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個大腦好似停止咗輸血咁。
呢種感覺,就算係我收到DSE成績表發現不似如期,又或者盛裝出席大學Christmas Ball先發現成場都係男人嘅時候都未曾有過。
因為我好清楚,跟住落嚟,我必須好有機會要面對一個殘酷嘅事實。
老豆、老母,其中一個將會因為我嘅失誤爆頭死。
「仔,唔好諗太多,專心玩埋先,你贏到㗎。」老豆拍一拍我膊頭,俾啲信心我。
呢句說話,好似係我出世咁耐以嚟,老豆第一次咁認真去鼓勵我。
老豆份人,平時唔多講嘢,講親就係啲無咩營養嘅笑話,所以你話要去到鼓勵我呢,好似就真係未曾試過。
可惜嘅係,呢一刻嘅我,根本承受唔到佢嘅鼓勵。
「我……真係做唔到啊,對唔住,你哋唔應該揀我代表我哋屋企。」
我好無力咁望住老豆老母,突然覺得自己好似去翻細個嗰種無知同埋天真,好想咩都唔理,即刻縮翻去老豆老母身後面。
呢種感覺,好耐都無試過有。
自從中四五之後,我已經覺得自己係個大人。
同朋友出街,每次俾老母打嚟問幾點翻屋企,我都覺得好樣衰,翻到屋企就會同佢嘈一餐,話佢知:「我咁大個人,你可唔可以唔好成日打電話嚟落我面,俾啲friend見到好樣衰㗎。」
又或者當我讀大學爭取要住Hall嘅時候,我都係同老豆開哂火講:「你哋唔好咁封閉啦,咩住得近就唔洗住hall啫?個個讀大學都要住hall㗎啦,我咁大個人,你哋咪管我啦!我唔想日日對住你哋囉,你哋好煩啊!我嘅人生,我自己負責翻,唔該你哋咪再管住哂!」
原來,去到呢一刻,我先發現,我依然係一個咩都唔識嘅細路。
我以為自己大個,以為自己可以管理一切,以為我可以為人生負責。
但原來心底,我依然係嗰個未成長、希望老豆老母可以幫我補底嘅細路。
一隻手搭咗上我膊頭。
係一隻充滿血嘅手。
「仔,阿爸阿媽揀得你,我哋就對你有信心。你大個仔啦,信自己,你做到嘅。」老母好溫柔咁樣為我送上支持,令我忍唔住眼都濕哂。
「係啊,唔好怯,怯你就會輸一世。我哋都未怯,你唔好怯啊。」老豆捉住我老母隻手,同時亦都捉埋我隻手,好老土咁將三隻手疊埋哂一齊,「一條心,支持你。」
「嗯。」我肯定咁樣點一點頭,深呼吸一口氣,望翻住枱上嘅年盒。
「好啦,做完愛回家啲感人劇情啦?作者本身話寫到初十五,而家廿五都嚟緊啦,你哋再講咁多嘢,個故完唔到㗎喇。想要感人,等我送你一家團聚咪得囉。」二舅父一邊笑住,一邊快手將個年盒轉動。
轉、轉、轉。
停。
年盒喺我面前慢慢停低。
我唔敢望向我身後嘅父母。
但係我知道,我跟住落嚟講嘅一個字,將會決定佢哋其中一個嘅生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