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所有人都無法單純的做自己呢】棟篤笑小說《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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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6-27 19:04:37
「係囉,嗰陣我哋都喺度諗,因為阿亨成績係幾好架嘛……就諗……你哋之後會點囉。」席上一位女同學笑道。

阿莉曾是班上有名的女生,讀書成績好得深受各科老師喜歡,而且長得清純漂亮,是不少男生心目中的女神-這一點阿祺當然也不例外,但那兩年裡他與這位女同學基本沒有聊過幾句話。

毒男與女神的故事老土得掉牙,但奇蹟並沒有發生在阿祺身上。雖然與阿亨同成為了學校內有名的風雲人物,但搞笑型的男生終究跟運動型不一樣,那些籃球足球校隊的主將就像王子一樣霸佔著各大班花甚至班草的雙眸。

偶爾會有些在走廊上路過的女生跟他們打招呼,更理想的是用他們用過的梗,但也僅此而已。五年的中學生涯只真正活了一年半,但這一年半又好像沒真正活過一樣。


由於練習場地都在公園,阿祺有一段時間沒來過阿亨的家裡了,裝修電器擺設什麼的一切沒變,又或許架上多了少了或是換了幾個手辦玩偶,但對此一竅不通的他自然是完全看不出來。阿亨邊用小手巾擦拭著額上的汗珠,邊打開房間的冷氣,然後一屁股坐在電腦椅上,房間裡一股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尷尬氛圍。

看著冷氣出風口開開合合的,阿祺意識到自己發了好一陣子呆,也該是時候切入正題了。

「嗯……解散囉……」這時阿亨突然先開口了。

他說畢,一言不發地看著電腦裡彷彿千篇一律、難以分辨的ACG女生,眼鏡鏡片上映照並轉動著亂七八糟的顏色,阿祺沉默了數秒,緩緩地點點頭。

回家的路上,阿祺故意繞到福來邨那公園處坐了一會兒。他內心當然是不想解散的,但怎可能為了一個完全看不到未來的夢想去阻礙別人的前途呢?阿亨雖住在公共屋邨,但他父親早些年做生意發了跡,早就躋身了所謂的成功人士之列,因而他也一直對成績出色的兒子抱有期望。

阿祺知道阿亨要進香港大學了,什麼「漫才師」,在香港終究也只能當作興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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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6-29 19:00:19
(四)


聽著同學分享著各自的事跡,席上各人談得氣氛熱烈,笑聲處處。有一個中學畢業後便創業搞手機遊戲的,浮浮沉沉到前兩年突然一炮而紅發了大財,喝多了幾杯,笑著說要直接把這家店買下來讓大家高興高興。

他的公司現在市值接近十億,在香港可以說是無人不曉了,玩家每天課金到他們戶口的錢已是一般人打工一整年的工資。憑著這個身份和成就,他在席上彷彿一直在受人尊敬和仰望,阿祺感覺到旁邊那個剛生了第二胎的打工仔阿良苦笑著喝了口酒,雙眼宛如死灰,就如這個城市一樣。

那創業的同學興高采烈地站了起來,突然說想叉雞飯表現一段漫才給大家看看。

阿亨臉上掛著略顯牽強的笑容,阿祺知道他心底肯定滿是嫌厭的情緒,因為這胖子從來都不在乎錢,不論有錢還是沒錢的時候,他都不在乎錢,他只在乎自己開心與否,所以某程度而言,他一直都很羨慕和憧憬這位難得的拍檔。

「挑!有咩唔做得啫!你哋話自己係藝人啊嘛,畀錢你就要做架啦!」那同學用力皺著眉頭,雙眼閉上像是在忍受著暈眩感一般,突然拿出錢包並抽出了大概十數張一千元,猛地拍在桌上。

頃刻間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尷尬的氣氛持續了十來秒之久,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打這個圓場去化解。

