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來去無蹤
慕容小姐說畢昨天與余以諾的戰鬥後,便拿起茶几上的外賣杏霜優雅地輕呻一口,一旁的阿晃也像管家般為她遞上餐紙,讓她輕印唇角。
「但,不對,我不覺得有甚麼非找我不可的理由。還有你們可不可以別這樣自己進來?!我連牙也還未刷呢!」我捉住被子包裹自己坐在床上,我可不想給她們看到自己的睡衣打扮。
「你還未明白嗎,蔣醫生,你想一想為甚麼要砍掉那隻唐狗的頭?」
「我不想知道!我今晚就上機了,這已不關我事,你們可以出去嗎?這是我房間呢!」
「這是位於大澳的石狗神壇,已經超過100年歷史,是南方民族畬族、輋族的祖先『盤瓠』,亦是香港少數供奉的古畬族信仰神物。」
慕容小姐拿出一部平板電腦鼓動魔力,使其輕輕飄落到我身前的被子上。
那是一個相當簡陋的祭壇,頂部是紅色的鐵皮,在鐵皮下有一尊古怪而殘舊的雕像在,但都能可以看到直立的前腳後彎曲的後腿,不難看出來是一隻狗的蹲座姿勢。但是⋯⋯
「沒有頭呢。」慕容小姐說。
「嗯,看樣子應該是因為風化而使石雕損壞了吧。」我說,這情況不罕見,那時候在外地的古墓進行法醫研究時也見過不少這種破損了的陪葬石雕。
在不知名的墓地裏發現這些古怪的陪葬品最初都覺得心寒,但看多就習慣了。
「這就是為甚麼余以諾要砍掉那隻可憐小狗的頭,這是召喚魔法。而召喚魔法當中又以憑空召喚最困難,余以諾法力不高,所以便需要觸媒了。」慕容小姐為我補充這屬於他們領領域的專業知識。
慕容小姐手在空中輕揮,平板電腦的畫面就往旁滑動,這相片將那血淋淋無頭狗的殘骸與大澳石狗放在一起對比,的確很相似。
「觸媒與召喚物自然是愈接近愈容易,所以他才砍掉狗頭,使無頭狗與大澳的無頭狗盡可能相似,才召喚出劣化版的盤瓠。」
「嗯,道理我明白,但我說過吧,我已不想再涉及這件事,我不想再坐在的士上飛到幾層樓高。這是你們魔法師的戰鬥,別找我這個平凡人,別在那邊說甚麼不找蔣醫生幫忙不行。我的陰陽眼幫不了你們打架,別煩我了,我今晚就去要機場⋯⋯」
我真的很痛恨我為何昨晚為了交還蔣醫生名牌沒有選到最早離開香港的航班。要不然就不用在這再一次被他們騷擾。
「我想你誤會了,我說不找蔣醫生幫忙不行,不是因為你的陰陽眼,而是因為你的法醫知識。」
「法⋯⋯咦?」我更不明白,身為法醫的我除了解剖我還能做甚麼?
