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洲天黑黑,孩子請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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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2-04 23:00:29
如果寫得唔好,請多多包涵。

***因為故事的結局經已寫好,所以不會有棄故的現象,有興趣的可以放心去追。
***更新速度:每日一章(除非我重病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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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簡介:
一夜之間,一朝醒來,他對世界的扭曲變異渾然不知,也無法理解朋友深藏的隱秘,女友難測的機心。
陰謀、蠱惑和殺戮穿鑿附會在故事裡的長洲。
縱使黑暗吞吃,恐懼籠罩,有人依然迷信,那陽光似的愛情。
2017-02-04 23:01:44
《第一章》

【1】
我都明白,一切都沒有「如果」,而「後悔」更加是人類最無用的情感。

但,我還依稀記得,當晚的月色和刀刃,同樣是深深的血紅。
那沿刀鋒流淌的鮮血彷彿落滴我心,猶如蠟滴般刺痛發熱。
我怎不曾有一刻悔恨自己的殘酷。

然後,閉上眼去幻想,如果我當日無參加由學校舉辦的中三及中四級生活營,我現在應該是開開心心地與思思拍拖上學,過我們普通中學生應有的日常。

好吧,一切的幻想只徒增哀痛。

對,好多結局慘然的故事的開始都是「如果……」,
可以的話,我都不希望我人生的記述一開始就是「如果……」。

可惜,
一切都由「如果沒有就好了」的學校生活營開始。

【2】
入Camp第一日的印象已經很糢糊,彷彿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只記得當日雨嘩啦嘩啦的落很大,我和思思揹著四日三夜的行裝,撐著同一雨傘,狼狽又溫馨地跟隨大隊,一直行經彎彎曲曲的山路。

我還記得那個有夠白痴的程sir,他邊行邊哼著「紅日」,以為自己散發紅日勵志的光茫。除了他是個白痴外,他也實在是個愛護學生的好老師,至少在世界未扭曲前。

終於來到營地裡的大堂,我和思思濕透半邊身,卻還淘醉雨傘下的浪漫,溫柔為思思擦拭耳朵旁邊的水珠。

大概室內陽光太刺眼,「收遮未呀你地?」所以張日強沒好氣地說。

張日強是我的好朋友。

這個位於長洲山上的營地佔地頗大,活像一條小村莊,有一個個獨立的小渡假屋,每間渡假屋可以容納八至十個營友。聽說這營地是由政府斥資,建成了好幾年,但最近才正式開啟使用,驟眼而看,周圍環境都頗算新淨。

我已經忘記了第一日有過什麼營地破冰活動,但只記得張日強揚言我們的第一晚一定要玩通宵,然後一起看日出,話說這是中學生入Camp的循例常識。

雖然約定好了,但不知為何,第一晚好像沒玩過什麼,很早就睡去了……

但是,當我再次睜開雙眼,定睛看原本該熟識的世界時,我發現……

這本該是青春洋溢的劇情,卻無辜被恐怖故事的齒輪扣上,在我沒知沒覺間,已經輪轉到一個回不了的深淵。

永遠……回不了……

【3】
我叫林天仁,中四,是個平凡的中學生,自問日子混得不錯,讀書成績好,人緣佳,有個我愛又愛我的女朋友。

思思是一個好女仔,溫柔得來不依賴,調皮得來不造作,有愛心得來不愚蠢,其實我知道說那麼多也沒意思,重點是,我喜歡她。

雖然我只是一個中學生,但我用情專一,深明戀愛絕對不應該是「玩玩吓」,我的的很喜歡思思。

我的愛很單純,約定了就一生不離。

這次學校生活營本來我都不是太想參與,不過思思說想在離校前,與大家,即係我們最好的一班朋友留下多一點美好的回憶。

別人有云,中學時期的好友才是最深刻最真摯,我應該趁離開校園前,製造一些讓十多年後的大家能夠嘻哈暢談或捧腹大笑的難忘回憶。

回憶,
是深刻,是難忘,
只是我想不到,
這回憶,是終其一生揮之不去的陰霾。

怎想到,在營地裡的第二清早醒來……

長洲成為近乎死寂嘅孤島。
猶如幽靈島一樣恐怖繚繞,但這裡沒有幽靈,卻有比幽靈更妖異、更深的東西……

我們猶如一群扯線木偶,在黑暗的大舞台上,
飾演一場恐懼和猜忌、痛苦和猙獰的詭異劇場。

最竭斯底里的野獸咆吼,
正撕裂長洲小島的夜空。

究竟……我怎樣才可以離開這裡?
思思……我怎樣可以救妳?

思思……
2017-02-04 23:02:43
【4】
或者我實在太不願憶述這故事,所以用了很長的序。
但是時候,入正題了。

生活營的第二早,是一個詭異的清晨,在我認知之中,是一切恐怖的開始……

那時候,
在半生不熟的床舖上,我張開眼簾,望著還是陌生的天花板眨了兩眼,一心以開朗的心情迎接營地生活裡的第一個早上,同時,我也想快點彈起來梳洗,免得稍後一堆人排隊等廁所。

咦?

但當我想動身時,卻發覺自己的身體十分彊硬,感覺很久沒有活動關節一樣?
雖然吃力,還是能夠挺身坐在床上,然後環視四周,卻發現房內所有床舖都是空空的,一個人都沒有?
不是嘛?他們有這麼早起床嗎?看看時鐘還只是七點幾而已。

對了!難道他們去看日出卻不把我喚醒?然後我心裡有種「遊玩時開心一點不必掛念我」的傷感。於是,我快快起來入洗手間刷牙洗臉……

咦?牙刷同牙膏呢?昨晚明明放在洗手盤旁的?
打開水喉又沒有水?喂呀!

