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神魔】【超長篇】Lucifer 第二部

Part 1007

艾莉斯血淋淋的分成兩片，頽然分從左右倒在地面上，結束了她的一生。不過就在伊娃殺掉艾莉斯同時，伊娃驀然湧出一個奇怪的感覺——艾莉斯並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然後伊娃眼前一黑。

△△△

1985年，紐約15街的「Briketenia」意大利餐廳內。

伊娃捧著酒杯，平靜地説：「當時，我不明白這個感覺有什麼意義，我也沒有深究它，就讓它流逝了……之後的幾百年，每當我想起這件事情，我都有點困惑，直至今天，當時讓我產生那種感覺的答案終於出現了。」

凡人祖瑟夫説：「為什麼會是今天？」

伊娃説：「無論大家對今天的感覺是什麼，今天都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日子，我們這樣聚起來，本身必存在著極其重要的意義……」

達尼米薜説：「意義又是什麼？」這是一個充滿哲學意味的問題。

野田菫説：「然後呢？」

「然後？」伊娃緩緩地説：「然後就再沒有然後了……」

野田菫微笑説：「這個是什麼意思？」

伊娃説：「故事到這裏就結束了，當我殺死艾莉斯的時候，我在幽谷裡的記憶也同步消失了。……然後我再擁有自主意識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身處在一所奧匈帝國境內的妓院中，而且距離喪失記憶那天，已經過了三年半時間。」

祖瑟夫嚥了一口口水，説：「伊娃小姐，你……你……在妓院中幹什麽？」

伊娃説：「當時，我是無意識地當了三年娼妓，妓院的老闆有好像因為我而富甲一方……」伊娃停了一停，再説：「我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那個老闆和妓院內所有相關的人，然後一把火把那所妓院燒掉了。」

伊娃所做的東西，也相當符合她的剛強個性。

富江説：「原來伊娃小姐所說的愛情故事，是一個沒有結局的愛情故事。」

野田菫説：「我感覺這並非一個愛情故事……當然也是蠻動聽的，對於沒有結局提供，我感覺相當遺憾。」

祖瑟夫慌忙替野田菫再倒酒。

那個在餐廳外一直偷看的黑幫頭目小唐尼，早就沉醉在伊娃和達尼米薜的美貌之中，不能自拔。

Part 1009


△△△

當伊娃的故事沒有結局，意大利餐廳內的氣氛變得非常古怪，好像進入了省電模式一樣，一片沉默。

最不能忍受這種奇怪沉默的，是凡人祖瑟夫，於是他決定重新打開話題，説：「嗯？你們有沒有留意，餐廳老闆已經不在了。」

伊娃望望他，目光在責備他——『大概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是一點幫助也沒有。』

祖瑟夫感覺很尷尬，不過，觸覺異常敏銳的他，身體上每一個器官都在告訴他——即將有大事發生。

達尼米薜展露一個魅惑無比的笑容，足以驅除一切不安，他説：「野田菫小姐，這個講故事提議是你提出的，對嗎？」

野田菫微笑説：「沒錯。」

達尼米薜説：「那麼打從一開始，你這個提議，有沒有其它目的呢？」

野田菫説：「老實説，其實我們兩個…」她望向富江，繼續説：「並沒有任何具體目的，只是大家新相識，彼此加深了解，而且我們對人類或其它生物的愛情觀相當感興趣，想知道多一些資訊。」

達尼米薜説：「唔，我想……我是想多了……」

伊娃説：「達尼米薜，你想多了什麼呢？」

野田菫説：「我也想知道。」

達尼米薜説：「是的，大家都已經是好朋友了，我想我亦不必轉彎抹角，野田菫小姐和富江先生嚴格來說，並不是這個平行宇宙的生命體，你們來到紐約，其實主要目的是我，對不對？」

富江坦然一笑，説：「沒錯，是業力在作用，要我們跨越了不同的平行宇宙來找上你……達尼米薜。」

達尼米薜説：「是業力，因此我認為野田菫提出的説故事環節，可能並非是一個偶然的提議。也許，我們今天五個人在這所餐廳中坐在一起，也絕對不是一個偶然。」

Part 1010

野田菫説：「嗯，你認為……我是故意要大家講故事的嗎？」

達尼米薜説：「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你的決定也許只是隨心，但我認為冥冥中的業力在引導著彼此，包括這所餐廳來的生命體，朝著野田菫説：「嗯，你認為……我是故意要大家講故事的嗎？」

達尼米薜説：「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你的決定也許只是隨心，但我認為冥冥中的業力在引導著彼此，包括這所餐廳來的生命體，朝著某個特定的方向前進，就好像兩位跨越了不同的平行宇宙來到紐約找上我一樣，如果這是純粹偶然的話，那實在侮辱了不同宇宙中生命的智慧了。」達尼米薜頓了一頓，再説：「……而伊娃説出她那個未完的故事，亦不會是偶然的。」

富江説：「達尼米薜，你認為我們可以替伊娃小姐找到她故事的結局嗎？」

達尼米薜説：「至少，我想在伊娃失去的故事記憶中，是有非常重要的資訊包含在內，只不過那部分的資訊卻被一股超越的力量封印了。」

凡人祖瑟夫説：「超越的力量？那又是什麼？」

達尼米薜拿起葡萄酒杯，説：「能夠將我們神族的記憶徹底封印的，大概不是這個宇宙的力量吧？」

伊娃心中一陣莞爾，對於當天在幽谷中發生的事情，以及被封印的那段黑暗記憶，她一直都想忘懷，因為這件事深深地損害了她的尊嚴和自信，她亦從來沒有向任何同伴提起過這份蝕骨的恥辱，但今天她卻選擇把這段故事徐徐說出來，到底是偶然？還是有一股看不見的業力在推動著一切的發展。

業力？

富江説：「達尼米薜，你認爲我有能力解封伊娃小姐那段記憶嗎？」

達尼米薜説：「我只是在提議而已，大家也不需要太認真。」

野田菫望向愛人富江，説：「我想知道結局是什麼……」

富江説：「那麼我試試吧。」

Part 1011

凡人祖瑟夫睜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發生不可思議的一切，同時他強烈思考著，作為一個區區凡人，他可處在這所意大利餐廳內的最後目的——難道他們口中說的所謂「業力」，也將自己這個區區凡人計算在內嗎？

