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電車】《千萬不要乘往堅尼地城的137號死亡電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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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05 21:42:14
James手握電視遙控般的對講機,罕有的皺起眉頭,揭示著事態震撼之程度。

「喂……喂?」對講機的喇叭持續傳來熟悉的女聲,我卻吭不出聲,只管張口結舌的凝望著那發出綠色淡光的器材。



是她嗎,真的是她嗎……

「你係邊個?」James的語氣不徐不疾,如Siri的電子聲般毫無情感可言。

「頭先係咪天翔把聲啊?」對講機傳來的女聲漸趨急促起來,「係咪啊……求下你應下我……」

我半信半疑的,環視著黑矇矇的108號病房,無法輕易相信當下的事態。James提著對講機的手僵硬不已,甚至沒有抖動過,反映他正牢牢的聚精會神著。

然而,靜默數秒,對講機的另一邊卻傳來了陣陣抽泣,女孩柔弱的飲泣聲。



凌亂的心扉,瞬間注入虐心的色澤。

「我係隧道等咗你好耐喇……周圍都好黑好凍……我搵咗好耐都見你唔到……你知唔知我有幾擔心你啊……」

James很自然的將對講機塞給我,擺出一副「這些機會不是屬於我的」、「其實自己一個更開心」的無奈苦笑,可此時此刻我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我啞口無言的,消化著對講機傳來的一波波衝擊,抓緊對講機的手心盡是汗。

「對唔住啊……係電車發你脾氣係我唔岩……但係點解要拋低我一個……呢度好凍……我跌到周身都係傷口……」女聲飲泣著,說話含糊不清的,若果不細心點也無法聽清楚。



她……真的是沈芊琴。

腦海的猶疑匿跡得無影無蹤,隨之而來是擔憂和萬般揪心。

「對唔住……小……琴……對……」淚逐滴灑在黑色背心,是傾盆的哀傷,把想說出口的一切都堵住了。

「好掛住你啊……我以為以後見你唔到啊……衰人……」芊琴哭不成聲,似乎忘記了第三者的存在,而此刻James只是搭著我的肩膀,曖昧的笑著不語。

她的聲音……很好聽……真的很好聽……

內心泛起攝氏二十餘度的溫柔,轉瞬卻是揪緊的虐痛:「我都係……我……搵咗你好耐喇……從隧道去到霧海,甚至去埋安和醫院,但都搵你唔到……你──」

「吓……你……你地係安和醫院?」芊琴猝然止住了泣聲,驟然提高的聲調透露著詫異。

「係啊……你係邊……我地黎搵你……」我拭抹著臉頰的淚,放壞的笑了,那種久別重逢的喜悅只有當事人才懂。



「芊琴一定係醫院,至少附近,」James終究開口,似乎是因為尷尬的「打情罵俏」已告一段落,「呢款對講機無法作長距離通話,芊琴同我地直線距離最多係100米──」

「點解你地要黎醫院啊?」芊琴柔弱的聲音變得更為哀傷,彷如再次墮入無底深淵裏,「點解啊……」

「做咩?發生咩事啊小琴?」內心萌生萬般疑惑,到底芊琴為何會這樣說?她到底在醫院裏遇到什麼事?

「你地唔應該黎……」芊琴的話伴隨著喘息,「你地……你地一定會死架……」

什麼?

「等等,等等,等等,」James插口道,聲音響亮不已,「芊琴你係咪身處醫院?係邊個位置?」

「你地一定要儘快走……求下你地……」芊琴只管失控的哭崩,「如果唔係……你地靈魂會被侵蝕……」



「靈魂……被侵蝕?」我打了一個寒顫,電筒從手上跌倒地板,是「啪」的一聲震撼。

「我唔知啊……但係醫院好似比一道負能量磁牆影響咁……呢度既人都痴曬線……如果係度逗留一段時間,會喪失理智……然後……註定永遠無法離開……」芊琴哭得很淒厲,是入心入骨的悲鬱。

「點解你會知架?」我竭力的抑制內心的恐懼,James卻按住了我,朝對講機道:「芊琴,你係邊?」

「我冇得救……我已經……被侵蝕緊……『佢』唔會比我走……」

「What do you mean by 『佢』?」James緊皺雙眉,我正承受著竄入心扉的悚然,一聲不吭。

「『佢』……掌管住呢度……如果你地唔走……『佢』一定會殺曬你地……求下你地……唔好理我,快D走……」

「唔好講埋曬呢D野。」我淡然的道,眼角拼命按捺第二輪的悲感。

「你地快D走──」



「我係唔會拋低你架!」我終究對著對講機大喊,皮鞋上沾了更多的哀淚,無可奈何的。

不可能……我不管什麼侵蝕……不管什麼掌管者……我既然選擇回到夢魘地獄之中,就一定要把小琴救回來……一定要……
2016-12-05 21:42:41
「你講……你係邊……」我靠近傳來飲泣聲的對講機,「就算付出任何代價……我都要搵翻你……」

對講機另一邊是一陣尷尬的寂默,數秒後方傳來回答:「任何代價?點解你要咁傻……」

那一刻,我靜默了,世界也仿似要為我停下來似的。

「因為……你係芊琴,」我一手抹掉臉上的淚,「沈、芊、琴。」

我倆必定會再見的,因此在再次遇到你前,我必定會牢牢記住。



你不是別人,你是世界唯一的那一位,那個給予我力氣步出陰霾的女孩。

「所以,請你話我知你係邊。」

James別過頭,似乎在思度著什麼。

「我……係1樓中間走廊出面……」

「I see。」James驚人的淡定,而我恍然的迅速轉身,拉門拔腿衝往漆黑無光的走廊。

原來,一直苦苦尋覓的她,竟然距我如此的近。

1樓中間走廊,理論上只有一個意思,就是104號房對開的那條病房走廊。

我一邊跑,一邊飆出濃濃的淚,那卻絕對是喜極而泣……

不消五秒,我已經奔至樓梯口的位置,前方已經是走廊的對開門,左側是連接後樓梯的放煙門……沒有電筒的照明下,無法看清地磚表面的血漬和頭髮……

驀然,我在黯淡光線下,目睹走廊前一個纖瘦的女孩身影。她就站在對開門前,一動不動的朝著我看,臉上似乎是些微的愕然。

芊琴。

我不顧一切的躍到她面前,把她緊緊的擁在懷裏,就如擁抱繁星的彎月,就如結局裏擁抱公主的王子。

她的身體很脆弱,卻是那麼的暖……全身散發著淡淡的香汗……雙肩微微顫抖,透露著按捺不住的情緒……

「你……」很久沒聽過她的聲線了,不論她說什麼,在我聽來都是甜美的蜜語。

「應承我,以後唔好自私拋低我一個,好冇?」

「嗯……但係──」

「應承我……」

「嗯……」我感覺到她微微點頭,「但係,翔你做咩無啦啦……抱住我……」

「做咩咁講……嗯?」

我緩緩的鬆開抱緊她的手,退後數步,此時James手提電筒從後方趕來,照亮了眼前的畫面。

「對講機訊號中止。」James簡潔的歸納。

剛才因為光線不足,我便先入為主的以為眼前的女孩是芊琴……可是……

「你冇野啊嘛,翔?」韻初臉色泛紅,尷尬的掩著嘴巴,嘗試鎮靜的瞭解著事源。

我竟然擁抱了韻初……而不是沈芊琴……若果是日常生活中發生這種事,想必我會好幾天不敢跟韻初談話吧?

