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魔法師X陰陽眼法醫】《鯨泣無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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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7 06:28:42
有d位夾緊,要大家等多陣
2024-02-08 00:2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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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8 13:19:20
「嘩嘩!好久沒出來啦!哎喲你就是蔣醫生嗎?終於親自見面了呢!幸會幸會!」慕容小姐突然站起來捉住我的手搖動兩下說,「阿晃,最近怎麼啦?慕容小姐有好好吃飯嗎?又在抽煙了豈有此理!我不是叫你勸她戒掉嗎?!你這傢伙只對我老婆言聽計從她是不會接受你喔!」

「咦?咦咦咦?!」

慕容小姐整個人好像變了樣一樣,連說話語調也完全不一樣!她是解離症?

「我妻子是活體魂俱啦,不過既然她不說我也不方便說原因呢!那麼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姓司馬,是我妻子的亡夫,這些法陣就是把我封在她體內的儀式⋯⋯不用怕,我也是偵探!厲害吧~嘿嘿~她的推理就是我教她的,本來只是炫耀,但沒想到她能舉一反三,差點就要教識徒弟沒師傅了⋯⋯」司馬先生說。

「司馬先生,線索慕容小姐寫了在那邊。」看樣子早知情的阿晃指著那邊的黑板。

「我知道我知道,在內側的時候我也不是完全沒意識啦,就是很模糊,我來看看啊,嘩是連環殺人!乾性遇溺嗎,還好有你幫助呢蔣醫生。」

「不,不客氣⋯⋯」我一下子還未能處理到眼前發生的事。

「嗯嗯嗯,明白了明白了,喂阿晃,慕容小姐叫你去查船隻資料吧,別忘了查船員資料,無論是死者的船還是出現在附近的船。」

「船員資料?」

「一艘船是船主擁有的,但是通常船長,水手等等都是流轉的,特別是這種娛樂用的租賃船,你要去查查看這些死者出事那天的船員名單,如果有共通的名字出現,那傢伙就很可疑了。按獵戶座…現在叫第七期吧,按第七期的觀測,這是第二類魔法:扭曲無形之物,距離和範圍恐怕是關鍵,畢竟死者出事都是在海中心。」

「明白!」

司馬先生看樣子性格與慕容小姐大相徑庭,但是其推理能力似乎不比她弱。按慕容小姐說,其推理技巧是其亡夫傳授的,也就是說司馬先生是她的師傅吧。

「Whodunit應該不成問題了,但最後之夢,怨鯨索命⋯⋯似乎就是howdunit和Whydunit的範圍呢。」

這我知道,推理小說中的三大元素,Whodunit—犯人身份,Howdunit—犯案手法,Whydunit—作案動機。

「你看著我幹甚麼。」我說。

突然之間我看到了相當詭異的一幕,使用慕容小姐身體活動著的司馬先生在剎那間好像閃爍了一下子,如慕容小姐浮現了片刻也潛回身體內一樣。

簡直就如二人在慕容小姐體內討論著般。

但那瞬間實在太短,我根本不確定是我想多了還是真有其事,但我的陰陽眼的確能看到亡靈,待我定眼細看後,眼前還是頂著慕容小姐肉身一臉漫不經心的司馬先生。

司馬先生還是看著我說:「蔣醫生,我在內側一直聽得不太清楚,你⋯⋯是有陰陽眼對吧?」

「對,那又怎樣。」

「你也是法醫對吧?」

「嗯。」

司馬先生好像想到了甚麼點點頭。

「你想怎樣,慕⋯⋯司馬先生。」

「沒問題,只是我有個想法⋯⋯應該說,我有個假設罷了。你有沒有聽過有一種法醫專門解剖動物,為與動物有關的案件找出真相?他們叫動物法醫。」

我當然有聽過,動物法醫最早是為了野生動物而設,追查動物的死因是否涉及非法走私,盜獵珍貴動物等等。後來動物法醫進階為調查與虐待動物有關的案件,或是案件中有動物參與。我在非洲工作時就曾經與動物法醫交流,尚算略懂略懂。

「我知道,那又怎樣?」

「鯨魚的屍體埋葬地點,就在西貢萬宜水庫西壩喔。」

我心領神會他的意圖,但也馬上拒絕:「不,我不會去,鯨魚的屍體已經下葬了,也早就開始了自然分解,我也不是甚麼動物法醫,你覺得我會半夜三更拿個鏟子去把牠的屍體掘出來嗎?」