就這樣,懷著一種異樣的心情離開洗手間,先發現自己連放在床舖旁邊的背囊都不見了!

還有,我低頭望望自己個身,更感疑惑……
怎麼我昨日是穿著這套衣服嗎?而且,衫……褲……都不是我的。
事情有點不對勁,我下意識地搔搔頭。
難道昨晚有人私運酒精過來?而我飲醉了卻不知自己換了套不是自己的衣物?

似了,昨晚迷迷糊糊都不知自己做過乜來。

幾秒後,我想起一件重要的東西,我立刻在自己和別人的床舖上左搵右搵,最後,終於給我找著,好在思思親手織給我的黑色頸巾還在,但為什麼會放在其他人的床舖上?我明明昨晚是把它放在枕邊的。

好吧,圍好頸巾,是時候出去走走,找回膽敢把我一個人撇下不顧的同學們。

打開門,陽光異常刺眼,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我的身體和眼睛很久沒接觸過陽光似的,一下子竟有點畏光。

外面還是一個人都沒有,於是我一個人在空盪盪的道路前往營地裡的歷奇園地,那是看日出的好地方,我以為我的好友應該在那裡。

但有點怪怪的,一路上,莫說看不見一個熟人,連一個營地工友都看不見,正常都應該會見到一兩個阿嬸阿叔在倒垃圾或者收床舖或者掃地之類的?
無,咩人都無。

早上的空氣,有一點寒。

到了歷奇公園,看見攀石牆、繩網和一大片空地。
塵土飛揚,鬼影都沒一隻。

可能時間尚早吧?我決定早一點去飯堂,順道買一點小吃。於是,轉個彎,經過一些巷子,下了幾級樓梯,就到達營地的飯堂。

打開門,眼前飯堂一片靜寂,連小食部都無開。

而我,已經開始感到焦躁不安,不是因為飯堂未有人,而是察看到飯堂的桌椅和電風扇上不尋常的塵埃積聚,如果不是昨晚還在這裡吃過晚飯,真以為這裡廢置了好幾年,或至少數個月吧?

所以,當我離開飯堂,踏門一腳之時,終於看見有兩個年輕人遠遠的走過來,才讓我的內心感到穩穩踏實,至少知道營地裡不只我一人!

他們向著我這邊走過來,近睇之下,我有印象他們是中三級的同學仔,但他們的眼神卻出奇地疑惑,疑惑得好像見到個不應該存在的人,並且為之震驚。

由於不認識他們,亦唔想為他們起名,故用A同B來稱呼。
「你……你……」男同學A近乎大叫。
「仁……仁……仁……」男同學B嚇得口窒窒,雖然我不知他究竟被什麼嚇到。
「仲仁咩鬼呀?快啲通知強哥啦!」男同學A看似當機立斷。

男同學B果然一枝箭走了,大概是去通知什麼鬼強哥,而男同學A則呆在這裡,神情畏縮。

我心想,難道我得罪了學校裡面某某惡霸?他們現在走去call馬圍我?怎可能?

誰知,當我行前多幾步,男同學A竟即時嚇得五體投地!

「仁哥!」他雄渾的聲線,嚇得我退了幾步。

咩料呢?

「呢……呢位同學,你做咩事呢?」我實際想問他是不是要看醫生,雖然我沒有相熟的精神科介紹。
「仁……仁哥?」他閃閃縮縮抬頭瞥看我,卻疑惑著我的反應。
「痴痴地……」我細細聲吐出心裡句子,然後轉身踏步,正想一走了之。
「仁……仁哥你去邊呀?」他戰戰競競問,依然保持下跪姿態,我真的感到莫名奇妙之餘,又有點害怕了。

究竟是他……還是我的問題?

「我唔識你架!其實你係咪認錯人?」我說完後,內心一凜。對了?他怎知我叫阿仁?難道他真的識我?我在學校有那麼出名嗎?何解他用如此敬畏的態度叫我仁哥呢?

「仁哥!強哥佢嚟緊架喇。」他恭敬地說。

如果這個人是惡作劇我,未免太過逼真,但無論如何,我無理由給這傻佬糾纏到他的同黨回來。

「你聽住,我唔識咩強哥,我亦唔係你口中嘅仁哥,ByeBye!」我急切地想找回我那些正常的同學們。
「但……」他緊張地站了起來。
「你唔好跟住我!」我警告,他竟立刻嚇得再次下跪。

真的有夠痴線!
於是我急步離開,而他真的無再跟過來了。
2017-02-04 23:03:26
【5】
離開了飯堂區後,我漫無目的在附近閒逛,剛才出來時都無細心察覺,周圍不但沒有人,而且環境十分蕭條,甚至有些垃圾筒倒置,園地雜草蓬生,好像這個營地很久沒有人打理。

剛才兩個人的奇怪態度,又是什麼一回事?
其他人去了哪裡?

我走到近營地入口的白色建築物,就是營地登記處和活動大堂。
如果連這裡都沒有人,即代表昨晚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所有人都離開了營地?但短短一晚可以發生什麼事?

到了門前,不知何解,我內心感到劇烈的不安,
最可怕的是,當我低頭一看,竟發現底下的門縫,有一攤「紅色」……就好似乾涸了的血漬。

這血漬是什麼一回事?
門後面……是……?