富江向伊娃伸出他的左手。

伊娃面帶猶疑之色，望一望身旁的絕世美人達尼米薜，而達尼米薜則展露一個讓她安心上路的溫柔絕美笑意。

勒……。然後富江的左手伸進了伊娃的頭顱之中。

祖瑟夫差點驚呼出來，他大力掩口，因為他真的看見富江的左手插入了伊娃那美麗的前額內，是插入，伊娃瞬間血流披面，但面上卻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三秒後，富江的手指直接接觸到伊娃的大腦皮層。富江甚至感受到大腦皮層的微濕和柔軟。

富江説：「對不起，讓你痛了，你現在想起來嗎？」

一面是血的伊娃説：「是的，我好像想起來了，我可以把故事繼續說下去……」

「是那個叫艾莉斯的女人，要求我把她殺掉，當時我沒有半分猶豫，我用手刀將她的肉體一分為二，殘酷地將她處決，沒有留下半分餘地。」

「在同一時間，我聽見一下驚天動地的叫聲，震撼天地……」

△△△

「艾莉斯……不！不！不！」

叫聲震撼天地，是來自巨人龐法蘭，他一邊大叫，一邊從天而降，像一枚隕石一樣墜落在伊娃面前，引發地動山搖，揚起沙塵碎石。

龐法蘭暴叫：「伊娃！你在幹什麽？」

碎石沙泥不住落下，龐法蘭全身顫抖，凝視著地面上艾莉斯那兩片血肉模糊。

龐法蘭展示出狂怒的表情，面上青筋暴現，咬牙切齒地獨白：「伊娃……你為什麼要殺掉她……為什麼？」

伊娃在抹掉臉上的血，説：「是她要求我殺掉她的，我根本沒有能力殺死她……」

龐法蘭跪下，雙手捧起艾莉斯的半邊身體，知道一切都無法挽回……

Part 1012

伊娃凝視著龐法蘭那悲傷的表面，忽然心頭一震，因為這是一份無比熟悉的感覺——

「你……你……」伊娃指著巨人龐法蘭結結巴巴地自言自語。

龐法蘭放下半邊屍體，説：「看來，你終於知道了……我的伊娃。」

「我的伊娃……？」伊娃震驚莫名。

「我的伊娃。」整個世界上，只有另一個她，或祂，才會這樣稱呼伊娃。

只有她或祂……曾經如膠似漆數十年的她或祂。

伊娃結結巴巴地説：「你……你並不是龐法蘭……你是瑪麗……？」

當年，在那個洞穴裡龐法蘭吃掉墮天使瑪麗，從而演化成一頭超級生物，但真相卻是並非龐法蘭吃掉瑪麗，而是瑪麗利用自己肉體的死亡奪去了龐法蘭的靈魂，一直利用龐法蘭的肉身活下去……

龐法蘭説：「沒錯，我是瑪麗，但我也是龐法蘭，名字是什麼，名相是什麼……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伊娃説：「我明白了……你……亦沒有放棄深研人類的夢想……因此……把自己的意識和人類融為一體……」

龐法蘭説：「不錯……以神族的靈魂進入醜陋人類的肉身內，我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事實上，在很多很多年前，當我……或稱呼為瑪麗的我……和你在一起鑽研煉金術的時代，我已經打算這樣做，不過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Part 1013

伊娃説：「你……甚至犧牲了自己美麗的肉體去找尋答案……」

龐法蘭説：「伊娃，凡事都得付出代價，區區肉身其實並不算什麼……你和我的分歧，就是你仍狠狠抱著自己神族肉身的尊嚴，不肯放下，不肯讓自己走得更遠……看得更多……而且你似乎已經忘記了，當年你我的約定，我們曾經答應過對方，要用彼此的無上智慧，去解開神族五千年前來到這裡的終極秘密，這是我倆之間愛的承諾，我們大家都明白，我們的智慧並不在神族第一智者加百列之下，只是米迦勒一直抑壓著我們的智慧發揮，難道這不是我們最後要放棄神聖出走白軍，成為墮天使的最主要原因？」

「…… ……」伊娃無言以對，折翼翦翅，甘願放棄神聖，除了寂寞難耐，欲想尋求人間的墮落情欲極樂以外，有更重要的是，衪本希望擺脱白軍主人米迦勒的專橫極權和無理制肘，尋求真正無拘無束——無論是精神上或肉體上的——絕對自由，這個折翼的原因，也是當年很多同伴自甘墮落、放棄神聖的原因，至少包括眼前的瑪麗（龐法蘭）在內。

龐法蘭繼續説：「早在100年前，我已經推敲到神族來到這個地球上的意義和秘密，大概和居住在這裡的原住民低等的醜陋人類有關……」

伊娃留露出不能相信的表情，説：「怎可能……？你當時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龐法蘭冷笑一聲，回應説：「伊娃，就算我告訴你，當時的你又會相信嗎？我記得，當時的你和我，早已經貌合神離，因為純粹的愛，似乎並不能夠把我們永遠捆綁在一起。我們之間的分歧，就是你反對把魔法和煉金術應用在低等的人類身上，而我則與你背道而馳，原因非常簡單，你認為地球上的低等人類根本和我們神族毫無關係，甚至不配和我們神族成員相提並論。但我內心的想法，和你截然不同，要解開神族的秘密，關鍵大有可能就在人類身上，這也是我們神族5000年前來到這裡的最終目的……」

Part 1014

伊娃説：「你說我們神族來到這裡的目的……是和這裡的人類有關？」

龐法蘭説：「沒錯，一切都被確切無誤的證明了！當我（瑪麗）的靈魂和龐法蘭結合在一起的時候，我和龐法蘭也一同被昇華了，到達了一個不能言述的境界，那是一個超越了我們所認知的宇宙裡一切物理現象和理性的魔法境界。神族不能和人類交溝孕育下一代，不過原來兩者的靈魂，卻是能夠奇妙地契合在一起，而同步高速演化，這個現象絕對並不是偶然，我有理由相信，這是大宿序中的最後安排。」