但是,此際分為絲毫不尷尬,反之是非常非常的詭異恐怖。

芊琴不是說,她在1樓中間走廊外的嗎?不就是我現正身處的位置嗎?

「芊琴?芊琴?」我奪去了James手上的電筒,四面亂照著,不斷呼叫著……

這個樓梯對開的位置,除了韻初、James和我以外,並沒有誰……

不可能的……芊琴說她在這裏……她並不可能騙我……

「你有冇見過芊琴?」我轉身按著韻初的雙肩,她卻只是呆呆的盯著我:「點會見過……我都係見你地好耐都未翻黎,打算黎搵你地睇下發生咩事……發生咗咩事?」

我乏力的鬆開韻初的肩膀,繼續茫然的掃視著詭異的周遭,卻不睹那個她的存在。

怎麼可能這樣……

「等等……條屍體呢……」韻初的臉上的紅暈頓然化作蒼白,「頭先條屍唔係……係翔你既位置架咩……」

我低頭一看,驚悚從毛孔滲入,立時是一陣無法躲避的慄然。



地上只有亂髮、乾掉的鮮紅色……而已。

數分鐘前,那具女屍還躺在我腳下的位置,而現在,它……

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2016-12-05 21:43:32

第18話:《一定會殺光你們》



【哭是因為恐懼失去,但若果從未覓得過,哭的價值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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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1。



我撐著對開門,身處中翼走廊的起端,右側是韻初、文杰和小穎本來躲藏起來的病房,然而他們早已移步到女屍本來的位置了,那裏對開是通往後樓梯的防煙門。

光線掃射著冷寂的病房通道,兩旁的蒼白木門一動不動的,就如這裏從不該有人到訪過一般。準確而言,就是說這裏並非活人的世界……

「我……係1樓中間走廊出面……」芊琴從對講機傳來的話在腦海縈迴無數遍,我肯定自己並無聽錯……

她,並不在這裏。但是,她沒必要撒謊……若果是撒謊,為何偏偏要說是1樓的特定位置?

「對講機設定咗6位數密碼,要解鎖先可以致電比其他對講機,依家部機只可以接聽來電。」James從後把我拉離走廊,回到樓梯前的狹短通道。



眾人已重新集合,韻初仍安撫著哭崩的小穎,文杰則在防煙門前重複哼著那句「我要將你拯救」,五音不全的韻律讓我煩躁加倍。

「芊琴講過……佢講過自己係度……」我魂不守舍的捉緊James的肩膀,他別過頭,注視著染黑的地板。那些遍佈一地的污髮與灰白地磚塑造了巧妙的圖畫。

巧妙地詭異,深藏嗜血欲望的地獄塗鴉。

「等等,等等,等等。」James的臉上是固有的淡定自若,手指僵直的指著滿地狼籍,有一刻我甚至錯覺以為他指著沈芊琴……

「芊琴唔係度,係不爭事實。」James以一句殘酷地作結。我乏力的在沾血髮堆上跪下,無可奈何卻只能這樣。



小琴……到底,你身處那裏?

還是……徒勞無功嗎。

是次,真的欲哭無淚了。哭是因為恐懼失去,但若果從未覓得過,哭的價值何在?

獲得救贖的期盼,瞬間化作虛無的灰燼,在冰寒絕望裏漫無目的地漂蕩。

「媽咪呢……」

我恍然回眸,目睹淚流滿面的小穎飲泣著:「佢……真係我媽咪……窗上面既字跡我都認得……係媽咪寫既……」

「你媽媽係日本人?」文杰終究停止了哼唱,打量起玻璃上寫著「為什麼」的血漬。



小穎乏力的甩開韻初,輕擦腫紅的雙眸,沉默透露了答案。

我恍然大悟,難怪總覺得小穎操流利廣東話,卻非完全的華人……白皙如雪的膚色,啡紅色的明亮雙眸……或許,她的父親是華人,並且娶了個日本妻子吧?

若果那具消失的女屍果真為小穎母親,那麼她也未免太可憐了。無辜被送到嗜血的詭異空間,無辜地失去最重要的親人,而她還只是個中二的小妹妹而已……

關天翔,有人比你更有資格絕望。請振作起來,好嗎?

我被揪緊的心驅使,步至小穎身旁,自然地握緊了她的冰手。

「嗯……」小穎身軀如觸電般的一震,「做咩……」

「我明白。」我真摯的凝望著她的淚容,「我地一定會查出發生咩事,一齊離開呢度,還你媽媽一個清白。」

「嗯,振作D啊穎。」韻初擠出一笑,儘管勉強卻是純碎的溫柔。



小穎不語,數秒後卻挨到我懷裏,手仍然握得很緊:「嗯……我會。」

不要緊吧,妳想的話,什麼時候都可以牽。

我環視周遭的牆壁,不甘放棄的尋覓著芊琴的蹤跡,幻想著她只是跟我玩捉迷藏,其實就躲在某個角落,待我轉身便一擁而上……

接受現實吧,她根本不在這裏。
2016-12-05 21:44:00
視線擱淺在樓梯旁的電梯大堂,電梯口旁的金屬牆壁貼上了1樓的樓層平面圖,沒有什麼特別的。



根據平面圖顯示,中翼和右翼合共是8間病房,分別是101至108號房。左翼的各式各樣的特別用途室,例如娛樂室、洗衣房等等……盡頭是男女廁……

說起來,很久沒有如廁了,只是過往顧著逃亡,沒有特別注意到這一點……

樓層平面圖的旁邊,是一個玻璃櫃,表面是紅色的電腦字:「消防設備」。可是,玻璃櫃門是半敞的,裡面除了滅火筒外並無一物。奇怪了,正常的消防設施除了滅火筒,不是還有林林總總的器材……例如斧頭、大水喉嗎?



「似乎存在平行空間。」

「嗯?」我轉身凝望著一臉冷酷的James,他面朝窗外不止的細雨,空洞卻堅定的眼神散發著異樣光芒:「Creator創造既,唔止係單一既異空間,而係多個重疊空間。」

「你到底講緊乜重疊啊?寫篇論文好冇?」文杰大惑不解的撥弄頭髮,我卻謹慎的思度著,嘗試觸摸James的思路。

James無視了文杰,面朝臉色煞白的韻初:「頭先沈芊琴同我地講,佢身處1樓走廊外,理應係我地腳下既地方。如果呢翻話係由具有理智既芊琴講,佢其實冇必要欺騙我地。但係眼前所見,She is not here。」

「要你講純碎廣東話真係難為你,0份重作。」文杰調侃道,掃著白色襯衫上的污塵。

James沒有直接回應:「芊琴話自己係隧道搵唔道我地,同樣我地都遇唔到佢。可能事實係,佢冇講大話,只係我地身處99%Setting相同既平行世界,互相無法接觸,只能夠透過對講機連繫。」

「雖然無法證實,但如果係咁既話……」韻初咬著下唇,「咁我地係咪以後都同芊琴隔絕係兩個世界?」



我差點兒忘了,韻初跟芊琴在學校是形影不離的好姊妹,兩人一動一靜的,卻能和睦的相處,甚至有數之不盡的話題,小息總會到餐廳購買我不太喜歡的糯米雞……其實韻初心底裏應該也很在意芊琴的安危,卻唯獨我在欠成熟的吵吵鬧鬧罷了……

