徵收民間所有紙張嗎？」
少女知道黑鴉這個說法隱藏著「為了什麼」的含意，雖然覺得解釋很是麻煩，但透過短短的相處多少瞭解到對方不是輕言放棄的人，畢竟她對自己的惡劣態度不是沒有自知之明，然而黑鴉還是堅決地在自己無視他繼續看書後仍然提出了關於紙的問題。
經過如此無謂的思考之後，少女拿著書的手不自覺地增大了力度，在無辜的受害者誕生之前透過嘴巴釋放壓力：「沒錯，只要是能拿來用作魔法媒介的紙張都被徵收了，任何私藏者一經查證將會被問罪。」
黑鴉好不容易才把驚訝藏在心裡，他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聽到「魔法」兩個字，要不是他注意到少女憤怒的反應而心裡有所準備，鐵定會以為自己不只是從外地來，就連「魔法師」的身分以及想要紙張補充魔導書的想法都被對方察覺了。
「雖然有聽過喬凡尼說魔法師在這裡不是禁忌，也有被徵召去工作，但至於連民間的紙媒介都徵收嗎？」黑鴉只能把疑惑藏在心底裡，要是再追問下去難免會惹人生疑。
黑霧
2020-04-18 10:43:03
第七十二章：兄妹
幸好的是，基於少女從之前的對答中已經知道黑鴉是從外地來的人，因此並不會對黑鴉連這種社會大事都不知道而產生疑惑，最多也就是感到麻煩罷了，眼見黑鴉默不作聲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她當然不想自找麻煩，把這話題當作已完結一般，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自己本來在閱讀的書本上。
看到這個狀況，回過神來的黑鴉也不再騷擾對方，輕道了一聲「我明白了」之後便離開了櫃台，朝著未知的寶庫前進。
正如黑鴉當初經過時的感想，書架上的藏書有根據類型來整理，因此他迅速就找到了最先想要調查的讀物，那就是適合孩子閱讀的繪本以及童話故事。
會挑這類書作為探索的起點，最主要是比起成年人那種具有特定立場去闡釋論點的文章，給小孩子閱讀的書往往比較單純且來得簡單，很容易就能瞭解一個地方的文化或者主流的思想。
例如即使都是關於農夫得辛勞工作才能有所收成的故事，在「天神聯合」或多或少會含有宗教色彩，要感謝天神給予的風調雨順，沒有抱持敬仰之心則可能會遭到天災招致歉收；而在「人民共榮」流傳的作品中，依照黑鴉目前所讀到的內容，則是沒有任何迷信的成份，單純強調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的道理。
至於一些關於子女與父母關係的故事，在「天神聯合」比較強調人誕生的奇蹟、天神給予人類的恩惠等等，雖然有提及孝順與敬仰父母，但與「人民共榮」相比起來就獨立得多了，後者純粹地強調血濃於水，父母養育子女，然後子女長大後應該供養等。
從家人延伸到朋友，也有類似的傾向，實際上黑鴉對這些見解並不算陌生，至少都是些之前能從喜歡思辨的朋友處獲得的資訊，現在不過是更加能體會而已。
在約略讀完童書之後，黑鴉開始閱讀以初等教育為目的所撰寫的教科書，最主要的理由就是想調查一下之前才在少女那裡得知的全民教育到底是怎樣的一回事。
這番閱讀花不了多少時間，黑鴉就瞭解到現實正如少女那尖酸刻薄的說法相符，那所謂的初等教育在黑鴉看來其實連「教育」都稱不上，畢竟初等教育的目的除了引起孩子對知識的興趣外，也是為了建立能夠學習的基礎，在「天神聯合」中的初等教育就是一道通往知識寶庫的門口，然後在後續給予地圖和指南針，然而在「人民共榮」所謂的教育，主要都是些為了讓生活順暢的知識，可謂與「學習」無關。
然後黑鴉想要尋找中等甚至高等教育的書本，可是就算勉強把一些專門學問的書本而非入門書本都納入在內，仍然是寥寥無幾，「所以是不重視學術，是愚民政策，抑或單純是這種民間的書室不會收藏這類書籍？」黑鴉在心裡提出目前不可能得到解答的疑問。
因為不會得到答案，所以他也很乾脆地放棄糾纏在這個問題上，整頓好心情之後，便開始找些不同的書籍，像是遊記、小說甚至是詩集，倒也沒有細讀僅是速讀個大概，要是有什麼感興趣的話就在腦袋裡記下來，畢竟這間書室距離醫療站不遠，既然已經答應讓喬凡尼治療，那麼有空暇的時候來這邊閱讀也是個不錯的消遣。
在魔法師照顧底下長大的黑鴉，難免對於新奇的知識充滿求知慾，他就在忘我的狀態中沉醉在這間小小的書室，一直閱讀到日落前才回過神來。
「呼……雖然之前讀師父的研究報告也很愉快，但這種完全不知道藏著什麼內容的地方也叫人難以停下呢。」黑鴉滿足地自言自語，心裡慶幸自己不是讀到晚上才清醒，否則第一天就違反與喬凡尼的約定，先不說可能失去自由，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變成毫無誠信的人。
考慮到在書室裡打擾了大半天，加上日後可能會再來這裡，黑鴉決定去向少女打聲招呼才離開，他倒沒想到對方似乎也是個書痴，這時仍然在閱讀的汪洋中浮沉，看來那個把她的身影遮蔽住的書山並非尚未整理完放到書架上，而是她懷抱著非讀完不可的氣勢搬到櫃台上。
這雖然令黑鴉有點卻步，不過最終還是決定開口：「那個，打擾了一整天，我差不多該回去了，這個地方真的很棒，看得出妳很用心打理呢。」
黑鴉看到少女的耳朵輕輕地顫動了一下，顯然是有聽到他的話語，大概是沒想到會得到讚賞而產生了高興的自然反應，不過她並沒有立即回應，倒不知道是想避免麻煩還是不知道應該怎樣回應才好。
為免尷尬黑鴉也不傻站在原地等待對方回答，道了聲「晚安」之後便回頭離去，直至這時才聽到少女的聲音：「這裡是任何人都能來的地方，不用跟我說什麼……應該說，請不要隨便跟我搭話。」
黑鴉禁不住露出苦笑，僅是朝背後揮了揮手便繼續往門口走去，卻沒想到這時門口突然打開，從外面走進了一個青年，對方似乎沒注意黑鴉一般門才打開了一半便叫喊起來：「薇茵，哥來接妳回家囉。」
黑鴉趕緊把苦笑轉為友善的微笑，想只透過點頭的方式禮貌地打個招呼之後便直接離開，他可不想妨礙兄妹的溫馨時間，不過當他辨認出那青年時，整個人不得不僵在原地。
好巧不巧，對方正是下午在地攤市場高聲宣揚國家美好的青年。
青年想當然不可能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黑鴉，二人僵站在原地互相對望了幾眼，即使黑鴉想開溜也沒有辦法，因為青年站在門口令他無法通過。
打破這僵硬氣氛的，是因為聽到哥哥的聲音卻一直沒等到哥哥接近而感到疑惑的薇茵，她當然知道黑鴉正要離開亦想像得到二人碰了個正著，迅速掌握了狀況並推敲出理由般大聲問：「哥，你認識那個人嗎？」
薇茵的話語聲彷彿訊號一般，令青年發出了「是你！」的驚呼，至於黑鴉則是開始頭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黑霧
2020-04-23 10:11:53
第七十三章：情深
最快回過神來的是那青年，只見他握緊了拳頭，倒沒有揮出去的打算而是氣憤地說：「同志能給我一個好理由說明一下為什麼下午逃走了？該不會是愚弄完我之後心虛逃走吧？」
這就是黑鴉頭痛的原因，對方既然被選拔出來站在大街演講，就算一時被情緒沖昏頭腦，事後細想就會察覺他當初那樣回應的用意以及內容中的漏洞，要給出一個合理解釋——不只是下午有那樣的舉動，也得串連到現在為何出現在這裡——似乎是個不可能的任務。
