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愛情】《失真》

你當佢係寶 佢當你係草

「可能已經有不少同學都注意到了，這位同學的嗓子……」班主任不知是不是故意為之的停頓讓雨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出了點問題。」

雨臻幾乎都要站起來了，幸好勉強憋了回去。

「沈苡萱同學。」剛才那個被團團圍住的女孩站起來，班主任才續說：「她天生便不能發出聲音，老師希望大家能和她好好做朋友，在學習上也多多幫忙，知道了嗎？」

全班同學齊聲順從地說了聲好，班主任看起來很是滿意：「好，接下來我們來安排這個學年的座位吧！對了，鑑於苡萱的需要，老師希望有同學自願與她當同桌好照顧她，有誰願意擔此重任嗎？」

課室頓時靜了下來，和一個啞巴當同桌，課間偷偷聊天的樂趣豈不是都泡湯了？

只有一隻手「唰」的一聲舉起來。

「好，那陸雨臻同學你就坐在她旁邊吧！」

所有同學的目光瞬間集中在雨臻身上，本來懊惱自己太衝動的她有點覺得一切也都值了。

待得開始上課後，雨臻更覺得自己的決定沒錯。

因為苡萱天生的缺陷，老師們對她都有特殊待遇，不僅幾乎在每課後特別問她有沒有不明白的地方，雨臻和苡萱還是唯一擁有能在課堂上光明正大地傳字條這項特權的人。

看到其他同學只能偷偷摸摸地傳，有時甚至拜託她幫忙掩飾，雨臻歪提有多高興。

苡萱雖不算美，甚至可說是有點平凡，但她那雙像是鏡頭般的眸子總是有意無意地吸引着別人的目光。

苡萱內向而不擅交流，於是目光便流向她身旁的雨臻。

這情況一直延續，苡萱成為了舉着鎂光燈的那顆鏡頭，透過這顆鏡頭，雨臻成了眾人的焦點所在。

可是，焦點逐漸不滿足於只在鏡頭下吸引別人了。

不過，就如某些明星或藝人素顏上街時不會被人發現一樣，當她獨自一人時總是顯得有點黯淡無光。

被她吸引的只有喜歡其亮麗外表的狂蜂浪蝶，但她更想別人欣賞她的內在。

於是，她最後在夏航來的那晚爆發。

苡萱需要自己，那自己利用她，何罪之有？

但在看到苡萱信末的那一句後，雨臻似乎再也不能問心無愧地維持這個想法，甚至生起了一絲內疚。

如果真如她所說，她們也許以後都不能見面了怎麼辦？

小黑貓不知甚麼時候悄悄地攀上了她的大腿，滾圓的大眼仰視着她。

那傢伙的笨要求，便試一次吧！

⋯⋯⋯⋯

雨臻緩緩睜眼。

入目是苡萱房中的那面世界地圖牆。

她不是抱着貓咪睡過去了嗎？怎麼突然又來到了苡萱的房間？

咦，不對！

已經是早上了嗎？

輕暖的陽光透過窗子走遍每個角落，讓世界地圖牆上的每口大頭釘更是如寶石般熠熠生輝。

往日雨臻常常暗自取笑苡萱的房間裝修得太過樸素，沒想到在日光之下竟顯得一片祥和，讓雨臻昨晚的壞心情一掃而空。

對了，小黑貓不是在我腿上的嗎？去哪了？

「你終於來了。」温柔的女聲自背後傳來，讓她嚇了一跳。

呢個世界就係咁

求溫暖

一定會揾到架！（開放樹窿）

她回頭，三人正自房門步入。

苡萱、夏航、以及一看便知是苡萱母親的婦人。

不見兩星期，苡萱略見憔悴，眸中卻仍光彩依然。

