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拿
2025-01-02 23:59:19
死寂。
宇宙,再次無聲。
太陽,仍在燃燒。
我看著空蕩的雙手,竭力咀嚼天上唯一最後的話。
衪剛才的反應,絕非作假。
我抬起頭,再次看著上方。
凝視良久,依舊沒有半點異樣。
宇宙依然死寂,但不知何故,聽到天上唯一的遺言、吞噬『慈悲』後,我似乎真有一個剎那、依稀感受到在極遠方之外,有人正在注視。
而且,是不止一人的注視。
不過,那道異樣感一閃即逝,此刻的我已再感受不到任何外來目光。
又或者,那漫天星宿,其實就是「你們」的眼睛?
我抬頭,凝視繁星。
你們是誰?
你們在看著?
你們在閱讀我的事蹟?
你們由最開始,便一直在此?
你們就是「亞當」與「夏娃」的原型?
你們為甚麼一直默不作聲?
聲音傳不出去,思想沒有回應。
不論我如何胡思亂想,方圓千萬里也只有我一人的思想,我一人的情緒。
除此之外,僅有死寂。
或許,真如天上唯一所說,要待我瀕死之際,才能窺探「他」和「她」的目光。
此刻的我,僅能將天上唯一留下的最後謎團,暫時壓下。
把天上唯一完全吞下後,我身上重力似乎有所減弱,四周被吸引而來的星體殞石開始減少,但為了降低對宇宙運行的影響,我還是飛向太陽,從裂縫之中進入內部。
天國。
仍是光亮如晝,但在我進入以後,四方八面的白光像被風吹動那般不住搖曳,顯然被我身體散發的引力影響。
我緩緩而行,走到天上唯一原本所坐位置盤膝坐下,然後以『審判』瞪視太陽裂縫的邊緣。
我控制重力,將裂痕收縮縫合起來,白光的搖晃稍微穩定一點。
完全的白光之中,我是唯一的黑。
我的情緒,異常平靜。
此刻的我,已成整個宇宙之中最強,亦將天上唯一完全吞噬。
我再不用吸收任何能源,因為天上唯一幾乎無窮無盡的能量,已散佈周身。
十二神器、『天堂』與『地獄』、『審判』與『慈悲』,統統在我體內,被七色彩線連結著,猶如一個迷你宇宙裡的星體。
只要我心念一動,隨時便可將其召喚出來。
生與死的循環已經完成,那亦意味現在的我,沒可能自我了斷,亦誠如衪所說,我必須要先消化所有七色線、將它們變成金線,才能開啟其他宇宙。
從此刻去到那一點,是極漫長又孤獨的過程,去到那個時刻,我並不肯定自己到底會是甚麼狀態。
是暗?是獸?是光?是神?
不過,我知道到那是我能作出的選擇。
去到那一刻之前,我不能與任何人親近,因為我仍是黑洞之軀,會毀掉周遭一切。
我僅可透過『天堂』與『地獄』,得知地球上的情況,若我插手,則定然會定人間做成極大混亂;但當我達至完全穩定的狀態時,世上就算有生物尚存、人類尚未滅絕,亦理應再無任何我認識或認識我的人。
不過,至少我知道,到那時候,我便絕對自由。
隨意創造,憑念毀滅。
在那之前,我只需要在這白光空間,好好消化。
消化此前的六百六十六個宇宙。
消化宇宙裡的每一個人生。
消化他們的喜怒哀樂。
消化他們的貪嗔痴。
消化他們的慾望。
消化他們的愛。
消化他們的生與死。
或許到那時候,我便會更接近你們。
對。
我知道你們仍然在看。
在看著我的獨白。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誰,但我肯定天上唯一死前以『慈悲』所感受到的目光。
既然仍在看著,此刻距離我的死亡尚遠,先陪我看一段「夢」吧。
一段,我剛才將『明鏡』套上天上唯一時,暗中反彈植在自己腦中的夢。
一段,在這程人生之中,我不止作過一次的夢。
一段,沒有「魔瞳」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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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鐘聲響起,無聊的課堂又過了半天。
看著同學魚貫離去,我伸了個懶腰,繼續剛才未完的午睡。
無人的課室格外寧靜,只是偶爾傳來一兩蟬聲和喧笑聲。
不消一會我己入睡,矇矓間,我又作了一個夢。
邦拿
2025-01-03 00:25:39
午飯鐘聲響起,無聊的課堂又過了半天。
看著同學魚貫離去,我伸了個懶腰,繼續剛才未完的午睡。
無人的課室格外寧靜,只是偶爾傳來一兩蟬聲和喧笑聲。
不消一會我己入睡,矇矓間,我又作了一個夢。
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我似乎是一名魔鬼。
一名擁有瞳色血紅眼睛的魔鬼。
在夢裡,我不斷遊遍世界各地,與不同的歷史人物交手⋯⋯
叩。
我頭被重重敲了一下,痛楚使我的夢立時中斷。
我抬起頭,只見班主任冷漠的臉正瞪視著我。
「畢永諾,午飯時間早已過,還不醒來?」他冷冷說道,眼鏡反映著我略帶迷茫的臉。
「抱歉,老師。」我不太誠懇地道歉。
周老師冷哼一聲,逕自走到黑板前,以白粉筆寫下今天宗教課的主題:「上帝已死?」。
「無聊。」坐在我身後的李鴻威小聲說了一句。
「認同。」素來與他沒怎搭話的我,忍不住小聲回應。
周老師翻開課本,以極不吸引的聲線繼續授課,而我雙眼雖然睜開,但心神已在回想剛才那個刺激但模糊的夢⋯⋯
下課的鐘聲響起了。
老師說考試將近,有需要的同學可以留下問功課,不過我當然立即回家。
回到家時爸媽還沒有回來,我在廚房弄了個方便麵吃後,便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躺在床上,我思索起今天那個夢,越想就越覺得真實。
所有景象畫面,如電影般在腦海中清楚浮現。
我打開電腦,想將那些片段寫下時,窗邊突然有些奇怪聲響。
我吃了一驚,轉頭看看窗外,只見床頭的窗框外,正坐著一頭通體黑得發亮的小貓。
黑貓與我默言相對,牠靈動得過份的碧綠眼睛,不知何故,給我一股異常的溫暖感。
我上前打開窗子,黑貓沒有進來,只是歪頭朝我打量。
「喵。」我模仿貓叫,黑貓依舊駐足不前。
「你是走失了嗎?」我問道,可是牠身上沒有項圈,似乎是頭流浪貓。
我在桌頭取了點吃剩的零食,放在窗邊,黑貓見狀忍不住把半身伸了進來,低頭吃食。
我借機輕掃著牠的頭頸,專注吃零食的牠,並沒有反抗。
「你叫甚麼名字?」我心裡忽然靈光一閃,「嗯,不如喊你『拉哈伯』?」想起剛才宗教課提過的奇怪名字。
黑貓忽然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喵」了一聲,接著,牠突然跳進屋裡,撲到我身上磨蹭。
「拉哈伯。」我輕輕掃著,笑道:「看來我得跟爸大戰一番,才可以收留你呢。」
「喵。」拉哈伯應道。
然後,安靜地伏在我的懷中。
(《魔瞳》,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