我吞下口水,輕撫著漸漸止淚的小穎:「James,我地點先可以接通芊琴果個世界……」

這樣問,其實不應得到建設性回應的。我們對詭異空間的理解僅建基於超自然的推測,可信性存疑,又如何得出拯救芊琴的方法呢──

「理論上,只有一個方法。」James將食指擱在鼻子下,呼出一口氣,「Find the Creator。」
2016-12-05 21:44:13
我立時看透了James到底有何盤算。

「Creator如果創造咗異世界,就只有佢清楚一切如何運作。而凡乘搭往堅尼地城既137號尾班電車者,都會被送到呢個世界,相信係有Creator有動機地刻意安排。」James走近寫著血字的玻璃窗,毫不猶疑的推開了窗子,「不論佢將我地困係度目的為何,我地都只有一條路揀,就係搵Creator出黎。」

「出黎做咩?High tea?」文杰似乎視James所言為天荒夜談,「定係好似街霸咁,決戰240個回合啊?」

文杰總是想用暴力解決問題,在學校目睹他跟鄰班打架是老生常談,他亦說過什麼參加MMA之類的,當然一切計畫都無疾而終了。

「Dialogue,中文譯做,對話。」James任由窗外的雨淋濕襯衫,「要脅佢將我地同芊琴送翻現實世界。」



「要脅?點做到……」我輕輕的拉開小穎,只因James的理論讓我一頭霧水……不,簡直是置身茫茫霧海一般。我們連掌管者身分也搞不清楚,又談什麼對話呢。

「因時制宜,我地首先要知佢點解送我地黎。但係如果佢唔願意既話,」James「呯」一聲關上玻璃窗,滿身沾滿水滴,「Destroy the creator。」

「哈哈,早知買翻33份保險先同你地班友癲。」文杰苦笑道。

「我……都覺得……岩既。」韻初把右手食指放在嘴邊,「我地……應該首先確認Creator既位置先……但係……佢會唔會係無形既存在?我意思係……」

對,若果祂根本並非一個肉體,而是非形而上的存在呢?那麼如何「Dialogue」,抑或「Destroy」?



「請選擇相信,Creator係可見既。」James只花數句便解釋了芊琴口中的「佢」,以及「佢一定會殺曬我地」。

「留係醫院,『佢』就會殺曬我地……『佢』應該係指Creator……」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殺曬我地……呢個,就係Creator既動機?」小穎揪心的握著我的手,「媽媽……」

「所以,佢應該會主動搵我地,只係時間問題。」James說的話越趨詭異,「而且,似乎Creator對我地進行緊一樣叫『侵蝕』既野。」

「侵蝕?」文杰、韻初和小穎異口同聲,因為只有我和James瞭解。



「芊琴話,留係醫院一段時間既人會被『侵蝕』,」James撫摸著潔淨的尖下巴,「好可能係失去理智既意思。」

我靈機一觸:「冇錯……可能就係因為『侵蝕』呢個現象,令係呢度既電車乘客生還者,慢慢咁失去理智……然後膚色變得蒼白……開始拔頭髮……甚至係……拔眼……」

「嗚嗚……好恐怖……」韻初慄然的拉扯著文杰的襯衫。

「小穎媽媽同埋隧道拍手女人可能都係被『侵蝕』咗。」James不徐不疾的語氣讓人喘不過氣來,「而Creator可能就係會收集死去既人……所以屍體就失蹤咗。」

「呢個推測未免太粗疏。」我不禁說,James只管報以莞爾:「只係假設。」

「喂你,無論點都好,我地應該儘早遠離1樓,」文杰獨自步向防煙門,「呢層好似散發住邪氣咁……簡直留多一陣都會癲……」

「講起黎……係呢層的確有種心亂如麻既不安感……好似感覺到D好恐怖好危險既野……」韻初的畏首畏尾絲毫不像裝出來。

「我都贊成落去底層先,就算Creator係醫院裏面,我地都要先取得通往所有房間既方法,百利而無一害。」James也走向防煙門,「亦即係,鎖匙。」



「鎖匙……唔同病房既鎖匙……」我靈機一動,睜大雙眸,「係大堂服務櫃檯可能有!」

「理論上,係。」James說罷,拉開了防煙門。

老實說,才沒有人想待在氣氛窒息如斯的1樓,更何況沈芊琴不再這裏。在沒人反對情況下,我們徐徐步下梯階,向底層的大堂進發。

小琴,你要撐著,等我……

後樓梯是一如既往的死靜,在大家放輕腳步下,只會聽到醫院外微弱的雨聲。沿途小穎一直緊抓著我的手臂,有一刻我差點把她看成親妹。
2016-12-05 21:44:23
「前面就係櫃檯。」文杰指著大堂的盡頭角落,我調侃道:「唔講真係以為係雪櫃黎。」

安和醫院的大堂跟先前沒有變化,一排排死氣沉沉的凳子前是一張黑色橫桌,那裏便是姑娘接待病人的地方。



當然,是理論上而已……

我們一邊步向櫃檯,韻初一邊提心吊膽的望著地上的血漬和頭髮:「其實……點解周圍咁多血、頭髮……但係醫院裏面好似冇乜人咁……」

誰知道。

大堂正門仍然緊閉,死寂的室內空間並不像有提著刀的獰笑瘋子。抑或,那瘋子早就闖進來了,只是寂然無聲的等待殺戮時機?

眾人來到了櫃檯的內側,文杰便粗魯的搜索起來,連番拉開著抽屜。韻初和小穎站在一旁,James則和我在檢查著散落一地的紙張。

「都係D無關痛癢既文件。」James道,「似乎櫃檯唔會搵到有用既資料。」

「我地唔應該用正常思維理解呢間醫院,」我拉開身前的抽屜,「呢度唔係現實建築,而係Creator用非物理法則創造出黎。」

「Maybe。」James似乎不反對我的說法,「我懷疑緊,呢個異世界其實係唔係精神世界構成。」



「精神世界?」我不禁一愣,腦海搜尋著Benedict Cumberbatch飾演的《新世紀福爾摩斯》系列,劇中所提及到的「記憶宮殿」,那是種在腦海建立虛擬世界的方式。

「如果呢個世界由Creator創造,呢度既任何事物應該都同Creator有莫大關係。例如『旭海』、『RCP』、『安和』、『137』,可能係同Creator既記憶有關──」

「搵到喇!」文杰手提著一抽鑰匙,目測那匙圈內至少串起了四十多條鑰匙,每條匙上都貼上了標示,列名它屬於什麼房間。

「仲有一個電筒,」James不知從哪裏端出了一個黃色的電筒,「韻初,接住。」

「嗯?啊……」韻初狼狽的接住了James拋過去的電筒,畫面滑稽不已……

「點解唔係我攞電筒,係Mk初攞?」文杰故作不忿的道,「家陣即係信唔過老子姐?」

「唔係信唔過,」James站起來,揚起嘴角,「係睇唔起你姐。」



「哎呀,你個……」

我對他倆的無聊爭論置若罔聞,視線落在櫃檯旁的一個儲物鐵櫃。鐵櫃大概1.5米高,被劃分成十數個灰色的方格,驟眼看便知道是個平庸不已的儲物櫃,似乎是讓醫護人員放置私人物品的。

