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成就
坐在楊憶洛旁邊的日子,一直維持到學期末,亦迎來中五最後一次考試。這一段時間,楊憶洛卻減少了留在班房食三文治的次數,取而代之的是和莉莉、樂兒她們一起。即使如此,每星期中,最少兩天她會脅逼我和她一起共進午膳。又或是說,我樂意被她脅逼共進午膳。
她也沒有放棄逼使我跟她短訊,從最初班褸的設計開始,到BBQ的食材,漸漸地到班上的八卦,再到無聊的垃圾話。她總是說我的訊息十分冷冰冰,沒有emoji,但她也不想想我平日說話的語氣。
「聽日我要芝腿治。😝」
「OKOK 🙂」
「你好不滿喎。😡」
「下,🙂都不滿?」
「條友真係唔識嫁喎。👊」
我們學校在中五的期末考試會當成DSE的模擬考,不會再因應學校考試的時間而縮短。我從小學開始,就沒有溫習的習慣,這次考試,亦沒有提起我溫習的想法。
「點解你重係到彈結他,唔溫下書?」
楊憶洛邊咬著三文治,一邊看著西史的冷戰。而我則在一旁彈著結他。
「下,有聽書嫁嘛,唔洗溫啦。」我漫不經心地說。
「好笑,你有聽書。」憶洛冷笑一聲。
「點解要唔信我?」
「咁古巴危機係邊年?」憶洛發起挑戰。
「1962。」我秒回。
憶洛不服氣到看著我,不斷翻動著手中的西史書。
「星戰計劃係邊個總統?」
「列根。」
「咁五一五事件死咗邊個?」
「喂!日本史嚟嫁喎。」我說。
「認輸啦,聽日lunch你嘅。」憶洛得意地笑了。
「幾時應承過輸咗要請食飯?」我質疑。
「啱啱。」憶洛沉醉在勝利的氣氛中。「我哋食板長呀。」
「好呀。」我說。
「yeah!」憶洛興奮地說。
「但答案係犬養毅。」我說。
楊憶洛先是露出驚訝的表情,漸漸變得不忿。
「點解你會記得嫁……」她不服氣。
「楊憶洛小朋友,呢個故事教訓啲咩呀?無錯啦,就係要相信萃臨哥哥。」我扮幼稚園老師。
「收返埋先,好噁心。」憶洛露出連狗不了的動作。
「咁係咪板長?」我說。
「板長囉,唔准食咁貴呀。」她鼓起腮。
「咁不如爭鮮迴轉?」
當然我也覺得板長比較好食,但我本身就不是為了食好東西,我想的,是和憶洛食飯。雖然,我們一同食飯的機會也不算少,但約好了一同食飯,感覺始終好像有點不同。
「好多人喎,食唔食得切嫁?」憶洛問。
「咁食夜晚囉。」我提議。
「我唔想返屋企又出返嚟。」
她似是用不同的藉口拒絕和我食飯,雖然平日都有食飯,但此刻給我的感覺卻有點心傷。也許是我胡思亂想,她只是當和普通朋友食飯,沒有如我一樣有其他的思慮。
她當我是甚麼,我也搞不清楚,我也不敢去搞清楚。也許,這種曖昧不清,才是對大家都好的狀態。
「呀!咁你留低同我一齊溫書,之後再去食。」憶洛提議。
「好。」
我沒法給出更好的回應,這樣也許過於冷淡,無法顯出我是有點喜歡她。但我又害怕表現得過於興奮,像個奇怪的變態一樣。
「我估唔到你會應承喎。」憶洛有點驚訝。
「點解呀?」我問。
「你會溫書?」憶洛問。
「唔會。但我鍾意睇人努力嘅樣,然後笑佢哋。」我說。
「你試下笑。」她瞪了我一眼。
「唔笑。」我扁嘴。
「好醜,你都係笑好睇啲。」她說。
「係個人本身好睇。」我笑說。
「得啦得啦。」憶洛沒好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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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啲年份好難記呀!」憶洛在我的身旁哀號。
放學後,她坐在我身邊溫習西史,這是她比較弱的科,文科班的她,數學卻意外地好,雖說和理科班的九十五起跳仍有一段距離,但在DSE取得Lv4的成績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無辦法嫁喎。」我說。
「咁你係點記。」她看著我。
「記咗一個之後就大概記得嫁啦。」我回答。
「下,姐係點?」她不解。
「嗱,好似呢到咁,二戰係1945年完,咁八年抗戰呀嘛,減八年,1937咪盧溝橋囉,咁歐洲未開戰嫁嘛,兩年後先閃擊波蘭,咁歐戰咪1939年開始囉。」
我指著西史書上的不同事件,一一說明。
「好似有好記咗啲嘅……」憶洛仍然有些疑惑。
「我係記事件同邏輯嘅,死記真係唔得。」我說。
「我都唔想死記嫁。」她有點失落。
「其實西史都唔使好死記年份嘅,通常都係問原因同影響咋嘛,記得事件名就OK。」我補充。
「真係唔使年份咩?」她問。
「如似呢個韓戰咁,記得咪寫五O年至五三年囉,記唔清楚咪五O年代囉,我上次個Quiz就寫二十世紀中葉嘅,佢又咪照畀分。」