「嗯,的確不會呢,那洞也不是鏟子能掘出來的程度。那麼今晚我先到這兒吧,我這樣到外側來這邊對我妻子也很大負擔,我換回去囉!」

司馬先生結出手印又在慕容小姐胸前橫劃一下,她馬上軟癱倒坐到大班椅上,然後揉揉眉心坐直扣好胸前的衣鈕:「船員名單嗎,我還真不知道呢,是因為他年輕時沉迷過遊艇吧。」

「慕容⋯小姐?」

「嗯,是我,我回來了,沒嚇到?我這亡夫老是不正經,死了還當自己是當年的花花公子。」她說,這語氣,這眼神,是慕容小姐沒錯,只是眼中多了份愛意和懷念。

她坐直身子說:「別理會我丈夫,鯨魚已經下葬了就隨它去,動物有沒有靈魂這件事即使在魔法界也還未下到定論,應該說我們對靈魂的本質也了解不多。再說了,難不成我真的叫你拿把鏟子去半夜掘鯨屍嗎?」

「倒不用鏟子呢。」阿晃說。

「甚麼意思。」我回首問。

「鯨魚的屍體沒有棺材吧,也就是說在分解的時候屍體的有機物會分解到泥土中,也就是說只要蔣醫生用手按住地面的土壤——就等於觸碰到鯨魚的屍體了。」阿晃就,「既然是這樣根本不用把鯨魚屍掘出來呢。」

「這樣有點牽強吧。」慕容小姐說。

「也許呢,但蔣醫生在解剖室通靈時也沒有接觸屍體,接觸與否真的重要嗎?」

「重要的也許是其他事。我想起蔣醫生在解剖前會說的那句——」阿晃模仿起我的語氣和動作:「咳咳,現在是某某時某某分,我是法醫蔣靜文。」

「咦,這不就是⋯⋯」慕容小姐說,「魔法師的真名宣告嗎?」

那時候我在解剖室中看過,阿晃在使出封印凶魂時也這樣說:「吾名為宮城晃!」,但這其實是甚麼意思?

「蔣醫生不是職業魔法師,你也是半桶水,所以由我來解釋吧。人們的名字大有意義,除了是父母灌注的心念和願望外,更象徵我們這個存在。而向世界宣告自己的真名,按魔法師們說法就是強調自己的存在,所謂 『強烈的存在』與『強調自己的存在』,通常魔法師在使出高深的術式或要強化自己的魔法時,都會先宣告真名。」

「我⋯⋯那個只是我工作時錄音檔的開首,不是甚麼真名宣告。」我說。

「但在你不覺得在解剖室中你說了真名後,和靈體的互動與感應比起在外頭更加強烈嗎?」

的確我在外頭看到的靈體也沒有那樣活躍地和我互動,但又或許地庫的靈體大多是與我負責案件的死者所以我才會特別留意他們⋯⋯

「天啊,如果蔣醫生去了埋葬鯨屍的地方宣告真名會怎樣?」阿晃說。

「可能會變成蔣醫生的案子呢,畢竟與解剖前的儀式已一致。屍體有了,真名也宣告了,但我們對動物靈了解不多,能不能做到,直接與那條死去的鯨魚溝通找出線索和真相,除非蔣醫生親自去試一下,否則誰也說不準⋯⋯」

「把戲與話術就到此為止了吧,慕容小姐。」我板起臉說。
2024-02-08 13:19:38
「⋯⋯」她與一唱一和的阿晃都閉上嘴,沒想到我竟然中了二人圈套到最後才發現其詭計。

那天她似乎說得對,我要多點和人接觸,缺少與人交際的經驗已令我不知第幾次被慕容小姐牽著鼻子走。

或著我身邊缺乏這類耍手段的人。

「被發現了呢,那麼蔣醫生恐怕不會去試了。」慕容小姐苦笑。

果然是在故意告訴我做法和試圖勾起我的興趣,說甚麼只有我能做到云云。

「對,我不會試,剛剛說的那些無聊幻想一點都不科學。我是法醫,不是偵探,更不是魔法師。」我說,「我剩下的工作就只有完成驗屍報告,沒有其他,然後我就會離開香港。」

「當然呢。你可是有陰陽眼的法醫,那報告也只有你能完成,和去西壩一樣呢。那麼接下來交給我們吧,蔣醫生,這段日子辛苦你了,難得你回來休假也要你這樣勞累還真是過意不去。」慕容小姐說。

