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咗婚十幾年,好似已經唔太愛。//《相愛十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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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6-30 18:32:03
貪心
2020-06-30 18:32:41
2020-06-30 18:34:17
2020-06-30 18:36:11
二十一、徘徊

思思清理一下衣櫃,扔掉了一些舊衣。

阿朗問:「唔啱着啦?」

「唔係啊,仲啱着。」她抬頭回應。

「咁做咩要揼?」

「都差唔多着咗十年,係就係冇穿冇爛,但係就係舊咗,着到厭啦。」

衣服還是老樣子,她已重複穿衣很多很多遍;不再新淨,唯有不要了,沒有什麼不好,只是倦怠。

衣物如此,她恨,人呢?卻是不可能丢棄的。

「哦……」言未既,他的手機震了一下。

「喂,係咪仲未死,聽晚一齊食個飯好冇?」峰仔WhatsApp阿朗。

「好。」

「上嚟你度?」

「唔啦,出去飲杯嘢啦。」

「慘,好耐冇見阿嫂,有啲掛住佢……煮啲嘢添。」

「遲啲啦。」

峰仔心想,阿朗竟然沒有回應他的調侃,怪怪的;但他們能有什麼事嗎?恐怕沒有了。

「我聽晚會同峰仔飲嘢。」阿朗擱下手機。

「淨係峰仔?」思思差點想揶揄他。

「係。」

「好,唔好咁夜番,帶鎖匙。」

她不會再似以前那樣,乖乖在客廳沙發上站起迎接他。

「好。」

- - -

「你係咪仲撈緊死人化妝?」見面,坐下,峰仔問。

「係。」

「我有個大學同學,佢老公死咗,想揾人化妝,佢想男人化番男人,你接唔接?」

算是英年早逝,真令人婉惜。

「噢……好。」

「兩年前先去完佢哋婚禮,點知宜家竟然咁樣。由大學開始就一齊,上年先生咗個仔……唉。」

「因咩事?」

「交通意外……好似唔知點樣超速又唔知點樣切線,所以俾車撞得好嚴重。」

「哦……」

「你都好似見過佢老公,我哋以前一齊凑腳叫你嚟過幾次踢波,佢叫阿軒。」

「嗯。」阿朗得一點點印象,記不清容貌。

「遲啲再通知你。你最近點?」

「咪又係咁。」阿朗喝了一口。

「睇落好頹喎,你做乜嘢?」

「冇點啦,男人老狗,唔撚多講。」

「同阿嫂嗌交?」

「唔係。我覺得仲衰過嗌交,我哋冇嘢講,或者就算好似要嗌交咁,但最後都係會收皮。

你明唔明一種感覺——

就算我哋靜靜哋坐喺度,但感覺,都仲係好似不斷咁嘈咁,好似好多嘢都應該要係咁。其實好撚多嘢想同佢講,但係總係講唔撚到,同佢對望都有少少大壓力,好似已經嘈緊交咁……

有時,會誤會自己已經唔想再對住佢……唔係,我意思係,係有啲壓力,但我都仲係好愛好愛佢……

好奇怪,但我唔識講,啫係,見到佢唔喺屋企,第一吓係鬆一口氣,唔洗好似唔多自在咁,但係下一秒,又會有啲掛住佢,好唔適應宜家咁。

但我唔知點樣解決,結咗十幾年婚,唔通仲好似熱戀咩?

屌,點解你杯嘢冇郁過㗎?」

「點解大壓力,你哋變咗?發生咗啲事?嗱,雖然我一定冇你咁了解阿嫂,但係對住佢點解會大壓力?佢唔似係啲會咄咄逼人嘅人吖。」

峰仔拿起酒杯抿了抿,他聽不懂這個故事——

咩叫對住老婆大壓力?