他身旁的幾個同學馬上走上去勸住了他,說什麼你喝醉了之類的話,但那人依舊半發著酒瘋胡言亂語。

「嚟囉。」阿亨看了阿祺一眼,並突然地站了起來。

「嗯。」阿祺很清脆爽快地應了一聲,也站了起來,與阿亨站到房間的另一端。
2018-06-29 21:43:02
與阿亨接近有三個月沒見過面,兩人上一次出來吃頓便飯的時候,也對漫才隻字不提,阿亨依舊是一臉不在乎的樣子,阿祺一直覺得他很難捉摸,但又說不上很難了解,只是有時候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還是在裝酷。

他在大學的生活聽起來挺精彩的,明明是個肥宅,但好像是加入了動漫部還是什麼類似的組織,裡面的人都把他當成大佬一般,就像讀中學的時候一樣。

「聽落幾開心啊,喺自己鍾意嘅領域度做大佬。」阿祺笑道。

「班人咩都唔識,圍威喂啫,所謂嘅大佬亦都一樣。」阿亨還是一臉不在乎般聳了聳肩。「況且,其實呢啲嘢都無咩高唔高低之分,睇得多又好,睇得少又好,收藏得多又好,收藏得少又好,都代表唔到啲咩。用數量嚟衡量你對某樣嘢嘅愛係大部分人最愚昧嘅一點。」

略帶中二病的這段說話聽得阿祺不禁笑了起來,差點把嘴裡的可樂一口噴在阿亨臉上。

「雖然我係外行人啦,唔係好熟ACG嗰啲嘢,但我就咁睇,好似又無話見過邊個比你更痴愛嗰啲嘢。」

「咁我唔怕認啊,如果要講對ACG嘅愛嘅話,我係無得輸嘅。」阿亨神氣地笑了一聲。

「如果……假設……」阿祺邊咀嚼著最近流行的巨型漢堡包,邊看著天花板。「我同你一齊考咗入Kong U,你只係夠時間揀其中一個嘅話……即係……」

「漫才。」問題還沒說完,阿亨便斬釘截鐵地答道。
2018-06-30 02:19:59
lm
聽完樓主講而家睇緊花火,第4集係電話講食火鍋呢個gag黎鼓勵返德好精彩!
2018-06-30 02:54:46
真心係一部拍得非常好嘅劇
不過節奏好慢 同埋香港人少接觸漫才 未必個個都接受到呢個題材同拍攝方式
但小弟真心極力推薦
2018-07-02 01:47:01
阿祺清了清嗓子,嘗試找個面對觀眾的中點,因為沒有麥克風當參照物讓他有點無所適從。阿亨有點沒好氣地拍了一下他的頭,眾人像是見到熟悉的景象般笑了起來,這對他倆來說亦相當熟悉。

那男同學已接近醉倒邊緣,放在桌上的十數張千元紙幣悉數疊好壓在酒杯下,那附近的男同學不時用複雜的眼光朝它們看去。其他人似乎早已收拾好心情,都坐在長桌邊向他們投來些許期待的神情。

「雖然有啲突然,不過我想問呢,如果畀你有一種超能力嘅話,你會想要咩超能力呢?」阿亨見氣氛已到,不慌不忙地開口道。

「海綿體自由變大。」

「妖!」阿亨生氣地拍了他的頭一下。「喂我哋呢度正經節目嚟架,有好多細佬仔會睇架,唔好教壞人啊你!」

「咁我問你,俾你有超能力嘅話你會想要咩超能力?」阿祺不服氣地反問道。

「嗯……隱形。」阿亨搔了搔後腦,答道。

「妖你咪又一樣係咸濕仔。」阿祺擺出一副嫌棄的表情,一眾同學發出了一陣大笑和掌聲。

「隱形有咩咸濕啊?我又唔係要時間停止定咩。」

「嘩……你仲話你唔咸濕……」阿祺朝觀眾的方向一直瞪眉弄眼的,而阿亨則是一臉無辜和慌張的表情,配合得相當有默契。

「隱形可以做好多正經嘢架!」阿亨皺著眉大聲說道。「偷嘢、賣情報、跟蹤各樣……係咪先!?」

「嘩咁都叫正經,喂我覺得呢個人好危險,我想報警……」阿祺抱著自己做了一個很難受的表情。
2018-07-02 02:04:45
「咁你揀超能力梗係要去做啲嘢嚟搵著數畀自己架啦。」

