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蔚玲問:「他明白什麼?」
「關你什麼事。」
「又是什麼都不說,小器鬼!」
第二次見施先生,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
那天之後,他就在香港盲人輔導會(HKSB)的門口每天的等待,下雨時等;晴天時等;大風時等;無風時等,坐着等; 站着等。
連門口的看守員也跟他熟悉了。
如同交響樂的休止符落在樂譜的尾端,他想做的只是讓樂曲繼續下去,他有想過,人海茫茫,而他對她毫不認識,名字也不清楚,性格也不清楚。再者,知道她有盲人協會的袋子也不代表什麼,她可能只是經過,可能只是別人送給她,可能是留念品,再者時間一分之差,也會讓他們遇不見。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卻異常的堅定,他覺得這一切的等待都是應該的,因為他曾經傷害了她。
或許在別人的眼中,他是一個愚笨的人,在等一個不太可能再出現的人。他卻是覺得應該要等,這是他唯一可以做的事。
或許是他心中相信,相信他們終有一日可以再次相見。
就這樣一個月。
對或錯,聰明或笨拙,不是單一個時點可以定斷。
那天是一個陽光普照的中午,由於昨日開會太夜,等待期間,他在門口不經意睡着了,在瞇眼矇矓之間,他隱約感覺有一個皮膚雪白的女生站在他面前。
「有人跟我說,你在找我?」
一把熟悉的聲音,把他整個人都從睡覺中,一秒醒過來。
一覺醒來,看見一直等待的人,此刻他卻是說不出什麼說話。
「 我⋯⋯等了妳一個月⋯⋯」
「我在這裏上班,當然知道。」原來她是活動助理。
「為什麼?」她反問。
「因為我想見妳。」
「但我有病。」
「我覺得妳是獨特。」
「可是我太白。」
「我喜歡白的人。」
「我眼睛看不清楚,不好看。」
他說:「我覺得妳藍色的眼睛好漂亮。」
「你的朋友不會接受我。」
「那他們就不是我的朋友。」他堅定的說。
他遞上一把雨傘,說:「如果妳不能曬太陽,我願意成為妳的雨傘,陪妳走在陽光下;如果妳不能看電影,我願意成為妳的眼睛,把世上所有的故事都告訴妳。」
說完故事,他身邊走出了一個股膚雪白、眼睛的瞳孔是藍色的少女,活像卡通走出來的人。
「所以,這次我們會去看普通戲院,謝謝。」施凜瑜拖着她的手說,兩人面上流靈着幸福的笑容。
除了一個人。
「真可惜,這次你沒有機了。」望着他們離開的背影,我對朴蔚玲說,她板着口臉,苦口說:「我的音樂男⋯⋯」
自此,我沒有再見過她彈鋼琴。
第三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