它的間隔外表跟……中學班房的那個差不多……

等等……儲物櫃……嗯……

「我地等陣去餐廳睇睇先,睇下有冇乾糧可以補充體力。」James道,我還隱約聽到其他人的贊同,我卻無力回應,承受著莫名的不適。

怎麼一想起儲物櫃,內心就有種悶悶不樂……

「喂電車,你做咩啊,食錯藥?」

耳際隱隱約約傳來文杰的嘲諷,可我只管靠在櫃旁,忍受著猛烈的心悸……

「呼哧……呼哧……」

一想到學校儲物櫃,便有種……很差劣的感覺……就像有些不堪回首的事情……甚至是萬般噁心的罪咎……

很窒息……

「翔?你冇事啊嘛?」韻初看勢色不對,走過來嘗試予以安撫,我卻甩開了她,往著那個方向走。

「去邊啊翔哥哥……」小穎在背後焦心的呼喊。

「洗個面……唔洗理我,你地去餐廳先……」我拋下一句,沒有回頭。

我跌跌撞撞的,根據對平面圖的記憶,往男廁的方向走去。思緒混沌一片,可嘴巴卻按捺不住的,重複著同一句話。

「對唔住……對唔住……對唔住……」
2016-12-05 21:45:11
聽晚10點會繼續第19話&第20話,多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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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有差唔多一個禮拜,就會開始連載下半部架啦!
2016-12-05 22:09:08
2016-12-06 02:55:35
Pish
2016-12-06 09:56:33
2016-12-06 13:14:44
2016-12-06 18:34:15
痴撚線 又重新慢慢post
2016-12-06 19:03:25
痴撚線 又重新慢慢post


有咩問題?
2016-12-06 22:54:40

第19話:《第三個廁格》



【她到底在茫茫人海裏,等候著誰?】

〔哭溯: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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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溯2主題曲《Fairy Tale》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y8sjkMBf4p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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淌著悲憶,回溯著淚。

2015年9月11日,暮色已晚。

當下時間,窗外理應懸掛一抹紅暈,此際卻被傾盆淚水黯然淹沒。然而,男孩從沒仰望天際的習慣,或者說,資格。

他是被離棄的一群,難道不是嗎。

逢星期五的放學時分,4B班課室總是一團邋遢。灑滿塗改液的椅子凌亂不堪,地板滿佈奔跑遺下的鞋印,白板好幾處水筆跡總是擦不掉……

或許,凌亂的班房看起來更顯青春呢,反正耗費精力打理一切,隔天又會將之打回原形。

「你真係好心機,求其未算。」男孩對班房內的女生笑言。

「啊你吖……呢個係值日生既責任啊,放學唔執好班房,又要勞煩工友架喇。」韻初莞爾甜笑,將白板大致擦乾淨,「係呢,翔你今日又唔上堂……特登翻黎班房攞野?」

男孩默然,並不打算將昨晚的事情說出口。

「嗯,咁我走先啦,有咩想搵我傾打比我啦。」韻初似乎察覺到男孩有難言之隱,「以後多D上堂啦, James成日自己一個坐會悶死架,哈哈。」

女孩手提書包踏出門口,4B班房回復無人的死寂。男孩凝望窗外的滂沱,又轉身端詳班房角落的長條形儲物鐵皮櫃。儲物櫃被劃分成數十個方格,每一格均刻上號碼,供同學放置貴重物品。

男孩步至刻著「2」的半敞櫃子,那是唯一的空置櫃子。男孩從書包抽出倖存的一張照片,將之貼在鐵皮櫃裏。

照片裏是跑馬地電車總站,站蓋下是一個陌生的短髮女孩。她年紀看似與男孩相若,身穿純白襯衫、黑色格子裙,身旁是個靠著站柱的木結他。女孩當時正蹲下,單手輕撫靠近她的啡色小貓……

這次,她是笑著的,僅此一次。

自從7月起,男孩不時會在跑馬地電車站目睹這名女孩。短髮的她總是緊抱木結他,不聲不吭的在站牌旁呆立,卻不曾踏上電車,簡直把車站當作涼亭似的。

潔淨無瑕的臉頰散發著少女的純情,雙眸水汪汪的,是淡淡然的可愛,卻浸滿哀愁的色澤。

每當電車駛到車站,每當男孩透過玻璃目睹女孩,總會萌生疑惑。

亮麗如此的雙目,為何要沾染哀傷?若果女孩不欲乘車,怎麼還在車站蹉跎時間?

她到底在茫茫人海裏,等候著誰?

從第一次目睹這名鄰校女生起,男孩便愛上在黃昏時分乘坐電車,而到達總站時總會期盼,第一眼目睹的是她。

不知為什麼,他會替哀愁的女孩感到心悸,暗自期許她終有一天會笑。

直到拍攝這張照片的九月某天。

男孩同樣身處電車上層,女孩同樣置身站蓋下。

這一次,她並非呆站,而是蹲下來,撫摸著依偎在小腿的流浪貓。

那一刻,男孩提著相機,愕然的看著少女淚如雨下,然後是靦腆一笑。

為何哭,同時又笑……

「喂你,電車男,搞乜係個櫃隔離發白日夢啊。」門外傳來文杰的聲線,將男孩抽回現實,「今日6點唔係羽毛球校隊練習咩,你仲唔執野?」

「請咗病假。」

「咩啊,大牌球星擺架子?嘻嘻,」文杰擦著鼻子傻笑,「咩病啊,心病?」

「隨你。」

「喂你,搞乜啊,失戀?定係冇戀失?」他一如既往的胡言亂語,「嘻嘻,算啦走先喇,球星翔。」

班房重新被寂靜佔據。男孩將2號櫃子鎖起,將女孩帶淚的笑存放在回憶空間裏。

既然家人厭惡自己攝影的喜好,那就將日後的作品安置在這櫃子裏吧,還可以做個私人珍藏展呢。

男孩步出孤獨的班房,內心縈迴著陌生少女的微笑。

那次巧合目睹她的笑容,心裏泛起莫名的激動,便按捺不住攝了下來。

她笑的時候……真的很好看。

從苦澀提煉出來的快樂,是卑微的回甘,抑或是悲情的缺憾美?

男孩見識過壯觀華麗,細味過唯美浪漫,卻萬萬想不到,唯獨使他怦然心動的竟是簡樸至此──泛淚的莞爾,而已。

孤城裏,曾覓不到絲毫感動,到處僅是灰濛濛的悲鬱……想不到,竟還有人願意真摯一笑。

很令人動容,也毋需深究箇中因由。

恍然覺醒,投身攝影的初衷,不就是為了紀錄這些僅存的溫柔嗎?