危機意識告訴我,
或者我應該去找一找其他可靠的人,才一起去開這道門?
除了剛才那兩個疑似失常的,這裡還有其他人嗎?

我鼓起勇氣,推開大門。
眼前景像,悚目驚心,令我驚駭,
說真的,我並非膽小的人,又不是怕血,
但這裡是怎麼回事?
大量拖行的血漬,實在很恐怖。

血漬一直拖行至活動大堂那邊,
我吞下口水,不知是哪個神賜的勇氣,
我竟膽粗粗地沿住血漬一步一步走……

一步一步,直至……

整個活動大堂的限制級畫面直直映入眼簾,同時間,我感覺自己瞳孔因恐懼而放得極大,眼前係……「恐怖」!不!「恐怖」絕對不夠形容眼前,該用比「恐怖」更深的、更深的形容詞……

十具成人的腐屍,被懸吊在活動大堂不同的角落,屍體的肚腸被撕裂流出,眼珠被摳空,眼窟下都是血淚,身上佈滿驚悚可怖的傷痕,猶如生前被瘋狂虐待。

我感到胃裡有東西想吐出,並立時按住心口的位置九秒九奔跑出去,離開這個畫面,離開這棟建築物,

陽光下,我需要透過不斷的深呼吸來平伏自己的恐懼。

那些屍體……我認得他們……
我認得……
係昨日同來生活營的老師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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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2-04 23:06:02
好似幾正 第一個讀者
2017-02-04 23:18:21
留名
2017-02-05 08:04:17
《第二章》

【1】
目睹十個熟識的老師恐怖死狀後,
心內餘悸都還沒得到好好的平伏,
就在我出來深呼吸的幾秒後,

耳邊忽然一涼,
某東西從我耳側的毫米之差呼嘯劃過,
如同死神擦身。

當我才意識到這是一枝箭的時候,我連害怕的時間都沒有,第二枝箭又迎面而來,幸我本能閃避,然後極速跑往附近有蓋的走廊,沿住走廊奔跑而逃。

太突然!
我看不清放箭的人,箭的方向來自茂密的草叢。

逃奔時,第三枝箭又從我的身旁擦過,
幸好射箭的人大概是個眼殘,偏歪得要緊。

放箭人就在我後面,我卻沒有多餘的一秒可以回望,
只意識到他窮追不捨,極度可怕,
我感受到他對射穿我心臟這件事非常執著,有種鍥而不捨的精神。

突然間,死亡竟莫名奇妙地逼近!

眼前一個彎位,我轉身一躍,趁暫時脫離「追殺者」的視線期間,我躲進一間幸好沒上鎖的職員宿舍。

我希望「追殺者」沒發現我已經進內,而是繼續向前追。
不過就算他發現,在這裡都有一個好處,因為對方是使用箭的遠程攻擊,當他入內時,我至少可以從門邊突擊佢,幸運的話他就被我一擊暈倒,不幸運就要埋身肉膊,所以我在凌亂的書桌上執起了枝長電筒,作為我武器。

我耳朵靈敏,已經聽到外面逼近的腳步聲,看來他已在外面徘徊中。

站在門邊,雙手緊握唯一的防身武器,手心冒汗,屏息以待。
說實話,我真的好驚,外面那位可能就是殺死那十個老師的變態狂魔。

面對狂魔,我有勝算嗎?

「你係邊個?係你?」外面傳來一個男仔大聲疾呼。
繼而是一陣逃跑和追逐的慌忙踏步聲。

「唔好追!搵返阿仁要緊!」另一個男人果斷命令。

而這把聲音,我認得出……
是我Bubby,張日強?

莫非真是他?

「阿仁會唔會入嚟呢?」男仔疑惑地道。

是他!不會錯!
知道是自己熟識的人,而且還在找我,心裡面有種歷經患難後的安撫和感動。
雖然由我起床到現在,都只不過半小時左右,但發生的事也實在足以用「顫慄」來形容。

所以,
我竟然想也不想就開門應聲出去,
可能我真是太顫慄,顫慄到令我失去應有的判斷力。

打開門後,大概是我出現得太突然,
張日強和另外幾個人見到我即時舉起手上的弓箭,對準我。

又箭?不會想殺我吧?

幸好,他們不是我的敵人,
當他們定睛確定是我本人後,頓時放下戒備,把手上的弓箭慢慢垂下。

「仁哥!」我另一個Bubby花名叫白痴仔向我打招呼。

又仁哥?白痴仔平時不會這樣稱呼我,頂多叫我「仁仁」。

我留意到阿奇都在,但他沒有放下戒慎,眼神中透出我不認識的冷酷。
阿奇,同樣是我的同班同學。

「你……你醒返喇?」張日強有點感動地說,雖然我不知他感動著什麼。

還有另外較陌生的兩個男生,就是剛才的同學AB君。

可以了吧?是時候告訴我,究竟這裡發生什麼事?
2017-02-05 08:05:39
【2】
天空依舊的慰藍令我無法相信世界已經走向我所不能認知的軌道。

所以我和張日強他們前往就近的飯堂,並一起圍坐於飯桌前的時候,我其實很希望,他們告訴我這朝早的惡作劇是玩大了,而恭敬地站在我們旁邊罰站的同學AB君,則是兩個出色的臨記,或許他們正在飾演類似手下的角色。

「可以話俾我知,究、竟、發、生、咩、事?」被蒙在鼓裡的感覺令我相當急燥和焦慮。

一點都不好玩。

「阿仁,你係咪唔記得哂呢半年發生咩事?」張日強好像問得很直接,但這樣的問,使我很驚愕,我也不知道「呢半年」係指什麼?