「大宿序」這個詞語，再一次出現。

伊娃説：「於是，你就用獲得的魔法境界，製造了這個山谷內的種種怪物出來……」

龐法蘭説：「你錯了，他們並非怪物，他們只是神族和人類兩者的智慧交溝下而孕育出的生命形式，是超越的生命形式，本來他們本來會進入這個世界，製造出一個旋轉簸揚循環無端之大洪流去改變一切的。」

伊娃説：「你本來就想徹底改變這個世界的形態和形式？」

龐法蘭説：「這個是當然了，這是演化的過程啊！如果山谷裡的生物進入了人類的世界，繁殖再生，我相信就連米迦勒和撒旦，阿難，還有達尼米薜也會措手不及啊。」

龐法蘭繼續興奮地説：「你看，剛剛被你殺掉的艾莉斯，她就是在我的魔法下最成功的新生命體，她的力量早已經把你超越……」

伊娃沒有反駁的餘地，艾莉斯的力量根本無比強大，如果艾莉斯不是一心求死的話，伊娃永遠沒有辦法殺死她。

「你既然想用魔法改變整個世界的形態，為什麼七年前，你不出來阻止我毀掉這個山谷來的生命呢？」伊娃問。

龐法蘭頓了一會，説：「我……我……是不能夠……當時我正沉醉在我的兒子路加的美妙歌聲之中……和你一樣……不能自拔。」

龐法蘭回頭，和伊娃的視線一樣，同樣投在不遠處那雙腿陷在泥土裡、美麗得不能用語言描述的路加身上。

路加自從停止了他的美妙歌聲後，就動也不動位處原地，像一棵美麗的人形植物一樣，無垢且平靜。

伊娃説：「他是你……不……他是龐法蘭的兒子……沒錯，我見過他……」

Part 1015

龐法蘭目光仍停留在路加身上，説：「他是我的兒子……就是這份緣份，令我將他召喚到這個山谷內，在他身上施行終極的魔法……」

伊娃説：「終極的魔法……是什麼意思……？」

龐法蘭説：「這些年來，我一直利用魔法，將人類不斷進行演化，讓他們進入更高的生命階段，原本我以為艾莉斯……即是你剛殺掉的那個女人，已經是魔法演化的極限例子……不過，那一年，他……路加來到了這個山谷內，我決定把他改造成另一個偉大的魔法生命體，我特別將我所有的魔法恩典，都全施以在他身上……這就是終極魔法的意思……我要做的東西全都做了，我本來打算，我和其他的生命體會很快離開這個山谷，全面進入人類的世界，去改寫一切……但……但……」

伊娃説：「但……一切都失控了嗎？」

巨人龐法蘭説：「我不知道……不過路加在泥土裡慢慢生長出來的時候，我的確感覺到他是完美無瑕的魔法超越生命體，甚至比艾莉斯還要完美百倍……是了，是那一天，正當我們要離開這個山谷的時候，路加突然開口……唱歌……那是最美麗的天籟之音，他的歌聲，深深吸引了我們所有生命在聆聽……漸漸地，我們只在聆聽他的美麗歌聲，被他的歌聲完全吸了進去，漸漸地，我們甚至忘記了原來要出走的目的，只想永遠在這個山谷內，去聽他的美麗歌聲……」

伊娃説：「我明白了，那就是七年前我剛來到這裡所看見的情景，然後……我和你們一樣，也被歌聲吸了進去……不能自拔，直至他剛才停止了歌聲為止……

龐法蘭悲哀地説：「是的……他停止了歌聲，我們就應該離開這個山谷，進入人類的世界，但……但你卻把艾莉斯殺掉……她已經是最後一個奇妙的恩典了……」

隆一聲，龐法蘭忽然重重地跪在地上，悲哀地説：「現在除了路加之外，這個山谷內所有魔法的生命體已然全部滅絕……我……我還可以改變這個世界嗎？」

伊娃説：「瑪麗……並不是我在阻止你去改變世界，而是他……」伊娃伸手指向雙腳陷在泥土裡，那個美麗絕倫的路加。

但路加仍像一棵植物一樣，一動都不動，沒有半分反應。

伊娃對龐法蘭説：「你……似乎製造了一個連你也超越了的魔法生命……」

龐法蘭驟然驚覺，一切後悔已晚，當年如果不是把終極魔法施以在路加身上，所有的結局都會改寫，至少，所謂山谷外那個人類的正常世界，早已經翻天覆地。

Part 1016

伊娃説：「瑪麗，你知不知道當年我煞停一切的原因是什麼……事實上我早就預料到，我們掌握的煉金術魔法，是有失控的可能，神族一直以來抑壓族人這方面的智慧開放和發展，並非單單只是當年加百列留下的聖諭……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當年被稱呼為神族第一智者加百列（佛陀）圓寂涅槃之時，曾經留下一道聖諭——聖諭的內容眾說紛紜，但其中一項，傳說就是告誡族人千萬不能發展其魔法之潛能，以免失控。當中白軍領袖米迦勒貫徹執行這道加百列留下的聖諭。不過也有神族認為，所謂加百列的聖諭，只是米迦勒嚴格控制統治族人的高壓手段云云。

龐法蘭説：「所謂加百列留下的聖諭，都是假的！你應該心知肚明……」

伊娃説：「聖諭是真是假，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辯論吧？現在發生的事情是，你利用魔法，製造了一個完全失控的生命出來，他甚至能夠阻撓，甚至破壞了你改變世界的夢想……」

龐法蘭咬牙切齒地説：「對……是他……是他一直在阻止我去改寫世界……我把他製造出來，根本是自作孽……不可活。」

龐法蘭怒意上昇的時候，大地也發生微微震動。

伊娃説：「你……想……做什麼？」

龐法蘭咬牙切齒地説：「解鈴還需繫鈴人……我親手製造出來的孽，我就要親手毀滅它……」

伊娃説：「不……」

龐法蘭大力踏地！天地震動！

一言未盡，伊娃已經被龐法蘭一踏產生的強大無比氣流衝擊而開。

天地之間傳來一聲巨大的震撼，龐法蘭龐大無論的身軀彈上半空，消失在伊娃眼前。

伊娃猛然抬頭，也捕捉不到龐法蘭上昇的身軀，只是半秒時間，龐法蘭已經躍上了百米的半空中，成爲一個小黑點。

天崩地裂。

隆————————！

Part 1017


隆————————！

天突然裂開了！

從天的缺口腑衝而下的是巨人龐法蘭！大概對兒子路加所產生的恐懼，令龐法蘭不得不全力以赴！

他雙拳如天神之鎚，垂直地朝著地面的路加疾轟而去！洪——！巨大的下降速度，與空氣發生劇烈摩擦，出現了火，龐法蘭整個肉身暴然焚燒起來，高速而下的龐法蘭驀然變成了一枚火焰隕石般，充滿了不能想像的破壞力！