不過維持沉默也不是一個選項，迫於無奈之下，黑鴉唯有決定裝傻到底：「同志請勿開玩笑，那是我的肺腑之言，是不是當中有什麼誤會？」
「誤會？」那青年冷哼一聲，「那番『法律也是人定，也會有錯的時候』表面聽起來雖然像是批評不懂變通的法治，可是細想之下卻是充滿了問題，就算光榮的祖國強調通情達理，必要時可以酌情，但根基還是由偉大總書記定下的規則所建立，同志這可不是拐個彎質疑嗎？」
「好麻煩……雖然本來確實真的是這樣諷刺，但沒想到會重遇的嘛，現在不論說什麼都會被對方曲解吧。」黑鴉好不容易才把嘆息按捺在心裡，表面上則是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怎麼可能？我還真是沒想到有這樣的解釋呢。」
眼見青年還打算繼續追擊，黑鴉也只能暗忖見招拆招時，薇茵那充滿疑惑的聲音從黑鴉背後傳來：「看來你們真的是認識啊？」
黑鴉不得不感謝薇茵搭話的時機，回過身不讓青年有機會對自己說下去，正當他想說些什麼時，卻因為她的模樣而愣住。
「哎呀，原來你不知道嗎？」注意到黑鴉的目光，薇茵像是惡作劇成功一般露出壞心的微笑，她雙手各拿著一根拐杖，長裙底下的並不是美人的玉腿，而是一雙造功粗糙，甚至說成是木棒也不過份的木義肢。
因為薇茵一直坐在書堆之後，加上又有桌子遮掩，黑鴉確實不知道對方失去了雙腿，雖然這一點對當前的狀況沒有意義就是了。
「哼，妳哥怎麼可能認識這種人，他說不定是反動份子！」青年從薇茵那番話中大概猜出黑鴉為何轉過身之後就沒有說話，類似的事情他已經遇多了，認識他們兄妹的人當然不會有什麼，但一般外人對於「完全沒有勞動能力」的妹妹會帶著什麼目光，要是他還一一去理會的話給他一天四十八個小時都不夠用。
「反動份子？」薇茵錯愕地皺起了眉頭，「哥妳真的沒弄錯嗎？他不太可能是反動份子吧，畢竟是從外國來的，真要說最多也只能是細作。」
「喂喂，這不是越描越黑嗎？」黑鴉早已回過神來，一直默不作聲自然是想看看這對兄妹會有怎樣的對話，最好就是二人討論得忘我，接著他就能趁機溜走，可是現在不只被扣了一頂反動的帽子，更甚是間諜，那他真的跳進天中城旁的湖也洗不清這冤屈了。
「外國來的？」青年似乎沒想到這一點，感到意外的他直接抓住黑鴉的肩頭讓對方面向自己，仔細打量一番，「看不出來，喂，你從哪裡來的？拿出你的身分證明。」
「不是說入國之後就大家都是同志嗎？」黑鴉當然沒蠢得把這番話說出來，雖然要他拿出明光關簽發的身分證明是很簡單的事，但要他如此輕易交出總覺得會錯失機會，既然已經被困在這裡，日後也想再次來訪，倒不如把這個危機化成機會，多挖一下對方的資訊，順道能冰釋誤會自是再好不過，便裝出一副有點為難的樣子：「我確實是有明光關簽發的證明，但沒道理任何人問我拿就都得拿出來的吧？」
「呵，哥他可不是什麼『任何人』，而是風氣糾察隊二隊的小隊長，人稱明日之星的班維夫喔。」薇茵這番話的內容像是炫耀讓她自豪的哥哥，但只要認真聽她的口吻就聽得出她是在自嘲，理由也只有那麼一個，就是要不是有那麼傑出的哥哥在照顧她，失去雙腿的她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
意會到這一點的黑鴉並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自己就連安慰的資格都沒有，在沒搞清楚狀況之下對別人多說什麼，那毫無疑問是傲慢的表現，有什麼想說就等到熟絡後能夠把這些話題當作閒聊再說，當下還是先顧及現狀而思考起來：「風氣糾察隊？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組織，但應該就是為什麼他會在白天進行那樣的演講吧？應該當成是政府的人員就好嗎？」
身為薇茵的哥哥班維夫當然聽出了妹妹那番話中蘊含的意味，實際上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妹妹抱持著什麼想法，過往亦無數次與她聊過相關的話題，簡單來說就是叫她別在意，可是至今為止狀況並沒有任何改變，他也是束手無策。
不過沒有改變不代表什麼都不作，比起追究黑鴉當然是妹妹比較重要，因此班維夫也不急著運用風氣糾察隊的權限命令黑鴉，而是放開黑鴉的肩頭，以凝重的表情朝著薇茵溫柔地說：「妹，雖然妳確實無法參與勞動，但是妳打理這個書室也是十分重要，不，應該直接說是非常光榮的任務，沒有知識傳承的話，社會是沒辦法更進一步的。」
「這番話我不知道聽過多少次囉，哥。」薇茵正如她自己所說的話，既然以往沒有被說服，這次也一樣不會，「事實就是根本沒有人會來這書室，甚至要不是你向城委爭取，這間書室早就被拆除了吧。」
「這……」
黑鴉聽著二人的對話，與其說是爭執，更像是在炫耀兄妹情深，就算不知道二人的過去以及發生過什麼，還是能感受得到二人的感情絕對與現在起的爭執相反，即唯有雙方都各自為了對方著想才會出現這樣的對話。
「這時機應該是最好的插話機會了吧？」黑鴉在心中打定了主意，開始把想法組織起來，這樣的大好機會要是錯過就沒有下次了。
黑霧
2020-04-25 11:07:48
第七十四章：時限
當黑鴉準備好之後，便毅然從中打斷二人的對話，「抱歉打斷一下，我好歹也算是一個人，這書室確實是不錯呢。」
「你這個外人給我閉嘴，這是我們的家事！」本來正要勸說薇茵的班維夫像是被觸碰到敏感的神經，白了黑鴉一眼。
這自然在黑鴉的意料之內，不過正當他準備再說些什麼時，這個時機卻意外地被薇茵搶走：「哎呀，哥，話不能這樣說，黑鴉他可是從下午就一直待在這間書室裡忘我地閱讀，是個愛書愛得像個瘋子的人，而且還幾度稱讚我打理得這間書室不錯呢，你不是說愛書的人肯定不會是壞人來鼓勵我的嗎？」
班維夫完全沒想過自己的妹妹竟然會為黑鴉說情，一時之間完全不懂得反應僅是張著半開的嘴巴，眼見如此的黑鴉當然趕緊緩和氣氛：「哈哈，愛書的肯定不會是壞人嗎？沒想到班維夫同志也是個浪漫的人呢，讓我想起了一句名言『知識是無罪的，錯的是無法正確運用知識的人』。」
「竟然把這形容成浪漫，你也真是個不得了的傢伙啊。」薇茵禁不住輕笑，「不過這種說法感覺是用在充滿歲月感的中年大叔身上呢，哥他應該比較適合懷抱著夢想的熱血青年才對吧？」
「真……真是的！」班維夫總算反應過來，「話題越扯越遠了，總之先回歸本來的問題，我剛剛有聽到你說有明光關簽發的身分證明吧？趕快拿出來。」
到了這個地步，黑鴉自然不再會有推托，立即拿出身分證明交給對方，而班維夫則似是怕那三摺式紙片是偽造般，非常小心地檢查每一個部份，而檢查的過程中亦不忘質問黑鴉：「話說既然是明光關簽發的證明，那麼你是從天神聯合那邊來的吧？那邊狀況不是挺糟的嗎？你是怎樣一個人來到這的？」
班維夫的質問當然在黑鴉的預料之內，這一次他不打算編什麼便利的謊言，而是沿用當初通過明光關時的說法，畢竟不知道班維夫會不會小心眼到聯絡明光關確認。
「給艾……艾班塔爾家送信？」班維夫似乎沒想到會從黑鴉口中聽到這個姓氏，本來正按壓著身分證明確認紙質的動作突然僵住，過了半晌才向黑鴉問：「你是指送信給黎漢督委嗎？」
「督委？」黑鴉把疑惑留在心裡，他沒有從好友依莉絲聽過太多關於家世的事，自然不可能知道她的父親黎漢有沒有擔任什麼官職，以他所知僅有黎漢是個學者，亦因此才會有先見之明把么女依莉絲送到國外留學吸收新知，認為趁這個機會試探一下也不錯，「我來之前不知道黎漢同志擔任什麼官職就是了，畢竟我只是受伊莉絲所托把家書送回去報個平安。」