「但你咁驚凍,隱形唔係咁啱你喎。」

「吓?關咩事啊?」

「你隱形嗰陣係全裸架嘛,冬天要發動呢個超能力嗰陣你容乜易感冒發燒先。」

「喂,邊有人隱形唔連埋衫一齊隱形架?」

「咁嘅話唔淨係隱身喎,而家你係多咗一種令其他嘢隱形嘅技能喎!」

「咁……我轉過另一種超能力,」阿亨沒好氣地搖了搖頭。「瞬間移動囉,呢個仲方便添啦,想去邊都得,做衰嘢仲易添。」

「所以我都話你個人好危險……」阿祺朝反方向站了一步。「但係……你咁驚凍,都係唔啱你喎。」

「又關驚凍咩事啊!?瞬間移動咋喎大佬!?移動嗰陣太快身邊啲嘢會結冰啊?」

「咁你瞬間移動嗰陣係裸體架嘛。」

「吓點解唔可以著住衫瞬間移動啊?」

「梗係唔得啦,你話得一種架咋!而家你連埋衫褲鞋襪一齊瞬間移動就係多咗將其他物體瞬間移動嘅技能啦。」

「無你咁好氣,好啦,多謝大家。」
2018-07-07 19:05:44
同學們的歡呼、笑聲和掌聲讓阿祺想起了以往在禮堂和操場的某些時刻,那時候他還對一切充滿著憧憬。

這些年來他在基層的生活中打滾著,女朋友曾抱怨過很多次,問他什麼時候才能正經地找一份有前途的正職,到後來或許是知道改不了什麼,所以也不再過問太多了。

所以他們是在問,你鍥而不捨地追求著自己想要的東西,到底為的是什麼嗎?

阿亨不為錢,阿祺也知道自己不全是為了錢,所謂的想要走紅、想拼出名堂來,也不過是一條相對正規的軌道,能讓自己能獲得更多的表演機會罷了。

酒吧、商場等大小型演出參加過,但買帳的人不多,香港的節奏不容許人們站下來駐足聽你表演數分鐘之長。酒吧還好一點,但不論是客人還是老板,似乎都更喜歡歌手這個選項,簡單不容易出錯。酒吧有時候需要的是似是而非的氣氛,外國人也好香港人也好台灣人非洲人什麼人也好,他們不需要知道你唱的是什麼歌詞,只要一把木結他,彈上幾個悅耳的和弦,給予一些感情吟唱起來,給予客人一些感情讓他們能更好的調情,你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堅持漫才好難呢,阿祺笑著走回座位,心裡一邊如此想著。

一個同學笑著把酒杯底那疊千元紙幣遞到他們跟前說這是說好的商演費用,阿亨朝醉倒了的那男同學瞄了一眼,笑著說拿去結帳吧,有剩下的放回他錢包算了。

「嘩成皮嘢喎呢度,肥仔你咁慷慨嘅,平時叫你請我食飯好似要攞你命咁架喎。」阿祺笑道。

「喂咁多女望住,扮下嘢都要架,等陣一齊扶佢上的士嗰陣……啊。」阿亨大聲地回答道。

眾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為了什麼?