「嗯,那我回去了。」繼續留在這兒不知還會發生幾多麻煩。

「我們送你出去吧,沒人領著還真是不易離開博物館。」

書房的大門再次打開,剛剛的飯廳已經不見了,外頭的走廊通往剛剛博物館的入口附近。阿晃帶上房門跟著我們走幾步,我藉展櫃的玻璃倒映看看身後,書房門更是已經消失在展櫃之間不見蹤影。

「我幫你叫的Uber已經到了,這一程車錢就由我付當賠罪吧,路上小心,晚安,蔣醫生。」

我點點頭步出博物館,升降機剛好到達。

總算能擺脫這件事了,如果不是今天連續解剖了三具遺體後又看到司馬先生與慕容小姐的切換,我還真想當晚就通宵解決掉解剖報告,然後買最早的機票逃離香港。

「很累的樣子呢,蔣醫生。」

頭都有點痛了,沒想到還遇上愛搭話的司機,真倒楣。

「嗯。」

「我這次不會打攪你休息啦,放心。」

「嗯,那就好⋯⋯咦,這次?」

話說這Uber是慕容小姐幫我召來的吧,司機怎麼知道我姓蔣?我想到這點連忙看看司機在後視鏡中的樣子。

「⋯⋯鴻哥。」

姓慕容的那個女人!!這一切都在她的計算之內!

「不用這樣吃驚啦,這年頭只開的士連生活也不夠呢,我也不是甚麼古老石山,休息時也會開開Uber,討生活嘛。」

豈⋯⋯豈有此理!沒想到我又被她算計了!突然間我甚至想起自己難得的假期被她毀了,本打算從古戰場,亂葬崗之類喘一喘氣,結果不但捲進甚麼怨鯨索命,連回酒店路上她也故意找來鴻哥開的車,這女人是魔鬼嗎?

我愈想愈氣,最後我竟然氣得拳頭發抖甚至想哭,慕容小姐這女人的性格真是惡劣至極,糟糕至極,這女人,這女人⋯⋯!

「我今晚真的不會打擾你,好好休息吧,蔣醫⋯蔣小姐。我答應過慕容小姐一定會迅速,安全地送到你回酒店,更千萬不可打擾你休息,剛剛是我老毛病犯了,容我說聲抱歉。」

鴻哥微笑點點頭,然後就自己戴上了耳機,全程不發一言雙目炯炯有神地專注駕駛。

外頭夜色飛馳,車內卻是寂聲無聲。鴻哥的駕駛技術之熟練連我這種門外漢也清楚感覺到,起步,停車,轉線,每個動作行雲流水,如果不是望向外頭的夜色甚至使我懷疑車子根本沒在動,可是把視線投向窗外——

