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黎秋
似是感覺到他很努力的想要表達他的善意,張風的內心也是強行鎮靜下來,腦海中念頭急轉。
張風可是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
他本來就不是此界的人,而是轉世重生。當自己醒來時,已身處這個十四歲的少年身體之內。那麼,會否代表以軒便是身體本來的主人?
鑒於一人一魂之間相當奇特的連繫,張風便直言不諱。
在聽到張風把事情說過後,以軒似是毫不以張風的轉世而驚訝:「雖然我沒有記憶,但是我很肯定這並非我本來的身體。所以張風你不用擔心。」
「至於真正到底發生甚麼事……張風,恐怕需要你跟我一起去查了。」
「雖然我失去以往的記憶,只剩下這些……本能。」
「但我隱約還是能想起……曾經身為人的記憶……」
張風聞言也是陷入沉默。
良久,他抬起了頭看向身前的藍色身影:「好吧,我會盡量幫你。」
以軒似是很高興的於黑球中那三百六十度光幕四處飄浮:「謝謝你,張風。」
…………
翌日,張風也是瞪目結舌地看著風聲鶴唳的曾江。
無數軍人逐家逐戶的查找,荷槍實彈。
「以軒,他們不會找上我們吧?」
張風走在路上,面上掛著他一如以往溫和的笑容,卻是掩飾著內心的緊張。
走出來,張風雖然無法看見以軒那如藍色鬼影的身體,但卻能聽到他的聲音:「放心,盡管讓他們查。我已經把所有痕跡抹去,他們不可能找上我們。」
雖然不安,但現在的張風,也只能去相信以軒的神通廣大了。
果然,軍人來到孤兒院後,在要求之下,張風打開金屬室的連接艙。雖然他們對於孤兒院弄來一台連接艙相當懷疑,但張春樹祭司可是和平獎得主,而且他申請安裝連接艙的一切行動又是光明正大,有根有據。
更重要的是,他們查看了連接艙的電力報告,毫無異樣,便在歉意的笑容之下離開了。畢竟他們也是曾江人,對於這座孤兒院只有憐惜與好感。
張風舒了一口氣,總算是捱過去。但他也是有點好奇,以軒靈魂之身,又怎麼能「吃」下海量般的電力?若是那些電力是注入張風體內,恐怕他在一瞬間便被燒成炭了。
「張風,在你昨晚睡著之後,我自行開始了運轉。與其說是靈魂,我的存在更介乎於靈魂與程式之中。大概也因此,我才能夠在虛擬網如魚得水。」
以軒溫柔的聲音響起,卻又補充了一句:「這個可能性在百份之七十五。」
張風無語,聽著你這傢伙總是用概率去表達,我也覺得你很像程式。
「張風,別忘了我能聽到你的心語。」
「……………我還有沒有私隱啊?」
「沒有──這個可能是百份之百。」
…………
在腦海中多了一個靈魂,換了別人大概早就被嚇得以為自己精神分裂。但兩世為人的張風本來就不是正常人,而以軒也很滿意因為張風的特殊而沒有抗拒自己的存在。
以軒雖然在虛擬網中強大,但他卻沒有實體。
若沒有張風配合,他恐怕還真不可能查出一切到底發生甚麼事。
這天,張風循例的到曾江市購買食物。這種苦力活,兩年間都是他做,他也沒有甚麼抗拒的。他在準備結帳,卻看見門外有著兩個看上去凶神惡煞的人在圍堵著一名西裝人士。
張風皺著眉頭,手中抽著一袋二袋食物走出去。
以軒的聲音響起:「張風,你想做甚麼?」張風卻像充耳不聞。
「小子,知道我們是誰嗎?」
其中一名彪形大漢露出獰笑,那粗大的手掌摸了摸那西裝人士的衣衫:「哎喲,很滑溜。看來是高等貨呢?大哥你人生勝利組,能否關照關照我們?」
西裝人士面露驚恐,手顫抖著拿出皮包:「錢……錢可以給你……不要傷害我……」
這時,張風開口:「我說,你們是哪裡的?」
兩名黑社會聞言一愣,轉身看去。發現一個站在市場門外的少年,手中提著一包兩包的。但他卻是面對凶神惡煞的黑社會絲毫不懼。
「小子,別多管閒事。」
「回去找你媽喝奶去。」
張風面色不變:「甚麼時候曾江干著這等不要臉的事?你們是泥鰍的人?」那兩名黑社會相視一眼,也是不明白這樣一個黃毛小子竟然喊出泥鰍的名字。
「泥鰍已經過時。」彪形大漢走了過來,他足足高張風一個頭,俯視下去:「我們是【不死鳥】,曾江將會是不死鳥的地盤。」
「小子,懂了嗎?」
張風面色仍然如此平靜,只是看著他,默然不語。
這種漠視的眼神,令大漢很不舒服。
「小子,你這是甚麼眼神啊?」那大漢舉起如缽大的拳頭就要向張風招呼過來。張風見狀,瞳孔似縮小成針……
「哦?原來我已經過時了。」
不知從哪條小巷子中,漆黑無光。
三道身影從陰影中走出來,為首的人是一名中年男子,看起來憂愁。雙肩愁苦地向下聳拉,怎麼看都是一個營養不良的男人。但就是這男人走出來,那兩個自稱【不死鳥】的黑社會面色一變。
泥鰍!
「泥鰍,你注定是過時的人。我家老大總會取而代之。」
「哦。」
中年男人哦了一聲,那本來就聳下來的手不知從何抽出香煙與火機,點燃起來:「你也說──總會。但現在曾江,還是我的曾江。」
「而且這種場面話,你該讓那沒鳥的傢伙走來我身邊跟我說。」
那兩個黑社會面色再變,但也礙於泥鰍之凶名,不敢多說甚麼,只能狼狽而逃。
被稱為泥鰍的中年人看向那少年:「回孤兒院?」
張風點了點頭。
「坐我車吧。」
「好。」
…………
名為泥鰍的中年人,自然不是真名是泥鰍。他的名字,是黎秋。久而久之,人們便習慣稱呼他為泥鰍,而他的幫派,便是泥鰍幫。
若是不認識的人,肯定不會將這個瘦弱愁苦、帶著寒酸的中年男人,與曾江最大的黑社會頭子拉上關係。
看著老大載著少年離開,當中一名比較年輕的人不禁開口:「那少年是誰啊?怎麼看上去跟老大很熟?」
「那小子啊,是蒲公英孤兒院的。聽說兩年前軍演意外,這小子便是老大親身從瓦礫廢墟中救出來。那時候這小子說要報恩加入幫派,卻被老大趕到蒲公英孤兒院裡。」
「是這樣啊,聽起來還真有點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