雙拳未至，拳勁經已把路加旁邊四周的泥土激盪翻起。

似乎沒有任何生命可以在龐法蘭這一擊下不死！是完全沒有！

伊娃也不敢相信瑪麗（龐法蘭）竟然是如斯可怕……過去，伊娃亦一直低估了她的舊愛人，難怪她們在一起的時候，從來到達不了愛情的顛峰。也許她們彼此，也從沒有完全百份百把自己的心交托在對方手裡。

全身冒火的龐法蘭直壓而下，暴吼：「你不能阻止我！我一定要將這個世界改變！沒有人可以阻止我！伊娃不能，你當然也不能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伊娃突然明白瑪麗堅持要去改變世界的理由，如果她沒有估錯的話，大概一切都是為了伊娃她自己，是為了她們之間的愛情，愛情枯死的最痛結果，就是無窮無盡、永遠不能磨的怨恨和執著。

路加仍是動也不動，靜候死亡的來臨？

就在這個時候，路加打開了他美麗天真的眼睛，然後把右手高舉，迎上那枚由龐法蘭形成的巨大隕石來襲。

噗。

龐法蘭巨大的火焰拳頭和路加的手掌接觸刹那……

龐法蘭驟然驚覺：「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

原來一切都是沒用的。

Part 1018

△△△

意大利黑幫小頭目強尼接到了小唐尼的總動員電話後，心情直陷谷底。對於小唐尼要在15街突然行動的命令，令他無所適從。因為今天，有可能是他首名兒子出生的大日子，由昨晚開始，腹大便便的愛妻已經出現了幾次輕微孕痛，這是兒子快將出生的訊號，再接到電話之前，強利已經預備用車把妻子送到醫院去。

現在一齊當然要押後，掛線之後，強尼一口氣打了十五個電話，分別致電給幫會的其他成員以及那些收了黑錢的貪污警察，他們全力配合小唐尼突發的十五街動員令。

強尼掛上第十五次聽筒時，在房間裡的愛妻突然發出一聲慘叫，強尼連忙衝入房間，卻發現妻子的羊水穿破了。

華人妻子喜極而泣：「強尼……我們的兒子要出生了…喔…喔……」

強尼的華裔妻子來自中國，是1980年中國門戶開放之後，第一批移民到了美國的華人，她是以北京大學物理學博士生身份，得到紐約大學助理教授的聘約而獲取美國國籍的，到達美國的第二年，她在紐約麥迪遜花園球場看NBA球賽時認識了現任丈夫強尼，強尼是一個意大利黑幫小頭目，他實在不能相信竟然有一個高級知識份子愛上自己，他更不相信的是，自己會深深愛上這個終日只會埋頭研究艱深物理學的華裔女人，他們兩夫婦結婚的時候，彼此都深深相信，這段婚姻必然有其超越愛情的目的而出現。

強尼自己也不是純正的意大利人，他的爸爸是意大利西西里島人，媽媽則是馬來西亞人，強尼母親上一代也有一半中國人血統，強尼經常認為，這是她瘋狂愛上華人妻子的基因源頭。強尼結婚之後，戾氣大減，受學術氣氛圍繞妻子的貼身影響，這個黑幫小頭目甚至有退出幫會的念頭，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華裔妻子也很體諒他，強力也答應過自己，兒子出生之後，他就會積極離開道上的生活，去正正當當做一個好爸爸。

強尼面對眼前的情景，陷入了兩難的局面。

Part 1019

強尼面對眼前妻子臨盆在即的情景，陷入了兩難的局面。

強尼深愛他的妻子，但是他不能違抗小唐尼的命令，否則後果堪虞。

妻子説：「我們是不是應該要……出發往醫院去……立刻……」

強尼説：「當然！我們……立刻出發吧！事不宜遲了！」

突然大門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強尼奔出大廳開門，三個黑幫成員湧進來，他們都是接到強尼的電話而出現的，這三個黑幫成員是和強尼住在同一棟大樓裡。

其中一名黑幫成員祖祖興奮地説：「強尼，我們立刻出發前往十五街吧！我帶了槍和足夠子彈了！」

強尼大力按著祖祖的口，怒説：「收聲！不要給我妻子聽到！」

其餘兩人馬高和龐克立刻噤聲，在組織裡，強尼的地位比他們高得多。

強尼突然想到解決兩難局面的辦法，他命令祖祖和龐克離開房子，在外邊的走廊等他，然後把馬高拉到一旁，對馬高説：「馬高，我知道你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對嗎？」

馬高點一點頭，説：「大哥，你說的沒有錯。」

強尼和馬高因為居住在同一棟建築物裡，所以私交甚篤，馬高不時會到強尼家中作客，強尼也視馬高為親密戰友。

強尼説：「馬高，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我的兒子快要出生，但是我現在要立刻趕赴十五街進行小唐尼的任務，我想拜託你儘快把我的妻子送住聖安東尼醫院的產房生產，並且我好好照顧她……可不可以？」

馬高完全沒有半分猶豫，説：「當然可以，我現在立刻帶嫂子離開吧！情況我是完全明白的！」

強尼此刻非常慶幸自己有這樣一個知己良朋，接著，強尼立刻帶臨盆的妻子更衣離開房間，把她送到樓下的車子裡。

當馬高坐進駕駛座的時候，妻子才驚覺丈夫並沒有同行伴產的打算。

妻子對車外的強尼抱怨説：「親愛的，你為什麼不上車？」

強尼萬般不願地對愛妻説：「對不起，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辦，現在就由馬高把你送去醫院，你放心，我一辦完事，就會來到醫院陪伴你和孩子，我也是迫不得已的，請你原諒我！」