「苡萱，對不起。」雨臻照她的請求去做，其實最想的是說一句抱歉。

「沒事，我早就原諒你了，反正你說的也沒錯，我確實是一無是處。」

「不，不是這樣的，這麼多年來，是我一直利用了你。」雨臻臉上火燙火燙的，她本以為是陽光，手一抹才知是淚。

「但你還是來了，謝謝你。」苡萱見狀，也是鼻子一紅，摟住了好友，兩人哭成了淚人兒。

多年的內疚，多年的背叛，在陽光中盡數蒸發。

夏航為苡萱和雨臻遞上紙巾，剛毅的五官在陽光之下勾勒出柔和：「你們說開了就好。不過……時間不多了，我們得快點行動。」

他快速說明了一下情況，因為害怕不能成功將人傳送回去，於是便先用小黑貓來試驗。

本來苡萱十萬個不願意，可是又苦無別的辦法。

就這樣，七張底片的餘額，轉眼就只剩四張，小黑貓仍留在相界一動不動。

然後，終於盼到雨臻帶着牠來到了此間。

雨臻邊聽着夏航的解說，邊貪婪地飽覽自窗子往外看去的景象。

這個世界真美啊！美得超越了現實。

草原綠如翡翠，花兒添上濃妝艷抹，越益嬌艷。

原來這就是苡萱往日拍照時所見的風景？難得她如此鍾愛攝影。

但……不對呀，這裏的風景美歸美，卻好像比苡萱拍出來的照片鮮艷華麗得多。

看得久了，有一種說不出的膩。

就像香水塗得太多會嗆鼻一樣，這裏的風光太旖旎，就開始辣眼睛了。

「因為這個世界已臨近崩潰了。」夏航解釋道。

沈于濤對愛人單純的封念是創世之始，現在已然崩潰；他所製作的相機是連接兩個世界之物，此刻亦幾近散架。

假如構成這個世界的虛是執念，實是相機，這個世界又如何不滅？

既然小黑貓被順利送到現實世界，是時候去拍那最重要的照片了。

⋯⋯⋯⋯

白色，是醫院的主色調。

只是往日白得發灰、死氣沉沉的氛圍，在相界中卻顥得純淨無瑕。

上次孤身在空無一人的醫院內只覺幽深恐怖，這次卻以祥和取而代之。

一行人來到了本是小湘所屬的病房，夏航不疾不除地來到了被拍下的位置，深呼吸了幾下：「行了，來吧！」

苡萱捧起了破破爛爛的相機，將眼睛埋到鏡頭之後。

光線、角度、構圖、陰影……她再三確認所有東西都無誤，連右手食指也已經虛放在快門按鈕之上，可是卻怎麼也按不下去。

在白牆的襯托下，夏航栗色的頭髮更是根根分明，沿着完美的角度分佈，俐落地裝飾好剛毅的五官，起伏的喉結下，襯衣若隱若現地勾勒着肌肉的線條。

苡萱突然覺得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是因為要拍人像的緊張感，抑或是……？

「苡萱，看着我。」雖然原因未明，但夏航也察覺到她的動搖，便開口鼓勵：「我知道要在堪稱完美的相界中拍回現實很難，但你也曾經成功過不是嗎？」

相界除了令所有事物變得漂亮之外，連對聲音也有影響的嗎？

苡萱聽着夏航低沉的嗓音，更是茫然。​​​​​​​

早餐

早餐呢.jpg

「不論成功與否，我們不是都約定好，會陪你將這卷底片拍完的嗎？你就放膽地拍吧！」

苡萱在鏡頭後對上了夏航滿是認真的虎眸，透過那片剔透的玻璃，二人的視線第一次如此直接相對。