只是因為單純的喜愛而已,我喜歡表演漫才,就像你們喜歡踢足球、喜歡打籃球、喜歡看韓劇、喜歡追偶像、喜歡金錢一樣,只是因為喜歡而已。
2018-07-15 14:56:44
樓主放心,我會睇到最後
加油

btw呢個全裸真心好笑
2018-07-15 17:51:02
多謝支持
我仲寫緊 嚟緊會係外傳嘅最後一話
不過關鍵嘅嗰段漫才我仲未諗到所以未有貨交

不過令我有啲哭笑不得嘅係
雖然呢個故係由棟篤笑到而家漫才……
但巴打你係第一個留言話某樣嘢令你覺得好笑
2018-07-15 19:32:51
主題問題 睇花火都唔係for觀眾覺得入面d笑話好笑架
笑得出有可能都係好事 但唔洗太在意
2018-07-15 20:01:18
主題問題 睇花火都唔係for觀眾覺得入面d笑話好笑架
笑得出有可能都係好事 但唔洗太在意

2018-07-19 00:22:54
啱啱睇完黃子華返到屋企,坐喺紅館好有感觸

其實我講唔上係黃子華嘅fans,但一直都有留意佢嘅棟篤笑,最初想寫呢個故事都係因為見人討論佢以前嘅事蹟,覺得有啲被打動,先開始真係落筆去寫。

成個故事寫完大概一個禮拜左右,呢個show就被公開咗出嚟,開頭我都無為意,因為近年子華真係跌晒watt,對上一次去現場睇嘩眾取寵嗰陣係中學,笑得好開心,但後嚟為咗寫呢篇嘢做功課嗰陣睇返,講真真係有啲尷尬,後面嗰幾次仲弊。

結果再過一排見到話原來係引退作,當時我望住自己個故事,講真真係想去睇,結果大家都知,炒飛炒到癲晒,咁我諗住子華神都返唔返去巔峰,唔睇當係留個美好回憶畀自己都好。

結果屋企人有飛多畀咗我去睇,本身期待唔太大,但亦見到有人話佢水準返返嚟,唔再係流於表面嘅都市生活嘻嘻哈哈。

今日入場坐喺紅館嘅山頂位,問心真係諗起好多嘢,我寫呢個故事嗰陣注入咗好多自己嘅感情落去,書入面嘅人物對我嚟講全部都係活生生嘅一樣,而紅館正正就係代表佢哋夢想嘅地方,呢個時候大mon突然播咗一段子華由出道至今每一場棟篤笑嘅閃回,幾秒鐘嘅事我就已經雙眼濕晒。

關於個show我唔講太多,對我嚟講好有共鳴,未睇嘅朋友而家去睇仲嚟得切,話晒最後一場,380山頂位都可以考慮下

(有一刻我想對住個台大嗌余一丈)
2018-07-19 08:45:36
樓豬有冇新故
2018-07-19 11:49:17
仲寫緊 目前寫到一半左右 但因為篇幅比較大 所以應該仲要少少時間
而且我希望寫到七八成左右先開始PO 唔係一有BUG或者新諗法就改唔到
同埋就係題材會同呢個完全唔同
2018-07-31 07:16:54
樓主仲記唔記得我
啱啱想睇吓你對𠺘口有咩感想就入返嚟
原來仲有外傳
睇住等你新故
2018-07-31 08:18:42
樓主仲記唔記得我
啱啱想睇吓你對𠺘口有咩感想就入返嚟
原來仲有外傳
睇住等你新故

梗係記得
外傳我唔諗住寫咁長 不過目前嚟講寫得有啲差 但我都會寫完佢
至於新故就...我諗真係無咁快 不過我相信大家會鍾意

黃子華呢次個show我幾鍾意 當然同巔峰比仲有啲距離 但都有返七八成水準 而家你係可以feel到嗰種豁出去嘅感覺
如果我早啲嚟睇嘅話 外傳嘅主角就唔會係叉雞飯 而係余一丈
2018-08-03 15:14:07
(五)


阿祺總是不太喜歡同學聚會散場的這個環節,因為總會談起大家住在什麼地方,然後所有人都在尋找一起回家的同伴,有的一起坐地鐵,有的一起坐巴士,談著談著就會發現,有些人不知怎的已經買了豪車,就近泊在餐廳的旁邊。

