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e 14.3: 學生集體自殺(下)
登
我的電話收到一個信息。
「一個陌生信息。」
我猶豫按不按下去,打開信息。
最後,我決定不打開信息。
我很想知道Molly是如何知道我的事,但是我不願意再與殺人兇手有進一步的接近。我不想再與奇怪的人和事扯上關係。
互聯網四通八達,我們一般人在網絡的表層,而有能力的人可以有辦法可以在茫茫的數據大海中尋到自己有用的資料,只有擁有鑰匙就能開打無限大的網絡世界。
以社交平台為例,「共同朋友」和搜尋功能十分便捷,只要有恆心就可以追查到,再配上大數據的資料,加以分析和推算,要找一個人的資料並不困難。
在現實世界中,有六度分隔論,是指世上任何互不相識的兩人,只要透過五、六個中間人,就能夠聯繫起來。而有了社交媒體後,六度變成約3.5度,網絡世界更容易聯繫看似不認識的人。
不同的社交媒體盛行,基本上個個都有帳號,即使你不發布,其他朋友都會。所以無可能在網絡世界隱形,除非是深山野人,無網絡,無社交。
對方主動向我傳信息,我更着緊Elsie的安危。對家知道我麼的關係,代表我已經將她拉進這場恐怖的殺人遊戲。我馬上致電Elsie,確認她的安全。
電話等待接通。
這時我腦海略過無數Elsie出事的畫面。
電話被接聽。
「喂?Elsie?你有沒有事?」我緊張地問。
「靜雯?我會有什麼事?」她聽到我的聲線感到疑惑。
「真的沒有問題?有沒有發現身邊有異樣?」我再次確認。
「我沒事。你是不是遇到甚麼事?」她聽到我急速緊張,反而關心我的狀況。
「你沒事就好,我沒事,我沒事。你最近都要小心,我遲點再找你。再見。」
「好的,再見。」她充滿問號地說。
掛斷電話後,我鬆一口氣。辛好,Elsie沒事就好。
之後數天,我都會定時借用不同的藉口傳短信給她好,讓我知道她一切安好。暫時都沒有問題。張Sir 也會時不時找我,跟進對方與我聯絡的情況。但是因為警方沒有合理懷疑,未能提供證據,社交媒體的運作商也不能隨便透露用戶帳號情況。
原本都指望網絡安全及科技罪案調查科追查,但是對方使用虛擬私人網路(VPN)不斷變更 IP 位,讓警方無法確認使用者的位置,甚對方至可能是在在外國。
但是,討論區有「偵探」列出有嫌疑的社交用戶帳號,呼籲網民提出檢舉,以此逼使社交網絡平台封鎖該帳號,停止遊戲。當中包括「_M_O_L_L_Y」,我也很好奇網民是如何追查到這些可疑用戶,但高手在民間,對黑客來說應該不是難事。
當然,這個名單上的帳號在網民合力檢舉之下得到平台的關注,社交網絡平台也最終將用戶資料遞交警方,再一追查之下終於找到Molly經常停留的地方但卻找不到人。
而Molly 在三天前將之前發布過的內容全部刪除,發出最後的一個貼文後就再無任何更新。內容如下:
「HELLO! I am Molly. It is time to end the GAME. I'm glad to know you all, my FRIEND. Don’t be sad, the GAME will start again in the future. Hope I can see you all. Bye.」
(大家好,我是Molly。遊戲是時候完結。我很高興可以認識到大家,成為朋友。不用傷心,將來遊戲會再次舉辦,希望可以再見到大家。再見。)
貼文配上一張在大廈天台邊緣的相片。
之後,我接到張Sir 的通知「_M_O_L_L_Y」帳戶已經停用,相信事件應該已經告一段落。他也將之前陌生信息的內容傳給我。內容是兩張圖片,一張是我一個人獨自站在停車場對著空氣的相,另一張是我在Elsie結婚典禮上的合照,圖中只剩下我和她是有樣貌,其他合照人物全都塗黑。
這表示,Molly 已經知道我的生活模式和工作地點。Elsie結婚典禮上的合照應該是從其他人的社交網絡平台得知。而這張停車場相片應該就是之前與返工奴隸獸——李先生在停車場遇到時被拍。
在網絡和現實世界都鬧得熱烘烘之時,在我辦公室外「IN」的文件箱中多了一個文件夾。我打開文件,死者是五天前在高處墮下,而死亡日和時間與_M_O_L_L_Y帳戶停止更新的吻合。