那雙眼中，是果敢，是豁然，是信任，同時又有一點點的害怕，幾乎都完美地藏在了前者之後，但苡萱還是捕捉到了。

夏航的眼眸中，堆滿了此刻最真實的情緒。

也對，誰知道這記快門落下後，彼此是否還能相見？

眼睛之所以為靈魂之窗，不正是因為它不懂說謊嗎？

世界奢華也好，頹靡亦罷，眼睛就是反映真實的最後防線。

世界終於靜了下來。

然後，心也靜了。

苡萱重新拿穩相機，鏡頭對準了夏航的兩眼，她的雙瞳也如是。

其他的東西不管了吧，只望着這對靈魂之窗就好。

不知是否感受到她的決意，鏡頭中的眼睛眨了眨，似是嘉許，再度睜開的虎眸也添上了半分柔和的笑意。

咔嚓！

「航哥哥你回來了？」再睜眼，苡萱等人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眨巴着大眼的小湘。

「嗯，我回來了。」夏航笑着揉了揉她的頭。

「苡萱姐姐呢？她也回來了嗎？」

「你呀，就只顧着你的苡萱姐姐。」夏航有點沒好氣地捏了捏她肉呼呼的小臉：「讓哥哥睡一下，馬上就把她帶回來！」

「唉，看在苡萱姐姐的份上，這個位置就借給你吧！」小湘將身子挪過一點，拍了拍空出來的牀褥：「要是你不把姐姐帶回來，小湘要收租金的唷！」

「你這小鬼頭在哪兒學會甚麼收租的？」夏航哭笑不得。

「想好了，就要草莓蛋糕吧！十年份的喲！」

「行行行，哥哥回來就給你買，這成了吧？」

「約定了囉，航哥哥要和苡萱姐姐一起回來，要勾勾手指的喔！」小湘自被子下伸出手來。

夏航心中一暖，心想這個傲驕的小鬼，畢竟還是有在擔心自己的吧？

圈住小湘尾指的手緊了緊，夏航慎重地許下了承諾。

然後，他自背囊取出像是護身符般一直帶在身上的照片。

睡意一湧而上。

待得再撐開眼簾，面前景色微變，重新切換到苡萱一行人。

苡萱見到是他，滿面的無急盡數變成笑意。

夏航望着這温暖的笑意，一時竟呆住了，老半晌才回過神來。

還剩，最後兩張。

⋯⋯⋯⋯

只是遠眺到屋苑樓下的小遊樂場，苡萱兩母女便已不禁流露出懷緬之色。

苡萱情不自禁地走近那個和回憶一模一樣的鞦韆，婦人也如二十年前一樣，在她身後輕推。

她臉上漾起自童年過後不曾露出的笑容，夏航的嘴角也隨着鞦韆向上擺動的幅度揚起。

「苡萱能遇到你，實在太好了。」雨臻的雙眼左右來回移動。

「我相信在苡萱心裏，肯定也很慶幸遇到你。」夏航沒回頭，只是輕輕回答。

「你還真是温柔呢！」雨臻幽幽地道：「看來我也應該考慮一下找個認真的對象了。」

「你一定會找到的。」夏航誠懇地祝福。

「說得這麼簡單，姐可是一路披荊斬棘走過來的，倒沒安穩過呢！」

「你和苡萱不是也走過這麼多年？維繫感情可能沒有你想像的那麼難。」

「也許吧……」雨臻沉默了一會才開腔：「你呀，以後要是讓她受半點委屈，我可不會放過你。」

「這句話，彼此彼此吧！」

二人相覷一笑，之前所有的尷尬也於鞦韆前後擺動的搖晃中盡數湮滅。

最驚啲滾動情節

正專心盪鞦韆的苡萱當然沒有留意到兩人的對話，只是隨風越盪越高，接近天空的同時也更接近曾經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