「係啊,佢唔係。唔係個人變,我同佢都係,只係慣吓慣吓就係咁,譬如唔講個女就冇嘢好講咁。

但我唔想再係咁。我唔想同佢好似唔知想點咁,啫係我明明feel到佢都應該係在乎嘅,佢就算換銀包都keep住我張相……

呢件事我都好有責任,但係如果講出嚟、黃咗咁點算?萬一佢同我唔係諗埋同一樣嘢咁點算?」

「點會……佢點諗你唔知㗎咩?可能佢都覺得有問題,你諗真啲。」

「其實,好似真係。但係最後我哋冇溝通到。」

阿朗又呷了一口酒,但醉不來,醉不得。

「屌,乜你咁撚麻煩,你將以上嘅嘢講俾佢聽咪得囉。尤其是係『我真係好愛你』,邊有女人俾人愛唔開心,大家都開心咯,咪可以繼續傾囉。」

峰仔拍了阿朗的肩一下。

「你啱。」

思思幾乎佔據了阿朗一半的人生。

他坦然承認,他有很多缺點,譬如他佔有慾強、不安全感高;也不復當年勇,不夠決斷,不敢果敢,但那也是因為,他能夠失去的東西越來越少了,一個三十歲的人,計較的東西少了,但計較的程度高了。

不知道為什麼,也很容易感到不快和頹喪,好像鬰鬰不得志那般。

但男人嘛,有時,很難將這些東西坦然說出口。

尤其是他,總怕分享內心感受,別人會離他而去。他信思思愛他,可是,他怕他令她不夠幸福——

如同他曾經犯錯那樣。人的心是十分齷齪的,真相永遠埋藏在不見光的天,有很多想法都不能浮上水面,但與愛不愛無關;你了解你枕邊人很多嗎?其實不然。他將更多更多的親密和動作鎖在自己的心裏,逼自己正視這只思思不知道的事,告訴自己,若然同樣的事重演一次,她一定會非常非常傷心,所以他不要再犯。

Fiona之後,他每天都提醒自己要規行矩步,不可再有異心,無論原因是什麼。

所以,他曾經以為,只要二人相安無事,那麼,就可以永遠快樂,永遠好好地過活下半生;怎知生活本身就是挑戰。

他愛她。

他們並不是因為有了棉花糖才成婚的,他們都不是這般「委曲求全」的人;相反,只為真摰的愛走入婚姻。

愛是什麼?

「麻撚煩,你都咁大個人。」峰仔埋怨。

「屌。我都唔想講呢啲嘢,但係我真係好愛佢。」

「So?咁更加要講清楚啦,其實都唔係好大問題啫,你都識講大家都緊張,啫係仲有心啦,有心就去做囉,有咩咁難喎,冇咗個老婆咪仲慘。」

「但我覺得係,更加要小心啲喎。」

「聽唔撚明。」

「你快啲結婚。」

「得,睇吓我家娘娘幾時開金口肯嫁俾我先。」

峰仔與女友戀愛三年,感情穩定。

阿朗回家,客廳燈沒有亮着,進房,看見思思假𥧌。

他摸一摸她的髮,去洗澡,再上床睡覺。

- - -

幾天後,阿朗替阿朗作遺體化妝。
2020-06-30 18:45:55
2020-06-30 18:47:28

阿朗替阿軒先啱

自隊十杯謝罪
2020-06-30 18:47:59
2020-06-30 18:49:04
2020-06-30 19:41:40
出多篇謝罪就最好
2020-06-30 19:47:57
2020-06-30 20:01:10
唔洗了 今晚出多一篇就足以謝罪
2020-06-30 20:30:24
諗起死者去大圍站認屍
2020-06-30 20:55:07
有兄弟點醒佢
2020-06-30 22:42:25
出多一篇就原諒你
2020-06-30 23:19:52
聽日會唔會出文
2020-06-30 23:39:15
聽日冇
2020-06-30 23:40:02
2020-06-30 23:40:14
2020-06-30 23:48:44
聽日冇咁而家出多篇
2020-07-01 00:04:19
2020-07-01 00:40:27
2020-07-01 15:35:57
好撚肉緊
思思,比點勇氣,講出黎好不好
2020-07-01 22:59:13
2020-07-02 20:36:19
幾天後,阿朗替Hin作遺體化妝。

Hin跟阿朗同齡,都一樣年輕——假如人有七十歲命,他只過了一半都不夠。

阿朗感受到Hin的痛苦,他的面容並不舒展,有疤痕;雖然血跡已被清理,但難掩觸目驚心。

可能是因為,Hin是阿朗認識的人,所以感覺和平常不一樣;像在樓梯口看見自己的棄置家具,殘破、熟眼、無奈。他不明白,怎麼好端端的就躺在這裏呢?