「你是從督委出國已久的女兒那裡知道關於艾班塔爾家的事，不知道黎漢同志目前身居要職也是正常，畢竟他是從『永劫罪孽』之後才獲提拔參與『黎明計劃』成為督委。」
「『黎明計劃』？」
「啊……」班維夫虛掩著嘴巴，明顯是一副說漏了嘴的模樣，「沒什麼，就是為了人民能夠平安度過『永劫罪孽』的計劃名稱，基本上只有計劃相關的人才知道實際內容，你聽過就忘了吧。」
「所以你也是相關人員嗎？」黑鴉很難不好奇，畢竟當初他在明光關那附近的礦坑所發現的異常，以為是瑪麗在各地施展了不同效果的「永劫罪孽」所導致的，然而現在從班維夫的話聽起來，說不定與那個「黎明計劃」有關。
「不是，雖然我曾經請求過加入，一起為人民效力，可是遭到拒絕了，就是黎漢督委親自拒絕的。」班維夫嘆了口氣感慨地說，當中似乎還有些遺憾與惋惜，「好了，身分證明還你，是真貨無誤，在這時期能通過審查也不可能是什麼反動份子或者細作吧。」
黑鴉原本還想試探看看能不能多挖些情報，但是時機再次被一直默默看著二人互動的薇茵搶走：「哥，我從來沒聽你說過這些事耶？」
「又不是些什麼叫人高興的事，況且剛剛也說了這某程度算是機密吧。」
「真是的……那黑鴉，機會難得，不如來我們家作客吃個晚餐如何？你看起來也對我哥的工作很有興趣，不是嗎？」
黑鴉幾乎就反射般點頭，可是因為對方邀請自己吃晚餐的關係，也讓他想起了時間已晚，迫於無奈之下只好說出自己得趕快回到喬凡尼的住處。
「喬凡尼醫者？」班維夫再一次流露出驚訝的神色，「看來同志還真充滿各種奇遇呢，不只是艾班塔爾家，就連瑪爾克家都有所關連。」
「呀哈哈，只不過是在來這裡的路上病倒，湊巧被喬凡尼同志救了而已。」黑鴉沒想到僅是提到喬凡尼也會讓對方如此驚訝，「難道她也是非常有名的人嗎？抑或與那個『黎明計劃』有關？」
「確實是很有名的人啦，不過與『黎明計劃』無關……喂，真的別再提這名字了。」班維夫對黑鴉的態度改變了不少，此刻比起警告更像是叮囑一般，「喬凡尼醫者的醫術非常高明，救過不少人，要說到底有多厲害，就是在研究如何治療感染了戾氣的人。」
「什麼？」這樣的事喬凡尼從沒有向黑鴉提起，當然也可能與他沒有問喬凡尼在做什麼有關，不過這樣一來自己那身由禁忌魔法所造成的傷害會如此吸引她，除了是她那喜歡研究奇難雜症的個性外，說不定也與「是魔法造成的傷害」有關，能讓她從中找到讓魔人恢復正常的線索。
不過無論如何，時間真的太晚了，再不離開黑鴉就要違反與喬凡尼定下的約定，既然現在他與班維夫及薇茵的關係有所改善，而他又會在這裡待一段時間，有什麼等日後再說就行了，便暫且放棄追問下去，從速與二人道別並表示會再來拜訪之後就離開了。
黑霧
2020-04-29 10:29:50
周三《黑感霧》更新囉，繼續談上季的新番。
對創作者來說意外地有意思的妹傲天——《怕痛的我，把防禦力點滿就對了》
繼續二零二零冬番的感想，本周來聊聊《怕痛的我，把防禦力點滿就對了》（下稱《怕痛》）這套名字看起來像爛大街的龍傲天卻意料之外地有意思的作品。
首先，這確實是有著傲天級別設定與際遇的作品，包括主角「幸運」地取得很多莫名奇妙的超強技能與裝備，以別人（應該）難以複製的方式成長，甚至取得營運根本沒打算開放出去的「寵物」等等，這一切其實就是常見的主角取得獨一無二的秘寶了。
再者，故事確實有著主角輾壓眾生到叫人啞口無言的內容，不過就是這一部份的演繹脫離了常規龍傲天作品，其決定性的理由就是氣氛。
https://www.penana.com/story/39900/%E9%BB%91%E6%84%9F%E9%9C%A7/issue/175
黑霧
2020-05-02 10:54:26
第七十六章：真實的美夢
對此黑鴉也只有尷尬陪笑，「只要能看到書，歷經什麼災難都是值得的，因此應該算幸運吧。」看見喬凡尼禁不住苦笑，他便順著話題繼續多問些資訊：「不過妳說城裡少數幾間書室……是政府在打壓知識的流通嗎？」
「喔？為什麼你會這樣想？」喬凡尼的眉頭輕輕地揚起，她沒想到黑鴉會作出這樣的連結而感到興趣。
黑鴉這才想起喬凡尼並非一直生活在「人民共榮」，而是曾經到過不同地方有所見識的人，也就是說二人擁有共通的語言，當下想要探究的心情更加濃烈而答：「我有和管理書室的人聊過，不只從她那裡得知普遍教育的水平低落，直說就是識字率偏低，實際上書室的藏書也欠缺適合各階段的知識工具書，這樣很難培育學者……」
「只花半天就認識到這個地步嗎？該說不愧是擁有學究精神的魔法師？」喬凡尼先是如此評價黑鴉的說法，可是很快就嘆了口氣接續說：「不過終歸是年輕人，而且應該是第一次出國到其他地方吧？看事看得太過表面，而且結論也下得太早。」
黑鴉錯愕地愣住，他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他聽得懂喬凡尼的意思，但沒辦法立即理解自己錯在哪裡，他認為自己的推論與理解應該沒有太大的疏忽以致與喬凡尼有著相反的認知才對，不過既然感到錯愕也就意味著他正在反省。
看到黑鴉那似是幌神的模樣，喬凡尼露出會心的微笑：「既然你有在外面逛過，甚至遇上風氣糾察隊，應該有注意到人民的反應才對吧？」
「人民的反應……是嗎？」黑鴉仔細回想當時的狀況，「基本都是演講者說什麼就聽什麼，似乎沒有獨立思考到底講者說了什麼，又或者為何要那樣說？」
「真的是這樣嗎？」
聽到喬凡尼的反問，本來就有點猶豫的黑鴉不禁變得更沒把握，他不認為喬凡尼會是那種沒有理據就提出質疑的人，但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到底喬凡尼意指的是什麼。
「給你個提示吧。」看到黑鴉認真苦惱的模樣，與其說於心不忍，喬凡尼更像是起了教育心想要引導學生的老師，「實際上並沒有出現你所認為的『難以培育學者』，相反人才目前來說應該稱之為充足才對，國立的學院有在良好運作。」她頓了一頓，輕道了一聲「讓我想想」之後，才又繼續說：「這樣說吧，現在的繁榮並不是虛假的幻象喔，而且也不是你想像中的愚民政策。」
到了這地步，黑鴉對於自己內心想法都被眼前這名醫者看穿已經不會感到意外，他心裡清楚自己的師父瑪麗是怪物，而現在應該把與師父有交流的人也列為同類才對，後知後覺總比察覺不了為好，他在心裡默默記下這一點。
然後，經過思考也得不出答案的黑鴉，唯有坦白承認：「抱歉，看來我的閱歷真的太少，沒辦法看清楚真相，能否請妳指教？」
「哈哈，不用抱歉。」喬凡尼很欣賞黑鴉這種態度，「那我先問一個問題，為什麼你會認為這是執政者在使用愚民政策來鞏固統治呢？」
「透過限制知識流通，讓人民失去思辨能力，無法判斷正確與錯誤，只聽從像是風氣糾察隊的政治宣傳，單方面批判其他地方的統治讓人民認為自己生活在美好之中，也就是所謂的活在井底裡吧。」黑鴉毫不諱言，他眼前的對象是個讓他能暢所欲言的人，他至少分得清楚對什麼人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在外面他肯定會立即被當作反動份子處理掉。
「井底之蛙嗎？這確實是很貼切的形容呢，還有沒有？」
「嗯……因為知識不流通，技術交流容易受到限制，階層難以突破，工人會一直當工人成不了老闆，農民也會一直為地主耕作，受困於社會的固有階層難以晉級，個人的生活無法改善？如此一來在社會高層的人也相應能一直維持著自己的權力。」
