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地告訴你們:你們如果不回轉,變得像小孩子一樣,絕不能進入天國。
(十三)後記
後來八百蝶轉世到田氏,倒數八百零二世,元神化魚,太和時代,再遭一名叫淡海的女子食下,奪舍之,與夫君劍俠花浪一直恩愛。
當時不老童女天照舉辦婚禮,請到淡海花浪兩夫婦出席做觀禮人,花浪被天照美貌迷去心智,竟趁夜闌人靜,暗算了天照的夫君,然後向天照求歡,天照怒而解下其雙腳,逃走並把花浪的腳交給其妻淡海,花浪不知雙腳已無,還到處尋覓天照。
淡海想拉住夫君為他把腳裝上,花浪見到妻子卻大罵她相貌醜怪,遠遠跑開,淡海情深,苦苦追逐,花浪來到海邊走投無路,自己沒有腳,失足自然跌落海中,大叫救命。
淡海傷心欲絕,便解腸明志,因為看住自己解腸,必死無疑,後跳進海中,將自己殺盡,元神化成人面魚,同樣無腸,把暈倒的花浪救回陸地,又還他雙腳。
這時天照來到,把花浪解來生食,八百無腸魚苦苦求情,天照不聽,食剩血紅肝臟,到無腸魚道出自己前世今生,天照才停下解人,嘆息:「哎呀,我又再害苦了你,你便留在此地度完你的八百世,此惡人的元神就在肝中,我便不解出來放生害人,直接將肝曬成瓊玉,日後你想念他就來憑弔吧!」
淡海割腸明志,投海在後,人們口耳相傳,被誌在《風土記》中,後人仿效,切腹明志,介錯在後,魚師們知道當中典故,既敬重人們切腹坦誠之心,又不忍心剖腹者承受額外折磨,很多時會當上介錯人,從後解頭,留下一點皮肉連繫,跌下來的頭就會望到脇差刀的反光,立即死亡。
「八百無腸魚嘅典故就係咁,咦,Sally姊姊你都食得七七八八啦喎,加油啊。」
「我食咁多,會唔會頂肚架?」
「唔會啦,啱啱先生返成個胃出嚟,實仲好有胃口頂。」
「你都係唔好提住我生返咩出嚟啦,一陣我好似衰人咁,亂諗自己仲有咩無咗咪衰!」
「啊,你提一提我,我地可以唔洗綁住哥哥仔對眼啦,佢都估到自己無咗對腳。」
白布解下,小妺妺望住我的眼睛,在她旁邊站住了日常穿著的Sally,Sally也望住我,摸住我的臉。
小妺妺的身後,又有一位著龍鳳掛的Sally坐在壽司吧前,她的腹部腸臟外露,但有一些覆蓋組織正在重新長出。
在她旁邊的和尚,已沒有再扶住Sally的手,他走入廚房,幫師傅做清潔。
「你仲有心機四圍望嘅?真係忍得,頭先你坐住郁都唔郁,我以為你暈咗。」
我趁自己望到東西,兩手立即捏住小妺妺的頸,突然手中抓空,我低頭見到自己一對手掌落在地上,我才開始痛,小妺妺立即捉實我兩個斷腕止血。
她剛才一定不止解走了我的舌頭,我叫不出聲。
「喂,你氣管流血啦,心定啲得唔得!」她把我的一隻斷腕塞入氣管,讓肉和氣管互相擠壓止血,我以為會抖不到氣,但卻仍然能吸氣,想必她在我往下的氣管位置又開了孔。
「又出血嘅!哥哥仔你好煩!」她又將我另一隻斷腕塞進兩根鎖骨中間對落。
這時和尚把蟹蓋遞給小妺妺,小妺妺又讓我看了蟹蓋入面兩個擴張收縮的小洞。
「呢次我用蟹哥哥個缽仔同你開窿抖氣,你無得曳啦!」
我全身軟倒,蠕動的力氣都沒有。
「嘩,呢個我知,Dorsal Vagal!樓上個細蚊仔教我嘅!」
「唔好同果家人咁多來往啦,一早各走各路架啦。」和尚開口說話。「心師解心,魚師解魚,唔好打擾大家。」
「你個庚爺都無出聲啦,東漢果陣你都未出世!」小妺妺伸脷抗議。「一陣煮火鍋唔比你食!」
「你地唔好嗌交啦。」Sally食完最後一件壽司,她的肚已經完全癒合了。
「哈哈,你住落就會知我地日日都咁嘈。」和尚說。
「Sally姊姊你食完啦,等我幫你除塊布。」小妺妺又走到Sally身後為她解去綁眼布。
「嘩!」Sally望了我一眼,又望開去,然後才檢查自己身體,「你頭先解咗我咩地方?」
「肚啊,成副內臟解哂出嚟,所以呢件新娘衫先中間開窿,等我睇到你啲餡生齊未。」
「我真係唔知。」
「比你知就唔叫魚師啦!」
「話時話,咁八百無腸魚最後一世係點?」
小妺妺神秘一笑:「講咗對上一次歷劫先,因為受《風土記》影響,好多女人遇到丈夫背叛就會切腹,天照有心幫八百,所以每當有烈女子決心切腹,天照就會係前一日賣魚湯佢飲,所以到平安時代就已經去到最後一世。
呢時八百決定變做人面魚,就請佢嘅朋友高橋魚師將自己拆骨,高橋餵魚肉俾自己個女食,八百就奪舍再世,但呢一世八百睇透咗世事,唔急住應劫,後尾仲出埋家做比丘尼,即係尼姑啊!
