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話:《記憶館》
背景音樂: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TNkUmHIek_E
[25.1]
我在列車月台,抱著夕兒喘氣,呆望著灰色的列車車廂。
剛才聽到廣播後,我就揹著夕兒跑下樓梯。這條樓梯不尋常地長,似是永無止境。但是我們最終,還是抵達了月台。雖然夕兒身體輕盈,可我雙手還是累得發麻。
對,幻墟地把旺角的一部分扯進來了,但我沒想過連鐵路站都被......等等,為什麼它會燈火通明?電力從何而來?
更奇怪的是,眼前鋪滿紅磚的鐵路站,跟我印象中的旺角站很像,卻又似乎有哪裏不同。
月台是舊式的,並沒有近十多年才安裝的玻璃閘口,列車型號非常懷舊,純金屬外殼仿若裝甲車,簡潔又平實。
車廂看起來是十二卡,然而裏頭的座位——
近乎座無虛席。
這些乘客,全都面目模糊,觸目驚心。
這是什麼鬼......
在月台飛出「嘟嘟嘟嘟嘟」的關門廣播之際,我才戰兢地抱著夕兒踏進車廂內。車門瞬即關上,列車開出。
車廂內,剛好有兩個相連的空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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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夕兒坐在一起,而其他乘客似乎無意理會我們——倒不如說,他們更像蠟像,沒有意識似的。
列車平穩地行駛著,窗外是絕對的漆黑,我們似乎一直在隧道裏,或者更為詭祕的地方。
夕兒在痛苦呻吟著,亟欲掙脫雙手的麻繩。儘管小腹已大致止血,然而她意識模糊,喪失了與人溝通的能力,此刻更像一隻小野獸。
我不知道,現在是否太遲了,她會否已不可能變回人類?
一般而言,幾分鐘內就會抵達下一站。然而,十數分鐘過去了,列車還是沒有減速的跡象。我這才發現,列車裏根本沒有展示任何路線圖——
「你想要什麼?」
全車的人,異口同聲,說出同一句話。
儘管他們的身體文風不動。
世上,大概沒有更詭異的事情了。
「......你們究竟是誰?」我拼命保持鎮靜,膽戰心驚。
[25.2]
「你那麼快就不記得我們了。」
「......魎?」
「你想要什麼。」
我吞了一下口水,思前想後,才決心道:「請你拯救望夕兒!她被夢菌感染,即將變成無臉者,求你阻止這件事發生!」
「變成無臉者是人類必經之路。」
「不可能!誰會想變成醜陋的無臉者!」
「用這樣的口吻向無臉者求助,果然是愚昧的人類。」
什麼......魎是無臉者?!
「無論如何,請你救夕兒......」
「為什麼?她對你而言有什麼價值?」
「……她是我的同伴,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同伴只是人類隨機建立互惠關係的同類,很容易替代。」
「……我已經不想再失去任何東西了——」
「你只是想彌補失去羽涵所產生的缺失感而已。」
我愣住,此時,列車內的乘客集體顫抖起來,發出詭異聲響。
咔咔......咔咔咔咔......
我抓住髮陰,拼命喊道:「只要你能拯救夕兒,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咔......咔咔......
咔咔咔......咔咔咔咔......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幾秒後,乘客驀然回歸平靜,一聲不吭,而列車急遽煞停。
窗外是深夜的景色,場景是片廣闊無垠的郊野草地,草地間有間歐陸風格的木屋。
整輛列車,只有我倆面前的車門打開,有個人站在門外,似是等待著我。
「哎呀呀!你別理會魎魎,他一向那麼自我中心——喔。」
說話的,是個笑容滿面的妙齡女生。
她擁有一頭銀白色頭髮,身披白色睡衣裙,赤著雙腳。
還手抱一個染血的枕頭。
我頓感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