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醒
第七百五十二章──惡魔.四
南宮傾世似是猶豫了片刻,手舉朝短刀輕探──
嗤。
也不知道怎麼發生,南宮傾世的掌心出現一抹刀痕,頓時鮮血淋漓。那柄躺在地上的短刀不知何時如磁石般吸引、緊緊貼於他的掌心之中,像貪婪地吸吮著他掌心的血液,就連南宮傾世的雙眸都變得鮮血一片!
有研究員擔憂地走過去:「大人……」
嗤──
那研究員雙目瞪得圓滾,光幕平板掉在地上,雙手捂住咽喉,卻是止不住血如泉湧,倒在地上。
一個個研究員都尖叫起來,連忙想要向外逃出。
但血光成魔,不留半分情面。
尖叫慘嚎悲嗚痛哭,盡數被封禁於一方血色天地。
當南宮傾世重新清醒過來,整座研究室只剩下他一個活人。那把短刀似是終於「飽吃一頓」般,消停下來。南宮傾世看著這把刀,內心隱隱生起了一道明悟。
自己算是與這把刀生出一種莫名的連繫。
血飲──南宮傾世替其命名。
……………
研究室裡發生的所有事情,沒人知曉。畢竟這本來就是在南城,而南宮傾世便是南城的天,想要隱瞞這種事情也是輕而易舉。
隨著時間過去。
南城暗地裡發動【異魂計劃】,同時培養著異魂者的軍團。與此同時,每位暗地裡培養的異魂者,都會進行定時抽血過程。
那是用以「隨時檢測他們的身體狀態」,實則都會秘密運送到某處,然後成為血飲的食糧。
失去了肉體限制,只剩下刀軀的血飲,能夠無止境地吸吮血液……數十年過去,誰知道血飲已經擁有了多少種異能?
但身為刀主的南宮傾世,仍然必需每隔上一段時期就注入自己的血液。而隨著每次注血,他內心總是生出一種莫名的情緒,似乎想要把自己的身、心、靈交給這把刀,與自己人刀合一,獲得真正的大自在與翻山倒海的能力。
……………
在很多年後,南宮傾世生了一個兒子,名為南宮藏。
然後他橫死在聯邦首都,死在那個名為張風的人手下。
南宮傾世讓秦世昌很認真地翻查整個南城的紀錄:「真的沒有一種異能為──【詛咒】?」秦世昌同樣認真回答:「報告大人,沒有的。」
「嗯。」南宮傾世打發了他出去,獨自一人身處在院長室,拉開抽屜露出泛著妖異血芒的刀身。他怔怔看著,沒有吭聲,彷彿腦海裡仍然殘留著那道聲音。
「我詛咒你生個兒子,卻又會橫死,讓你白頭人送黑頭人!哈哈哈哈哈!」
南宮傾世關上了抽屜,是這些年以來,首次沒有以血飼刀。
是夜,南城發生了多宗血案。
死亡者足有三十八名,每一個人都是咽喉被利刃割開。
南宮傾世回到院長室,看著打開的抽屜,刀身仍然殘留著點滴鮮血。看著這刀,他似是看著很多年前那身在玻璃艙裡嘴角含血、如惡魔般獰笑著的任雪。
這刻,他知道他一輩子大概也離不開了。
……………
南宮傾世不畏天地,不敬鬼神。
對於怨鬼、詛咒甚麼的,他從來沒有相信過。但他卻隱隱感受到這把刀似是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看著自己,一直在等著自己。
曾經好幾次他都想要毀掉這刀,但他知道經數十年溫養至今的血飲,擁有何等可怕的力量。這就像一張底牌,哪天若南城遇上覆滅之災,便是這張底牌揭開的一天。
縱是如此,哪怕到了最後的時刻,南城響奏起自異魂大陸而來的安魂曲,南宮傾世仍然下不了決心。
不知道幸與不幸,秦世昌替其做出了選擇。
然後秦世昌死了。
……………
這是一個血紅的空間。
蒼老的南宮傾世站在這裡,打量著此間。
「這裡是……」
「這裡啊?是血飲刀。」
一道陰厲而瘋狂的聲音響起:「多少年了?南宮傾世!你終於來了!哈哈哈哈哈!」哪怕隔了這樣多年,南宮傾世從當年充滿銳氣的青年成為現在垂垂老矣的老人,但他面色仍然一貫的漠然:「任雪?」
「我就說了──我在等著你,然後一口把你吃掉。」
「謝謝你當年把我轉成刀身,讓我有足夠的時間可以等著你!只是那痛楚……嘖嘖……」聲音裡充滿徹骨的恨意。
南宮傾世似是對他的恨意毫不在意,面色仍然平靜。對此,任雪似是很不滿意:「你不怕我?」
「自然不怕。這麼多年我以血飼刀,終究不會是毫無意義。」
南宮傾世一抬手,血紅的世界漸漸分離,似有無數鮮血自四方八面落在他的掌心。
「你是刀魂,但這麼多年的血,至少讓我擁有一定的話事權了。」
空間響起了任雪瘋狂而氣急敗壞之聲:「怎麼可能──」聲音戛然而止,卻又響起詭異的笑聲:「這些血能夠替你爭取多少時間?」
「這不單是時間,而是我的籌碼。若我想要玉石俱焚,哪怕你刀身不滅,至少也元氣大傷了吧?你需要再花上多少年才能夠恢復過來?」南宮傾世面色古井無波,就是這種平靜,令聲音越發憎恨。
「做個交易吧。」南宮傾世開口道:「你把外面的張風殺了,我就任由你處置,身體也交給你。」
先是沉默良久,聲音終如雷聲滾滾,帶著無盡的憎惡與怨毒:「一言為定。南宮傾世,我已經期待著該怎樣折磨你了。」
……………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對峙,但攻擊的並非強力的魂力異能,而是舌劍唇槍。
張風看著他,沒有吭聲。
雪白裝甲的頭罩重新張開,露出南宮傾世越發癲狂的眼神,笑了兩聲:「怎樣,被說中了嗎?」
「雖然你穿著這件裝甲,隔絕了波動。剛才那一瞬間,還是暴露了那吵雜的聲音。」
「太陽,對吧?」
「沒想到曾經的異域之主炎魔,竟然棲息在你體內。另外……那散播出來如電波般的信號……大概便是另一個靈魂吧?」
「張風,你才是那個怪物呢。」
張風靜靜地看著他,似要看向他眼神的深處。那抹如癡如狂的神光,張風開口:「既是如此,那你又是誰呢?」
「我是任──」
癲狂的聲音戛然而止,變成沉靜如水:「自然是南宮傾世。」
「張風,你身具三個靈魂。也就是說你身上有三種異能,但是……」
南宮傾世舉起了手中的血飲刀,有火焰升騰冰霜飛舞閃電彌漫:「我最不缺的,就是異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