攝影,為攝下城裏溫度而留影。哪管世界欲與自己為敵,也再不會轉彎。因為,這才是自己所追尋的唯一。

雨徐徐停下,走廊滲進微微涼意,透入柔柔橙黃。

「多謝妳,陌生既妳。」男孩淡然一笑,終究提起幹勁繼續走下去。

感謝你,是你令我再次找到心跳,尋回孤身跋涉的理由。
2016-12-06 22:5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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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唔住……對唔住……對唔住……」

我忍耐著突如其來的負面情緒,手提電筒在走廊間摸索不停。灰白地磚鋪滿開叉的黑髮,還塗上了血紅,腥臭透露著它們是如假包換的鮮血……

到底……死掉了多少人,才會遺下如此驚人數量的血液?但是,屍體……到底在哪裏……它們都不翼而飛了……這個,才是最詭異之處……

「呼哧……呼哧……」

背後持續傳來不同的聲音,似乎是同伴對我的呼叫,可我卻被不安與頭疼弄得天旋地轉,根本無暇理會。

很冷……很冷……

我走到走廊盡頭,左拐便目睹男女洗手間的白色木門。比較接近我的門牢牢緊閉,殘破的表面貼著藍色公仔的標誌,顯示這是男廁。而較遠的明顯就是女廁了。



我氣急敗壞的撲向男廁門,當下只想衝進去再算……

「啪。」

我整個人撞倒在男廁門上,狼狽的轉動著門柄……扭不動……

男廁上鎖了。而房間鑰匙都在James的手中,可我不打算回去向他們拿,稍後再在醫院餐廳會合吧……

明明男廁上鎖都是奇怪不已的事情,可我卻不予理會。

我靠在男廁門上,門逢滲出陣陣涼氣,以及一陣莫名的腥臭。難道……我要到女廁去?

腦海竟然浮現「入女廁會被警察叔叔拘捕」之類的童年滑稽聽聞,可在這不受法律約束的異空間,根本談不上什麼規範。

前方的女廁,或許沒有上鎖……裏面也不應有人吧……

「嗯……冇辦法喇……」我連害羞也欠奉,拔腿往廁所裏走,來到女廁門口,一手握著門把──

「吚呀──」

女廁的門被我輕易推開,在電筒照明下,門內的設備映入眼簾。

2016-12-06 22:56:49
就是,最正常學校裏的女生洗手間結構,沒有什麼奇怪的……洗手間呈方形,大概有正常客廳的大小……近門的是兩個洗手盆和一面大鏡子,角落有一個垃圾桶,盡頭就是三個緊閉的廁格。

不幸的是,在缺乏燈光情況下,廁所簡直是夢魘之首。我瞄著手錶,此際是「18:31」。還未到7時,夜幕已經低垂,廢棄醫院迎來了最危險的時刻。

之前光是日間已經詭異重重,真是無法想像絕對無光的醫院,會發生什麼事……我們,真的可以逃出這裏嗎……

一進入漆黑的女廁,儘管察覺不到任何人,卻瞬間感到一陣濕冷的詭祕。我跌跌撞撞的衝往最左邊的廁格,間隔門一推而開──

裏面,什麼也沒有,除了一個關上蓋的白色馬桶。

我關上廁格門,因為終於擁有獨處的喘息空間而放鬆不少。

「呼哧……呼哧……」

我此時方感覺到雙腿的痛楚,只是皮外傷被褲子遮蓋罷了……傷口似乎是在逃避瘋子時墮下造成的,並非很嚴重,卻需要清潔處理……紙巾……對,紙巾……

手隨即往褲袋裏竄,搜尋著紙巾。日常我總會帶備一包Tampo紙巾,有此反應也正常不過……

等等。

我恍然若失的,搜索著空空如也的右邊褲袋,疑問油然而生:手機呢?我非常確定,Iphone5應該在右褲袋的……

我搜索著左邊褲袋、後袋,也找不到那部該死的手機。老實說,在這煉獄中丟失手機對我影響不大──我不解的是,明明第一次來到隧道還有手機的……為何丟失了……

不,還有一個可能:襯衫口袋。

一想到這個,手便伸往襯衫的袋子搜索起來……

「嗯?」我失聲道,用電筒照射著口袋裏涼涼的東西……

不是手機。但是,怎麼可能是這物事?

我從口袋端出一個金屬的圈圈,一頭霧水。仔細端詳,它只是個用十數個普通萬字夾弄成的銀色圈,大小剛好可以套進手腕。

印象中,我不可能有這種無聊的東西……難道是小穎有意或無意弄進去的嗎?

或許,就是小女孩無稽的玩意而已,還是還給她吧……待會向她罰款1500,嗯。

我將萬字夾圈塞回口袋,此時內心平靜了不少,心跳也恢復正常速度。我坐在廁板上,用電筒照射著廁格門的蒼白,細想著剛才發生什麼事……

一聽到儲物櫃,便聯想到了4B班的那個鐵皮櫃……可是,只是平凡不過的青春回憶而已,怎麼會感到了絕頂悲傷和歉疚,口裏重複著「對唔住」之類的話──

「嗚嗚……」

四肢瞬間僵硬並且雞皮疙瘩起來。我一聲不吭的,戰競留意著門外的低呼聲……

是誰?

「嗚嗚……救……我……」

柔弱的女聲,在門外迴盪著,像是年輕女性的聲音。

待瞬間的慄然消逝,我才醒覺過來:那似乎並非什麼驚悚危險的聲音,反而更像受害者的呼救。

是誰呢?韻初似乎不會來到廁所……難道是芊琴?

想到這裏,我連忙拉開廁格門,燈光立時照亮了最血腥的畫面。

「啊……」我感覺到的,除了噁心便是切膚之痛。

原來我剛才闖進女廁時沒發現,洗手盆底下躺著一名長髮女生──看上去更像無辜的生還者,跟我無異。

她看上去年齡比我稍大,可我根本看不清她的衣著──身上滿是鮮血……血肉模糊的身上隱約是數個刀傷。她的臉沾滿了污血,乏力的叫著「救命」,狀甚惹人心疼。

我猶疑半秒,果斷的來到她面前:「你……點解會……」

「救……救……」她的眼角飆出眼淚,露出奄奄一息的疲態。

儘管我考過急救牌,對止血、清理傷口的程序頗為熟悉,然而她的傷口似乎太多了……感覺像是被誰用刀重創過似的……似乎很難止住……

於是,我束手無策,唯有安撫著陌生女子:「你等等,我去搵人幫──」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薄弱的女孩聲音,讓我脊背泛起一陣悚然。

「Appliances have gone berserk…… I cannot keep up……」

淌血女生的臉容更添繃緊,我卻渾然不敢回眸,靜聽著背後的歌聲。

「Treading on people's toes…… Snot-nosed little punk……」

身後,大概是廁格位置,傳來了歌聲,似乎是一名少女在哼著歌。歌聲本來悅耳不已,然而在傷者生死未卜,血流成河的情況下,怎麼可能有閒情唱歌……

到底背後是誰……

「And I can't face the evening straight…… And you can't offer me escape……」

「救……」洗手盆下的女生柔弱的呼叫著,我不自覺的抬頭往洗手盆上的玻璃鏡一瞧。在電筒微光下,骯髒的鏡子映照出我身後廁格的情況。

角落的那個廁格的門敞開著,裏面是……是……

我吞下一口口水,四肢瞬間再次僵硬起來,無法給予任何反應。

廁格門內站著一個女孩。

她留著及胸的長髮──純白色的頭髮……圓滾滾的啡紅色雙眸空洞不已,如沒靈魂的空殼……

驀然,記憶如潮水般襲來,我記起最為恐怖的事情,血液注入冰水般的悚然。
2016-12-06 22:57:18



「Houses move and houses speak……If you take me there you'll get relief……」

白髮女孩呆呆站在第三個廁格門邊,目無表情的蒼白臉孔絲毫不像屬於一個妙齡少女……更像來自百多歲,對塵世全然麻木的老人……

我徐徐退到牆角盯著女孩,渾身沾滿令人痲痹的恐懼。

是她,是她,是她沒錯。

那個在隧道裏步上電車,在上層探出頭,咧嘴怪笑的白髮女孩。我保證,那是我目睹過最驚悚的笑,如夢魘無情踐踏著思緒。



猝然記起,當時目睹她怪笑後……好像返回現實世界的電車上了……但是,怎麼會這樣?抑或,中途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記不起來了?