「或者我轉個問法,尋日你做過啲咩?」張日強臉色凝重。
「尋日……我一直同大家一齊……」我說得很茫然。
「尋日係咩日子?」張日強調地問。
「尋日……係我哋第一日入Camp嘅日子囉?」我說。

我看見在場人士反應驚愕,
似乎所有的問題都出自我身上。

我……失憶?

強日強深深吸了口氣,認真地說:「阿仁,你要冷靜啲聽我講,有一樣野我哋肯定,你亦都要明白,你昏迷咗三日,但你失去咗呢半年嘅所有記憶。」。

事到如今,即使你現在告訴我外星人襲地球,我也不敢否定了!

「咁呢半年究竟發生咩事?」我克制自己,保持鎮定。

「喺我講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眼見到周圍有咩唔同?」張日強認真地問,特別強調「眼」,甚至以兩隻手指指著我的雙眼。

「我見到有咩唔同?一起身我就發覺啲物件嘅擺放位同尋晚唔同咗,我唔見咗個背囊……營地好似無咩人……周圍好似荒廢咗好耐,仲有……」我憶述由我醒來至今所有的不尋常,特別想到營地大堂的畫面,一種想吐的感覺又從食道湧上:「仲有……營地大堂嘅屍體……老師佢哋……究竟發生咩事?」

「你見到老師嘅屍體?」張日強震驚,好像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係……唔通你唔知?」我問,我還以為所謂「這半年」發生的事,他們一定最清楚。

張日強卻沒有回應我的問題,沉思了半晌,然後把臉湊近我,緊盯著我的雙眼,使我有種壓逼,然後他慎重問:「除左呢啲,隻眼仲有無見到啲唔尋常嘅野?甚至呢一刻,有無?」

他的神經緊張,令我感到渾身不自在,亦讓我很茫然,只說:「無,如果真係要講,唯一唔尋常嘅,就係你哋嘅態度。」

我留意到其他人神色古怪,好像有什麼想說又不敢說。

「好!捉住佢,佢好可能就係狼人!」張日強忽然說。

身旁的人應聲行動,幾個人迅速把我按在桌上,使我完全無力掙脫。

「咩Q事呀你哋?玩咩撚野呀?」我憤怒掙扎,內心卻超級害怕。

「但……強……強哥……佢話咩都見唔到……」同學B君在旁戰戰競競。
「收聲!」張日強怒喝同學B。
「係!我收聲!但……如果佢係狼人……就要進行割腹祭……」同學B的話只能到此,他已經無法再說下去了,因為不知哪裡來的一把刀竟從他的背直刺穿出他的胸口。

鮮血染在穿過身體的刀鋒,染在桌上,染在地上。
視覺是紅的,嗅覺是腥的,
聽覺,就是筋肉被刺穿的聲音和他發出微弱又痛苦的嘶叫聲……

我見到的,是真實嗎?
真實得可怕。

我從來不知道我Bubby張日強是咁樣叫人收聲。

我不感到在背後死命按住我的阿奇同白痴仔對場面有任何驚嚇,只有同學A君有點畏縮,似乎害怕下一個就是他。

「……」我不敢亂說話,張日強已經痴咗線,前車可鑑,至少我懂得適時收聲。

同時,我的危機意識已經完全啟動。
在我未清楚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驚訝是無法為我保命的。

「如果你要殺死我,我可唔可以知道原因?」我問,冷汗已冒。

「你知唔知道我哋呢半年係靠咩生存?」張日強瞇起眼睛。

我點撚知?

「秩序。」他剛毅地吐出這個詞語。

秩序?
痴線架你都!秩序同殺死佢同我有何關係?

他也看穿我,善解人意地說:「唔好誤會,我哋唔係要殺死你,只係要暫時困住你。」
「你頭先講乜野狼人?我唔明你講乜野。」我想起剛才聽見的可疑詞語。
「狼人其中一個特徵就係見到幻覺,而家我話俾你知,營地大堂裡面根本乜野都無,更加無咩屍體,你所見到嘅只係幻覺。」張日強用千真萬確的表情說。

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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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2-05 12:33:06
自推
2017-02-05 12:41:18
Lm
2017-02-05 12:47:12
加速
2017-02-05 21:17:14
《第三章》

【1】
置身全然的黑暗中,我只能估計自己的雙腳被腳鐐鎖上,令我走不離一米的範圍,活動時會發出金屬鐵鏈的聲音。

我不確定自己暈了有多久,只記得當時張日強言之鑿鑿地說我就是狼人,當我還在思想他在講乜春時,眼前卻一黑,醒來就發現被關在這個開眼和閉眼都是一樣黑的地方。

除了感受無限等待的絕望之外,還感到極端的口渴和肚餓。對了?剛才張日強還說什麼?好像說我昏迷了三日?換句話我已經有三日沒吃喝,期間更不會有人為我吊鹽水啦?意識到這一點時,情況更加糟糕。

四方八面的黑暗帶來無盡壓逼的心理恐懼,
極度乾涸和飢餓帶來生理上難以忍受的痛苦。

尤其是,我完全無法知道外面究竟發生咩事,
也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

這一刻,極無助。

思思……思思在哪裡?她有沒有事?我是不是很久沒有回家?老媽子會擔心我嗎?如果她沒有過大海賭錢去,大概會在空餘的時間想起我的。

終極的內心問題,我會死在這裡嗎?