妻子面色一變，惶恐地説：「但……但……不……不要……」

馬高似乎洞察所有，立刻發動引擎讓車子高速離開，強尼目送妻子離開，心中釋然，畢竟他對馬哥的信任程度甚高，一切應該沒有問題，現在強尼可以專心進行十五街的任務，接著他掏出了一把手槍，細心地把子彈裝入彈匣裡。

但有很多時候，我們去相信另一個人，都只是一廂情願的想法。

當車子行了大約一分鐘之後，駕駛者馬高向在旁邊的臨盆女人用嚴厲語氣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嗯，你肚裡的孩子，究竟是我的？還是強尼的？」

女人不住呼氣，肚子傳來一陣孩子躍動而引發的劇痛。

Part 1020

女人不住呼氣，子宮傳來一陣孩子躍動而引發的劇烈痛楚。

「呼……。呼……。」女人的呼氣聲沉重而痛苦，那份痛苦超越肉體，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劇痛。

事實上當時，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要背叛丈夫，祇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深愛著丈夫的程度，是何等的暴烈和澎湃。

馬高繼續説：「十個月前，就是我們打得最火熱的時候……每一天的下午，我們都會做愛，你記起來嗎？」

原來馬高不單止經常到強尼家中作客，就連強尼不在家外出工作的時候，他到訪的次數更是頻密……

女人不懂回答，她完全不愛馬高，因為這個黑幫成員太庸俗又太愚蠢，而且內心充滿了各種的怨恨。不過，十個月前的自己，非常需要男人，或者說，是非常需要讓自己子宮壁上的卵子受精的精子，而馬高在這方面的提供，從來不缺乏。所以，當女人後來發覺自己懷孕後，她就開始疏遠這位提供精子的男人。事實上，在那段時間內，除了丈夫強尼和馬高之外，她還找上不同的男人嘗試受精，包括大學研究所的研究員，酒吧的酒保，甚至是大學裡的保安員……用盡一切可能的途徑，千方百計讓自己的卵子受精。

她本來並不是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但那段時間發生的詭異事情，已經超越了情欲的界限，而是有一個奇妙的生命體在未現前就釋出了強力的訊號，要千方百計及時來到這個世界上，而那個生命現在就在女人的子宮裡，快將降臨大地……

女人想説什麽，但分娩發生前的陣痛不斷加劇。

馬高怒説：「你這個淫蕩的女人，為什麼不回答我的說話？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答我！我叫你答我呀！」

激動的馬高，大力腳踏油門，豐田汽車在夜間的紐約道路上，時速超過了120公里，高速飛馳。

「呼。呼。呼。呼。」女人一片混亂，腦裡回憶起醫院助產士教她的調節呼吸方法，希望儘可能發出聲音，去平復馬高的情緒。

馬高怒説：「媽的！你當我是什麼？當時在床上的時候，你不是曾經答應過我會離開強尼嗎？」

「我……我……呼。呼……」女人心知肚明，這個男人非常衝動和愚蠢，他因為太蠢，所以會做出一些非理性的事情。

孩子絕對不會是他的。

馬高怒吼：「我……我什麼？我叫你說話啊！你就是從來沒有把我放在眼內！你也從來沒有把我們之間發生的愛情當作一回事吧？」

汽車再一次加速，到達150公里時速，差一點就和一輛貨車迎頭相撞。

「不……停……停……」女人惶恐地呻吟。

突然，失控的馬高，一手大刀打在女人凸起的肚皮上，像野獸一般的思哮：「這個孩子！是我的！是我們愛情的結晶品！」

女人腦中一陣空白，她彷彿感覺到子宮裡孩子的痛楚一樣，車廂裡地面全是從她陰道灑噴出來的赤紅鮮血。

但非常奇怪，此時此刻，強尼的妻子也沒有半分內疚和羞愧....

Part 1021

△△△

情況亦都詭異到了極點，無以復加。靈魂和記憶屬於另一個平行宇宙中生命體拾差瑪的男人——富江——正用他的手伸進墮天使伊娃的前額裡，指尖穿透堅硬的頭骨，接觸伊娃的大腦皮層，喚醒伊娃潛意識裡被封鎖的一段記憶——

這段記憶正徐徐在伊娃口中化成人間語言，向其他人敍述中……

「當時，我看見了瑪麗……不，應該是龐法蘭用上他的全力，往地上的路加直下轟去……在這種力量下，任何生命都應該沒法再存在，怎料……起初，我也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是的，沒有可能發生的東西，卻瀝瀝在目發生在我眼前……」

在龐法蘭和路加兩父子接觸的一刹那。

一刹那。

轟隆………………………………………………。

天崩。地裂。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山谷內的地殼被澎湃奔騰的力量層層翻起，身受重傷的伊娃也完全站不穩。

伊娃躍起，免被亂石波及。

「瑪麗」的力量，遠超伊娃所能想像，大概就是她的靈魂和人類結合交溝的結果。神族和這個地球上這些低俗愚蠢的人類，的確存在著某種莫明的神秘關聯……

一片飛沙走石中，伊娃終於看見最後的戰果……

伊娃不能相信她所看見的東西，不過這是她所看見的東西——巨大的龐法蘭頽然地跪在地上，路家雙腳離開了泥土，靜靜地站在龐法蘭面前，正用他纖長美麗的手，輕撫著龐法蘭的頭部，像是一個主人，安撫著他的寵物小貓一樣。

隆！隆！被力量翻起的巨石重落大地。沙塵漸退。

然後，伊娃聽見了一陣陣的哭聲，傳入她的聽覺裡。

哭聲來自龐法蘭，巨人歌利亞正在飲泣，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美麗得令人不敢正視的路加卻在安慰龐法蘭，説：「父親，不要哭，你要明白的是，你的力量對我來說，是沒有用的。」

沒有用的。

伊娃平靜心情，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從泥土中步出來的路加，比之前更加美麗，更加無垢，更加神聖，他的外貌，令伊娃聯想起了一個毀掉她一生幸福的男人——