「點解你唔早啲同我講,等我背得咁辛苦!」她裝作生氣。
「你唔早啲問……」我說。
「唔理,係你錯,今晚你請!」她藏不住偷笑的眼角。
「咁樣走數?」我說。
「無呀!」她直接不忍笑了。
「最多AA。」我說。
「好!」她連眼睛都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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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文魚好食!」憶洛來迴轉帶上取下一碟花之戀。
「三文魚不了。」我把牡丹蝦放到口中。
「你唔識食,日本人好尊重三文魚嫁。」
她的口放不下一整塊花之戀,所以她先用筷子把花之戀分開一半,然後放到口中,露出幸福的表情。
「唔係AV女優咩?」我問。
「點解AV女優要尊重三文魚?」她問。
「係日本人尊重AV女優呀。」我說。
「咁關三文魚咩事?」
「就係唔關三文魚事囉!」我說。
「唉,中五的男學生,成個腦淨係得AV女優,食三文魚都會諗起。」她擺出厭惡的表情。
「就唔係囉。」也許,我滿腦子只有憶洛。
「哼,問你呀,你估我今次可唔可以全班第一呀啦?」她轉換了話題。
「有我,你難啲囉。」我說。
「憑你?你唔溫書就一定無可能囉。」憶洛輕蔑地說。
「所以你明我唔溫書嘅理由,係為咗令你有拎第一嘅喜悅,唉,我真係用心良苦。」我裝出疲累表情。
「算啦你,你今次試下溫書同我爭第一囉。」她下了戰書。
「我驚你輸咗喊咋喎。」我不甘示弱。
「你贏嘅話,咩都得。」她跨下海口。
「係咪真係咪都得?」我問。
我不承認我心中想起「女神說我考第一就畀我……」的句子。
「都係唔好,你呢個滿腦子都你AV女優、青春期、猥瑣、未拍過拖嘅男人,都唔知會諗埋啲咩。」她說。
「我真係有咁差咩?」我低聲說。
「你考第一我送生日禮物畀你。」憶洛沒有聽見我的問題。
「咩生日禮物先?」我說。
「你考第一咩知囉。」憶洛笑得燦爛。
最近看憶洛,她好像常常都在笑,要是真的從心而來的笑,當然是最好。她的笑,不像是在假笑,因為笑的時候,眼角是不會騙人的。但若是為我而笑,那會有多好。
「你又知我幾時生日?」我問。
「你估下!」她調皮地說。「咁我幾時生日?」
「唔知喎,十月掛。」我當然知道是十月二十五日。
「幾號呀?」
「唔……」我裝作思考。「二十五掛。」
「你真係估嘅?」她也許早已猜到。
「你估下。」我以她的微笑回應她。
「唔估喎。」她迴避。
我們都低下頭,默默地食著碟上的壽司。也許,此刻的她,在低下頭的同時,也有著和我一樣的微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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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單啦。」
在職員數完碟之後,憶洛拿起帳單,直直向收銀走去,然後把帳單結了。
「畀返你。」我從銀包拿出一百元。
「唔使啦。」她沒有收下。
「又說AA嘅?」我說。
「我似係啲輸咗唔守承諾嘅人咩?」她說。
「都唔係輸嘅。」
我再把錢遞到她的手中,要女生請食飯,對我而言,仍然有些不好意思,更重要的是,我不想給她留下一個壞印象。
「我收埋咗銀包啦。」她馬上把銀包放到書包中。
「唔係咁好喎。」我說。
「咁下一餐你請。」她笑說。
「咁我實唔記得嫁喎。」我也不跟她在此糾纏。
「下,你有飯食先留低同我溫書嫁?你唔係諗住聽日可以走下話?」她說。
「又唔係為咗餐飯嘅。」
係為咗你。
「你係到我入腦啲,考贏你嘅機會又大啲。」她說。
「為咗贏,計到咁盡?」我其實求之不得。
「少女唔係都係咁嘅咩?」她笑說。
「由自己把口講自己係少女有啲奇怪囉。」
我和她並肩走著,宛如一對沒有牽手的情侶。
「咁我唔係少女咩?」她的微笑下藏著狠瞪。
「係,一定美少女。」我說。
「算你啦。」她收起凌厲的眼神。
「美少女轉身變,已變成女士~」我唱。
「你講多次!」她的拳輕擊著我的手臂。
「美少女!美少女!」
跟你散步分秒的倒數 其實時候都不早
我知你想有我的擁抱 快控制不到
退避暫時還好
明知我感染到每一下心跳 尚有企圖
放膽說不要太多招數
我經已被你暗中擺布
HotCha——對我有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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