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 一角有錯(2)
「嘖,你這家伙真麻煩啊。」
風聲一止,龍波兒站在大路中心,看著地上掙扎的嚴鑫,一臉無辜地聳肩道:「招招下殺手,何必呢?」
「南冉殺我兄弟,我殺他的兄弟填命,有何不可!」嚴鑫掙扎著爬起,指著龍波兒放聲大罵。
「欸,什麽嘛?南師父才沒有殺你的兄弟呢。」龍波兒不以爲然地回應。但這話在嚴鑫耳中卻如響起驚雷,他渾身一震,喝問:「你!你!你此話當真!?」龍波兒嫌麻煩不願多説,抛了抛手中的木盒,道:「南師父說得不錯,這盒子果然奇怪得很。明明你想殺我,但為了盒子竟放棄這樣的好機會。」
「證明這個盒子,對你來説比你兄弟的性命更爲重要欸。」龍波兒少有地板起嘴臉,他身影晃了一晃,眨眼間去到嚴鑫面前。後者猝不及防,下意識揮拳打去,結果打了個空。龍波兒抓住嚴鑫伸出的手,然後扭到對方身後,順勢踹中對方腿後關節,嚴鑫碩大的身子立即單膝跪下。
「說!盒子裏的到底是什麽?」
「你先答我!你剛才說的是真是假!?」
「欸欸欸!明明是我先問你!不過我才不管你信也不信呢,快說!不然我立即扭斷你的手!」
「不説!你即便殺了我,我也不説!」嚴鑫破口大罵,豈知龍波兒長長哦了一聲,道:「你剛才說的是不説,而非不知道。這就有趣了。」正當龍波兒想著要如何套嚴鑫的話之際,忽然身後傳來一陣陰森森的聲音:「嘿!想知道有多難?我就知道這盒子裡的秘密呢!!」
「!?」
那聲音來得毫無先兆,幾是憑空出現在二人身後似的,而且聲音刺耳難聽,明明說著人話,那聲音卻不似人言,嚇得龍波兒跳了一跳,待他回過頭來之際,勁風已撲面而來!
「砰砰!!」
「砰!!!」
三聲巨響雖有先後,但在嚴鑫耳中就似是同時發生一般。只一眨眼間,兩道身影一左一右飛開,一個去到巷子的牆壁上停了下來,而另外一個則撞在牆上,那幢牆壁受不了這等衝擊,竟立即倒塌。
嚴鑫循聲望去,躺在倒塌磚牆裏的,竟是剛剛從後制著自己手腳的龍波兒,而他手中的盒子,竟亦同時不翼而飛!
龍波兒也是一臉錯愕,他搖了搖頭,掙扎著從土堆中爬起朝前方眺望。嚴鑫順著他目光望去,皎潔月色之中,看到前方有一人蹲在巷子的牆上。
這,真的是人嗎?
嚴鑫實力雖然不强,但他終究是蓬萊弟子,行走江湖多年算是見多識廣。他此刻有此疑惑,只因是眼前這神秘人身上竟透露出强烈的妖氣!
那妖氣不但遠遠强過青丘的類獸,甚至比許多百年修爲的妖怪更為厲害!
待嚴鑫看到此人面目時,心底裏更是打了一道寒顫。
月色曬落,這人臉上戴著一張不知材質的面具,這面具闊額、尖腮、雷公嘴,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在面具後閃爍不定,直如一隻狡猾潑猴一般。然而,面具額邊多了兩隻耳朵,總共四耳。這面具在月色下灰灰土土,暗泛青色光芒,唯獨那四隻耳朵潔白如雪。不但面具,這人搔頭抓耳,連動作也像極猴子。他手上拿著盒子一抛一抛,綠眼看著自己與龍波兒,絲毫不擔心二人前來搶奪。
嚴鑫此刻雙腿感到微微發麻,單從妖氣判斷,他已知對方非自己能敵,自己即便如何用盡全力,對方依然能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以取下他的首級。
「喂,你啊。」龍波兒神色肅然,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前方的猴面人,嘴上對著嚴鑫道:「想活命的就快點跑吧。這個人不是你能對付得了。」
嚴鑫一愣,待他錯愕地望向龍波兒時,對方已經消失眼前!