墮天使之父：達尼米薛。

Part 1022

「嗚……嗚……嗚……」龐法蘭低首飲泣，後悔不已，自己改寫世界的夢想，竟然由自己所製造出來的創造物，一手敲碎，簡直自作孽，不可活。

龐法蘭輕聲說説：「成王敗寇……你…你……快殺了我吧……」

路加坦然一笑，面上無垢的表情沒有任何牽掛和執著，平靜地説：「我為什麼要殺你？你是我的父親，我的一切都是來自你，如果不是你把我召喚來到這個山谷中，我也不會得到最後的恩典，成就今時今日這個圓滿的我誕生。」

「圓滿的我」是路加對自己的稱呼和最正確的描述。

龐法蘭説：「你……你……究竟變成了什麼東西？」

路加説：「我是什麼？我並不是什麼？也許人間的名相已經不足以容納我在內，反過來說，我是你龐法蘭的第二個兒子，這一點，反而永遠不變。」

龐法蘭説：「我……我並不是龐法蘭，我只是利用了他的人類靈魂和肉身重生的……墮天使瑪麗……」

路加説：「你仍被名相所糾纏啊，墮天使瑪麗早在父親你吃掉祂的那一天已經不復存在，你認為你是瑪麗，只是你的錯覺和想像而已。」

龐法蘭感覺一陣暈眩，其實他並不是瑪麗，也不是龐法蘭，一切都只是區區名相上的糾纏，龐法蘭繼續問：「路加，你為什麼要阻止我顛覆人類的世界？」

路加説：「在這個宇宙中，有一種東西叫秩序，秩序是構成了我們這個宇宙的存在，時間和空間就是最基本的秩序，所謂秩序，就有先後主次之分，在適當的時候要做適當的事情，在不適當的
時候，就不能夠發生不適當的事情，山谷外的人類世界，並不是需要改變的時候，因此我不容許你這樣做。」

龐法蘭站起來，足足比路加高了兩米，巨人像是一座大山，單單影子已足以壓碎路加的模樣，龐法蘭説：「但是你，為什麼會認為你有資格去阻止我呢？」

路加説：「父啊，我對你尊敬非常，不過，你卻看不見我看見的東西，你只看見你心中的慾望，卻看不見大宿序裡呈現的秩序。」

「大宿序？」龐法蘭疑惑地問。

「大宿序」這個名字，伊娃也是第一次聽聞。

路加説：「而大宿序不反掌控了我們身處這個宇宙的秩序，而且還掌控著其他平行宇宙的所有秩序。」

龐法蘭疑惑地説：「其他平行宇宙……？」

路加點一點頭，平靜地説：「除了我們身處的這個宇宙外，還有無數個平行宇宙平行存在，剛剛死去艾莉斯，她大約已經離開了我們的宇宙了。」

Part 1023

對於無窮數目平行宇宙的真相，龐法蘭（瑪麗）活到今天才首次聽聞，對活了數千載的他而言，這是經驗世界以及一切概念和物質的世界最臨近的分裂。來自路加口中的「真相」，徹底撕裂及顛覆了龐法蘭的所有認知。

龐法蘭全身顫抖，結結巴巴地説：「不……你在說謊……我們身處的宇宙……是唯一的宇宙……不……不……你在騙我……」

路加感概地搖一搖頭，説：「父啊，看來艾莉斯也比你更聰明，怪不得她已早行一步。」

不能接受的殘酷現實是，路加原來並不是龐法蘭所製造出來超越自己的唯一一個生命體，還有艾莉斯也是。試問全能的上帝，締造出超越自己的「上帝」，那種感覺又是什麼？情況這樣發生，上帝又是上帝嗎？

龐法蘭説：「你説……艾莉斯已經進入了另一個……平行宇宙？」

路加説：「她剛才捨棄肉身，靈魂大概已經進入『輪迴圈』，以另一個生命形式進入其他平行宇宙中探索，相信雖不中，亦不遠矣。」

龐法蘭説：「那麼……艾莉斯又到了那裡去？」

路加冷笑一聲，説：「據我所知，平行宇宙的數量是無限的，我又怎知道她到了哪裡？」

Part 1024

伊娃步近，參與對話。

路加轉頭，微笑説：「伊娃小姐，歡迎你加入。」

伊娃説：「路加，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

路加如神衹一般，無垢地嫣然一笑，説：「伊娃小姐，你太客氣了，我就是路加，龐法蘭的第二個兒子。」

伊娃説：「你剛才所說的……關於平行宇宙的事情，都是真的嗎？」

路加平靜地説：「所謂真相，對你來說的意義又是什麼呢？我只想告訴你， 平行多重宇宙一直存在，只是每個平行宇宙之間，是絕對不可能互通交流，不過，早在你們的時間二千年前，你們神族的第一智者加百列似乎早已經進入了『輪迴圈』了……」

龐法蘭説：「你口中所説的『輪迴圈』……究竟是什麼？」

路加像一個天真孩子般抓抓頭，説：「究竟怎樣解釋好呢？『輪迴圈』大概就是不同平行宇宙之間所存在的一個奇奶境界，存在於不同平行宇宙之間的生命體，都需要在『輪迴圈』裡改變其生命的形式，才可以進入本來不屬於自己的平行宇宙中……」

伊娃説：「你剛才不是說過不同平行宇宙之間，不可能互通交流，為什麼又會有一個『輪迴圈』存在？」

路加説：「是生命體不可能在不同平行宇宙之間互通交流，『輪迴圈』卻是永存的，兩者基本上沒有任何衝突。」

龐法蘭説：「你説加百列祂到了另一個平行宇宙……祂為什麼又可以做得到？」

路加説：「的而且確是一個好問題，加百列的智慧雖然超凡入聖，但要打破平行宇宙間的嚴格區間，祂理應沒法做得到，只不過，卻有一次意外發生，打破了這個平行宇宙與其他平行宇宙的水恒隔膜。」

伊娃説：「意外……？」突然伊娃腦中傳來一股觸電感覺，她似乎知道路加口中所述的「意外」是什麽……。

路加説：「你有印象了……那一次意外只發生在不久之前，是神族米迦勒和撒旦之間的一場終極之戰。」

Part 1025

路加説：「嗯，你有印象了……那一次意外只發生在不久之前，是神族兩大強者米迦勒和撒旦之間的一場終極之戰。」

龐法蘭（瑪麗）説：「什麼……米迦勒和撒旦的終極之戰……這是從來沒有發生的事情……」不過，當龐法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油然產生出強烈的既視感（déjà vu）。