萬家燈火,如星羅棋佈。

漸漸地,城市隱沒在夜色之後。

「⋯⋯,嗯?」

當我醒來時,車子已經安然到達了酒店大堂門口,他沒有叫醒我,而是透過慢慢地煞停車子產生有規律的晃動使我緩緩醒來,這也是職業司機叫醒後座客人的技巧吧。

「到了喔,蔣小姐。」

「不叫我做蔣醫生了?」

「畢竟你下了班嘛,還是叫你蔣小姐會比較好吧,叫你蔣醫生好像在逼你上班似的,哈哈。」

剛剛喪子的鴻哥,反而有餘力擔憂起我這個一直冷淡待她的路人起來。

我看看懸在後視鏡上,其亡子林珈熙的遺像,今天下午我才在殮房與其亡魂碰過面呢。

⋯⋯啊啊,還是中計了。

「鴻哥,後天⋯⋯不,大後天晚上你開工嗎?」

「開啊,那天我會開綠的。」

「萬宜水庫西壩你熟不熟路?熟路的話我到時會打給你,你來載我一趟吧。」

鴻哥先是一楞,然後點點頭:「放心,那晚的車我只留給你!」

「那麼晚安了。」

我關上車門,盤算著待會兒喝那一個口味的咖啡,看看今天晚上能把驗屍報告完成多少。

>待續
>收爐,預祝諸位新年步步高陞,萬事如意

2024-02-08 13:23:18
爆字爆到出三次先出到
計落出得仲快過我D主連載

歲晚收爐,我地會係2月15日重新寫呢個故
下次更新可以預期為2月20日前後
感謝大家閱讀, 新年快樂
2024-02-08 22:25:15
2024-02-08 23:42:50
醫生咁就中伏了
2024-02-08 23:49:56
推!
2024-02-09 04:42:05
打賣慘牌恰蔣醫生
2024-02-12 00:03:17
祝大家新年快樂
2024-02-12 00:21:20
新年快樂
2024-02-16 22:06:59
2024-02-18 18:36:57
推下
2024-02-19 08:11:14
就嚟開市,推下先
2024-02-19 09:30:43
2024-02-19 11:32:56
2024-02-19 15:39:11


第十章


日有所思



當晚回去後,阿晃的說話一直留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可能會變成蔣醫生的案子呢,畢竟與解剖前的儀式已一致。屍體有了,真名也宣告了,但我們對動物靈了解不多,能不能做到,直接與那條死去的鯨魚溝通找出線索和真相,除非蔣醫生親自去試一下,否則誰也說不準⋯⋯」

我一直以來都沒有多想這方面的事情,從來不喜歡涉獵魔法師範疇的我不知道他們那邊的規矩。原來我的名字—蔣靜文還有特別的含意,嗎?

名字,大概對誰人來說也很重要吧,我想起了那些在戰場上逝去的無名亡者,對我們來說他們只是遙遠過去消逝的隻片亡魂,但是對知曉他們名字的人來說卻是一去不返的某個重要之人呢。

既然都走到了這步田地,也無謂再以科學不科學的角度看待這事,畢竟也說到了只有我能做到的份上。

即使我深知自己陷於姓慕容的重重圈套中,我也沒辦法輕易抽身。從我想一口氣把驗屍報告寫完這件事上,慕容小姐連我這性格也利用了吧。

真是性格有夠惡劣的女人。

但永遠低著頭就只會看到自己的雙腳,欣賞不了眼前的風景。放開自己才能夠看到廣闊的汪洋,才能夠欣賞到壯麗的景色。故步自封就永遠不能追不上時代的流轉,落於人後,最終淹沒在舊時代之中,科學,魔法如是,即使在法醫界也如是。不只新的技術,新的法醫學分支也在推陳出新,例如法醫人類學,法醫考古學,甚至動物法醫也好——

但即使如此,我的工作還是一直低著頭,看著眼前的遺體,看著屍骨,尋找他們生前的故事,回溯過去。

法醫的工作很被動,我們只是在解剖台等待死者來到面前,等待死者死亡,我們往往只能等待悲劇發生後才能動手。

看來是時候抬起頭來,向前踏步,看看前面的景色。

夜不長,但夢亦多,第二天起床後我全速著手去寫驗屍報告,待我吃過晚餐,到西貢露營用品店買了點裝備回酒店後已是晚上,當然收據我已傳給了慕容小姐數在她頭上。

鴻哥準時到達。

「麻煩你了,鴻哥。」我著背包登上綠的,順勢關門。

「不用客氣。」他扭頭看看旁邊車道,然後扭轉方向盤駛離酒店的候客處。

今夜月色皎潔,銀白的月色璀璨照亮萬里無雲的天空。在明月照耀下,永恆的點點星光都被比下去。

這夜鴻哥同樣沒有多話,一路上只是聽著電台深夜的音樂節目。電台主持用著磁性的聲線和悠揚而富格調的音樂,陪伴著夜不能寐的聽眾。

「蔣醫生,到了。」鴻哥把的士泊在欄柵前。

「謝謝。」

「我就在這等你吧。」

「謝⋯⋯不,你還是回去市區吧,我回去前會聯絡你。」

畢竟不知道我發生甚麼事,波及他的話我可過意不去。

「好吧,我今晚不會載客,你一個電話我馬上到。」

「嗯。」我背起背包,離開車廂。

我「砰」一聲順手關上車門,然後亮起手上的手電筒。

根據慕容小姐所說,鯨魚的屍體被埋在西霸附近,確實地點不明。但是我這段日子在各國遊歷的研究經驗正好派上用場。

土壤一旦被翻動過一定會留下蹤跡,要尋找埋藏地點並不困難,特別是這樣新的痕跡,這樣的工作以前在美國跟這師傅和警探們做過不少。

只不過這次不是尋找人類遺骸,而是鯨魚的屍身。不過鯨魚的屍身比人類大上不少,找起來只會更輕易吧。

銀白的月色照亮了大片地面,即使沒有手電筒也能大致上看清地面。我沿着西霸附近一直走,嘗試尋找一片面積夠大而且平坦的地方,而為了方便運送鯨魚的遺骸應該距離主要道路也不遠。