喬凡尼肯定地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呢，而這也成為了你的盲點。」
「我的……盲點？」黑鴉迎著喬凡尼投過來的目光，她那眼神充滿著期待，期待著他能不能自己察覺到真正的答案，因此他也只能努力嘗試，嘗試去回應對方的期待：「該不會……」
黑鴉想起了通過明光關時與羅傑的相處，那個男人是打從心底相信「共榮」這個概念的，哪怕才只有過一兩席話的班維夫也不像是個說一套、做一套的人，黑鴉以為是因為他們在這樣的環境底下成長與學習才會是那副模樣，但先不論羅傑，班維夫怎麼看就算沒有出國也至少是認識他國狀況的知識份子，卻仍然選擇成為風氣糾察隊，也就是維護權力的一份子，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認為「共榮」這狀況是確實比其他地方來得好。
雖然不能僅用所知的少數個案來推及整個社會，然而要是「共榮」與他國的狀況實際上是有誠實地向公眾公開，而人民是打從心底相信這一套作法而一同努力的話，那他所指出的一切就不是弊端，反過來是好處才對。
看到黑鴉思考的樣子，喬凡尼知道他已經找到真相的開端，「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這句老話——正常人絕對不要去『人民共榮』，但假若懷抱尋找夢想中的美好世界，那麼醉死在那裡也不錯。」
即使黑鴉還浸泡在思辨的汪洋之中，聽到這句話後實在無法不從中抽身，因為這句話當初就是他跟羅傑說過的話，「何止聽過，我還用這句話應付過通關的考驗。」
「這樣啊？那麼說起來就簡單了，現實就是如此，走遍『天神聯合』與『蔚藍軍事』的我能夠斷言，這裡確實是個巨大的美夢，而且半點也不虛幻喔。」
黑霧
2020-05-06 11:06:27
周三《黑感霧》準時更新，本周談的是與動畫創作相關的《別對映像研出手！》
牽起很多回憶的作品——《別對映像研出手！》
本周要談的是《別對映像研出手！》（下稱《映像研》），有來看我ＦＢ的讀者說不定會覺得怪怪的，我在季中明明很少談《映像研》，卻竟然會在黑感霧中出現？最主要的原因是單集太過難寫有意思的感想，況且正如本篇的題目，比起動畫內容其實看到的是回憶。
不過談回憶之前，還是先談談動畫吧。《映像研》是一套談動畫製作的動畫，這對創作者來說本身就非常吸引了，畢竟能看到創作者對創作過程的演繹，用玩笑的說法便是看到別人的「腦洞」，真的充滿趣味，像是《爆漫王》也屬於同類吧，況且《映像研》也不像《白箱》，後者比較有業界的運作傾向，更直接的說法就是社會工作的層面，《映像研》很側重於創作上面，當然還是會有一些現實層面的考量。
前言到此為止，那就進入為何會牽起很多回憶的主題吧。
https://www.penana.com/story/39900/%E9%BB%91%E6%84%9F%E9%9C%A7/issue/176
黑霧
2020-05-07 10:52:03
第七十七章：適才所用
喬凡尼這番話肯定了黑鴉心中的想法，儘管這聽起來那麼不可能，但對方既無說謊的必要，要去確認也不困難，只是知道歸知道，心理上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件事了。
大概是察覺到了黑鴉的想法，喬凡尼當然不會要他立即接受，只是像一同感慨般補充著說：「你是從其他地方來到這裡，會這麼訝異也是理所當然的，正如我在這裡成長，第一次出國見識到其他地方，簡直就像是到了另一個世界，也是覺得匪夷所思。」
喬凡尼呷了一口飯後茶，緩緩抬起頭望向斜上方似乎在回憶著當年，「人雖然有笨蛋，但不可能全部都是，把所有人都當成笨蛋去擠壓，也不過是埋下反抗的種子罷了，總會有萌芽然後把一切燒毀的一天，就像曾經輝煌的帝國如今已經變成『人民共榮』。」
黑鴉也跟著喝了一口茶，不停努力消化喬凡尼的話語，修補自己錯誤的認知，幸好的是對魔法師來說接納全新且看似不可能的知識並不罕見，只要有理論、理據支持的話再不可能也只有承認而已。
「用最簡潔的說法，就是並非有掌權者命令誰要做什麼，施以『適才所用』之名，而是民眾自發性地認為自己如何能貢獻自己的力量，就算是當工人、樵夫、礦工、農夫這種被你們稱之為低下階層的工作，大家都知道這是為了社會運作所必要的，而這亦是他們能夠做好的事，不一定要當老闆或者地主，只要有作出最大的貢獻就可以了。」
「坦白說……到現在我還是覺得，這真的可能嗎？人會不追求更美好、更舒適的生活嗎？就不會想，為什麼自己得不停地付出勞力，而別人就因為『適合』便坐著等收成？」
「呵呵，不是也有越大的權力得肩負更多的責任這種說法嗎？成為老闆可等同於要肩負員工的伙食喔，一樣得考慮成本與營利之類的問題才能持久經營，這樣一說其實就是自發性的適才所用吧，瞭解自己適合什麼崗位，並且體認到確實的貢獻而知足，過著簡單而滿足的生活。」
黑鴉雖然不至於注視喬凡尼的每一個表情，但他也在看起來漫不經意間留意著她的變化，這些話聽起來不論有多難以置信，恐怕就是「人民共榮」真正的現狀。
「剩下來就是解答最初關於知識傳承的部份了，國立的學院歡迎任何人報讀，人民能夠挑戰有沒有更適合自己的領域，這樣才能真正讓人民找到自己的定位繼而穩定，而非強行把人塞在某個位置，亦不會出現在社會環境的限制下失去選擇的機會。」喬凡尼說到這裡頓了一頓，以一副富有意味的眼神望向黑鴉：「只有不斷受到各種限制的地方，才會強調『流通』的重要性。」
「啊……」黑鴉終於理解喬凡尼所指的盲點是什麼了，頓時在心裡感慨起來：「原來如此，自以為享受著自由的空氣，當看到別人不一樣時，就自然而然認為對方是不自由嗎？現實並不是非黑即白……」黑鴉沒想到自己竟然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沒有想通，得要喬凡尼提點才理解。
看到黑鴉沉默的模樣，似乎讓喬凡尼萌生了更多的想法，把本來決定不談的事也拿出來說了：「不過吶，我所說的這些雖然都是真實的狀況，但同時也不過是表象而已。」
「表象？」聽到狀況更複雜，黑鴉的眉頭禁不住深鎖起來。
「真象也能有表裡，不是嗎？要維持如此美好的世界，除了自律還是得有人在背後維持吧？沒有國家機器在背後營運——也就是你所遇到的風氣糾察隊之類，又怎可能會運作得如此暢順？就算齒輪的造功稱得上鬼斧神工，沒有仔細保養的話也會有長鏽缺角的時候吧。」
「這……」黑鴉才剛努力接受喬凡尼的指教，沒想到這一刻又被對方顛覆，一時之間難免產生混亂。
「不過這點還是別深入比較好，你又不是社會學者，而是魔法師吧？作為『書室為什麼那麼少』的答案，並不是為了限制知識的流通，而是想管制有什麼知識能流通，當然如果沒有前面的理解，此時你一定會覺得篩選了不利於國家的知識，修改真實性之類吧？」
黑鴉肯定地點了點頭，要是所有資訊都經過某群人的篩選才公開，姑勿論那公開是否真的向所有人公開，那些資訊到底還保留多少真實性已經值得叫人存疑了，可是在理解到「人民共榮」的表象底下，例如班維夫的想法雖然偏激但掌握的情報也不像有誤，這可能真的意味著政府只是作了集中的管理，為了提高整理與傳播的效率。
「看來我不用說下去你也能理解了。」看到黑鴉露出思忖而不是疑惑的表情，喬凡尼知道自己不用多說，「總而言之，就是這個地方有其獨特之處，不是要你同化加入或者全盤接受，但試著放下成見體會一下吧。」