「這次我們需要的是身為法醫的蔣靜文,而不是有陰陽眼的你。」
「為甚麼?」我不解。
我沒有仼何戰鬥能力,要是他們打起來,現場有我這個非戰鬥人員在場豈不是加重他們的負擔?再說,我在場最多都只是能在他們受傷時幫忙處理,但他們應該也有人可以替他們治療,用不上我當軍醫。
確實。我當不上軍醫。我已經再沒有資格救人。
「⋯⋯凶手的強制傳心可以看到他人的思想,所以我不能告訴你。蔣醫生,萬一到時候余以諾對你使用強制傳心我們的底牌就會曝光了。」
我冷笑一聲:「沒所謂,反正我不會去,所以也不會有甚麼萬一到時候。慕容小姐,你的話說夠了,請你們出去吧。」
「我再強調一次吧,我們需要的是法醫蔣靜文。」慕蓉小姐再一次用她那雙直視靈魂深處的雙眼看著我。
本已生氣的我更是氣上心頭:「那又怎麼⋯⋯」
「是一直都只能解剖死者的法醫蔣靜文,但從一開始是打算迎接生命,拯救生命的蔣靜文。」
「⋯⋯你又了解我甚麼,閉嘴,請回吧。」我別過頭,中斷與她視線接觸。
「這次與你的陰陽眼無關,而是需要你的法醫專業。還未發現嗎?凶手對觀鯨者恨之入骨,而引出最多觀鯨者的方法就是第二條鯨魚,今天是星期六,相信在中午至下午時份出海觀鯨人數就到達高峰,余以諾一定會在那時候對他們發動襲擊,到時候死幾十人已經是樂觀估計了。」
「死幾十人算甚麼樂觀?」我有點錯愕,慕容小姐應該不是這種視人命為草芥的人才對。
「因為只靠我們無辦法阻止他,即使他行凶後被其他更高強的魔法師討伐,人死已不能復生了,身為法醫你是最了解這點的吧。」
我輕咬下唇,這點我自然最了解不過。
「你是法醫,我是偵探,我們都是在悲劇後發生才行動的人,但這次我們有機會有能力阻止,你還記得當日為甚麼幫我們嗎?」
我狠瞪慕容小姐一眼:「還不是因為你騙我⋯⋯」
慕容小姐苦笑:「聰明如你,是那樣易受騙的人嗎?」
我也不禁苦笑。
這時阿晃從懷中取出一個小錦囊:「這是由白千雪親手製作的護身符,以防你不知道,白千雪是北斗會館之中最強的星環階解咒師,這護身符可以同時展開極強力的物理性與魔法性的屏障,本來是她給慕容小姐用的,但慕容小姐說這護身符給你用。」
「我還沒答應會去,別誤會。」
「你去不去與否,我也送這護符給你,這是貨真價實的稀世珍品,是這段時間你幫我們的謝禮。」
這女人,只是強行把禮物塞給我,無功不受祿,這使我更難拒絕她吧。不行,要找方法把這護符塞回給她⋯⋯
「那你叫這個白千雪去不就行了嗎?」
「她應該在忙活佛的事⋯⋯總之,時間不多了,第一批觀鯨者已經快出海了吧。你不去的話,我們也會盡力阻止余以諾,雖然很大機會失敗⋯⋯我們至少會救你的朋友。」
「朋⋯你說甚麼?」
生性孤僻又不擅社交的我沒有幾位朋友。就算是所謂的朋友許多都是工作上合作的夥伴。準確來說,也算不上朋友。
慕容小姐眼中閃過一下魚兒咬餌的眼神,然後再次輕揮手腕,平板電腦畫面再次滑動。
這是屏幕截圖,是限時動態的屏幕截圖,這是Elsie 限時動態的屏幕截圖!
[周末和女兒和先生出海囉~希望能看到鯨魚!]
時間是半小時前,背景⋯⋯這是西貢公眾碼頭,遊艇上的旗子我見過,是那篇[嚴選西貢出海觀鯨五大船公司!]中出現過的旗幟!
她是和女兒丈夫去了觀鯨!
「這笨蛋!」
我連忙從被子中探出身子,於床頭櫃上拿過電話撥打。
「你所打的電話號碼暫時未能接通,請你晚點再撥打。」
「你所打的電話號碼暫時未能接通,請你晚點再撥打。」
「你所打的電話號碼暫時未能接通,請你晚點再撥打。」
我連續三次撥出,卻得到相同的答案,這是因為船已經駛出了陸地信號塔的發訊範圍了吧!
「這個叫萬樂思的媽媽,就是你的朋友Elsie吧。」慕容小姐說。
「⋯⋯對。」拿著手機的我,手腕竟然在震抖著。
「似乎你有決定了呢,蔣醫生。」
「這護符真的有用?怎麼用?」
「掛在腰帶上就可以了,阿晃今天也會優先保護你,放心,我有這傘子就足夠。」
「不,阿晃,你要優先保護Elsie和她的女兒,我有這護符也足夠了。」
阿晃似乎沒想到我會這樣說,他先是一楞,然後點點頭:「放心交給我。」
「給我點時間梳洗,我們樓下大堂等。」
慕容小姐滿意地點點頭站起來:「那麼大堂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