就剛好在我肚餓得肚子發聲時,外面也有腳步聲接近。

是得救的希望還是絕望的處刑?還是……?

眼前漸漸開啟一道光,光刺進眼睛,一時間無法適應,不得不瞇起眼。

「仁哥!我嚟送野食俾你,你都肚餓,要食啲野。」那個背光的人捧住一碗香噴噴的杯麵,遞到我面前。

定睛一看,原來係白痴仔?
危險指數極高的好友,
但即使再危險,我卻難敵香氣四溢的食物,
雙眼不爭氣地停在他手上的杯麵,
什麼思考都暫停運作了。

我真的餓了。

白痴仔把門關上,空間回復漆黑,但隨即又出現白色的亮光,是手電筒的光。在微弱的光線下,不消一會,我便把白痴仔給我的杯麵吃清光,並把他帶來的枝裝水一飲而盡!

「慢慢唔駛急,我哋嘅糧食暫時好充足。」白痴仔勸說,擔心我狼吞虎嚥的狀態會造成哽塞。真係多謝關心。

看來白痴仔的行為和語氣都沒怎樣大變,還是一派和氣,十分憨厚,活像個白痴地笑著。但我知道,他笑容底下也一定隱藏著不少秘密,至少係我不知道的秘密。

填飽肚,就有氣力去思考,正當我思考應如何套白痴仔所知的事,他卻先問:
「仁哥,你有無諗起一啲事?係咪仲係咩都唔記得?」

我搖頭作回應。

此情此景,我理應保持戒慎,但面對白痴仔,不知為何會不自覺地鬆懈,可能這就是白痴仔的白痴力量。

「你以前唔會叫我做仁哥。」
「你唔明,呢半年發生咗好多事。」
「你會唔會講俾我知。」
「強哥話講啲俾你知,會有助你恢復記憶,我而家嚟就係要講返呢半年究竟發生咩事俾你知?」

我坐直身子,豎起耳朵,洗耳恭聽。
心想,張日強想我恢復記憶,換句話,他不是想殺我?
但,為什麼他要把我關押起來?

還有一個豈有此理的問題,為什麼要叫白痴仔來跟我說,難道他不知道白痴仔敍述事情是含糊不清的冠軍嗎?

「係咁嘅,就喺半年前,政府撤走咗長洲大部份居民嘅初期……」
「等等等!政府做乜野撤走長洲大部份居民?」我打斷。

我都說了不該找白痴仔來向我敍事!我會受不了。

「噢!因為長洲瀰漫一種奇怪嘅病毒,原來你真係咩都唔記得哂?」
「咩病毒?」我詫異。
「我都唔知點講好,總之結論就係我哋都中L哂病毒,走唔返出長洲。」白痴仔攤攤手,好像結論一樣。

不要告訴我你已經述說完畢,我心想。

「請你繼續講。」我祈求。

就在此時,
正當白痴仔想開口繼續說話之時,外面就傳來混亂的聲音,聽見一些情況危急的對話:
「邊個?」
「出嚟呀?」
「佢係邊個嚟?」
「睇唔到呀!」
「唔係狼人吓話?」
「白痴架?狼人只會夜晚出沒!而且點會喺度出沒!」
「追啦!」

「你等等,我出去睇吓咩事。」白痴仔隨即打開一線門縫,進入門後面的光,就這樣離開了。

「喺嗰邊呀!追佢!」
外面嘈雜的對話聲,亦慢慢遠去。

白痴仔離開後,再次剩下我在暗角,
眼見門開了一道縫,我卻掙不脫腳下的鎖鏈。
2017-02-05 21:17:49
我唯一可以做的事,就係反覆思考白痴仔剛才的說話。
病毒?走唔返出長洲?這話是什麼意思?
狼人?夜晚出沒?難道這裡真有狼人存在嗎?

可恨白痴仔講到一半就走了去,搞到我知啲唔知啲。

當我感到滿心焦燥不安時,門忽然被拉開。
光頓時進入整個空間,地上出現一個長長的影子。

我抬頭一看,
縱使這人背著陽光,但我依然認出,她。

是思思?
她是思思。
真是思思呀!

太……太好了!至少她安然無恙。
在這迷惑的狀況裡,她沒事太好!

但,她為什麼在這裡?是來救我嗎?

束起馬尾的思思看見我卻一言不發,神情冷酷,手持一把弓箭。

怎說呢?完全不是我認識的感覺,
跟女殺手沒兩樣。

「跟我走。」她的語氣並沒有可辨的溫度。

我思慮著她的說話,並指一指我下面的腳鐐,示意:「唔係我唔想跟妳走,而之但係我走唔到。」
誰知思思二話不說取出一枝鐵針,插入腳鐐上的匙孔,動一動,鎖就解開了,神奇非常。

我從來不知道思思有如此絕技。

「快!跟我走。」她冷冷地說,使我很不習慣這就是我認識的思思。

唯一令我感到安慰的是,
思思始終是來救我的。

於是,我跟住思思離開這間屋,原來係一間鐵皮屋,出來後先發現我原來身在山上一塊小空地,應該是離營地不遠處。

「我哋而家去邊?」我問,跟隨著思思,一路上撥開阻礙的草叢和雜枝。
問題得不到回應,唯有再問:「思思?呢段日子日子究竟發生咩事?妳無事丫嘛?」
但無論我問什麼,她卻完全無視我,顧自地東張西望,戒慎周圍的環境。
心裡不是味兒,卻安慰自己……這可能是思思此刻太集中於周圍的潛在危機。