龐法蘭不期然望向伊娃，伊娃説：「是的……路加，你口中這一戰是何時發生的？為什麼……為什麼我和瑪麗從不知道……？」

路加説：「這神魔終極一戰，只發生在不久之前，也就是伊甸園崩潰的時代，發生的地點也是在伊甸園。」

出自於路加口中的「伊甸園」，墮天使群集的魅藍「伊甸園」，是伊娃和瑪麗生平最大的夢魘，就是因為伊甸園制度的崩潰，她們才被放逐到人間來。

龐法蘭説：「不……你在說謊，根本沒有這樣的一戰發在過在……伊甸園發生過……不……不……」驀然，不確定的情緒像雲翳般向記憶襲來。

伊娃抱著頭，她的大腦不斷出現不規則閃動的影像，她結結巴巴地説：「不……瑪麗……我忽然有一些零碎的印象……不……那一戰……不……路加……他沒有說謊……」

路加説：「在現在運行的時間線上，米迦勒和撒旦的一戰的確從沒有發生過，只不過，那一戰的確發生過，只是發生之後，卻有一股力量把時間覆寫過，一次又一次覆寫時間，將那一戰完全抹走。」

Part 1026

伊娃頭痛若裂，説：「你……你説什麽……？有一股神秘力量覆寫時間……是什麽神秘力量……？」

路加説：「神秘的力量來自另一個平行宇宙的生命體，它因為米迦勒和撒旦的一戰打通了宇宙間的隔膜而來到這裡。」路加現在以一個全能全知的視野把整個故事鋪陳出來。

龐法蘭説：「這個生命體到底是什麼……它和加百列又有何關聯。」

那個來自另一個平行宇宙的生命體是一條蟲，一條名叫「天主」的異地原蟲。

路加摸一摸鼻子，靜靜地説：「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誤，加百列早就在『輪迴圈』裡和這個超越生命體有所接觸，甚至加百列是作為一個響導的角色，把訪客帶到這個世界上。」

伊娃説：「你的意思是，加百列從沒有進入過其他平行宇宙，祂是一直待在不同宇宙之間的『輪迴圈』內？」

「你可以這樣去理解……」路加繼續説：「不過『輪迴圈』並非一個在你理解底下的『時間』和『空間』結構物，那是另一種超越的形式結構，在那裡『時間』並不存在。不過，把『輪迴圈』視作不同平行宇宙之間的『媒介』，也是一個頗恰當的描述。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是那個超越生命體來到這裡後，它便不住覆寫時間，來乎合它自己的時間軌跡。」

伊娃説：「如果你所說的都是真相，那個超的生命體它究竟想做什麼？還有……它現在又在那裡？」

路加説：「我並不知道它在那裡，但它的最後目的，也是我想知道的最後答案……大概它早和加百列互相連結，應該也和神族來到地球之事有關……」

龐法蘭這時候口中不禁吐出一個禁忌的詞語：「是…是和『約櫃』有關的……？」

路加點一點頭，微笑了一下。一切盡在不言中，那個大概5000年前和神族一起來到地球上的「約櫃」，才是所有謎團的原點。

路加逐説：「我剛才所說的都是你們不應該知道的事，而我更相信，我的出現，也不是『天主』所願意看見的。」

「天主？」伊娃問。

路加説：「那個來自另一個宇宙的訪客，名叫『天主』，它的外表是一條蟲。」

龐法蘭説：「你……你曾經見過它？」

路加説：「對，我的意識曾經在另一條被抹走的時間線上的『過去』，以觀察者的身份見過『天主』。」

緊張

Part 1027

伊娃説：「你的意識……曾經離開過這裡……而且到過……那不存在的『過去』……？」

路加平靜地説：「在這個山谷誕生後那幾年，在我向你們唱歌那些歲月，我的意識一直在『輪迴圈』裡徘徊，否則，我怎會知道這麼多的事情呢？我也不是生下來就什麼都知道的。我之前說過『輪迴圈』裡並沒有時間的觀念，因此，任何發生過在平行宇宙裡關於過去、現在、未來的一切，都可以在那裡找到線索，我的意識甚至可以在『輪迴圈』內找到被刻意抹走的、不存在的『過去』……」

路加忽然伸手一指，指向伊娃的頭部，説：「同樣地，那些被抹走的過去，同樣殘留在你們的潛意識之中……時間線雖然被覆寫過多次，『過去』雖然被天主利用改變時間的神秘力量抹走，但平行宇宙大宿序的法則始終沒有被完全推翻，『曾經存在過的東西』就是存在過，業力的總量始終不變。」

「曾經存在過的東西……就是存在過，業力的總量始終不變……」龐法蘭低聲吟著。龐法蘭（瑪麗）大概未能完全理解當中的意義，不過這大概解釋了他腦中「既視現象」不斷浮現的理由。

龐法蘭心中一陣釋懷，忽然冒起一份強烈的喜悅感覺，畢竟眼前這個超越的生命體——自己的兒子路加，都是由自己所一手創造出來，創造主，創造出超越自己的生命，與其說是一種失敗，不如說是一種空前的成功。

龐法蘭的情緒變化，也逃不出路加的法眼。路加平和地説：「我的父親，你看來已經想通了。」

龐法蘭微笑説：「是的，兒啊，你實在比我強大和有智慧得多，我根本沒法和你比較……在你的跟下，我比螻蟻蜉蝣更渺小……不過，你始終是我所創造出來之物。」

路加説：「這個是當然的，沒有父親你，也不會有我的存在。」

Part 1028

龐法蘭回頭向著伊娃説：「伊娃，我想，我們的使命已經超額完成了……」

伊娃説：「你所説的……使命……究竟是什麼意思？」

龐法蘭心平氣和地説：「難道到了這時候，你還不明白嗎？是一份秩序使然，或者就是我兒子口中所說的『大宿序』吧？我現在一切都明白了，4000多年前，我們神族帶著『約櫃』被放逐到這個陌生的地球上，然後遇上這類那些醜陋愚蠢的人類衆生，其實並非無的放矢，一切都是秩序的神聖安排，之後，人類的墮落慾望，驅使我和你割下翅膀，捨棄神聖。也造就了之後我和你的那份愛情，這份愛情令我把煉金術推至致極，也令我明白，我們神族的煉金術必須要和愚蠢的人類互相結合，才能夠打開『大宿序』的全新一頁，結果，我終於把超越我們神族的生命體製造出來，他就是現在站在我們面前的路加啊！伊娃，難道你還不瞭解，這是冥冥中的主宰嗎？這就是我和你在『大宿序』裡要完成的使命啊……」

