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肚裏的是你的侄子。」侯文華看著她,聲線仍舊不起波瀾。
他這是要要脅她嗎?
她不乖乖留下,他就會動晨曦的孩子?
「你想做甚麼?」話才剛出口,她才察覺到他的話好像有不妥的地方。
慢著!
晨曦五年前不是和慕慕分手了嗎?
而且少希說他生病了這五年來也是昏昏沉沉的過著日子。
他這樣又何來孩子?
「發生了的事我改變不了,但我可以給他更好的來彌補。」男人執起她的手,微垂著頭看著她,緩慢有力的聲音讓人覺得份外誠懇。
正如,他會更努力,更用心的去疼惜她,來補償她在五年前所受的傷害。
只要,她不再離開。
晨曦竟然和慕慕走回了一起。
他們還有了孩子!
可以重新開始過上幸福的生活了。
那她呢?
那他們呢?
他們是不是也可以一樣?
彭慧垂下眸。
她不想看著他。
更不想對上那雙直戳人心的眼睛。
因為她害怕。
害怕他會發現,她眼底下的一絲鬆動。
「彭慧,人總不能死抓著過去不放。」只可惜,強弱懸殊,已經是猛獸爪下的獵物又怎會有轉身反撲的機會。
侯文華踏前了一步把她擁進懷裏,吻上了和她一樣柔軟的髮絲。
蛇打七吋。
大哥這招還是像以往一樣乾淨俐落得漂亮。
男人曲起指尖輕托了下高挺鼻樑上的無框眼鏡,伸手拿過桌上的高腳酒杯靠在唇邊輕呡了口。
看樣子白醫生應該是用不上的。
現在就只等著那個女人真的懷上了孩子。
兩個也還年輕,那東西二哥還讓人準備了好幾箱。
天天也像狗一般交媾,他想那天實在不遠了。
「爸,吃飯吧」侯文華為彭慧拉開了椅子才緩緩落座主位,看向一直不哼一聲的老人說道。
此時,彭慧才注意到坐在對面陌生的老人。
還有他那雙仍舊淩厲有神的眼睛,熟悉的眼睛。
剛才文華喚他爸。
他是文華的父親!
彭慧心裏還未來得及消化剛才複雜的情緒,便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呆了。
一直以來,她也不怎樣聽他提起過他的父親。
反倒是他們三兄弟在孤兒院的事情,他才有向她提起過一些。
她沒有再對上他的眼睛,只是目光怔怔的看著那微微下陷的眼窩。
這種感覺就好像你玩瑪利奧時以為終於打敗了最後大魔王Bowser,準備跳起來歡呼時,怎料卻發現他身後還有一個聞所未聞的終極大大魔王。
文華的父親。
能生出這樣老奸巨猾,陰險狡詐的人,他肯定半點也不簡單。
「叫聲爸~」侯文華看著把頭垂了下來的女孩笑了笑,伸手揉上了那個蠢蠢的小腦袋。
「又或是坤叔也可以。」像是想到了甚麼﹐他再溫聲的補上了句。
她那麼蠢蠢呆呆怎能在一時間接收這樣大起大落突如其來的資訊。
是他太心急了。
心急得想向所有人宣示,他的女孩回來了。
而他不會再給她任何離開的可能。
「坤叔」彭慧低著頭輕喚了聲。
嗯。
老人抿了下唇示意。
侯文英邪氣地扯開了薄唇,似笑非笑的看著那個鴕鳥般似的女人。
那個女人低著頭怕得要死的樣子真是愈看愈順眼。
不過她眼光也太差了。
鄭坤那個老頭又有甚麼好怕。
她沒看清現在坐在主位上的人是誰嗎?
哥那樣寵她還有甚麼好怕?
這世上,她還能找得出比哥還優秀的男人嗎!
他都想不通這個女人為甚麼要逃。
還要一逃便逃了五年。
想起五年前哥抱著她的遺物時的悲痛,想起這五年來他偶爾流露出來的落寞。侯文英心裏霎時湧上一股惱人的悶意,拿起酒杯猛灌了整整一杯酒,目光卻意外的落在男人面前的透明水杯上。
哥這兩年不僅戒了煙,就連酒也儘量不踫。
他這個做弟弟的,怎能不好好的幫他一把。
「哥,小小心意~」侯文英向後揚手示意,一個男人捧著一個黑色的手提箱走了過來,把手提箱交給了一旁的手下。
黑色的手提箱鑲著泛起冷光的銀邊,還好像有點沉。
男人交接的時候像是錯估了重量,手不小心的滑了下。
彭慧用叉子刺了下碟上煎得金黃的三文魚扒,繼續目光幽幽的看著那個被人拿遠了的手提箱。
不知是甚麼原因,也許是單純的出於直覺,她不喜歡那個手提箱。
不過,侯文英送的東西又怎會是甚麼好東西。
「文華,以下犯上的人不能留。」略帶沙啞的嗓音在餐桌上尤其突兀。
老人低頭專注地切著碟上的牛扒,拿著刀叉的手沉穩有力,動刀甚微但刀鋒一收七成熟的牛扒便被分割成整齊的塊狀。
「爸,我有分寸。」侯文華拿起膝上的餐巾輕印了下嘴角,十指交疊放在桌上,那雙和老人如出一轍的眼眸看不出喜怒,卻散發著凛冽的寒意。
彭慧繼續低頭吃著她的三文魚扒,心裏想的卻是這頓飯怎麼愈吃愈覺得遍體生寒。
T國不是常年夏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