走了我估有半個鐘了。

終於,來到一條小溪,流水潺潺,我們沿小溪往前不久,就看見兩棵大樹,而兩大樹的中間,居然有個用大量樹葉和樹枝作掩飾的小型帳蓬。

「跟我入嚟。」
思思的話很少,每次都是簡單的指示。

我開始覺得……
會不會是我在疑似失去的記憶當中,我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為什麼她待我如此冰冷?
在我記憶之中,思思昨日還跟我有說有笑,十分愉快。

進入帳蓬後,我驚訝見到他。

「程……程sir?」

眼前坐在帳蓬內的是程sir,以及兩位我不太認識但知道係比我低一級的同校同學,一男一女,學弟學妹。

而我驚訝的同時,他們卻比我更驚訝,驚訝的程度甚至想殺死我!
「痴鬼咗線」的程sir竟然迅速起來撲向我,將我板倒在地,我驚見他手上的短刀,哇!他想一刀插下來啊!

老師!我以後上堂不說話了!

「停手!」
刀光之下,幸好,思思趕得及叫止。
我總算體會到電視劇集裡刀下留人中的「人」的心情。
2017-02-05 21: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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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2-05 22:27:24
自推
2017-02-05 23:39:55
2017-02-06 09:04:43
2017-02-06 16:37:53
《第四章》

【1】
「林天仁!你究竟失憶前去過邊度?」思思瞪著我,這絕對不是求問的態度。

我無話可說。既然失憶,又怎會知道?
但我發現,自己的情緒也蘊釀到一個點了。

「夠喇!」我受不了地發出嚴厲一聲,霄然站起,換來四人同步起來,四刀戒慎地指向我。
彊持的氣氛下,我氣勢不減,嚴厲環視他們每一個,我沒有害怕,該激動該憤怒的應該是我。

「我唔知點解你地咁憎我,憎到要殺死我!由朝頭早到而家,我完、全唔知道發生咩事,唔知啲人去哂邊!唔知點解會見到恐怖嘅屍體懸掛營地!唔知點解我嘅好朋友要捉我!唔知點解我最愛嘅人要殺死我呀!」心裡的疑問與情緒一同爆發後,換來氣吁喘喘,也意識到自己的激動和失態,所以換上感嘆的語氣說:「我記憶之中,尋日我哋仲係開開心心入Camp嘅第一日……」

我把所知所感都全然吐出,但他們的仇視不減,一直怒瞪著我。

程sir更輕蔑一笑,說:「失憶之前,你係個惡人,失憶之後,你係個不負責任嘅懦夫。」

「係!我不負責任,但而家至少俾我負一啲責任,話俾我知呢半年究竟發生咩事,我應該要點做?如果我以前做錯事,至少俾機會我幫返你地?」我謙虛地說。

「你無野可以幫到我哋,除咗快啲恢復記憶,話俾我知你失憶前究竟去咗邊度,點解會成功解除病毒。」思思坦言。

「如果你咁想幫我恢復記憶,妳係咪應該先講俾我知呢半年嘅事?」我說。

思思湊近我的耳邊,迷惑地輕聲說:「你咁聰明,你好快就會了解呢度發生咩事。」說畢,學弟竟悄然無聲站在我的後面,伸手用刀架著我的頸項,嚇得我冒著汗:「你哋唔會呢頭叫我恢復記憶,呢頭殺死我卦?」

威脅和恐嚇,一定成為這裡的生存法則了。

思思取出一條粗長的尼龍繩,把我全身捆綁成一團,宛如一隻蛹,完全動彈不得。

「原來我只不過由另一個牢房運到另一個牢房。」我苦笑。

雖然我對狀況感到很迷茫,但我還是知道,思思同我Bubby張日強他們,一定不是同一路人。

「無錯!我諗我哋同佢地嘅目的一樣,只想搵出解除病毒嘅方法。」思思直言不諱,也沒什麼值得諱。

「思思,開始入黑喇,我哋要走。」程sir提醒著說。
「走?你哋去邊?」我好奇。

「你放心,如果好彩你過得到今晚,我哋聽日會返嚟搵你,但如果唔好彩……」學弟狡黠一笑,恐嚇說:「我哋都幫你唔到。」

佢說得如此陰森,我內心不得不寒一寒。
「你嘅意思係……夜晚會有啲咩?」我緊張地問。

學弟望住我笑得十分討打。

「如果你唔夠運,你可能會見到呢個世界上最殘忍嘅生物。」程sir凹陷的眼神裡,透出無法言語的隱秘。

就這樣,思思和他們帶著神秘的惡意離開帳蓬。
留下我一人以蟲蛹的狀態獨守此處。
2017-02-06 16:39:04
【2】
入黑後,空氣變得更冷,

不過繩子挺保暖,我妄想著思思可能害怕我入黑感寒冷,所以把我綁得如此密不透風。

TVB劇集中,那些被綁架去的人,總有辦法在附近找到一樣能夠磨爛繩子的東西,然後伺機逃之夭夭。但現實歸現實,現實我係一隻蛹,只能滾,就算滾到出去,繩子其實繫著出面的大樹,我滾不了遠處去,除非能夠用牙咬斷繩子,但一般人類的牙齒沒有咬斷尼龍繩的功能。