那個有錢的同事開著一部林寶堅尼過來,但現在醉得不省人事了,最後也就由幾個同學叫來計程車送他回去。阿莉站在路邊笑著婉拒其他人的邀請,阿祺聽到她說男朋友正開車過來接她,聽起來雖然讓他感到有點意外,但實際上也是個很合理的結果。

「不過講真,我真係好鍾意聽你哋表現,」阿莉撥開被風吹得散亂的長髮,在其之下是那燦爛而真摯的笑容。「我由中學開始就已經係你哋嘅fans啦,所以點都好……一定要紅啊。」

「一定。」阿祺與阿亨站在旁邊,笑著點了點頭。

同學間還在討論怎麼走,應該要坐幾號巴士的時候,一輪黑色的寶石緩緩駛至,阿莉回頭與大家告別了以後便上車離去。阿亨知道阿祺心裡不太是滋味,便提議趕緊離去。

阿莉的鼓勵讓阿祺心生感激,他知道自己不能高攀這個女生,她溫柔美麗,知書識禮,家境富庶,哪像自己一事無成,貧困潦倒,不論是外貌還是內在都沒有什麼可取之處。

「喺香港做漫才師想出人頭地?仲要想襯得佢嗰隻就……」地鐵上阿亨冷笑了一聲。「如果你樂觀咁去分析呢件事,都唔係話無可能嘅,百分之零點一咁上下囉。」

阿祺自嘲般笑了一聲,看著彷彿沒有盡頭的列車車廂左搖右擺。香港深夜的地鐵人依舊很多,阿祺自己也是做過很多兼職的人,他明白在這個以「方便」為核心的大都市裡,有很多工種都需工作至午夜甚至深宵,所謂的尾班車也與很多人毫無關係。

有時候你會覺得生活在這裡急促得難以呼吸,人們每天都想著怎麼壓榨人與不被壓榨,雖說香港是個彈丸之地,但正是這個小得不值一提的城市,卻又幾乎能承載你任何的夢想。阿祺很想進紅館表演漫才,他甚至還幻想過真有這機會到來的那一天,自己要準備多少段子才能足夠應該這麼一個大型的演出。
2018-08-03 19:50:50
離開將軍澳錄影廠的時候,阿祺一直忍不住流著淚,久久不能停止。阿亨在旁邊緩緩地走著,神色與平時沒有什麼變化,但面對著自責不已的拍檔,他除了最初安慰過幾句以後便沒再說什麼。

巴士司機彷彿看習慣了一樣全然沒有反應,兩人坐到上層,但過程依然沉默不語。

待回到家中的時候,阿祺才收到阿亨的訊息,說他已決定要移民到美國了,這一走,恐怕真的是不會再回來了。

阿亨讀大學的時候,「叉雞飯」解散了三年,直到阿亨將要畢業的那次中學同學聚會,兩人坐在一塊,席上沒多說幾句話。「嚟唔嚟?」「嚟囉。」

當然這段小插曲沒有多少同學知道,他們關注的只是你們成功了嗎?能賺到多少錢?喔原來還是藉藉無名嗎,那真是可惜呢。

「決定咗?」阿祺看著電話沉默了半分鐘,才緩緩回覆道。

「嗯,可能一年返嚟一次左右,sorry。」阿亨答道。

「如果今次我哋得咗,其實你會唔會走?」

「原本我諗住個比賽得咗就會同屋企人傾,咁而家……但無乜所謂啦,我覺得我哋唔需要以一個咁嘅濕鳩比賽去證明啲咩。」阿祺看著看著忽然感覺到眼眶濕潤了起來。「我可以好肯定咁話畀人哋聽,我哋『叉雞飯』就係香港最出色嘅漫才師。」

