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等待就像守著一口枯井
車門被人從外拉開,彭慧合上眼重重的呼了口氣,同時默默的在心裏為自己打著氣。
這座白色的房子好像和以前一樣。
但又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
如果說這座房子以前是豪宅。
那現在這裏應該說得上是一座白色的行宫。
一座屬於那個男人的私人行宫。
重重的鋼閘後是恢宏大氣的白色建築。
除了兩座主體建築物外,周邊還有不少錯落有致的花園園林,玻璃小屋。
這裏應該是曾經重整過。
旁邊那座房子應該也是新建的,就連那塊地應該也是新買的。
彭慧看著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環境,半點也摸不著頭腦。
「阿嫂~不好意思」守門的男人一看到她便急急忙忙的走到她面前。
「你...不能進去...」他摸著鼻子躊躇了好一會,才吞吞吐吐的說著。
甚麼?
她為甚麼不能進去?
她被男人的話驚得目瞪口呆,只能目光怔怔的看著鋼閘後的房子。
她都在裏面住了差不多十年,就在前不久她還住在裏面,雖然是住在地牢裏。他們憑甚麼不讓她進去!
突然傳來沉悶的機械聲,只見鋼閘緩緩打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閘後緩緩步出。
「這裏是說你走就走,說來就來的嗎!」侯文英大步的走向她,睥睨的目光完全是不加掩飾的全落在彭慧身上。
這個女人也有夠不要臉的!
哥那樣疼她,她不瞅不睬還要死要活的。
現在有事相求,就知道要回來了嗎?
有這樣便宜的事情嗎!
她當他們姓侯的算甚麼!
「我要見文華。」向來軟膩的聲音此刻把每一隻字也咬得很重,幾乎是逐隻逐隻字的擠出牙關。
又是他!
她心裏隱約也猜到那個為難自己的便是他。
彭慧看著一臉洋洋得意的男人,心裏又急又氣,小臉氣得紅紅的。
「哥不是甚麼閒雜人等也見。更何況哥好像說過不想再看到你~」涼薄的聲線盡是幸災樂禍。
雖然知道哥不可能對這個討厭的女人放手,他得把握這時機好好教訓一下她。要知道一旦她回來了,他便再也沒有這機會。
閒雜人等?
其實,他說得沒錯。
她和文華已經分開了,和他們姓侯的自自然然也沒有關係。
只是明明是自己寧願死也要離開他,但怎麼她剛才一聽到這陌生的四個字,心裏便好像空盪盪的,還有股淡淡的酸澀。
也許是這麼多年了,即使愛情被消磨殆盡,感情被毀得面目全非,但心裏的那股感覺還在,至少還得再過上一陣子才能真正的忘卻釋懷。
「侯文英,你到底想玩甚麼?」但她現在並沒有那個時間再想這些有的沒的。
她讓哥白白的等了這麼多年。
這些年他看著哥有多痛苦﹐有多寂寞,他就有多恨這個狼心狗肺的女人。
她憑甚麼!
憑甚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他最尊敬的大哥!