空氣是陰冷的,外面又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氣氛令人胡思亂想,也令人有種不寒而慄。

我嘗試把焦點轉移。
我現在應該好好整理由早上起來至今的所見所聞,看看我能不能在這些無法跟現實接軌的資訊裡拼湊出一個合乎邏輯的故事來。

首先是,白痴仔所說的「病毒」和思思所說的「解除病毒方法」,無疑,這是跟「病毒」有關的事件。

而感染病毒為何不去醫院看醫生?我想這就正正符合白痴仔那句表面上無因果關係的句子,就是:
「我哋都中L哂病毒,走唔返出長洲……」我喃喃自語,好等自己的聲音填補空間的寂靜,緩和環境造成的詭譎。

病毒會傳染,所以……

「唔會卦?」我越想越驚。

政府撤離長洲居民,剩下感染病毒的我們,
政府封鎖了長洲?為了阻止「病毒」的蔓延?

但如果我們真的感染病毒,那麼感染後會有什麼病徵?我又感覺不到自己身體有何不適,他們亦不像有病。

如果硬說他們有病,也有可能他們感染了胡亂殺人病毒吧?豈會有這種病?

然後,為什麼思思說我可能知道解除病毒的方法?
而關鍵是:我看不見紫霧?
雖然奇怪,但能夠解釋的是:
感染病毒的其中一個特徵就是看見紫霧,而我看不見,代表我感染的病毒已解除,所以才解釋到思思說我知道解除病毒的方法。

我記起了,張日強早上非常強調地問我有沒見到什麼古怪東西,他真正指的是紫色的霧?

這樣,脈絡好像清晰了一點。

等等!

狼人又是什麼?為什麼張日強說我是狼人?

「我朝早喺營地大堂見到嘅屍體……真係幻覺?」我對著帳蓬頂問。

狼人……

……

忽然間,我感到外面一陣異動,
並忽傳來……一道不尋常的嚎叫聲?
寒意迅速爬上背脊。

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

……

不!是什麼東西的嚎叫聲?

狼……
是狼嚎!?
長洲怎會有狼?
不!由朝到晚發生的事令我不能再以正常的認知去思考事情。

驟然,冷汗溼濕繩子,
最最最令人驚慄的現實是……
那野獸低沉的吼叫聲……
簡直……近在呎尺……

如果外面真的是隻狼,那我就是一條美味的腸粉或什麼特色的卷物。

生命在一天之間已被威脅多次,
但,
都比不上現在所感受到的劇烈恐懼,從頭頂到腳尖,都是無法比擬的凜冽寒意。

除了因為深信外面有隻狼,而且……

程sir離開帳蓬時更拋下可怕的一句:
「如果你唔夠運,你可能會見到呢個世界上最殘忍嘅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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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2-06 18:18:23
自推
2017-02-06 20:59:49
2017-02-07 18:28:36
皮已正,繼續出
2017-02-07 18:31:50
《第五章》

【1】
透進帳蓬裡的晨光,
意昧著我捱過了一夜的寒冷和恐懼。

或許我心裡開始有一點懷恨,
他們是否故意把我一人遺落在充滿未知危險的荒山?
長夜裡,他們究竟去了哪裡?

無論如何,
這種無助的晚上不能再經歷多一次,
盲等著不知幾時被宰殺這件事,完全不符合我的人物設定,
所以我一定要逃離這裡,

哪怕一點手段。

帳蓬外枯草啪地的腳步聲,
代表思思他們已經回來了。

「點呀?尋晚過得好嘛?」學弟一入帳蓬就笑嘻嘻地問候我,看來他很滿意我昨晚所受的顫慄。
「感覺良好。」我禮貌回應,保持氣度。

思思回來時還是一臉冷漠,對我不聞不問,徑自坐在一角,拿著水壺喝水。

「我哋帶俾你嘅食物。」程sir把一舊已經發霉到會吃壞肚子的麵包拋到我旁,而我全身只有個頭可動,所以根本無手接,但他沒在意的還說:「我哋係得呢啲。」

我看著發霉的麵包說:「真係多謝哂。」

「我哋仲有嘢要做,你就乖乖喺度,諗下你失憶前去過邊。」程sir說。
「等等。」我急切地說,還扭動身體。
他們同時回望我,而學弟自作聰明地說:「我哋就只有呢個麵包,唔好諗住仲有其他。」

對不起了,我不能夠任你們擺佈,更加不能夠任由命運擺佈。
我不是這種軟弱的人。

「我……我好似記得失憶之前去過邊度。」我既認真也猶疑,但眼神是萬二分的誠實。

「真嘅?」學妹以天真少女的語氣問。
頭腦簡單的程sir和學弟也隨我的話而雙目放光,
唯有思思。

我的女朋友,不好對付的。

「你記得啲乜野?」思思瞇起一條細線,嚴厲地打量著我。
「我只係記得片面嘅記憶,例如我感覺自己曾染上一種病毒,而呢隻毒有傳染性,連政府都感到可怕,所以長洲呢度……因為咁,我哋出唔返去……出唔返去……」我摸著額頭,裝出記憶很頭痛的樣子。

頭痛之下瞥見他們微微點頭,看來真覺得我有半點記憶,但這些都是白痴仔在鐵皮屋的黑暗中告訴我的。

「咁你即係記得你點對我哋啦!」學弟竟發神經地雙手捉住我的衣領,把我湊近他暴戾的眼神。

呢隻癲狗……

我心裡面竟有一剎的念頭,很想……
很想……
看見他被碎、屍、萬、段的樣子,血淋淋的樣子,
最可怕是,我感覺到這不是一時意氣的念頭,
乃是……如果此刻我可以,我一定會這樣做。

一剎那後,我為自己有這種念頭而感到可怕。
我怎可能如此殘忍?