雖然感覺就像在兩個人的一百米比賽中奪得第一,但兩人還是抱著自己是香港第一漫才組合的心情再次解散,在機場擁抱告別的時候,兩人一如以往地沒說多少話,彼此只是對望笑著。
2018-08-10 23:18:50
八月的香港火傘高張,已不過暑假十年的阿祺把最後一個紙箱托上肩膀,喘了口氣便朝旁邊唐樓的樓梯走了上去。從前人人都說香港遍地黃金,但阿祺並沒有真正經歷過那個年代,他讀書不多,沒什麼文化和知識,但至少出賣勞力絕對能養活自己,而且有趣的是,他的薪水其實比不少大學生要多出一大截。

跟車、地盤、三行的薪水不知從何時開始變得可觀了起來,就如同從前沒多少人關注和考慮的紀律部隊,現在身邊若有人考到了警察海關,大家都會投去羨慕的目光。兩萬多一個月,各種政府的福利,穩定基本不會被解雇,作為打工仔來說確實是理想的工作。

同行的司機已四十多歲,在這搬家公司做了八年,阿祺沒有細問其待遇,但相信也不會太差。

「而家啲後生仔都鍾意追夢啊嘛,挑搬屋喎,身水身汗邊個鍾意啫,你媾女都難講出口啦。」司機扭動車匙,笑道。

「但剛哥你鍾唔鍾意呢份工?」

「鍾意?你老味我哋嗰個年代邊有呢啲嘢考慮架,返工係要飽肚架嘛。而家屋企又有老婆又有仔女,理得你鍾唔鍾意啫,個價啱就做架啦。」他笑道。「我哋邊有啲咩追求嘅啫,咪又係出糧有幾個閒錢賭返兩手叫兩轉雞咁。」

阿祺點著頭朝窗外看去,剛好看見余一丈的復出廣告,看著「紅磡體育館」這五個大字心裡滿是羨慕之情。

他沒有想到的是,紅磡將與他拉上什麼關係,只是地點不是體育館而已。
2018-08-10 23:49:39
凌晨時分,阿祺與母親坐計程車趕到廣華醫院,但還是無法見上搶救不果的父親最後一面。母親悲痛欲絕地趴在病床前,嘴裡嘟嚷著一大堆聽不清楚的話語。阿祺低下頭掉著眼淚,他心裡知道父親的心臟病和高血壓就像一個計時炸彈,只是消息到來時任誰也難以接受。

作為家中獨子,喪禮的大小事項皆由他來負責,身邊的叔伯兄弟偶爾也會來給予意見,證明父親生前與其他人關係還是不錯。

「我聽日機返香港玩一個禮拜左右,出嚟一齊食餐飯?」

正在茶餐廳午膳的阿祺看到阿亨發來的訊息,想著該如何推掉這次邀約,但阿亨也是見過自己父母親的人,讓他知道消息也沒什麼不妥,到時候他要不要來也是自己的個人決定,應該不會影響他回來遊玩的心情吧。

電視上播著余一丈接受訪問的片段,他說這是自己的引退之作了,關於內容不便透露,但他希望往後大家都能以一種「笑看人間」的心情來生活。

人生是痛苦不堪的,我們生來便是受盡七情六慾折磨的過程,所謂喪禮其實便是別離之苦。生前的親朋好友佇立於靈堂之上低頭聽禱,走到遺體前瞻仰遺容,哭的哭,悲傷的悲傷,走著流程其實還是受著別離的折磨。

「亨,我有個不情之請。」
2018-08-15 14:28:08
喪禮當天,阿祺披上孝服站在靈堂門側恭候弔唁,一一向來者鞠躬致謝,當阿亨穿著一身筆挺西裝步至時,母親顯得有點驚訝,阿祺也只是回以一個簡單的微笑。

大伯致辭,道士破地獄,母親受來賓安慰,哭哭啼啼的聲音不絕於耳。一連串的環節過後,便來到了阿祺向來賓致謝的安排。他向母親簡單地交代了一聲,便拿起旁邊的背包朝洗手間走去,母親跟滿席來賓看著他的背影,臉上一片疑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幾分鐘過後,換上一身整齊貼身西服的阿祺走了回來,並朝在座的人低頭致意,而在走到講台的過程中,阿亨也從座位站起,朝阿祺的方向走去。