現在已經接近子夜,這時間西壩空無一人,露營地點也相當遙遠,放眼看過去沒有半點光源,不但沒有活人,連遊魂野鬼也看不到半隻。

正合我意。

我拿著手電筒四處照射,光柱落在不遠處掃過地面每吋泥土,每片碎石,陰陽眼的其中一個好處就是不怕黑不怕鬼,難道說連這點也被姓慕容的利用了?

先專心搜索⋯在這兒附近呢。

當我沿著小徑走到盡頭之處,果然發現了下方應該是鯨魚埋葬的地方。只有這裏沒有雜草,泥土明顯是被翻動,空氣中嗅到非常淡的有機物腐臭味,其他人也許會錯過,但身為法醫的我對這氣味實在太過熟悉了。

我關上手電筒放回褲袋,戴上勞工手套,扶著粗糙的石面側身走落陡坡,到達那片偏僻的小平地。

走到底部時,我蹲下身觀察土地。果然,這裏很大機會就是鯨魚的入土為安的地方。我當然不可能把這大片地方都掘開,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與時間才能做到,但挖開一部分應該都行,按慕容小姐的說法,我只要盡量接近分解中的屍體就可以了。

我現在做的都是一場實驗。

假設動物是有靈魂

同樣假設我能接觸動物的靈魂。

更假設我能理解到動物的思想。

不過連魔法師們也沒有得出答案的問題,我也沒打算得出甚麼結論。

這場實驗既沒有理論支持,也沒有任何正式文獻可作參考,也沒有對照組作參考,是一場並不嚴謹的研究。但是,如果要找出真兇,這是很重要的一環,這本就是一場不科學的事情,唯有靠不科學的方法解決。

再說了,我本身不就是世界上有事在科學解釋範疇外的活例子嗎?

我從背包拿出一張防水墊,舖在地上,然後卸下背包,亮起頭燈戴在額前,再拿起燈具設置在挖掘範圍附近。我脫下勞動手套,轉為戴上上防刮傷手套。因為不知道骸骨狀況都是先做足萬全準備,免得誤被骨頭割傷造成感染。

我拿出鏟子將表層的泥土挖開,邊挖邊固定旁邊的土層,就如同之前的工作一樣,把這裏變成挖掘現場,我發現這種工作比想像中更熟練,畢竟我早就在各地做過無數次。

法醫只是處理人類骸骨,我一直都只是處理埋葬人類的土坑,可能是棄屍地點,也可能是墓園或是亂葬崗,當然還有研究用途的屍體農場,但埋葬動物骸骨的卻是第一次。

我希望是最後一次。

我一直向下挖,雖說速度不快,效率也如慕容小姐所說奇差,這樣勞動的工作還是燒耗不少體力。真的不能看輕夏末夜晚的溫度,只是挖了一個多小時已經大汗淋漓。

汗水流下來時,不小心滴到了眼睛裡,一陣澀痛感襲來,使我不由地用手臂擦拭眼睛。

待我抬起頭看到天上皎潔的明月,再低頭看看眼前這只夠一個人站進去,深度不足兩米的洞坑深深嘆了一口氣。

這要掘到何年何月?但應該已經差不多了接觸到鯨屍有機物在泥土中腐化的擴散範圍了吧。

「唉⋯⋯」

但如果真的如慕蓉小姐他們所推斷,鯨魚已經在這裏開始腐化,這裏的泥土已經與鯨魚融為一體,或許我不需要真的接觸到它就能與鯨魚的靈體作連結?

我用手背擦去額上的汗水,放下手中的鏟子,蹲下身來,抬起手腕看看手錶。

「現在時間是晚上11時47分,我是法醫蔣靜文⋯⋯現在⋯⋯現在開始解剖。」我戰戰兢兢地說出這話,模仿他們所說的宣告真名。

我閉上雙眼,打開雙耳,專注感受身邊四周,接著我拿出了解剖刀象徵式地向泥地劃出一刀!