「我……我只記得好少!不過,我好似隱約記得我失憶之前喺邊度。」我急忙說。
「你真係記得?」程sir用手示意學弟退開,阻止他毆打我的衝動。

我點了一下頭作為回報。
2017-02-07 18:32:16
【2】
我不是一個好人。

然而,我始終不覺得自己會做什麼過份的事情來,
也不明白思思為何此時此刻那麼恨我。

「我哋所在嘅位置係長洲之最東面,而林天仁你所講嘅位置係長洲之最西面。」程sir在一張平放於地的長洲地圖上把手指由東滑向西,而我不是來過長洲很多次,所以不知東離西有多遠。

「張保仔洞?你肯定?」學弟質疑地問。
「我唔知道,我記憶畫面好糢糊,但類似係張保仔洞嘅環境,因為我記得洞口邊嗰啲無公德心嘅塗改液字……」我說,我知道如果我說得太肯定,反而會惹起懷疑,我也知道如果我沒半點依據,他們會覺得我空口說白話。

他們面面相覷,考慮著我說話的可信性。

「就試下去啦!反正我哋而家咁樣偷偷摸摸生活落去都無意思,日頭要避開強哥佢哋班人,夜晚……」學妹眼神閃過恐懼,囁嚅地說:「我實忍受唔到一直咁落去……」

「夜晚有狼人。」我說。
「你點會知架?你又記得呀?」學妹天真無邪咁問。
於是我就話:「我尋晚好似聽到狼嘅叫聲,然後我就好頭痛……開始記得起啲野,好多可怕嘅記憶,我根本唔知道呢啲記憶係咪真實……」我回想起昨晚疑似狼人來襲時的驚惶,然後裝出十分顫慄的樣子。

不要把謊言視為邪惡,
謊言,是一種生活。
你越懂它,你越懂生活。
何況我現在要用它來生存。

然後,他們開始對我的說話深信不疑。

「似乎你真係有啲記憶。」學弟說。
「你知道病毒呢件事都唔出奇,始終你接觸過張日強佢哋,或者佢哋已經向你提及過。」思思思付著,真瞞不過她,但她還是說:「姑且相信你,我哋就去張保仔洞睇一睇。」

「如果你敢呃我哋,唔理你係咪知解除病毒方法,我都會一刀殺咗你。」程sir恐嚇地說。
「呢個係作為老師對手無寸鐵嘅學生應講嘅話?」我平靜地問,我知這樣問沒有意思,但我很想知他會怎樣回應。

不竟,由昨日早上醒來開始,世界所有的人和事都變得很新奇。我甚至懷疑眼前的程sir不是程sir,思思不是思思。

程sir的確對我的說話沉思了一下,然後認真地說:「呢度早已經無老師同學生之分,只有強者同弱者之分。」

說這話的此刻,這位老師的眼裡是我所看不見的過去。
不知有多沉重的過去。

【3】
選擇張保仔洞有兩個原因,
第一,因為我知那邊附近有個西灣碼頭,只要有碼頭,就有機會有船或小舟,只要有船或小舟,我才有機會離開長洲。
第二方面,我很清楚自己身處長洲的何方,我故意選擇離這裡最遠的張保仔洞,就是希望我有更長的路程給我伺機逃脫。

只是更沒想到,原來在這小小的長洲,由這裡步行往張保仔洞的路程,對思思他們而言,是何等的崎嶇迂迴,猶如一場遠征。

對他們最大的挑戰原來是……

「我哋一定唔可以經過長洲市集,太危險。」程sir苦惱著。
唔經?點唔經?你就真係唔經大腦!我心想。
「我哋身處東灣仔呢度,要去張保仔洞,點可能唔經呢?」我謙和地問。
「市集太多你嘅人!」學弟敵視我。

我嘅人?
心裡縱有疑問,但反正問,他們也未必肯說。

「就算唔經市集嘅大街小巷,亦要經東灣嗰邊個長沙灘。」我看著地圖。

「其實行沙灘呢邊都有幾分危險,但而家唯有呢條路,不過我哋落山都一定要從沿最近海嘅路行。」思思邊說邊在地圖上劃出一條路線。

基本上,就地圖顯示,思思所決定行走的路線,並不是一條路。不過,我深知世界已變幻莫測,而且「路」始終是人行出來的,只要沿路不斷披棘斬荊,花半天時間應該可以到達東堤小築,又或者他們已經斬慣了,可能會更早。

「大家嘅意思係,我哋唔會行返去家樂徑?」我攤開獲得自由的雙手,說:「OK!就咁行啦!」

「我哋呢度唔係你話事。」學弟又唔like我了。

我只好苦笑,
只怪失憶前的我應該是個不討人喜歡的角色。

我有預感,很快我就會知道,這個香港著名的渡假小島究竟發生了什麼驚天駭人的事故。

而我從他們身上已經感受得到,思思他們所懼怕的敵人,一定是這個「事故小島」上的最大勢力。

而我,很可能曾經就是這個勢力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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