「然後你會發覺這個地方比你當初想像中還要噁心。」喬凡尼只是把這句話藏在心裡。
沒能意會到這番心底話的黑鴉想當然只能按照喬凡尼字面的意思去理解，感慨地嘆了一口氣之後，認為這個話題是時候到此為止，畢竟也滿足了他的好奇心了，「我明白了。說起來，妳一直都在為了找奇難雜症四處旅行的吧？那麼為什麼會留在這裡建立醫療站？」
喬凡尼立即意會到對話這時才要進入正題，不過本來就是她對黑鴉那番話一時興起而離題，現在由黑鴉重新帶回正題並無不妥，「怎麼說呢？該說成一點點的不幸嗎？這裡畢竟是我的家鄉，每次旅行之前我都會在這裡整頓休息一陣子，剛巧在『永劫罪孽』發生的那個時期，我就在這裡準備下一趟旅行，結果就被政府的人抓住——也就是所謂的徵召啦。」
黑霧
2020-05-09 11:22:11
第七十八章：危險的正題
這樣的回答黑鴉自然不會感到意外，之前喬凡尼就曾提醒他說要避免魔法師身分為人所知而被迫勞動，再加上又從班維夫那裡得知喬凡尼在醫治受戾氣感染的人，還推斷不出這個理由才奇怪，因此他只是想把這當成後續問題的開場，讓對話不要變得突兀而被喬凡尼察覺他的本意，「徵召醫者嗎？但不是說『永劫罪孽』並沒有帶來什麼影響，生活還過得挺安穩的？」
「哎，好吧，名義上的徵召，其實我自己也對他們提出的請求很感興趣，他們想要我嘗試治療受到戾氣感染的人。」喬凡尼道出了黑鴉已知的情報，令後者知道果然只是他沒有問而不是什麼秘密。
「真的有可能治療嗎？我在『天神聯合』的時候，聽到的都是絕對沒辦法救治，只有盡早給魔人一個解脫而已。」
「從目前的研究來說，沒辦法吧。」喬凡尼回答得非常乾脆，僅是聳了聳肩，「該怎樣說明呢？有點像是我們不會稱瘋子是病人，受到戾氣感染的人在表現上也有點像瘋子，失去理性般攻擊眼前一切的人類，可兩者不同的有幾點，受戾氣感染的人會雙眼充血，似乎沒有痛覺，傷口的結疤速度比一般人快上許多，這種身體的改變在某個程度上來說也可以稱之為疾病，因此才有研究以及治療的價值。」
「原來從醫者的角度可以這樣分析啊……」黑鴉誠實地道出自己的感想，畢竟魔人是由人變成，正因為「曾經」是人所以才會帶來巨大的威脅，唯有認定無法拯救才能夠比較心安地將之排除，這和自私與否無關，單純只是考慮到求生的問題而已。
這時黑鴉覺得是時候了，把話題帶入核心，提出自己當前最想要知道的事：「這個如何治療魔人的研究，就是那個『黎明計劃』嗎？」
話聲剛落的瞬間，本來休閒地談話的氣氛消失得蕩然無存，沉著臉的喬凡尼注視著黑鴉，過了半晌她才開口：「你是從哪裡聽到這個名字的……不，這是不言自明的問題，只要你今天所遇的事沒有騙我，那麼只可能是從風氣糾察隊那裡聽到，但就算是風氣糾察隊的人一般也不會知道這個名字才對。」
黑鴉本想說話，卻被喬凡尼舉手制止，她低頭思忖了一會才接續說：「無論如何，這不是一般人應該知道的名字，不應該知道的人知道了一些不應該知道的事，會招致什麼下場你應該懂得的吧？」
黑鴉沒想到會嚴重到這個程度，畢竟班維夫實在太過輕易說漏嘴，而事後也只是很單純地鄭重警告罷了，但眼前喬凡尼所流露出來的感覺是真正的恐懼，這並不是一種恫嚇了，感覺起來已經算是預告一般。
畢竟，黑鴉已經知道了那個名字。
察覺黑鴉凝重的模樣，喬凡尼那緊繃的臉頰總算稍微放鬆下來，嘆了一口長氣說：「你沒道理因為一時的好奇心把自己牽扯進不必要的危險中吧？」但她還是再度警告黑鴉，「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詳細，大概也與研究如何治療無關，他們有邀請過我但我拒絕了，當時他們亦像現在這般『好心』地叫我好好保密。」
「這樣啊。」到了這個份上黑鴉當然不會追究下去，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他還是懂得一點點，既然喬凡尼都如此嚴肅地作出警告，他也只好把這些從腦袋裡刪去，「我會乖乖忘掉的，妳不用擔心。」他本想把「我絕對不會再向人提起這個名字」這句話也說出來，但考慮到說不定有什麼很好的時機可以再提出，還是決定不要把話說得那麼死免得害自己成為無法信守承諾的騙子。
「真是這樣就好。」也不知道喬凡尼是不是看穿了黑鴉的想法才如此回應，不過她也沒什麼方法去確保就是了，「在不提那個計劃的前提下，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在意嗎？感覺已經不是單純的好奇心了？」
黑鴉不知道是自己藏不住秘密還是喬凡尼觀人於微，不論是何者他都認為沒有隱瞞的必要而坦白：「算是魔法師的感覺——被當成兵器使用的感覺。」
喬凡尼錯愕地看著黑鴉，她無法聯繫兩者有何關係，畢竟她不是魔法師，有些事不是切身體會又或者身在其中是斷不可能輕易瞭解的，因此她只能默默地聆聽黑鴉的說明。
「在我聽到這個計劃是為了平安度過『永劫罪孽』，再加上竟然想要嘗試治療魔人，魔法師的觸覺讓我自然而然地把兩者聯繫起來。」黑鴉對於喬凡尼竟然會露出那樣的神情而苦笑，「自從魔法變得普及，瞭解到能夠把大殺傷力的魔法存放在媒介中便於攜帶與使用時，魔法師在某個程度上也被當成了兵器使用，可是就算能大量殺傷敵人或者攻破城門與城牆，消滅敵兵與佔領還是需要兵員，而為了解決這個『最後的問題』，能夠聽從使喚的魔人不就是最好的消耗品嗎？」
喬凡尼顯然從未想過這一點，她可是一個與戰爭無緣的醫者，因此無法跟上黑鴉的思路：「這兩者……坦白說聽起來還是沒什麼關係吧？我被委託的是治療受戾氣感染的人，而不是什麼支配或者操控之類，畢竟這種事聽起來比較像是神秘學的領域——也就是你們魔法師前身——巫師所長吧？」
「能夠治療的話應該意味著能夠弄清楚感染戾氣為何會導致那些徵狀，應用這些知識說不定就能生產不怕痛或者不怕受傷的士兵。」黑鴉本來是想要這樣回答的，但考慮到喬凡尼只是個醫者加上剛才那番話頗有堅持的意味，便決定改變回應：「所以才說是感覺而已，因此才會向妳求真，卻沒想到是這麼危險的存在。」
「這樣啊……好吧。」畢竟是喬凡尼鄭重警告黑鴉別再深究，她也就不再細問下去，「時間有點晚了，你也早點休息，明天早上一樣來診療室，我會跟你講解會做什麼測試以及怎樣治療。」
「明白，那我先回樓下了。」黑鴉雖然猶豫過是不是應該幫忙清洗食具，但看到喬凡尼那副似乎有些心事的模樣，就把剛才那番客套話當作成想要獨自一人思考的意思，便打消了幫忙的念頭，僅在離開前補上一句致謝：「對了，晚餐真的很美味，謝謝邀請啦。」
黑霧
2020-05-13 11:52:31
周三《黑感霧》更新，來聊上季最後一部動畫吧。
夢想和現實總是衝突到需要奇蹟才能拯救的地步——《請在伸展台上微笑》
本周應該是最後一篇冬季動畫感想了，那就來談談《請在伸展台上微笑》（下稱《伸展台》），一部以時裝設計與走秀來包裝的夢想奮鬥系作品。
用一個很概略的說法，就是不論男主還是女主都受到他們無法控制的現實影響之下，如何去掙扎、追求自己的夢想。男主所受的限制是家境，在單親家庭加上母親身體不好的狀況下，得照顧多名妹妹，不能「自私」想怎樣就怎樣而要顧及家人；女主所受的限制是身高，在模特兒業界的標準底下身高是門檻而她遠低於這個標準，任憑再努力身高就是那樣不會改變。
https://www.penana.com/story/39900/%E9%BB%91%E6%84%9F%E9%9C%A7/issue/177
黑霧
2020-05-14 10:57:00