「Relief……Relief……Relief……」白髮女孩一動不動,唯獨嘴唇微微顫動,哼唱著那首曲調,歌詞和聲線散發著異常的漠然和哀怨。她的雙眸不聚焦的直瞧正前方,彷如沒靈魂的娃娃……

「呼哧……呼哧……」洗手盆下的重傷女子注視著白髮女孩,神色透露著源自深淵的絕望,更使我骨寒毛豎。數秒好不容易溜走,我恍然若失的提著電筒,打量著燈光下的詭祕少女。

她的白髮遮掩了大半臉孔,蒼白的臉頰滿佈血疤,嘴唇淺色不已,嘴角還滲出滴滴鮮血,部分流到了尖尖的下巴。大概160的身高,身穿雪白的連身裙,衣布卻如殺人犯般染滿了血紅。欠血色的胸前是一條啡紅色的項鍊,露出煞白如紙的肩膀,左肩滿佈十數個交叉的刀疤……膝蓋以下全是血痕,有舊疤,也有正滲出血水的,為白色布鞋塗上死亡的紅。

最為詭異的是,她的左手提著一本A6大小的純白色線圈簿子,那本約1公分厚的筆記本同樣沾滿鮮血。



她……是活人?而且拿著那本筆記本幹麼……

「Relief……Relief……Relief……」女孩的頭往右邊驀然一歪,發出「咯咯」的骨骼聲,慄然於胸腹攢動。

「你……係邊個?」我終究按捺不住八面湧來的恐懼,結結巴巴的吐出一句話。

女孩止住歌聲,仍然歪著頭,啡紅的眼珠往我緩緩轉來……

明明是空洞如斯的雙眸,卻讓我感覺與死亡僅咫尺之距。她……不像是活著的人……



「我?」白髮女孩的聲音很是尖銳,同時卻薄弱不已,陰沉的氛圍讓我喘不過氣。

「我係……你,你係……我?」白髮女孩站直,語氣滲透了天真爛漫,更添氛圍的詭異迷離。

「你講咩……」我勉強擠出憨笑,此際臉色必然蒼白如紙。她到底在說著什麼莫名其妙的話,這算是什麼答案?

疏忽,白髮少女踏步,無聲的步伐讓我泛起驚懼。她在重傷少女的血泊前止住腳步,俯視著她身上的狼藉,右手擱在嘴唇上:「血。」

我默默思度著,當下該如何是好。

惻隱之心驅使我擔憂受傷女子安危,可白髮女孩來歷不明,不知是敵是友。但是,目前為止她仍然沒有襲擊我倆的跡象……難道,她只是相貌嚇人,談吐行為怪異,卻僅是生還者之一?

我鼓起了骨子裏的力氣,吞吞吐吐:「佢……受傷……需要治療……」



「治療?」女孩如問題少女般疑惑的道,瞬間卻似乎瞭解了什麼,「嗯,治療。」

「走……走……」躺著的女子接近斷氣似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對我說,悚然攀滿我的脊背。

白髮女孩蹲下來,如孩童研究螻蟻般端詳著女子傷口滲出的紅:「好似好痛苦咁,係咪?」

「嗯……」我的雙手抓緊冰冷的蒼白磚牆,「你究竟……係邊個──」

「被離棄於孤雨裏既人,係咪應該都好孤獨?」

白髮女孩的疑問,對象是淌血的女人,而非我。

可我的額頭不斷滲出冷汗,渾身雞皮疙瘩……這是我第二次聽到這條問題……

果然是那詭異的獰笑女孩。當下她是如斯冷靜淡然,卻彷彿暗藏無限的恐怖和殺意。



「孤、唔、孤、獨?」少女對受傷女人如機械人般吐出這麼的一句話,似乎要求絕對的答案。

但是,這是怎樣的一條問題,有何意義?不明白……不明白……

「孤……孤……孤獨……」女人的牙齒抖動不已,三魂出竅。

「你究竟做緊咩……」我退後半步,身後半米便是女廁的門口。白髮少女舉止過份的怪異,我真的忖測不了她下秒會幹什麼。

「嗯,孤獨。」白髮女孩驀然站起來,將筆記簿塞進連身裙腰間的口袋,似乎簿子很輕盈。啡紅眼眸透露著異樣的惋惜,甚至是哀傷,臉容卻仍舊木然。

她呆站著,如蠟像般毫無活人的氣息,時間彷如停頓。

一陣難以言喻的殺氣撲面而來,直覺嚴厲警告著我:逃、逃、逃……



倏忽,白髮少女雙目瞪大,右手食指伸進沾血的牙齒間。

她咬著食指,嘴角誇張的揚起,聲線陰森得讓人窒息:「既然係咁,等我幫你終結孤獨。」
2016-12-06 22:58:49



她笑了。

女孩驀然迅速轉身,從身後的廁格,使勁扯出一個巨型物事。

當電筒的燈光讓我看清她手提的是什麼時,我方知廢棄醫院原來是最驚悚的夢魘地獄。

她竟然端出了一個黑色電鋸,銀灰的鋸邊沾滿無辜者的血。

女孩的臉孔從淡然驟變為癲癇,嘴裏是「嘻嘻嘻嘻」的獰笑,手中電鋸秒速啟動,發出「吱吱」的巨響,如撒旦的吼叫。

「啊──」倒地女子才嚷叫半秒,胸口已經被白髮女孩手中的電鋸開了個手掌般大的血洞。白髮女孩雙手提著電鋸,以驚人的力度往女子軀體狂塞……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嘻嘻嘻嘻……」白髮女孩臉上的童真匿跡,剩下的只有無盡狂歡,違和感讓我萌生極度的噁心。

瘋子……瘋子……

電鋸不花兩秒便直堵女子胸口的身處,電鋸插進肌膚至少十數公分,瞬間將血肉和內臟絞碎,是煉獄的嗜血畫面。

表面纖瘦軟弱的小女孩,揮動電鋸卻輕鬆自如,看似沉重的殺人凶器,在她手中如螢光棒一般輕盈。那雙眸裏只有亢奮、狂歡,毫無猶疑心痛的色澤。

魔鬼。

「噁……」我撞倒身後的門,顫抖照射著慘不忍睹的殺戮。

「解脫……解脫……解脫……」白髮少女樂不可支的嘻笑著,女子已經一聲不吭──試問怎可能尚生存。大量血漿如泉的四濺,濺往洗手盆上,濺往殺手身上,濺往我的灰褲皮鞋上……



我按捺著突如其來的反胃感,眼角飆出恐懼的淚。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白髮女孩倏然關掉電鋸的電源,將鋸刀從女屍胸口拔出,雪白的地磚剩下一片沒人性的紅。