生命無常,真令人非常無力。

一邊掃粉,他想起和峰仔的對話:

「同阿Hin唔多聯絡,但都唔會生疏,就算幾耐冇見,有嘢揾佢幫佢都會義不容辭;明明同佢唔算熟,但聽嘉欣——啫係我嗰個大學同學講,佢真係幾好仔,都幾好人士。」

峰仔一口氣喝了幾啖酒,續道:

「傷心,唔係真係特別傷心,但都有啲婉惜。個天真係唔公平,啲好人就咁早死。都痴撚線,交通意外喎?屌。你話,嘉欣同佢個仔應該點面對?

咩理想、現實呀……冇咗條命,仲可以做到啲咩?精神長存?

如果係你,你死咗,或者阿嫂死咗,你哋會點?唔通留喺回憶裏面就好好啦?

都戇撚尻,咁容易就死咗,屌。」

「唔好飲得咁快啦,你就嚟醉。」

「最多咪同你一齊啪粒朱古力,有咩所謂。」

「不了,我已經有老婆㗎啦。」

「你知就好啦,好好珍惜啦,唔該你啦大爺。

嘉欣喊得幾慘……點放得低呀?

好心你哋啲在生嘅人就醒醒定定啦,好好傾吓偈好難咩?」

「你好感慨喎。」

「係呀屌,因為我真係唔會忘記同嘉欣講講吓嘢,佢突然間話阿Hin走咗——你知唔知嗰吓我幾odd?之後我見住佢扮堅強但轉個頭喊到仆街,成個人係完全崩潰,屌,頂唔順,明明之前仲好哋哋,我仲同其他大同去過佢屋企食飯,講埋哂啲無聊嘢,都可以笑一餐嘅。

宜家呢?」

「嗯。」

「宜家個人都冇咗啦。」

「嗯……」阿朗不知怎回應。

「我好驚,萬一我女朋友有啲咩事,咁點算?」

「唔好諗咁多啦。」

「邊個知?人咁化學。」峰仔歎。

阿朗不語。

而他可以做的,就是專心化好Hin的遺體,還他不輸在世時的模樣。

完成後,他在殯儀的轉角走廊裏見到峰仔和一個眼睛紅紅的女人。

「嘉欣,呢個就係阿朗。」

峰仔開口介紹二人。

「辛苦哂你。」嘉欣伸手握一握阿朗。

「今日佢話要嚟揾吓阿Hin……所以我同佢嚟見吓你。」

峰仔解釋他們為何在這。

「嗯。放心,佢會好好哋嘅。」阿朗嘗試安慰。

感受到一點關心,嘉欣又哭起來:「好。

嗰一日朝早,我因為佢冇幫細路換片而嘈咗佢兩句,跟住佢出門口之後,同我講,之後唔會唔記得。

佢放咗工之後,同我講話喺樓下商場等啦,一齊買吓嘢。

之後……就冇之後啦。」

「節哀順變。」

她自顧自地說下去,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忍住:

「嗰一日,只係一個好平常嘅日子,只係發生咗好平常嘅事。」

「嗯。」

「都醫學昌明啦,救番一個人,應該唔難㗎喎。但係,就係唔得。人生勝天?原來係,生死有命……點解偏偏係佢?偏偏係我老公?

我唔係接受唔到佢死,雖然真係……但……」

嘉欣已說不下去。

她不敢執拾家的任何與Hin相關的東西,就當他只是出了一次普通的街,上了一次普通的班,和平常一樣。

「我想佢番嚟……」

她已經過了最起初的衝擊階段,最初知道的時候,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一切感官麻木,情緒停止,沒有和無法發難;但是,到現在,世界和自己都清晰知道,Hin已被白布封口,忽然就覺得,要用悲痛餞別。

不要什麼體面、冷靜、沉穩。

她要失儀,她要表達切膚之痛,她要哭。

她要見他——每次,她這樣想的時候,又會後退,她還有和他的兒子,還要照顧他們的家人。

她有嚴重情緒性的生理不適,心因性,無法進食,常常作嘔。在熟悉街道隨便走走,偶然也有窒息的感覺,要不停深呼吸,用力睜眼和閉眼保持步伐。

可是她知道,一旦回家,又要人模狗樣地活着了。

阿朗點點頭,表示明白;峰仔遞上一直準備的紙巾。

阿朗記起,有一次,夜半醒來。
2020-07-02 20:3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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