第七十九章：公事
翌日，早上。
黑鴉懷著複雜的心情離開病房朝著樓下的診療室移動，這與他昨夜睡得好不好或者和喬凡尼聊過什麼無關，也不是受到得接受未知的診治所影響，單純是因為今天的早餐和昨天的晚餐落差實在太大，產生了難以排解的鬱悶。
走下樓梯來到一樓的大堂，黑鴉還來不及整頓好心情以一副普通的樣貌面對喬凡尼，他的思緒便被剛巧在這個時候打開門走進大廳的人吸走了。
「為什麼你會來這裡？」黑鴉反射性般開口，對方此刻身穿長袖的深綠色制服，胸前別著一枚印有「人民共榮」國徽——以紅色作為底色，塗上白色鎯、耙概念圖案置中交錯而成——的徽章，與昨天那副在街頭喊話的平民模樣截然不同，當然即使換上怎樣的衣服人還是相同的。
「工作呀，同志。」班維夫正經八八地回答，然後朝著大概是注意到外面動靜而走出來的喬凡尼點頭：「早安，瑪爾克同志。」
「哎呀呀，這不是糾察隊的明日之星，班維夫同志嗎？」喬凡尼露出熱情的笑容，那是黑鴉至今為止從未見過的表情，這叫黑鴉立即意會到這可謂等同不作任何掩飾的厭惡，「發生了什麼事要勞煩同志大駕光臨？」
不過班維夫看起來沒察覺到這件事，像是有點害羞般搔了搔臉頰，搖著手回答：「那是別人的戲稱而已，同志請不要開我的玩笑，今天來這裡是為了公事。」
「公事？」喬凡尼說出了黑鴉心中的疑問，不過和黑鴉不同，喬凡尼已經有點頭緒：「是關於重點治療對象申請嗎？」
「正是。」班維夫此時的目光有一瞬掃過黑鴉，而後者亦注意到這一點，那目光並不像是因應話題中的對象是黑鴉，那在黑鴉的感覺中似乎另有意味，不過在這時候也不可能確認就是。
「喔？是申請書出了什麼問題嗎？不過就算確認應該也不至於要勞煩小隊長親自到來，而是派個文書人員過來就好了吧？」熟知這地方以及政府機關如何運作的喬凡尼自是立即注意到不尋常之處，也不拐彎抹角直接指出。
「只要是為了國家和人民貢獻，和職位以及事情的大小無關，況且身為小隊長就更應該以身作則，不應因為事小就交給別人來做，再說跑腿和確認文書之事也是非常重要……」
「行了，我明白你高尚的情操了，同志。」喬凡尼露出了完美無暇的感動神情，換言之她應該覺得這十分噁心，「所以呢，到底有什麼問題？我也不是第一次做這個申請，文書應該沒什麼問題才對。」
「沒錯，同志的申請書完美得可以列為教學範例，只是……」班維夫頓了一頓，似乎他對自己將要說的話有些猶豫，「這次申請的對象是外國人而非本國國民，是未有先例……」
「原來如此。」喬凡尼打斷了班維夫的話，看她的反應大概在對方親自上門後不久就推想到了，因此這刻能夠迅速反應：「可是重點治療對象支援計劃的原意就是為了資助具有重大醫學價值的研究，和研究對象是本國人還是外國人無關吧？」
恐怕班維夫自己也是理解這一點，之前才會那般欲言又止，但是他如今既然站在這裡，足以證明他別有用意，只見他無奈地點了點頭：「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不過把寶貴的資源用在沒為國家帶來貢獻的外國人身上，這怎麼看都是說不過去……」
「他用自己的身體為醫學研究帶來重大的貢獻，成果會用在國民身上，何來沒有貢獻之說？」
「嗯……這麼說也確實有道理。」班維夫輕易就被說服，更證明他的來意不是為了這件事，「我明白了，那麼這個申請應該沒什麼問題了，我會儘快交給相關的部門處理的。」
「很好。」喬凡尼嘴巴上雖然是如此回應，但既然黑鴉都察覺到班維夫另有意圖，她更不可能沒注意到，因而決定來個以退為進，「那就希望同志能從速回去處理能為國家與人民貢獻的公事，我也要繼續診治病人了。」
這番話毫無疑問等同於逐客令，也就是說要是班維夫不表達本意的話就得立即離去，只能說班維夫始終是名少年，在擁有豐富人生經驗的喬凡尼面前完全是被看穿了心思，他在情急之下已經顧不得什麼門面話，有點慌張地回應：「那個，當然申請書要從速處理，不過嘛，雖然最大的問題已經算解決了，我還是希望和那個外國人——也就是黑鴉聊聊，多瞭解一些事情。」
「一些事情？」喬凡尼完全沒有放過班維夫的打算，以略為冰冷的語氣質問對方。
其實到了這地步已經與申請無關，喬凡尼理應沒有什麼立場干預班維夫，後者即使想起這一點，也斷不可能直斥，只能勉強地解釋：「例如瞭解更多關於染病的事，申請書上寫著可能與魔力有關，因此說不定會有治療戾氣感染者的線索，那麼多作瞭解加以備忘就很合理吧？」
「同志不需要得到我的確認喔。」喬凡尼早已恢復那張帶著笑容的臉，此時她瞄了黑鴉一眼，似乎意味著她能幫的就到這裡為止，再繼續為難對方說不定會惹對方起疑，暗示他自己看著辦，「如果你是要找黑鴉同志問話的話，那就等診治結束後吧，還是說問話很急？」
「當然不急，我會在這裡等待的。」班維夫說罷就走到大廳中提供給輪候病人休息的椅子上坐下，一副無論要等多久都會等的模樣。
「情願坐在這裡等診治結束也要找我問話，那真的只是想多瞭解我為何染病嗎？待會診治的時候也得和喬凡尼商量一下，至少得串通好口供矇混過去才行。」黑鴉一直默不作聲地聆聽二人的對話，自是察覺到自己似乎又即將掉進一個漩渦之中。
黑霧
2020-05-16 10:27:40
第八十章：人際關係
黑鴉跟隨喬凡尼走入診療室中，後者一言不發走到工作桌前為一些已經調配好的藥物進後最後確認，看起來完全沒有要聊剛才那些事的意思。
喬凡尼沒提起，不代表黑鴉不能主動提出，因為不敢發言而錯失寶貴機會，黑鴉沒愚蠢到這個地步，他在坐到病人上的座位後，率先帶起話題：「那個，看起來妳認識班維夫？」
喬凡尼似乎是在等待黑鴉先發話，又或者她也需要時間整理思緒，聞聲後禁不住嘆了口氣：「他是個耿直得叫人心痛的孩子，有點像我昨天和你聊過的話題，要是他不是在這個地方成長的話，大概會有更多的可能性吧。」
雖然黑鴉還不敢說自己很清楚喬凡尼的為人，但她絕不可能因為陌生或者不相熟的人露出如此感慨的神情，雖然不像之前談起瑪麗時的模樣，但情感的程度在他看來是差不多的。
黑鴉不知道應不應該說些安慰的話語，而要怎樣才能在不知就裡的狀況下安慰對方更是毫無頭緒，因此他決定順從內心的想法來回應：「可是昨天妳也說過，在這裡生活也是一種純樸的美好吧？」
「哈哈，還真的輪到你來說教我了。」喬凡尼的笑聲不帶丁點笑意，「對於一般人來說是沒錯，不過這番話在你聽來大概對人很不公平吧？他是個真的充滿夢想與熱血的人，假若是在有所見識之後選擇這條路也就罷了，可現實是在他面前只有這條路而已。」
「所以妳才像那樣說話想要諷刺他，讓他醒覺？」黑鴉很難不這樣認為，他已經領教過班維夫，那是絕不可能從正面說教的人，只會更加激起對方的反抗心，因此只能用這種期待他自行醒覺的繞圈子方式來處理。
「你真是的。」喬凡尼聽到黑鴉如此說之後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倒不知道是完成確認還是想要停下來思忖一會。
黑鴉看著喬凡尼那模樣，雖然他沒有立場去干預二人應該如何相處，但要是這樣放著不管，他也不認為二人之間會有任何改變，換言之就是他那好管閒事、看不過眼的心又癢起來了，「不過話說回來，妳為什麼會這麼在意班維夫？一個醫者和風氣糾察隊的成員應該沒什麼交集才對吧？該不會是與他的妹妹薇茵有關嗎？」黑鴉聯想到薇茵，一來是排除法，二來就是她的雙腳，說不定就是喬凡尼替她醫治，又或者幫忙定時的覆診，畢竟那書室與這醫療站的位置相當近。