下手快、狠、準,毫不猶疑而純熟,三秒內便將軀體弄成一團噁心的血漿。

空氣瀰漫著腥臭,瀰漫著夢魘般的噩運。

白髮女孩把血紅右手伸進嘴,彷彿品嚐蛋糕的忌廉般,用舌頭舔著死者的血,還不徐不疾的呢喃著:「Lonely blood,bloody loneliness。」

「變態……變……」我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心臟快要躍出軀體似的亂跳,提電筒的手卻不敢亂動,怕照不亮女孩便會被她突襲。

女孩手持沾滿模糊血肉的電鋸,頭微微往我轉過來,又是詭異的「咯咯」聲。

她剛剛才殺了人,卻竟是一臉漠然,彷彿一切從沒發生。

「被離棄於孤雨裏既人,係咪應該都好孤獨?」她的食指從嘴邊劃過,在肌膚表面遺下一條血腥的軌跡,「關、天、翔。」

緊隨之是咧嘴而笑。
2016-12-06 23:00:14

第20話:《孤不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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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被離棄了,為何還要來呢。】



「被離棄於孤雨裏既人,係咪應該都好孤獨?」



明顯地,答案理應僅兩個:孤獨、不孤獨。

詭異如此的問題,跟「紅紙、藍紙」這個駭人聽聞的日本都市傳說很是類近。

據說某晚,一名男生如廁後找不到廁紙,這時卻聽到來歷不明的聲線:「想要紅色的紙、抑或藍色的紙?」男生戰戰兢兢的回應「紅紙」,結果渾身大量出血而死,原因不明。同樣事情再次發生於另一人身上,他回答「藍紙」,結果全身血液被抽走,剩下一句藍色的死屍。事實就是,提供的兩個選擇都是逃不過殺戮的下場。

若果回答「不孤獨」,不知是否同樣導向死亡?

想像不了,不敢想像。



女孩莫名其妙的俯身,輕輕的吻了一下女屍的額頭,如此獵奇的畫面只會讓我反胃。

「被離棄於孤雨裏既人,係咪應該都好孤獨?」

女孩再次站直,雙腿牢牢黏貼在血泊上,染血的頭往右邊歪,重複著同一條問題。她一動不動,直覺卻告訴我,她下秒便可躍至我跟前,在我的胸口開個名為死亡的洞。

我不敢回答,手提的電筒依然照亮了手持電鋸的她。誠然,心裏絕對清楚逃走的必要,然而我更怕一拔腿疾跑,她便會在黑暗之中施以伏擊。

而且,我又能逃到哪裏呢。



「條問題,好難答?」白髮女孩再次把血紅的食指戳進嘴裏,品嚐著滿手血腥,「噁心」不足以形容當下畫面。

我的嘴巴如被針縫上似的,脊背沾滿恐懼,雙腿隨時準備好逃跑。

「咁,」女孩再次露出沾血的髒齒,「等我幫下你。」

逃。

才那麼一刻感到死神的動靜,我便迅速轉身,躍出了女廁的範圍!

「Game starts。」背後是淡然的女聲,轉瞬便傳來電鋸的暴吼。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呼哧……呼哧……」我懷著不可承受的恐懼,奔至走廊盡頭,右拐躍至櫃檯旁的通道,燈光所照的前方是大堂的一片死寂,不見半個同伴的人影。



逃……逃……逃……但是,可以逃到哪裏?

這裏根本就是嗜血地獄。先不顧同伴去向的問題,逃到醫院外很可能遇到持刀的瘋子,可待在廢棄醫院,似乎無法逃出她的魔爪。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背後持續傳來電鋸的聲音,如撒旦對我的呼喚。我氣急敗壞的撲到櫃檯對開的位置,終究鎖定了逃跑路線。

唯有先趕至後樓梯,逃往更高層數,待擺脫這名恐怖女孩後才想辦法與James等人會合。

燈光所照,自己距離防煙門尚有十多米,後方必然窮追不捨。若果要安全抵達防煙門,除了速度上不輸白髮女孩,還要計算好開門的一秒時間……

「孤獨?唔孤獨?孤獨?唔孤獨?」身後傳來女孩薄弱的詢問,天真純情的聲線伴隨殺戮的鋸齒聲,讓我寒毛卓豎。



最使我心寒的,在於她的腳步聲微弱得近乎聽不見。

白髮女孩,到底是誰……

轉眼間,前方數米便是防煙門,背後藏著救贖的喜悅。腎上腺素飆升至瘋狂水平,雙腿如摩打般擺動──

「啊!」痛楚使我慘叫一聲,使我失足倒在地上,雙手觸碰滿地黑髮和血漬。

右臉頰被什麼鋒利之物猛然劃過,是撕裂的痛。我禁不住用手撫摸右臉,摸到至少兩公分的裂口,手指瞬間染滿血水。

驀然,我感覺到身後的一陣風,往左邊撲下,此時白髮女孩在我原來跪倒的位置衝過,直堵防煙門前。

糟了。

她拔出防煙門旁牆壁上的一把短刃,將之放在嘴邊用舌頭舔著刀邊。



就是她剛才從後投射那把小刃,刀鋒割破了我的臉頰,然後直插到牆壁之中?

這種電影情節才出現的畫面,讓我訝異非常。到底需要多大力度,才能完成此誇張的動作?

白髮女孩站在防煙門旁,從容不迫的將刀刃擱回連身裙的袋子裏,僵硬的臉容朝著我,剛才跑動如此之快,卻竟沒喘過一口氣。

她……怎可能是普通小女孩……簡直是……骨格精奇,久經深造的老手……不過,我從不該將她當作少女的……從她空洞無神的雙眸,我只是看到一名過百老者的麻木。

唯一的出路,已經被堵塞。最可怕的是,她竟然猜中了我的逃跑路線,秒速作出封鎖。

「你……到底想點……」我撫摸著刺痛的右臉,痛楚刺激使眼角擠出一點淚水。

「我?」白髮女孩關上電鋸的電源,默然數秒卻咧著嘴,詭異的笑聲在大堂間迴響著。



「我、要、殺、曬、你、地。」

儘管那並非意料之外的事,親耳聽到卻是渾身的雞皮疙瘩。我驚懼的彈起,卻手足無措──根本無法逃走。
2016-12-06 23:00:25
下秒,喘息的空間成為絕響。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震耳欲聾的是電鋸的怒吼,響進我絕望的心扉。白髮女孩高舉電鋸,疾速的往我飛奔過來!

「哇!」我往右邊一靠,左側是劈向地板的電鋸,以及獰笑著的白髮少女。坦白說,若非我有打羽毛球的根底,一直培養了迅速左飛右撲的反應,此際已經被斬碎為血漿。

想不到,曾是被父母逼迫而投身的球類運動,會是拯救我半條命的救星,實在諷刺非常。

我好不容易奔到了一排排整齊的椅子旁,電筒繼續照射著再次提起沉重電鋸的她,吞吞吐吐的道:「點解……點解要殺曬我地?」

女孩毫無猶疑的再次奔向我,雙眸瞪大,語氣卻是萬般冷淡:「留係安和既人,全部都要死。」

有那麼一刻,我看到了魔鬼的身影。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椅子被黑色電鋸粗暴摧殘,我則不斷往後方的牆壁後退,思緒尋覓著出路……沒有……

「既然已經被離棄,點解仲要黎呢?」女孩對我微笑,電鋸向我打斜掃過來,如揮劍的動作般輕盈。

我真的無法想像,一個纖瘦的女生竟然身懷如此異常的力氣。

我往牆壁撲倒,再次躲開了致命一擊──

「啊……」

儘管避開要害受創,右腳小腿卻被電鋸刀鋒劃破,地上瞬間染滿驚懼的紅。

我失去平衡的躺倒磚地,手提電筒的手顫抖不已。

完……了?