伊娃説：「瑪麗，這是你認為的真相？還是只是你一廂情願的幻想？」

龐法蘭説：「真相真的那麼重要嗎？我對你那份刻骨銘心的愛，難道又只是我一廂情願的幻想嗎？」

「…… ……」伊娃為之語塞，曾幾何時，她也瘋狂地愛著瑪麗，只不過，伊娃始終沒法抹走對達尼米薜的幻想。

龐法蘭看見伊娃的神情，深深歎了一口氣。

一切都要放下，一切都要捨棄。

斷。

捨。

離。

然俊，龐法蘭巨大的身軀跪在路加面前，雙手按在大腿上，平靜地低首。

龐法蘭平靜地説：「兒子，我還有要做的事情嗎？」

路加好好的想了一想，抬頭説：「應該沒有了，父親你在『大宿序』中要的，都做妥了。」

龐法蘭低首説：「那麼，我應該要走了……對嗎？」做好了應該做的東西，就要離開，就要斷；就要捨；就要離去。

路加點一點頭。天穹頂上的星空，一片和祥。

龐法蘭説：「那麼請你把我了結，讓我離開。」

「好。」路加把右手輕輕按在龐法蘭的腦門上。

伊娃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嘶喊道：「不……不要。」

龐法蘭説：「兒啊，臨別前，我想知道，我會到達『輪迴圈』嗎？」

路加説：「那是你的造化，我不知道。別了，我的父。」

咋……………………………………………………………………………………。

又然後，龐法蘭巨大無朋的身軀化作了憶萬粒微塵，消散在山谷冷冽的空氣中……沓然無聲而逝。

並沒有留下半分留戀。

Part 1029

△△△

一個在紐約街頭的流浪漢正推著從超級市場盜來的購物車，車上堆滿了他半生的家當。

一滴雨水滴在流浪漢鼻頭，他旋即抬頭咒駡蒼天説：「媽的臭天，為什麼你要在這時候下雨呢？」

雨驀忽然愈下愈大。

天際乍現出閃電，霍！霍！霍！閃電像巨人手中的刀在紐約長空飛舞，鞭裂漆黑的夜空。

流浪漢心頭冒出一陣不祥的預兆，不期然把購物車推出馬路上。

轟隆！雷音大作！

忽然，有一兩高速奔馳的豐田汽車轉彎入狹路上，流浪漢根本無法閃避，轟然巨響，他和他的超級市場購物車被汽車暴力撞飛，流浪的身體在半空打了五個圈才掉在地面上，超級市場購物車上的半生家當，當然也散落一地。

流浪漢即時死亡，半生的罪孽沒有換來死前更多的痛苦。

撞斃流浪漢的豐田汽車，繼續嚮前直衝，就好像撞斃一頭流浪貓一樣的無視。

汽車裡，駕駛者是一個陷入瘋狂狀態的黑幫成員馬高，他身旁坐著一個快將臨盆的孕婦。

快將臨盆的女人痛苦地説：「你……好……像撞到了……人……呼！呼！呼……呼……。」

馬高尖聲叫：「收聲！收聲！」男人在訇然雷聲中，失控的情緒似乎更加失控！

男人繼續大叫：「你再出一句聲，我就立刻殺掉我和你的嬰兒！」他高舉他的左臂，想再一次擊落在孕婦高高鼓起的肚皮上。

孕婦痛苦地説：「不……不……不……」

Part 1030

暴雨狂燃，擋風玻璃全被雨水遮擋！

馬高暴叫：「你這個淫賤的女人！我叫你不要發出半分聲音呀！」

馬高憤怒的左拳又再一次重重擊落在孕婦的肚皮上，孕婦發出一下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丫…………………………！」劇痛令女人發狂般抓向馬高的身體，馬高操縱方向盤的右手旋即滑開。

天雷大作！

轟隆！

仁慈的驚雷掩蓋了孕婦的慘叫聲，同時也掩蓋了汽車失控直撞向一所郵局大門的巨響！！

汽車車頭嚴重受損，擋風玻璃全碎，未有佩戴安全帶的馬高，前胸直壓入前方駕駛盤上，衝力壓斷了十二節肋骨，大量內出血。孕婦因安全帶保護沒有加重傷勢，不過撞擊力亦令她全身劇痛，極級的痛苦進一步上昇……

一定是天意的安排，令她能夠擺脱眼前這個瘋子，孕婦這樣去想。重傷的馬高全身是血，陷入休克狀態，孕婦連忙解下安全帶，打開車門，離開車廂，不過下體的出血現象更加嚴重……

血水混集胎盤破裂外流的羊水，像瀑布般灑落地面上。孕婦按著腹部一處凹陷位置，內心祈求上蒼保著她兒子脆弱的性命。在這個時候，女人當然不知道，她子宮內的胎兒，一點也不脆弱。

孕婦步入暴雨形成的水簾內，狂暴而下的雨水形成沉重的壓力，令孕婦舉步維艱。

孕婦在雨中呼喊：「救……救命……有沒有人可以……幫我……？」

雨水淹盡了她的呐喊，也矇蔽了她的絕望身影。

索命的魔鬼卻尾隨她而來，身受重傷的馬高也離開車廂，沒有打算放過這個自己曾經深愛過的女人。

「你…你…逃不掉的……你妄想帶走我的孩子……」全身是血的馬高一拐一拐走入雨中，掏出手槍，槍口指向女人的背門。

命運在作動。

孕婦回頭一刻，槍聲乍起，同樣被暴雨狂燃沙啦沙啦的聲音所完全淹歿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