「今早班維夫為你而來，我就在想你昨天該不會就是到了明光書室去，既然你連薇茵都知道就錯不了吧。」喬凡尼這番話變相承認了黑鴉的推想，「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一次馬車失控的意外，導致薇茵失去了雙腿，而好巧不巧的是坐在那馬車上的人是這城的副書記，那個男人覺得是自己的責任就照顧起這對兄妹了。」
黑鴉當然知道副書記指的就是管理這城市的第二把交椅，然後把這與風氣糾察隊甚至是為什麼書室沒倒連上關係，感覺一切變得越來越複雜，「雖然這樣問好像有點冒犯，但是不弄清楚好像挺混亂的，妳是不是和政府有什麼關係的人啊？」
「我？」喬凡尼沒想到黑鴉會突然把話題拉扯到她身上，錯愕地應了一聲後才解釋起來：「完全沒有，我的過往多多少少有跟你提過吧？以前我就是在這裡藉著行醫賺點生活費和旅費，賺夠了就四處遊歷找奇難雜症，真要說被迫牽扯上的也就『永劫罪孽』這一點，得留在這裡尋找醫治戾氣感染者的方法。」
聽完後黑鴉禁不住歪起了頭，「那我整理一下，所以妳只是碰巧救治了當年遭遇意外的薇茵，就這麼關心起他們兄妹嗎？」
「『只是』嗎？」喬凡尼雖然不知道黑鴉為什麼想弄清楚這件事，但她認為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便如實回答：「有時真的覺得你們這年輕一代有點薄情，還是因為未經歷過人生的種種所以不懂珍惜緣分嗎？我是醫者，她是病人，這已經是足夠有力的關係了吧？更何況薇茵並不是什麼會完全康復的小病，而是一生失去雙腿，會關注日後的生活也是在所難免的吧。」
「況且，當年要是我的醫術再高明一點，要是知道有其他方法醫治那種創傷，說不定就不用這種截肢的手段了……」喬凡尼把這番話藏在心裡，畢竟就算要向黑鴉說明也不代表要表露心聲。
而被指薄情的黑鴉當然注意不了喬凡尼的難言，他只得無奈地解釋：「我當然明白妳關心病人，就像這麼照顧我，對此我心懷感激，只是一碼歸一碼，我想弄清楚妳和他們之間會不會有什麼特殊關係而已。」
「有又怎樣，沒又怎樣？」
「嗯……會影響我之後的一些判斷和行動吧？」
「聽起來又是一個不妙的話題。」喬凡尼凝視著黑鴉，她瞭解到只要她不問，黑鴉也不打算主動解釋，要是她問的話黑鴉應該會坦白，然而正如昨日她提點過黑鴉，不是所有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才好，有些事和自己無關則不要主動牽涉進去才是在亂世在安身的處世之道。
「可是這怎麼看都和班維夫有關呢……」喬凡尼思忖著，最終還是決定詢問：「你會這樣確認，肯定是在打什麼壞主意吧？」理由無它，就是她無法放著那兩兄妹不管。
「我怎麼在妳眼裡好像變成了一個壞孩子啊。」黑鴉無奈地抗議了一句，「與其說是我在打壞主意，倒不如說班維夫可能在想一些不好的事吧。」
「他……看來你已經猜到他為什麼找你了。」喬凡尼本來只是想應答一句然後等待黑鴉說明，可是她腦海裡突然閃過一道靈光，把昨天聊過的話與現今的狀況連結起來，得出了一個不得了的推斷，隨即有點口吃地說：「該不會……是與計劃有關吧？」
黑霧
2020-05-20 10:44:48
周三《黑感霧》更新，回歸輕小說的感想啦。
不知道等了多久的改變終於來了——《８６ — 不存在的戰區 — 》【六】
入手一段時間，一直想看但真的抽不到時間，最近總算偷了個閒讀完《８６—不存在的戰區—》第六集（下稱《８６》），只能說一聲大滿足。
首先跟蕾娜說聲抱歉，看到妳那哭哭臉然後飛奔逃離現場，雖然是很揪心的感人段落，但當下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再加上後面放飛自我把頭挌在桌上，和下屬嚷嚷……我真的不行了，不能可愛得這麼犯規的啊。
咳咳，回到正題吧。
上集感想有提及，辛與蕾娜的關係近乎沒有進展，因而本集「只是嘗試開口對話」便足以成為一個爆點，跨出那一步的改變，到底是有多重大的意義，相信追了六集看過眾多難耐地獄的讀者會深有感受吧。
終於，終於有所改變了。
https://www.penana.com/story/39900/%E9%BB%91%E6%84%9F%E9%9C%A7/issue/178
黑霧
2020-05-21 10:19:49
第八十一章：擔憂
對於喬凡尼推斷出答案，黑鴉並沒有感到多意外，除了可能性太少之外，也與瞭解到對方確實關心班維夫有關，即使昨夜喬凡尼有鄭重告誡他不要再提及「黎明計劃」，但此刻是對方主動提出，他也就沒有避諱的必要：「沒錯，我就是從班維夫那裡知道名字的，然後他說曾經被拒絕參與到這個計劃中，那時他的模樣……應該是有點遺憾吧。」
「這我知道，他很想加入那個計劃，但是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嗎？你是最近才來到這裡，甚至在他提起之前連計劃的名字都不知道。」喬凡尼雖然成功把二者作出連結，但不可能想到背後的理由。
「這個嘛……」黑鴉也只能開始解釋自己是用怎樣的藉口通過明光關，他也沒想過當初一個便利且具有說服力的藉口，如今竟然會演變到這一個地步。
「居然是黎漢‧艾班塔爾……你還真是好編不編，剛好編了一個最麻煩的藉口，雖然對來自菲洛斯的你來說確實是個很合理的理由啦……」喬凡尼禁不住與黑鴉一同嘆了口氣，「不過不發生也發生了，已經是沒有辦法的事。」
「嗯，班維夫應該是聽到我要送信給黎漢，用送我去當理由再次面見黎漢，說不定能求情加入計劃吧。」黑鴉道出了簡單不過的答案。
「認為能拯救人民的光榮計劃，所以死心不息……這確實很像那孩子的作風。」班維夫的事真的讓喬凡尼十分憂慮，她已經不知道嘆了第幾口氣，此時一旁的黑鴉也只能無奈地待著，過了好一會後她突然似是想起了什麼般有點緊張：「慢著，既然這是你編造的藉口，去見黎漢真的沒問題嗎？」
「應該沒問題吧。」為了不讓喬凡尼更擔憂，黑鴉努力隱藏了自己內心的半信半疑，露出一副不太在意的模樣，「多虧魔法師繪畫魔法陣的技術，信件上火漆的圖案應該是不會惹起疑慮，除非他們家有規定用什麼特殊材料。至於信件的內容只是報平安的家書，基於我和依莉絲是真的認識，所以內容不會有什麼問題。」
「嗯，那就好。」喬凡尼的注意力似乎都被班維夫吸走，所以完全沒察覺到黑鴉的異樣，「那應該可以放心讓他跟著你去吧，反正黎漢只會再次拒絕他。」
「看來妳和黎漢也是好朋友？方便的話能不能和我說一些關於他的事，會比較沒那麼容易露出馬腳，萬一發生什麼也好應對。」黑鴉雖然從喬凡尼的臉上感覺不到半點安心感，但他也做不了什麼，只好繼續推進對話。
「坦白說能講的也不多，既然你已經知道他是計劃的督委，也就是說當日就是他邀請我加入，我是在那時認識他的。」喬凡尼似是回憶過去般有點出神，過了一會才繼續說：「用最概括的說法，就是一個十分精明的男人，而且沒有受到這片土地所束縛，行事大膽卻又不失小心，嗯……」
喬凡尼說到一半突然停下來，這自然勾起了黑鴉的注意，而且也不難聯想當中的理由，「他有什麼糟糕的部份嗎？」
對於黑鴉能夠敏銳地察覺這一點，喬凡尼在這些日子的相處中早就認識到了，始終他是瑪麗的徒弟甚至是養子，況且她也沒隱瞞的打算只是在思考措詞，「我只是在那次邀請之中和他有過一次細談，我拒絕參與計劃的原因，最主要的當然是我在尋找治療戾氣感染者的方法，另一個原因是他給我一種危險感——用危險來形容好像也不太對，硬要說的話……有點像是即使知道不對，但只要有效就會採取的感覺。」