「嗡——」

咦?!這手感⋯⋯我連忙開眼查看泥地,卻沒有任何異樣。

但我等了一會兒都沒有感覺到進一步的感應,看不到甚麼鯨魚的靈體,也聽不到特別的聲音。

「嘩啦⋯⋯嘩啦⋯⋯」海浪聲在夜裡格外刺耳。

看來是不成功呢。

這都很合理,我我只是個碰巧擁有陰陽眼的人,並不是甚麼魔法師,甚麼宣告真名這些事情都不應該相信,當我太天真信了那個慕容小姐的信口雌黃。

雖然有點失落,但既然嘗試過就罷了。

抱著放棄心情的我再次拿起鏟子,爬出洞口把旁邊的泥土重新丟回洞裏,把四周還原。

「噗通!」

⋯⋯水聲?

「嘩啦⋯⋯嘩啦⋯⋯」

等等,這兒離海岸線相當遙遠,不應該聽到浪聲才對!我馬上仔細傾聽,先發現浪聲是從洞中傳出,如同小孩子把海螺罩在耳朵上那樣的波濤聲正有序地從洞中滲出!

「嗚⋯⋯嗡⋯⋯」

而且還有甚麼動物⋯⋯某種龐然大物的泣鳴聲!

「⋯⋯你⋯⋯」我緊張地吞吞口水說,「你,你就係個條鯨魚?」

「嗚嗯⋯⋯嗡⋯⋯」

我聽不懂鯨魚話啊!能與亡鯨通靈也沒意思吧,慕容小姐失算了!

「沙沙⋯⋯」

這是⋯⋯



頭上的樹濤聲突然變得沸騰,我抬頭一看竟然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巨影正覆蓋天空!雖說那個只是半透明的輪廓,但星空正在晃動,雲朵也在散開,月亮不知甚麼時候消失,空中那個正是亡鯨的影子,如解剖室內的亡者幻影一樣!

「嗯嗚⋯⋯嗡⋯⋯」

天空恍似化成汪洋,巨大的亡鯨之影在星海中暢泳,在那兒再沒有將之包圍的可惡人類。無垠蒼空即無窮星海,鯨魚緩緩地沿著山脊線搖鰭擺尾,整片星海也如要泛起漣漪,一時間連我也看得為之出神。

但壯觀歸壯還,還是要辦正事。

「喂!是你殺掉那四個人嗎?!」

「嗯嗚嗚⋯⋯」

我還是聽不懂啊。亡鯨聽不懂我的說話,我也聽不懂牠的鯨泣,即使能通靈也完全沒有半點幫助。

「所以不是你殺的?還是你知道甚麼內情?!」

動物的靈魂比起人類亡者更易消逝,現在問不出來恐怕就要消散,到時便再沒有機會了。

「嗯嗚,嗯嗚⋯⋯!!」

但牠到底在說甚麼啦⋯⋯正當我這樣想時,突然之間一股寒意從我背後湧來。我全身僵硬,動彈不得,鏟子掉在地上,發生沉重的「鐺」一聲。

這是⋯⋯怎麼了⋯⋯動不了,連呼吸也⋯⋯
2024-02-19 15:39:28
「嗯嗚嗯⋯⋯」耳邊只剩鯨魚的低泣⋯⋯

我突然動彈不能,沒法呼吸——如溺水一樣!

果然是牠,真的是怨鯨索命⋯⋯

我整個人無力地軟癱半跪到地上,突然耳邊響起刺耳的金屬聲音!

「霍霍霍霍!!」

「咕⋯⋯!!」

鐵魚⋯⋯有金屬魚鰭的鐵魚突然從我身邊呼嘯而過,我的側腹被剖開在水中冒出血霧,但水中卻叫不出聲,鐵魚上還隱約發出人們的嗤笑聲和喧嘩聲。

我只能提醒自己冷靜,冷靜下來,蔣靜文!這只是幻象,不是早就知道了嗎?那些亡魂用錄音機和相機之類儀器是拍不到,錄不到的⋯⋯我在陸地上,我不會遇溺而死!