「砰!!!」
又是一陣拳腳相交聲,龍波兒身子急往後飛,細心一看,他臉上出現了一道血淋林的抓痕,他單膝跪地,狼狽地以單手支撐著身體,才勉強止住去勢。
猴面人發出一陣難聽的笑聲,他以那獨特的刺耳聲音嘲諷道:「你也不見得能對付了我,不過沒差,盒子已經到手,你們倆乖乖點受死,或許能少一點痛苦。」
嚴鑫臉色發青,他親眼見識過龍波兒來去無影的輕功,但剛剛的短暫交鋒,這渾身妖氣的猴面人速度比龍波兒更勝一籌!自己使盡渾身解數尚未能傷得了龍波兒,試問在猴面人手下哪有生機?此刻的嚴鑫已經感到死亡的恐懼,他默默心道:「可惜性命就擱在這裏了,只遺憾不知剛剛龍波兒所說的是真是假,兄弟們到底有沒有遭到南冉毒手?」他想到那些兄弟,又想到了子龍,心中一陣黯然:「嚴老大以後不能再照顧你了!!」
他始終是條漢子,雖心中已有死志,但豈是束手待斃之輩?一念及此,他雙手默默結印,要以最強一式羲和咒作出反撲。但就在下一刻,他見到龍波兒緩緩站了起來,健碩寬厚的身影在月色下拖曳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別動手了,省點力氣趕快走吧。」龍波兒沒有回頭,臉上也露出難得的嚴肅神情:「我不像南師父,若你不走,待會能否保你安危可就難説得很了。」
龍波兒言罷,二人所在的地方頓時刮起一陣旋風,塵埃碎石被旋風捲起濺到嚴鑫眼裏。他連忙伸出右手擋在眼前,掌心傳來被碎石擊打的痛感,指縫中見得風勢越來越強,越來越烈,最後捲起的灰塵竟是肉眼可辯。
「這就是龍波兒的術?只是為何不見他使用法具,又不見他結印?」嚴鑫心中狐疑,以他所知,能颳起這等强風的也只有瓊華派飛廉術,但看龍波兒架勢,他又不似瓊華弟子,那他所使用的到底是何種術式?
風聲凜然,狂吼聲中,旋風慢慢收窄範圍,變成只圍著龍波兒旋轉,使得他高大的身影在旋風之中灰蒙蒙的若隱若現。那猴面人饒有興致地看著龍波兒,邪笑道:「喲!想不到你竟是同類,這下當真有趣了。」
同類?
嚴鑫聽得一頭霧水,但聽一陣風嘯,旋風沖天而起,自己也被吹得向後平移,用盡全力才勉強穩住身形。在狂風之中,嚴鑫依稀聽到龍波兒的自言自語:
「這一次南師父不會罵喇,當真生死攸關了。」
嚴鑫不明就裡,卻見風眼中的龍波兒高舉右手,然後重重往自己臉上一抹!
「呼!!!」
風如虎嘯,旋風隨著龍波兒的右手一抹,從上而下地反向旋轉,然後沒入龍波兒體内!
風聲風勢同時赫然而止,四周忽然陷入一片死寂!嚴鑫目瞪口呆,只因那旋風剛剛竟就似被龍波兒吸收了一般!龍波兒右手隨即向旁一揮,以他為中心忽然爆出一陣烈風,這烈風立即把嚴鑫吹得人仰馬翻,向後摔開數丈,嚴鑫毫無心理準備之下身子往後急飛,後腦一不小心竟撞在牆上,立即昏倒過去!
猴面人也被烈風吹得整個人向後飛去,他身子一翻勉強穩住身形,待颶風消散,龍波兒高大的身影重新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此時此刻的龍波兒,臉上多了一個馬頭面具!
面具潔白無瑕,連披散腦後那長長的鬃毛也是白如飄雪,沒有一點兒的雜毛,額上長有一琉璃般閃爍七彩光芒的角,深邃的眼窩透出陣陣深藍色光芒,為他增添一陣聖潔。
「嘿!果然你也身負山海契約!!」猴面人似是興奮地大笑,然後他擺了個架勢,道:「吾乃狌狌,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廢話。」
面具後的龍波兒連聲音也變得深邃,他聞言後冷冷一笑,一字一字地道:
「我就是龍波兒啊。」
又北三百里,曰带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青碧。
有獸焉,其狀如馬,一角有错,
其名曰:
䑏疏。
《山海經 - 北山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