往前升起，向後落下。

天空朝她張開雙臂又收回，卻又笑得那麼完美。

但不完美的，才是回憶，才是遺憾。

因為有遺憾，才要更努力於現在。

苡萱雙腳「嚓」的一聲止住了鞦韆，輕盈地跳了下來，朝舊居邁步而去。

⋯⋯⋯⋯

房子像吃了防腐劑一樣，所有東西都和她離家那天毫無二致。

但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在裏面等着她的不止冷冰冰的傢俱。

「小萱？還有……」沈瑋治看清來人後張大了口。

「我不是讓你別再來了嗎？」婦人微嗔道。

「我不想的，但我控制不了。」沈瑋治坐在沙發上苦笑：「尤其是你告訴我這個世界快將迎來終結之後，更是禁不住啊！」

婦人張嘴想說些甚麼，半晌又歎了口氣，吞了回去，但眼神卻越發温柔。

「你們來這邊幹甚麼？」沈瑋治說話時，雙眼片刻不離妻子的臉龐。

苡萱扼要地說明了情況，連那小得可憐的成功機率也毫不穩瞞地道出。

「兩成嗎？」沈瑋治意味深長地瞄了瞄女兒，目光又放回夏航身上。

夏航促狹地笑了笑：「伯父，苡萱拍完照後，你就和伯母在現實世界中等我們吧！」

「這就是你所說的答案？」

夏航微微頷首，不再多言。

還愣在門口的苡萱依舊怔怔地看着自己多年不見的父親，眸中掠過千言萬語，卻化不成聲音。

即使在相界中，沈瑋治還是掩不住疲態，黑眼圈下掛着一圈鬍渣。

也許因為全心全意都在妻子身上，他才能保持原貌？

她有點擔憂，又有點內疚。

畢竟，她就是那個親手將他最愛的女人奪走的元兇。

「小萱，小萱！」

聽到爸爸一如以往的稱呼，苡萱的心被揪住。

「孩子，你就放手去幹吧！老爸會在家裏等你回來。」

語畢，沈瑋治的身影逐點淡去，離開了相界。

苡萱朝父親離去的地方重重地點了點頭，拿出相機準備拍照。

有了拍夏航那次的經驗，她再次依樣葫蘆，喬好角度後，雙眼便只聚焦在母親的眸子。

咔嚓！

鏡頭下的母親消失不見。

苡萱長吁一口氣，雖說往日裏自問已經習慣拍菲林照，但當大限逼近，要落手無悔還是有點吃力。

嘶……

拉動膠卷的聲音提醒着她，是時候走向終點了。

她回頭看好友和夏航，帶頭走出了家門。

⋯⋯⋯⋯

天空無垠，藍得恍如快要滴出水來；綠草如茵，似地毯鋪展不絕。畫面極美，卻又生出了極不協調的不完美。

每道風景均足以稱為絕色，放在一起卻不諧和。

小木屋也像是全新建成一般炫目，木紋間卻沒有刻進半分人氣。

木門開，風鈴動，一雙男女自屋中走出，男的挽着美婦的手，臉上神采飛揚，像成婚之日接到心愛的新娘那般緊抓不放，那對如黑洞的眼眸貪婪地吸吮愛人每分每秒的曼妙姿態。

女人的眼神中也滿是愛慕，在男人火熱的注視下帶點靦腆，美艷不可方物。

唔好喊唔好喊，飲杯熱朱古力先

縮返入個lon

二人自然是沈于濤和喬蔓依，不過，他們看上去倒似是和苡萱一行人的年齡相差無幾。

四周的絕美風景，在碰到他們彼此對視的濃情蜜意後，竟如潮水般向四方散去，彷彿為二人獻出舞台的中心。

大半個世紀的遺憾，將在今天落幕。

「有一樣東西在本來的相片中是沒有的，但我希望你把它加進去。」沈于濤突然轉身回小木屋取出了一件小東西。

苡萱看清那是甚麼之後，顯得有點驚喜，雙眼卻下意識看向了喬蔓依，後者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但眉眼間好像又柔和了半分。

苡萱再次駕輕就熟地架好相機，再三和爺爺確認了相應的位置。

只要按下相機上的按鈕，一切就都結束了。

三。

二。

一。

咔嚓！

快門落下，快門升起。

而眼前的一切，卻沒有絲毫改變。

苡萱心下一涼。

「苡萱……你按下快門了嗎？」雨臻帶點結巴地問。

苡萱有些惘然地點了點頭。

「但他們……怎麼還在這裏？」

苡萱頹然地搖了搖頭，眼神黯淡。

這麼多年來，她都很喜歡菲林相機帶給自己的那種一往無前之感，因為她覺得這彷彿能和自己本來比較自卑軟弱的性格作互補。

可是，今天是她第一次這麼討厭菲林相機。

只不過三十六個小方格，一卷菲林的小世界就此結束。

在相界結束之前，她未能將重要的人們全部帶走。

她終究還是那麼的差勁。

還未知道自己將被留下的那兩人，卻好像完全沒有發現苡萱的自怨自艾，雙眼甚至沒有離開過彼此的眼眸，好像在訴說着即使世界到了盡頭，他們依然要一直互相守望到底的決心。

「還沒結束！」夏航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花：「相界不是到現在還沒有崩潰嗎？一定有些甚麼東西還在撐着！」