在驚慌狀態下我不斷提醒自己保持清醒,這只是夢。要保持理性,維持正常呼吸。但是我就如同那些受害者一樣,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霍霍霍霍!!」

「啊!!」

輪到右肩被⋯⋯被攪碎了,我定眼一看右肩的傷口,卻⋯⋯

完好無缺。

「喂喂喂,影不到啊!這次再駛近一點吧!」

「剛剛直播斷線了,我的觀眾都看不到鯨魚,這次駛過去停在牠旁邊!」



「嗯嗚嗯⋯⋯」

我想開口咒罵,口中卻只能發出如鯨魚的泣鳴聲。我意識上感覺到有一群魚圍著我游泳,把我緊密地包圍!這些鐵魚靠近時,手臂、臉頰、大腿、軀幹要被劃上一道道血痕,劇痛傳遍我的全身,牠們身上的魚鰭是會旋轉的刀片,鐵魚們圍著我游泳要把我割碎!

我明白了,這就是死者生前的最後一個夢,也是那條可憐亡鯨死前最後的光景!這就如同那些經歷過浩劫的死者靈魂一樣,只剩下生前最痛苦,最刻骨銘心的痛。

那些不是甚麼鐵魚,是船!是載著人類們的船,而所謂會旋轉的鐵魚鰭,是船尾的螺旋槳!

「嘩鯨魚好大啊!!」

別過來,你們別過來!!我從心底裏大聲疾呼。但這一切都是徒勞。

「看,牠在游著呢!」

無論我如何呼叫、吶喊,他們都是無動於衷。

「站右一點點,要拍囉,一,二,三,笑!」

好痛⋯⋯好痛⋯⋯我好痛啊⋯⋯

「該死,牠要逃掉了,快叫船長開船追!!」

好痛⋯⋯好黑⋯⋯好冷⋯⋯我漸漸游不動,浮力使我身體翻過去,有溫熱的東西從我身體中溢出,有冰冷的海水湧入我身體內,我⋯⋯

「嚇嚇嚇!」

鼻孔突然湧入泥土的草腥味,我才發現自己跪在泥地上滿頭大汗,心跳不止。

「嗄⋯⋯嗄⋯⋯」

我用力地呼吸,身體跟隨著呼吸上下起伏。

四周寂靜一片,剛剛的喧嘩樹濤已然平息,樹林中的空地只聽到我的喘氣聲和心跳,我疲倦地坐在地上抬頭看著星空中漸漸淡去的亡鯨之影。

那既是亡鯨的最後之夢,也是死者的最後之夢。

但是我感覺到有點不妥——亡鯨沒有怨氣。

剛剛我第一身化成亡鯨時,心中沒有半點憤恨和憎惡,只有恐懼和不安。雖然我沒有證據,但是夜空中的鯨魂也沒有那些怨靈凶靈的暴戾殺氣。

那麼牠是基於怎樣的執念才留在人世間?

「果然不是你殺掉那些人呢。」

「嗚嗯⋯⋯」

聽不懂,但我明白了,這是「對」的意思。

這無疑是一大發現,如果是慕容小姐和第七期她們想必能透過這件事分析或是用其他方法推進調查吧,要交給她們了。

「嗚嗡⋯⋯」

幻象再次出現,但這次相當簡單,我看到了水面上有一艘發光獨木舟在漂浮。

「你還好嗎?」

有誰在說話。

「對不起。是我打擾了你?」

有誰用正震抖著的手輕撫我。

「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我明天再來找你。你要好好保重,不要讓漁船太靠近你。知道嗎?」

他在害怕著,他在高興著,我能感受到。

「明晚見。」

發光獨木舟消失在樹林中,幻象再次消散在晚風中。

我抬頭問:「這是甚麼?那個人是誰?為甚麼要給我看這些?」

「嗚嗚⋯⋯嗚嗯⋯⋯」

但是星空中的鯨魚也是一如以往地以低泣聲回應,接著牠輕輕晃動尾巴如在向我揮手道別似的,接著鯨魚淡去,月亮與真正的天空重新顯現,穹蒼下再無亡鯨之影。

既然這連環殺人案真的是「人」的所為,那麼便糟糕了。

不理背後其身份,動機,手法是甚麼,我可以肯定這亡鯨與他關係非淺。

所以對那個人來說這埋葬鯨屍的地點也是意義非凡吧,那麼如果我半夜三更來掘屍這件事被那人發現也不太意外。

既然已殺掉了四人,那麼殺掉我這個第五人亦是順理成章,這樣子就能解釋在樹林之中傳出的敵意和視線了。

>待續
2024-02-19 15:42:26
下次更新日期暫定為2月25日
2024-02-19 15:51:33
多謝大家久候,開市了,鯨泣無聞連載繼續
2024-02-19 17:52:25
2024-02-19 23: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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