我拿著文件夾、相機、穿上全套保護衣物,推門進入解剖室。眼前的解剖台躺著一具屍體,一具年輕男性的屍體。
「現在時間為上午9時30分。我是法醫蔣靜文,現在替死者莫錞勵行驗屍。死者身高172厘米,體重61公斤。死者有多處擦傷,左手斷裂,與軀幹分離、頭骨碎裂、盆骨骨折、大腿有外傷性骨折。右手手臂內側有用利器刺傷而成的英文字——MOLLY。死者軀幹左腰側紋有『Life is just a game』字眼。」
莫錞勵留有黑色中長發,微微燙捲了發尾,輪廓較深,頗有知性感覺。據警方調查,死者生前修讀藝術、主修媒體藝術,畢業作品題材是探討現實世界與虛擬世界。及後進修網絡安全及心理學等相關的學科。
生前為自由工作者,專門為客人設計網頁、品牌形象設計及網絡行銷等工作。熟悉社交媒體營運及操作。沒有精神病醫療紀錄。
「蔣醫生。」他一直都在自己遺體旁邊站著。
我也是第一次如此期待可以見到靈體。我對這個人很好奇,他究竟是個甚麼的人,他的思維模式、行為舉止是如何,他究竟有什麼魅力可以吸引一大班學生。
「我應該叫你什麼名字?Molly?莫錞勵?」我靠著解剖台問。
「你喜歡,名字都是一個稱呼,如果你改了一個名字就無人認得就很可怕。」他淡淡然地說。
「Molly。」我說。
「你好。蔣醫生,我估計你應該喜歡這樣叫。」他微笑,更有魅力。
「根據你的說法,你喜歡。」
「很可惜,無辦法跟你一起玩遊戲。」
「不用,我也不希望與你玩這個變態遊戲。」
「變態?可能在你眼中是,但是我們覺得不是。學生追求有人關注,希望有人認同自己。有什麼問題?」
「所以你就向他們招手,用遊戲吸引他們,之後就殺害他們?」
他搖頭。
「世界充滿謊言,他們在現實世界裝成父母、老師希望他們成為的樣子。在這可以做回自己。他們參加都是他們自己的意願。他們在網絡上擁有自由意志去做所有事。而不像現實被受家長支配。」他提出。
「網絡的世界真是如此自由?」我問
「部分正確。網絡可以監控,同樣也可以隱藏身分。雙刃劍的道理,網絡只是一種工具,無分對錯。」他看著我說。
「所以⋯⋯」
「大家在這有滿足感、有歸屬感自然會希望留在這個群體。」
「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選上我?」
「因為你和我是一樣,你和我都是存活在現實與虛構之間。我不喜歡網絡科技、社交媒體,但我卻以此為生。你相信科學,但你卻不科學。我以為你也會喜歡這個群體。」
我無言以對,我確實是個矛盾的人,我只是以科學的外表包裝不科學的自己。學生也是這樣,他們現實中的自己與真實的自己有落差,造成不實在的感覺。而在這個平台認識的人都是同樣的情況,自然會志趣相投。
他表示他不會是最後一人之後便化作白色煙團離開。
和他對話這段時間我終於明白他能吸引這班學生的原因,他拿捏對話的節奏,在適當的時候說出一些讓人思考的內容,整個感覺都有大哥哥的感覺,充分表達關懷和照顧,怪不得學生們會如此沈迷。
最後調查結束後,警方公佈「遊戲玩法」,遊戲主辦人會將參加者分為Hoddy 和Molly組,並會定時公布遊戲挑戰內容,參加者就拍攝相關內容然後交給主辦人,各組會挑出1名參加者作代表。然後給大家投票選出拍得最好的朋友。落敗的就會被踢出遊戲。
平時沒有遊戲時,大家會在群組聊天,圍爐取暖。而Molly就會以哥哥身分噓寒問暖,以朋友的身分關心大家。
而參加者需要交出自己的一個秘密及證據給主辦人作「入會費」,並將秘密公開給全體參加者,共享秘密。其他參加者也可以投票選擇是否讓他參加。
有知情人事指,秘密內容包括偷竊、虐待動物、吸毒等。部分秘密內容更涉及參加者的家長,例如:黑錢交易、販毒等嚴重案件。
當然,警方沒有對此作出回應,只是說會按既定程序處理。
現今,網絡世界和網絡世界密不可分,流行「打卡相」、「網美照」即使自己本身不是這種人都會跟潮流去做。另一方面,因為網絡有匿名性,現實中不能做自己的人會在網絡中做回自己,極端例子是易服癖人士,他們在現實世界無法做自己,但是網絡世界就可以盡情發揮,甚至得到網民的支持和讚賞。
哪一個才是真實的自己?我們又是如何認知誰是自己?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