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知道在故事中途使用倒敍法是很危險的事,或者會令你混亂,但因為我很想強烈地告訴你一點,當我決定了的事,我會持之而恆,直到做到為止,然後,我做到了。
張日強述說「真相」的一秒後,我已經開始計劃如何對付「狼人」。
那時候我找了山林中的隱密之處,在堅實的泥土上挖了一個深洞,足夠我藏住一個人,這足足耗了我五天的時間。
另外,我也在近東堤的樹林中挖了一個地洞,這足足耗了我一天的時間。
然後,我偷偷潛入長洲市內一間五金舖,幸好還給我搵到幾條像樣的鎖鏈。
就這樣,我把所需的硬件都預備好。
就等待我與狼人的對決的篇章。
當時我尚未知道狼人就是「他」。
今晚,狼人殺人夜。
我離開郊區,在月光下偷偷摸摸闖入長洲市內,在幽靜的街道上聽見夜貓的嗚叫,氣氛讓我徒添戰競。
然後,我直接來到警署的大門前。
據沒有任何憑據的分析,好友們應該會各自待在警署某一個看不見人的角落休息,所以把他們全部找出應該不難。
我的計劃很簡單,
只要我在今晚逐個逐個點相,就會知道誰是狼人。
我不怕狼人發現當場把我殺死,
我不怕,
狼人根本不會殺死我。
既然牠已經知道我是「小女孩」的身份,如果牠要殺死我,當晚在觀音古廟前早已經可以動手。
當晚不動手,牠再也不會動手。
解釋有二,一就是這個狼人太愛我,但我沒有信心自己是位居別人生命以上的好友。所以,我現在正以性命安危驗證另一個解釋。
這時候,我已經悄然進入警署內的走廊,躡手躡腳打開其中一間辦公室的門,第一眼就看見坐著忙碌寫字的張日強,他震驚望向我,張開大口,
「你……」只說了一個字,他的靈魂彷彿從雙目抽出,眼神變得空洞。
然後,視若無睹地從在我身旁行過,徑自離開這間房,不知要走去哪裡。
我心裡面鬆一口氣,為什麼呢?可能他是我真心要好的朋友。他不是我要尋找殺死的狼人。
對了?他剛才究竟在寫什麼?我從他剛才離開的桌子拾起一份手稿。看來,是一篇關於友誼的小說,但我沒有時間把它看完。
放下手稿,我也離開這房,不動聲色地往其他房間去,接著,我相繼讓陸心儀、神婆琳和肥婆喬都失去意識,她們只剩下軀殼離開,不知要往哪裡去。
她們該感謝我,因為我會證明她們都不是狼人。
長洲警署不是好大,有些人可能係去了警署附近的住屋休息。
現在只只剩下肥波、基佬傑、陳天南、白痴仔同阿奇。
換句話,他們五人當中,其中一人就是狼人。
踏出警署大門,抬頭直望。
牠,已經察覺,還在等待,就在我眼前。
醞釀震怒情緒的巨壯身軀,肌肉賁張,喉嚨發出令人膽顫的低吼,尖銳的獠牙蠢蠢欲動,戾氣逼人的血紅眼睛裡,只倒映出我一人的身影。
狼人。
此刻我被無處可逃的黑影籠罩,
但,
我不忘作出絕地反應,
就是把刀架向自己的頸項。
把刀刃對準自己的喉嚨。
失憶後,這已經係我第二次以死脅逼。
我就是不怕死!
如果我死了,至少我深愛著的思思可以活著,
我,已經親手殺死自己的親哥哥……
其實我死不足惜。
當然,我沒想過要死。
「你就係咁想成為我嘅食物?」狼人面目猙獰,發出毛骨悚然的聲音。
「你唔會殺死我。」我無畏地說。
想唔到,牠不發一語,直直向我疾走過來,我沒有閃避和招架的時間,刀還只能架在頸上,但猙獰的利嘴已經逼近眼前,牠的尖齒與舌頭,甚至喉嚨的深處,佔據我所有的視線,瞬間的吼叫也近乎撕裂我的耳膜。
我還以為自己死定了。
但沒有。
我沒有死去。
恐懼過後,一切回復平靜,同時驗證了我的猜測。
我喘著氣,不敢腿軟,依然維持以死脅逼的姿態。
「究竟你想點?」狼人果然對我沒輒。
「哈……」我開懷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狼人震怒得肌肉顫抖,我卻無懼。
「丘比特將我哋連埋一齊,我哋既然係戀人,你又何必怒目而視呢?」我冒著汗說:「丘比特,在遊戲之前指定任意兩個人是戀人,戀人之間永遠不能互指互殺,若邱比特死了,戀人關係會解除。」我已經把狼人遊戲的規則背誦如流。
「為咗殺死我,你想自殺?」狼人沉著說。
「我仲未去到咁偉大。」我搖搖頭:「今日我只係想認清我哋之間嘅關係,我並無惡意,只要你唔趕盡殺絕,我絕對唔會殺你,不竟我唔想死。」我釋出善意。
狼人退後幾步,瞇起狼眼。
「同埋……我有一個要求。」我堅定地說:「我要思思安然咁生活。」
「思思?」
「無錯!你哋班人追捕思思,我要你哋停止咁做,而且佢哋鐘意去邊就去邊,我唔可以俾佢哋一直偷偷摸摸匿喺山上嘅帳蓬。」我激動地說,萬二分認真。
「你覺得我可以話事?」
「無錯!你既然係領袖十人嘅成員,你一定有話事權!只要你令大家放過佢哋,俾佢哋安然嘅生活,我就唔會傷害自己嘅性命。」我轉一轉手上的刀,示意自己的認真。
狼人沉思,
我卻用刀輕輕劃破頸上的皮膚,流出血滴。
「你真係好愛思思,但真相會令你崩潰。」
「我唔理咩真相,我只管呢一刻!」我強調:「呢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