這時母親才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麼。
2018-08-25 01:01:52
「大家好,我係峰叔個仔阿祺,今日多謝大家百忙抽空前嚟送家父最後一程。」

「大家好,我係阿祺個好朋友阿亨。」

「其實我呢……」

才開場沒兩句,阿祺便已忍不住哽咽了起來,別過頭去冷靜了兩秒,阿亨見狀馬上便拍了他的頭一下。

「喂先啱啱開始咋,你咁快喊點做落去啊我哋。」

「Sorry,啱先洗完手吹乾嗰陣有沙入眼。」

「洗手間邊度嚟嘅沙啊!」阿亨又拍了他的頭一下,這時一些不太熟悉阿祺的來賓還沒搞清楚狀況。「雖然講落係有啲突然,但我想問,你心目中最理想嘅父親應該係點嘅呢?」

「嗯……會買袋橙送我搭火車……」阿祺搔了搔頭。

「背影咩大佬,你當自己朱自清啊!」阿亨皺起眉吼道。

「有香港腳,怕老婆,但又好錫個仔……」

「我知你想講野原廣志,但其實唔駛有香港腳都做到好爸爸嘅。」阿亨擺出一副不太耐煩的表情。

來賓席開始有點討論的聲音,阿祺大概能想像到他們在說些什麼,思想較為傳統的長輩們肯定會覺得他在莊嚴肅穆的喪禮上搞這種嬉皮笑臉的把戲是為不敬。

甚至開始有叔伯臉帶不悅地站起離場。
2018-08-25 04:27:39
「咁問啦,假設你就嚟要做人老豆啦,你會點樣去教育你仔女,去做個好榜樣俾佢睇呢?」阿亨問道。

「嗯……可能會教佢踢波。」

「哦哦,幾好啊,父子同樂。」

「控失一球就打佢個頭一下。」

「喂喂喂,」阿亨笑著打了他的頭一下。「你呢啲家暴嚟啊,仲要係毫無意義嘅家暴啊。」

「棒下出孝兒啊。」

「都唔係咁架!」阿亨皺著眉頭說道。「嗱咁啦,你講下你同你爸爸最美好嘅回憶,然後我哋做個角色扮演。」

「最美好嘅回憶……」阿祺笑著又哽咽了一下,眼角間顯然濕潤了起來。「應該就係一次佢帶我出去買餸然後返到屋企先發現漏低咗我喺街市……」

「喂你認真啲好無啊。」阿亨笑著又拍了一下他的頭頂。席上開始傳來了一些零碎的笑聲,坐在後面角落的阿祺母親也含蓄地笑了笑,並用袖子抹了抹眼角邊的淚水。「我講緊係一啲真係兩仔爺之間最快樂嘅回憶喎。」

「咁啊……」阿祺抬高頭,輕皺起眉笑著呼了口氣。「有次我哋兩個出去釣魚,係幾開心嘅。」

「哦好,就呢個囉,我扮世伯,你做返你自己,嚟。」

「老豆,我支杆郁啦!嘩嘩嘩!」

「嘩有魚上釣!嚟我幫你!」

「啊走咗啦。」

「喂咁個劇情點推進啊!」阿亨一臉不爽地吼道。
2018-08-25 08:19:00
無意中見到呢個故, 一口氣睇曬.
可能我比較眼淺, 真係由頭喊到落尾. 本身自己好鍾意舞台劇, 講到舞台劇個段真係好中. 識人幾千幾千咁課金落隻game, 但你話比幾百蚊去睇一場舞台劇既人有幾多.


金子係咩地方都會發亮, 問題係你可以咁肯定自己係個舊金.

落力去做好得不到分數:( 阿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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