「為了拯救大多數而果斷犧牲小數的意思嗎？」黑鴉嘗試從喬凡尼的話中整理出核心，「看來我能理解妳為什麼這麼擔憂了。」
黑鴉所明白到的其實和喬凡尼昨夜對他作出的警告相差不遠，要是班維夫死纏爛打，越過了那條絕對不能越過的界線，對方說不定會為了保險起見而進行「必要的處理」，不過大概是聽到黑鴉確實是有著適當的理由前往的話，班維夫就算再度求情也應該只會被拒絕不會發生其他問題，因此最終叫他帶著班維夫前往而不是想辦法阻止。
畢竟，要是他們二人想辦法阻止班維夫，說不定反倒激起他的反抗心，萬一做出越過底線的行動，那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反正你明白就好。」喬凡尼知道本意已經傳達給黑鴉，也就不再在這話題上多費唇舌，憂慮斷不可能一掃而空，幸好的是黑鴉也算個聰明人，在這種情況下也只有託付給他了，「那麼『閒話』就到這裡為止，來說說關於你的療程吧。」
這本就是黑鴉今早來診療室的目的，當下他自然不會多話，乖乖點了點頭靜待喬凡尼說下去。
喬凡尼拿著一杯裝滿了藥液的杯子並遞給了黑鴉，示意他喝下去的同時開始說明：「之前的觸診已經瞭解到你身體的內臟衰竭，但同一時間有某種力量讓你能維持日常活動所需，所以要做的是用另一種方式確認你的內臟是不是真的有所損傷，假若就連藥物指標都證明你的內臟確實衰竭的話，希望能順道確認那是什麼力量，再來是嘗試治療。」
「藥物指標……所以這些藥液是某種指示劑嗎？」黑鴉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半透明綠的藥液看上去有點像湯，嗅起來並沒有什麼氣味，沒有醫藥相關知識的他想當然沒辦法憑這些特徵確認手中的到底是什麼。
「沒錯，喝下去，然後給我匯報所有排泄物的顏色，這個過程大概會持續幾天吧，看狀況會調整。」
看到喬凡尼再次催促自己喝下去，黑鴉也沒有什麼好遲疑的便照著做了，那帶點甘苦味的藥液不算難入口，喝完後也沒有什麼感覺。
「那麼今天就這樣，接下來班維夫的事就拜託你了。」喬凡尼說完就揮了揮手催促黑鴉離去，似乎經過了這麼多還是免不了擔憂。
黑霧
2020-05-23 11:24:32
第八十二章：處世的歉疚
黑鴉離開診療室回到大廳中，已經有好幾名病人在等待看診，護理士亦開始工作，在人群中他一下子就找到班維夫，自然是因為他還是坐在那個位置待著。
「看起來和喬凡尼差不多呀。」黑鴉腦海裡浮現出這個想法，「是怕說服不了我帶他去、不知道怎樣啟齒還是怕再次失敗呢？至少他應該是看不見黑暗的人，不會在擔心自己的性命吧。」
這一刻黑鴉有想過默不作聲離開大廳，看班維夫那個樣子幾乎可以肯定他會察覺不到自己走過，況且說實在的他也沒有真的想去見黎漢，明光關那邊的人總不可能會叫榮光城這裡的衛兵去確認這一點，萬一真的找上門也多的是藉口解釋未送信的原因。
不過最終他還是沒那樣做，畢竟班維夫肯定會再次找上他，一時的逃避現實雖然可以省去當下的煩惱，但之後終歸得要面對，那時則要處理更大的麻煩，當下能做的就是在內心嘆一口氣，主動上前向班維夫打招呼。
「啊，看診完了嗎？」班維夫嚇了一跳般挺直了腰，有點僵硬地回答黑鴉。
「是呀，所以你找我是為了什麼事？昨天應該沒有什麼突然中斷的話題，得急到要在今早繼續的吧？」黑鴉選擇裝傻詢問，自然是也有他推測落空的可能，萬一主動提出從而提醒對方那就真是愚蠢至極了。
「嗯……該說是昨天的延續嗎？」班維夫顯得有點彆扭，他雖然決心來到這裡並表明了來意，但只要尚未提出就有轉圜的餘地，過了短暫的停頓後他終於帶著決意般對著黑鴉說：「這裡不方便說話，能不能到同志的房間去？」
「當然。」黑鴉回答得爽快，既然需要密談也就意味著他跟喬凡尼所說的推測八九不離十，那確實是不應該草率地在大廳中交談的內容。
到達黑鴉暫時借住的病房後，這次班維夫也不等待黑鴉再次提問，而是主動打開話題：「昨天同志提及過大老遠從『天神聯合』來到這裡，是為了送信給艾班塔爾家的吧？」
黑鴉肯定地點了點頭，心想著果然與這有關，不過他當然得裝作什麼都沒發現一般，靜待著班維夫繼續說下去：「正如我之前提過，黎漢同志如今成為了督委，他把起居和工作的地方都搬到改建的新研究院去，假若去本來的大宅就會找不到人了。」
「這藉口有點爛啊……就算真的撲空，調查搬了去哪裡應該不太困難吧？」黑鴉當然不會把心底話說出來，表面上略顯驚訝地回應：「居然！真的很謝謝你……同志的提醒，那請問搬到哪裡去呢？」
「嗯……光用嘴巴很難說明……」
「那我找個地圖給你畫一下……」
「不，不是這麼簡單，黎漢督委的研究院甚至不在城裡，那裡雖然離城不遠，但是位置挺隱密的，不懂路的人很難找。」
黑鴉不知道這是為了要他主動提出希望能幫忙帶路的藉口，還是事實確是如此，不過動機對他而言不太重要，重要的是這個訊息本身：「不只是城外，還得隱密？雖然說這裡看起來沒有大受『永劫罪孽』影響，但也不至於要找那樣的地方當據點吧？」
黑鴉這番詢問在知道內情的人聽起來想當然會與「黎明計劃」所連結，班維夫不可能沒意識到這一點，只是他看起來比昨日謹慎多了，僅是搖了搖頭解釋：「聽說只是因為得日夜工作，也需要空間作試驗，才會挑選那樣的地方，以免影響到周圍的住民。」
「怎麼看都像是為了做不能被人發現的試驗就是了。」黑鴉早已在心裡下了這個定論，表面上則是認同般回答：「原來如此，嘛，實際上不論原因為何，重要的是如何去吧。」
「對，對。」班維夫認為自己已經成功誘導黑鴉，便把真正的本意在這時候像是順帶一般提出：「要是同志不嫌棄的話，不如就由我來帶路吧？剛好我以前去過知道路要怎樣走。」
「請不要說什麼嫌不嫌棄，難題在當下就能迎刃而解，是我該感謝才對。」既然裝了起來就要裝到底，況且事前又得到喬凡尼的答允，如今黑鴉自然地謝過班維夫的幫忙。
「哈哈，同志太客氣了。」班維夫顯然鬆了口氣，臉上的緊繃一下子得到解放，露出了真誠的笑容，不禁叫黑鴉覺得他這個人實在太好懂。
「又或者，這就是喬凡尼所說的純樸吧……不像我在『天神聯合』那時的生活那般複雜，雖然以我這個魔法師來說是沒什麼資格說複雜啦，畢竟又不是要爭權奪位。」黑鴉在心裡挖苦著自己，他開始對自己這種表面一套、心底一套的作法產生歉疚，儘管把這稱之為「處世之道」才是恰當且亦是應該人人皆要擁有的求生本能，但在面對班維夫這種人前實在有點過意不去。
不論如何，這是為了讓事情朝著好的方向發展——黑鴉如此安慰自己好減輕內心的歉疚。
「咳咳，打鐵不如趁熱，剛巧我來的時候有帶馬匹，不如就現在出發吧？這樣午前就能抵達了……呀，你應該懂得騎馬的吧？不懂的話共乘也可以。」班維夫不知道黑鴉心裡想著什麼，只顧著自己的步調繼續說下去。
當黑鴉聽到立馬就要出發，自是錯愕得有點不懂得反應，他真的很想直接挖苦對方說準備得過於充足，這根本就沒有任何掩飾了，過了一會才冷靜下來回答：「雖然確實不需要什麼準備，但立即就出發……風氣糾察隊那邊的工作不要緊嗎？跟喬凡尼同志確認的事情，不用去匯報？」
「幫助人民就是風氣糾察隊的重要工作，既然同志有無法送信的煩惱，我當然得挺身而出。」班維夫說這番話時的模樣看起來倒是發自真心的，「遠在他鄉的女兒寫信回家，要是黎漢督委能早點讀到，應該也會更安心工作吧。」
班維夫說到這個份上，黑鴉也沒有什麼好說只能點頭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