「我就要你嚐嚐,等一個人的滋味。」他的聲音很緩慢,咬牙切齒得像是每一隻字也是從牙縫間擠出來似的。
最後的一縷紅霧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馬路旁徐徐亮起的微弱路燈。
坐在門前長椅上的彭慧站了起來,拉著身上因趕著出門而來不及換下的薄毛衣,毛衣下就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家居背心。
雖然H現在還是秋天,氣溫還未至於太低。
但如果是在山頂地區的話,那又是另一種說法。
在閘前踱步的女孩索性原地在跳著,讓身體盡量暖和一點。
男人站在主宅二樓的落地窗前,這樣的角度剛好看到大閘前冷得渾身打著哆唆的女人。
他今天的心情好像莫名的好。
看甚麼也是特別的順眼。
家門前那道冷冰冰的鋼閘是。
鋼閘前那棵搖得起勁的松樹更是。
他重重的吸了口指間的香煙,心底有著難以言喻的痛快。
「天文台說今晚多少度?」淡淡的煙圈從男人張揚咧開的嘴角呼出。
「現在是十七度,稍後好像會降到十五,山頂地區會再低兩至三度。」一直站在一旁的管家踏前一步向男人仔細稟報道。
「二哥,不要玩太過。」侯文匯靠著身後柔軟的沙發,摘下鼻樑上的無框眼鏡兩指輕按著眼瞼。
雖然,他覺得這事大哥是暗裏默許的。
要不然,彭慧今早一站出去便有人走上前勸阻。
只是,她都等了足足一整天。
她身體向來不怎麼好,加上又吹了一整天冷風,她應該撐不了多久。
他就怕,大哥追究起上來,二哥會吃虧。
「只等了一天算得上甚麼?哥等了這麼多年也是這樣捱過來的。」侯文英轉過身把指間的香煙重重的按上一旁的煙灰缸。
彭慧看著膝上冷得已經發麻的指尖,原先粉嫩的指尖泛著嚇人的紫紅。
她想要屈曲冷得彊硬的指節,只是這樣簡單的動作此刻卻幾乎費盡了全身的力氣。
早知道這樣就不應該故作𤄙灑的讓少希那些手下先走。
那樣的話,她現在便是在開著暖氣的車廂裏待著,吃著手下買來的零食。
明知她來這裏找文華,晨曦那小子怎麼不來看看她。
她出來一整天了還沒回去,就連電話也沒有打回去,他都不擔心她的嗎?
他能不能來看看她?
順道帶點東西來吃,帶件大衣來讓她穿上,讓她不用這樣又餓又冷的等著。
彭慧低著頭,鞋尖洩憤似的踏著底下乾燥易碎的紅葉。
咕嚕咕嚕。
肚子此刻還很應景的咕嚕咕嚕叫著,聽得她都想哭了。
突然,一件男裝大衣遞到她眼前。
她立刻抬起頭,臉上才剛掛起的笑容一下子便凝在嘴角。
怎麼會是他?
「大哥在M城,我讓人送你去碼頭。」下一秒,沉沉的聲音便解答了她心裏的疑問。
清晨的碼頭就只有寥寥可數的幾個人。
彭慧靠在角落的長椅上喝著剛才船上派的可樂,小腦袋卻在想著該怎樣找到那個男人。
她現在身無分文的。
就連電話也沒有帶在身。
雖說碼頭外有不少接駁車到各大酒店,但是她就連他住在那間酒店也不知道。這要她怎樣去找?
唉~
她垂下頭,苦惱的長長嘆了聲。
「阿嫂!」
「阿嫂你回來了。」
是在叫她嗎?
彭慧條件反射似的抬起頭來,只見一個拖著小女孩的女人被好幾個男人團團的簇擁住。
這樣的陣勢,還能從容不迫的應對著那些男人。
那女人應該也和曾經的她一樣。
她怔怔看著女人早已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咽下了最後一口可樂。
她還在感嘆甚麼!
少希現在還等著她來救,她想這些有的沒的來做甚麼?
「May i know Mr Hau life…um…live at here?」彭慧看著一臉茫然的接待員硬著頭皮的說著半鹹不淡的英語。
「He live in …」唉...總統套房該怎麼說?
「high-level room, right?」半山的英文是mid-levels,那像總統那麼高貴的應該是住在山頂的,那說high-level她應該會明白吧。
「Sorry Madam, I can't help doing it.」接待員冷著一張臉,木無表情的回答。
彭慧尷尬的點了點頭道謝,轉過身走了幾步肩膀便像洩了氣般垂了下來。
已經是第七間了。
這樣找下去也不知要找到甚麼時候?
早知她便留在家門前等,她就不信他不會回家。
現在跑來M城這裏大海撈針的找著,也不見得能有甚麼成效。
她早應該猜到侯文匯沒那麼好心的把她送來M城。
他是想借機把她送得遠遠的,讓她想回去也回不了。
她摸了摸不爭氣地在打著鼓的肚子,走進一旁與酒店相連的賭埸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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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休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