女孩徐徐步往我的身前,聲線再次恢復噁心的天真無邪:「Game ends。」

「你到底係邊個。」我喘息不已,當下已經束手無策,剩下崩潰邊緣的悚然。

女孩蹲下來,手指在地上掃,然後塞往嘴裏,在品嚐著我的鮮血……

「我?」她伸出舌頭,似乎下秒便要將我絞碎,「我係,被離棄者。」
2016-12-06 23:00:43
被離棄者?

我一動不動的,瞧著滿地鮮紅。腎上腺素維持高企,驚懼痲痹了右腿的劇痛。

「被離棄既,天使。」白髮女孩津津有味的用舌頭舔著尖下巴的污血,「Lonely blood,Bloody loneliness。」

被離棄的天使。

一想起那是自己小腿淌出的血,便感到極度噁心。看似天真純情的臉孔,配搭泯滅人性的行為,視覺衝擊令人發寒。



白髮女孩扯下左肩膀的裙帶,揉著白皙的肩膀,露出更多交叉血痕。明明理應誘惑不已的動作,此刻卻只徒添詭異。

或許因為自知命不久矣,我冷冷吐出這樣一番話:「你錯喇。你唔係被離棄,係自甘墮落。」

她是撒旦,我早該知悉,早該從那啡紅的眼眸知悉。

從天界墮落的地獄掌管者。

無疑,這裏就是地獄。



「喔?自甘墮落。」白髮女孩把右肩的裙帶也扯下,我開始察覺事情的不妥。

「你……想點……」我的內心夾雜著疑惑和悚然。

「我想?」她對著我柔柔一笑,揚起的嘴角卻滲出我的鮮血,臉容是不合理的平靜。

「自、甘、墮、落。」

一把利刃倏然往我的雙眸猛地刺來!



「啊!」本能反應驅使下,我往左側滾動,淌血的腿猛地用力,整個人重新站起。

「嘻嘻嘻嘻……」少女遺下電鋸,雙手提著兩把利刃,相信是從口袋拔出的,銳利的刀鋒隨時會插穿我的心臟。她任由裙帶從手臂滑下,露出白如紙的胸前肌膚,卻是更多觸目驚心的血痕。

我靠在櫃檯旁的鐵櫃邊,目睹一把染血的灰色鐵掃把,靈機一觸。

「留係安和既人,都要死。」白髮少女手持雙刃奔向我,不花一秒便會到達我的位置──

「啪!」

我手執鐵掃把,及時擋住女孩的疾擊。我退後數步,進入打羽毛球的狀態,將一米多長的鐵掃把當成球拍。我左手提著掃把,右手握緊電筒照射女孩,忖測著對手的進擊位置……

可是,女孩的步伐怪異不已,無法預計。她的雙刀軌跡渾然不同,出刀果斷迅速,即使我反應快亦難以招架……

我狼狽的往櫃檯走廊後退,沿途拼命掃跌桌面的文件、雜物,卻無阻女孩步步進逼。她的裙子隨誇張的步伐而飄蕩,裹著魔鬼的蒼白身軀。



「And if I'm gonna talk……」她一邊進擊一邊哼唱著,天使般的悅耳歌聲竟是來自撒旦喉嚨,「I just wanna talk……」

她全然主導進攻一方,我被迫至走廊盡頭,後方便是滿佈噁心血漿的廁所。

「Please don't interrupt……」她的刀隨風擺動似的,越來越快,遠超我的預期,「Just sit back and listen……」

沒退路了……很窒息……

「Cause I can't face the evening straight……」她將我迫使牆角,猛然一刀砍向我橫舉的鐵掃把──

「啪!」

我驚懼絕望的貼近牆邊,地上多了斷裂的空心鐵管。



單憑那短小的刀刃,竟然能劈斷金屬製掃把……女孩的力勁太驚人了……

「And you can't offer me escape。」白髮少女目睹手足無措的我,笑道,「Only 320 Left。」

Only 320 Left?這是什麼──

「啊!」

電筒跌倒地上,照著剩下一把刀的白髮女孩。

我在絕望深淵中淒厲一喊,胸口旁是冰冷的致命觸感。我靠著男廁門旁的灰白牆壁跌倒,全身抽搐不已。

濃烈的血腥竄進鼻孔,腦海是遽然襲來的暈眩。

我低頭目睹戳穿襯衫的短刃,此時只睹灰色刀柄及不止的血紅。



一切……都將結束了嗎。
2016-12-06 23:00:53
女孩停止襲擊,雙手擱下,如純真少女瞧著糖果般,端詳著我身上的刀柄,道:「到最後,都係要Turn Scarlet。」

簡單的一句,震攝著本來暈眩的思緒。

她竟然知道……

腦海驟然如夢初醒般,將泛濫的謎題組織成連貫的網狀。

是我,在輪迴隧道裏選擇了「Turn Scarlet」,而非「Stay」。當下的,就是我面對的下場。

滿身血紅,果然是這個意思。



「對唔住……」我喘息不已,疲憊的眼皮下是洶湧的情緒。兩行哀淚往下淌,不甘,無力。

「小琴,對唔住。」

白髮女孩歪著頭,咧嘴而笑:「仲未答我問題。」

下秒,她猝然湊過來,伸出舌頭舔著我臉頰上的淚……

太怪異了……

「Only 319 Left。」她合上嘴巴,啡紅的雙眸空洞依舊,尖臉不沾半點活人的情緒,「所有留係安和既人都要死。」

「呼哧……呼哧……」我的臉染滿詫異,胸口繼續傳來切膚般的劇痛──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白髮女孩驀然提著短刀,往遠處的防煙門奔去。她沿途提起電鋸,扯開防煙門,竄了進去。

消失得無影無蹤,大堂恢復死氣沉沉。

「呼哧……呼哧……」我按著淌出血水的右胸,承受著無盡的痛,氣息逐漸不穩,腦海化作朦朧……

暈眩之中,我想到了她。

在電車上寫下「Turn Scarlet」的是我,而非夏舒穎。所以,逃出隧道後,「Turn Scarlet」的是作出死亡抉擇的我,而非那個傻妹。

幸好是這樣……因為,不許再讓她受半點傷害了。

妹妹,對不起,我談不上什麼稱職的好哥哥。不敢苛求妳的半句原諒,只想妳懷著微笑的生存下去。

不知離別之前,還可以牽一下妳的手嗎?哪管只是手指尾,也欲感受一下,疼愛親妹的感覺是如何的。

思緒模糊不已,視線驟然發黑……

突然,前方的通道……好像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2016-12-06 23:02:11
聽晚10點會繼續第21話&第22話,多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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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07 00:2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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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07 02:2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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