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陽光打了進來,打在女孩黑溜溜的髮上,在上面鍍上了一圈如夢似幻的柔光。
男人伸手摸向床頭,厚重的窗簾隨即緩緩向中間靠攏,窗外的光線被一一拒諸門外。
他伸手揉著女孩軟軟的髮絲,目光深邃得讓人看不出波瀾。
「剛才做了個美夢~」女孩睡眼惺忪的揉著眼睛軟軟的說道,接著手便熟練的撘上了男人的腰,整個人窩進了溫暖的懷裏。
「甚麼夢?」男人輕哼了聲,大掌撫上了女孩單薄的背,在上面一下下的輕拍著。
恰巧,他也做了個美夢。
「夢到了晨曦,少希,還有你。」她的聲音軟軟的,最尾的那句她還咬得特別的重。
她夢見,他們一家人真的圍在一起吃飯。
是美夢嗎?
但她相信總會有成真的那一天。
侯文華看著那雙一貶一貶的眼睛,忍不住低頭便想要吻上去。
「不要~」彭慧靈巧的一個閃開張手便抱住男人的頸,錯開了快要落下的吻。
她還沒刷牙,才不想和他做著那麼深入的接觸。
更何況,他最近每次吻她,總是好像是死不罷休的。
不到她快要缺氧死掉,他也好像不願罷休似的。
「你不是要出去嗎?」白嫩的臉頰抵在男人剛毅的下巴上,張嘴輕咬了下他頸上微微凸起的筋脈。
他下巴剛冒起的鬚根刺得她有點疼,但彭慧卻又樂此不疲的在上面廝磨著。
上次聽坤叔說,文華的工作很繁重,做他的女人就要好好的輔助他。
但她仔細一想,她不用說輔助他。
她那麼蠢蠢呆呆,不給他添麻煩便好了。
就好像,那時聽到他的手下在亂嚼舌根。
她想也沒想便認定他是想迫害少希。
卻從來也沒想過他頂著旁人耳語的壓力也要保住她的弟弟。
這樣的一個男人她又怎能再辜負?
她不能輔助他,也總不能讓他和她一起風花雪月虛耗光陰。
「我想回來的時候,你還在這裏。」淡漠的聲音比往常似是沉下了幾分。
「才不會呢~」彭慧不滿的啫起了嘴,轉身不去看那個討厭的男人。
他是在取笑她貪睡嗎?
雖然他的話好像也不假。
但她就是不想去承認。
「可能我會在花園。」她看著白茫茫的天花板,聲音悶悶的說道。
那盆淋了肥皂水的勿忘我不知好些了沒有。
坤叔答應她的事,又到底甚麼時候才有消息。
幾個保鏢在花園旁的小徑來回巡視,而空曠的花園裏就只有一個蹲了下來在嘆氣的女孩。
彭慧指尖踫了下還是垂頭喪氣的小花,心裏也不忍的再嘆了口氣。
明知踫了肥皂水的花不太可能再養得活。
但她總是心存著那麼一點點的希望,盼著它能重新的好過來。
只是,這麼多天還是一點起色也沒有。
說不心灰沮喪也是騙人的。
要不,還是換一盆吧。
突然,耳邊傳來幾下短促沉悶的聲響。
彭慧一抬起頭便看到原先站在花園外巡視的保鏢一個也不見了。
她急得一下子站了起來。
只見那些派來看著她的人全都倒了在地上,身上還不約而同的插了枝麻醉鏢。
「救~」彭慧向後退了步,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要呼救。
怎料,她還來不及張開口,嘴巴便被人掩得死死的。
「是坤叔叫我來。」男人說的是不鹹不淡的H城語。
彭慧停下掙扎,轉身看著眼前皮膚黝黑的當地男人。
都好幾天沒消息了,她都以為坤叔改變主意不打算幫她了。
就算是那樣,她也不怪他。
怎會有人願意為了個外人和親兒子唱反調,還是要從他手下搶人。
彭慧跟隨著男人的步伐,穿過彎彎曲曲的林陰小徑,途中避開了不少在大宅巡邏的保安。
那時她沒猜錯,這座大宅原來還真是挺大的。
要不是有人帶著,她怕是在裏面迷路也會耗上一整天了。
男人的步伐一下子停了下來,跟在後面的彭慧收步不及差點撞上了他。
「人就在外面。」男人伸手指向前方虛掩的大閘「老大說你走了就要走得乾乾脆脆,不能再回來。」
她真傻。
以為坤叔願意幫她把少希救出來。
事實上怎會有人願意平白無故的幫助自己。
彭慧目光詫異的看著臉色不善的男人,心底卻浮現起一絲了然。
文華現在願意頂著壓力來保少希。
但難保有天他手下的人不會像五年前那般先斬後奏傷害他。
但其實,她更擔心的是,文華會反悔。
她不想承認,在這件事情上她始終信不過他。
他曾經也對她說過會好好的保護晨曦。
更說過,會把殺害Sunny的兇手找出來。
每每想到那個男孩,她心裏的愧疚都幾乎能把她淹死。
那種滋味,她不想,更不能再承受多一次。
要走出去外面嗎?
彭慧看著虛掩的大閘,腳下卻遲遲也邁不出一步。
她隱約感覺到,這一步好像是至關重要的。
踏出了這一步,便再也沒有回頭的選擇。
但少希就在外面。
他好不容易才能逃出來。
她怎麼能在這裏躊躇不定的拖著時間。
這座大宅守衛這麼森嚴,外面說不定也是。
她在這裏每多待一秒鐘,少希被人發現的風險便再添上幾分。
她沒想過要離開,現在卻不得不離開。
真是多麼的諷刺。
彭慧低著頭,腳下還是紋風不動。
她很清楚自己是要離開這裏的。
但想得很清楚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她說過,不會再辜負他的。
她說過,會和他好好的過下去,願同笑,亦同悲。
這些,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
估下佢有冇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