夏航的火花點起了雨臻的靈機一觸：「苡萱，你這卷菲林在拍下第一張時，有嘗試『拉尾條』嗎？」

「對，沒錯！」夏航也想起了二人以前的對話：「說不定這卷底片，能拍下第三十七張照片！」

所謂關心則亂，苡萱只顧着拍好這張照片，倒真的忘了這回事。

她輕輕勾起捲動菲林的發條，嘗試過片。

拜託，千萬要動起來！

發條自右至左緩緩拉動，直至真的過好了片。

還有機會！

大喜過望的苡萱再次架起相機，透過鏡頭凝望年輕的爺爺嫲嫲。

二人一直望着對方，彷彿在彼此的瞳孔中有着萬千風光。

而苡萱，則在心底向相機中的菲林祈求，嘗試將這風光鐫刻在這最後的底片之上。

拜託了，讓他們能像這樣一直、一直相望下去吧！

鏡頭內，忽然所有東西都開始亮了起來。

由太陽開始，藍天、白雲、花草、山坡……一股腦兒變成了越來越晶亮的寶石。

然後，所有光線開始融合，亮度一直提升，最後悉數化為炫目的白。

熱度伴隨着白光而來，苡萱艱難地撐着刺痛的眼皮，竭力控制着幾乎快要熔掉的指頭，用力往下壓。

到最後，連觸感也盡然被光和熱吞噬掉，只餘下耳邊依稀的一聲──

咔嚓！

————又一章完結————
幅圖超光注意～～～～～～請勿深宵打開，盲左我唔負責

Live咗

幅圖同個故有咩關係

係咪可以負皮張圖

hello新讀者～～

有關係架，你拉闊啲個鏡頭，重睇一次就知

係咪可以負皮你

出哂先一次過重睇

尾聲 永別與相守

叮！

擱在牀邊的手機被拿起。

「我泊好車了，上來接你吧？」

「不用那麼麻煩的，我快好了～」

「你再那麼客氣的話，我待會就對你不客氣！.\口/.」

「那……」

「快點上來替本小姐拿行李，重死了喇！！！（小湘tone）」

「嘻嘻嘻，這樣呢？」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小的這就到你家門了，開門吧！」

⋯⋯⋯⋯

客廳中，沈瑋治看到自家女兒拿着電話滿面春風地走出來，也是沒轍地搖了搖頭，頭也不回地嘀咕：「肯定是那臭小子來了，你說對吧？」

苡萱聞言，笑容更是燦爛，既是回應那句抱怨，更是用來迎接門後的那個男人。

「早呀，苡萱，早呀，伯父。」夏航摸了摸苡萱柔軟的短髮，又有禮貌地和沈瑋治打了個招呼。

瞄到父親氣鼓鼓的模樣，苡萱好氣又好笑，同時心中又泛起一陣温暖。

「東西都帶齊了嗎？我看看──」夏航隨苡萱走進了廚房，敏銳地望到桌上的幾個保温瓶，按上面貼着的貼紙挨個數了起來：「雨臻、小湘、賞小子、奕琪……嗯？我的那壺呢？」

瞧着夏航不忿的樣子，苡萱掩嘴莞爾，另一隻手舉起放得稍遠的瓶子遞了過去。

這個瓶子比其他的都稍大，上面黏了一張便利貼。

「你喝我的＞３＜」

夏航止不住臉上的笑意，望着顯得羞赧的苡萱，只覺她可愛極了。

他突然靈機一觸，走到廚櫃那邊，摸出了一卷保鮮紙。

苡萱不解地看着夏航的動作，不一會兒卻笑得花枝亂顫。

只見保温瓶上緊緊纏了幾圈保鮮紙，把那張便利貼牢牢地裹在裏面。

「啊！你偷步喝了！」夏航突然發現苡萱的嘴角有些熱可可的痕跡，一把將她拽了過來，低頭便吻住了巧克力味的軟嫩唇瓣，還惡作劇般用舌尖舔了舔她的嘴角，再欺近在她耳邊低語：「我女朋友特調的巧克力實在是太好喝了！」

苡萱羞得耳根子都紅了，卻又苦於不能開口回嘴，只能提起粉拳便往他胸膛捶，夏航不痛不癢地全部接了下來。

「我還想再喝！」夏航露出一副無賴相，緊緊地將苡萱鎖在雙臂和桌子之間。

苡萱深邃的眼珠子一轉，突然反客為主，踮起腳輕輕吻了夏航一下，乘他一愣之際身子一矮，嬌小的身體便脫出了夏航的臂鎖，一溜煙地拿着保温瓶逃回客廳。

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吻自己呢！

這狡猾的小貓！

夏航摸了摸被偷吻的面頰，鼻端好像還嗅到淡淡的巧克力香。

⋯⋯⋯⋯

「東西帶齊了嗎？」沈瑋治不放心地問。

「你從昨天開始就問了不下百遍，我只是和朋友去露營喇，不用擔心～好好趁這兩天一夜和媽媽二人世界喇～」苡萱在紙上寫了這麼一句，將字條遞給他時還扮了個鬼臉。

「爸爸，我出門了！」苡萱在心中和爸爸道別，然後轉向門邊的小鞋櫃頂。

「媽媽，我出門了，爺爺和奶奶，回頭見囉！」

兩個相框中載着的三人，似乎聽到了苡萱的說話，微笑之餘好像還眨了眨眼睛。

「走吧！」夏航揹起了苡萱的背囊，率先走出了大門，往後伸出了寬厚的手掌。

苡萱在他身後微微一笑，輕輕將手搭了上去。

叮鈴鈴……

相片中，沈于濤和喬蔓依相握的手上，掛着的那串風鈴無風自動，既像是融融笑聲，又像是細細叮嚀。

⋯⋯⋯⋯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