八百比丘尼小時候識得個男仔叫安倍晴明,長庚後來教咗佢做魚師,佢知道八百嘅劫,就一心想去幫佢解脫,兩人一齊生活咗幾年,但晴明無心傷害八百,自己都唔知點算,於是八百就蒙眼解開自己個肚,扯咗一條黑蛇出嚟,搵個籍口講話:『你心在道不在我,就此決別』
因為八百學識咗保食分裂元神嘅方法,黑蛇只係佢一部分元神,後來八百係空印寺圓寂,留低元神又化做不滅茶花,但八百呢世種過好多棵山茶花,我同長庚都唔知佢最後一世嘅劫要應係邊。」
小妺妺微笑望住Sally,又說:「不過今日搵到你啦。」
「痴線!你講乜?我係八百?我自己都唔知啦!」
「Sally姊姊,我咪話你一早睇穿咗唔急歷劫嘅,唔急咁多年,又正常投胎咗幾世,唔記得好正常啫!一陣打埋邊爐,我帶你去拜七如來,拜完做返魚師,你就會記得返。」
「仲食?我食咗成個自己落肚啦!想我肥屎咩!」
「食返自己點會飽!你今晚落肚咪最多係飯,一陣食啲啲囉,一齊慶祝,不過和尚食齋,唔比佢食。」
「咩食齋,魚師解人,又無殺,係四淨肉。」
「扮咩!都知係酒肉和尚架啦你,你夠膽當住寶勝如來講多次!」小妺妺指住師傅,笑笑口。「小心一陣你個庚爺鬧你唔生性!」
「等等先。」Sally插嘴,「一陣食咩野嘅邊爐。」
「手切人肉啊。」小妺妺答。
「我仲未慣你地講得咁恐怖。」
「親手解過人你就會慣,聽晚比你試吓。」和尚笑說。
「蟹哥哥!大唐嘅人唔好扮前輩啦!八百第一次解人果陣你都唔知係邊啫!」小妺妺說著,向我行來,「哥哥仔,仲未郁得返咩?你識唔識嗌架?以為我同長庚睇人凌遲,前一晚就同個慘人打聲招呼,到行刑果時,我同長庚一前一後望住劊子手片肉,刀未落我地就解咗先,咁個慘人唔痛架嘛,就會合埋眼扮慘叫,好好笑!
後尾啲人諗到割眼皮,我地解爛慘人對眼,都係叫佢扮叫。
不過你呢⋯⋯
我想聽你真叫。」
「佢都叫唔出啦!玩野!」和尚提醒。
「哎呀!你啱喎!」小妺妺拍拍額頭。
「你地會點對佢?啲肉割咗落嚟真係會食?」Sally問。
「除咗食之外,我地係幫緊佢造人!有一種元神形相唔係動植物,而係bb仔,古時叫做元嬰。
大人會行會拎野,bb仔淨係識坐訓爬,所以要解咗手掌腳掌。
大人會講野,bb仔唔講,所以下巴喉嚨同條脷都要解。
最後大人多肉,bb仔少肉,所以要一片一片解出嚟。」小妺妺講的時候望住我的眼。
「好啦,嚇夠佢!」師傅掩住嘴,突然出聲。「玩還玩,解魚解人,都唔可以存心靠害,最多送佢一程,重新做人。」
「衰人長庚!唔好咁掃興啦!」
「長庚師傅終於講野,我都未聽過你開聲!」Sally說。
「含住塊鏡丫嘛!所以費事亂開口。」師傅繼續掩嘴答,然後單手除下紅色圍裙,掛在牆上,再揭開橫板,向我走來。「哥仔,有咩過錯都好,你都還夠啦,準備好死未?眨個眼睇吓。」
我眨眼。
「一陣死果陣,心入面諗住我十個名號,咁你下世就唔會記得呢世點埋尾,而Sally留係你身上果部分元神都可以放低怨恨,放你生路。知唔知我講咩?」
我眨眼。
師傅放下手,嘴巴金光大作,我見到自己原來早已剩下一排白骨。
「頭先天照講凌遲果陣已經凌遲緊你。得返對眼,腦都解埋,安心走啦!」
南無過去寶勝如來、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
「不如唔好背啦,我唱埋首歌你聽!」
善逝⋯⋯
There'll come a time, now don't forget it,
善逝⋯⋯
There'll come a time, when you'll regret it.
善逝⋯⋯
Some day when you'll grow lonely,
⋯⋯
Your heart will break like mine and you'll want me only.
After you've gone,
after you've gone aw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