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子烏虛有
世界上存在魔法。
所謂魔法,即世界回應願望的方式。大氣中存在著由龍脈溢出的元素「瑪那」魔力,透過消耗瑪那,魔法師可以施展魔法。
香港是世界五大魔法都市之一,在魔法師管理組織「北斗會館」與魔法活動觀測站「獵戶座天文台」接連解散後,後者的前成員重新集結即為魔法活動觀測組織「第七期」。
而委託慕容小姐的正是這名為第七期的組織。
黑夜中,慕容小姐與阿晃在安全島中靜候著。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分鐘,附近的街道不知不覺間變得空無一人,交通燈在空蕩蕩的街道中寂寞地迴響著。
「滴嗒、滴嗒、滴嗒」
交通燈規律地在無車無人的地方按著設定奏著乏味的旋律。
「慕容小姐你仲留個陀錶啊。」
「嗯,當然。」
慕容小姐拿著的是一塊相當精致的陀錶,錶蓋上有夜光的北斗七星圖騰,正是北斗會館解散前給予旗下魔法師們的認證。但是在北斗會館解散後,很多魔法師都不再配戴這陀錶了。
而慕容小姐配戴的原因是因為這錶不是她的,而是其亡夫所擁有。
秒針一格,一格,一格,終於指向了12時的位置。
「隆⋯⋯」
遠方的馬路上的街燈應聲突然燈光閃爍,於忽亮忽滅的黑暗瞬間一架巨大的裝甲貨車突然出現於路上,巨大的光柱將黑夜破開,影子的邊緣變得銳利無比,然後貨車停在慕容小姐前方。
「嘶——」
貨車停下,貨斗的門打開,露出內部的巨大空間,電腦屏幕、會議桌、地圖、錄音咪、鏡頭、綠幕,正是第七期的移動觀測站「伽利略號」
「慕容小姐,阿晃,晚安。」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女性步出,她紮著馬尾的樣子相當俏麗,臉上還略有稚氣,又或者能稱為青春。
「晚安,溫可柔台長。」
「我唔再係台長喇⋯⋯」
「但大家都咁叫你係?」
「嗯,完全無人理我。」她苦笑道。
「因為大家都認為你始終係台長。阿晃,唔好亂咁掂人地啲野。」
身後正好奇地想拿起一個探魔儀把玩的阿晃聞言連忙把手縮回。
步入伽利略後,貨斗的門再次關上。
「請坐,飲唔飲野,我地呢度有雪櫃喔?」
「唔需要喇,麻煩你地車我地返去唔該至真。」
「係我地臨時新增左一個除靈地點,先搞到架船唔夠油返起點,你地架車都漏左係個邊喇。」溫可柔說,「不過都好,我可以第一時間知道結果。」
今天慕容小姐與阿晃正式乘船出海除靈,按第七期的魔力雷達掃瞄,西貢海面上的確有幾個地點曾經出現魔力活動。
「由結論講起,我唔覺得怨鯨索命係真有其事,我今日係海面上試過除靈,但根本咩都無。如果強到可以奪命既怨靈,我同阿晃無可能走漏眼。」
「我當然唔懷疑慕容小姐你嘅實力,但阿晃佢其實係⋯⋯」
「阿晃,你都係時候正式介紹下自己。」
阿晃得意地拉動袖子和領口:「初次見面,溫可柔台長,我叫阿晃,真名宮城晃,係港日混血兒,媽媽個邊祖上正係世界三大魔法師之一嘅安培晴明,你大可以對我有信心,哼哼。」
「原、原來係安培晴明之後呀,真係令人信賴,哈哈。」溫可柔乾笑道,「但既然海面上根本無怨魂作祟,但又有魔力波動的痕跡⋯⋯」
「呢方面就要由你地去查明,但的確無咩鯨魚亡魂作祟,呢個就係今日除靈後既結論。」慕容小姐再說。
溫可柔略略沉思:「當日你話過調查方向有兩個,一係去西貢調查怨鯨索命說法,並到海上除靈;二係比較典型既推理,由個四名死者出發。」
「無錯,依加第一個方向已經證明行唔通。」
溫可柔把手舉起空中,突然一個黑色的人形物體無聲無色地步向她,拿著一份文件遞給她。慕容小姐與阿晃早就知道她擁有名為「幻人」的魔法,但還是第一次實際看過。
「我地拎到個四份警方初步檢驗結果,問題係⋯⋯我地嘅人唔識睇。」
「放心。」
「慕容小姐你識?」
「都唔識。」
「喔⋯⋯」閃過一絲雀躍的溫可柔失望地坐回座位上。
「少少都識啦⋯⋯嗯,不出所料,全部話初步死因係死於意外。但入面嘅初步驗屍細項我就睇唔明,畢竟我係偵探唔係法醫。」
「法醫啊。」
「之前你提過個一位醫生,佢略懂魔法文明,亦係專業法醫,老實講佢就係我地依加最需要嘅人。」慕容小姐說。
「佢啊,或者啦。」
慕容小姐眉毛一揚:「或者?」
「你講緊既係蔣靜文醫生,前衛生署既法醫,同時係天生既陰陽眼⋯⋯的確佢好符合今次既人選,但問題就係佢已經辭左職,有人話佢去左非洲,有人話佢係南美,有人係冰島見過佢,我實在唔知道佢依加係邊。」
「但你地唔係合作過?」
「啊,個年恩奇都⋯⋯的確係,當年蔣醫生佢幫過我地一個忙,但亦係佢辭職後既事,依加我地根本唔知道⋯⋯」
「佢係香港啊。」阿晃突然說。
「嗄?你點知道⋯⋯」
「雖然我係陰陽師,但我都好擅長電腦方面,魔法師都要與時並進啦。」阿晃輕搖他手上的智能手機,上面顯示著蔣醫生的IG帳號。
「個IG明明咩都無。」
「佢的確無Post過任何野,但佢朋友Elsie小姐唔小心Tag左佢,哈哈哈!」
「阿晃。」慕容小姐認真地說。
得意忘形起來的阿晃收起嘻皮笑臉:「我會搵到佢既聯絡方式。」
「同埋住宿地點,佢本來係住上環,辭職離港後再返嚟應該會住酒店。」
「包係我身上,慕容小姐。」
溫可柔扶額搖頭:「慕容小姐,咁做既話蔣醫生恐怕會嬲。佢亦唔係個啲會主動介入魔法文明事務既人黎,特別係查案,佢最討厭人地當佢係偵探。佢基本上除左法醫工作同咖啡外對咩都無太大興趣⋯⋯恐怕佢唔會幫我地。」
這樣子已經說得相當婉轉了。
在溫可柔眼中,蔣靜文醫生簡直是難以接近。不論跟她說甚麼話,開甚麼玩笑,那怕是公事,蔣醫生總是愛理不理的樣子,根本不知道有沒有聽入耳。她臉上總是目無表情,不只是冰山美人,而是根本不是她是死是活,那蔣醫生簡直是如像冷雕一樣根本相處不到⋯⋯
一言蔽之,大概就是夾不來。
「放心,偵探既角色我同先夫會負責。」慕容小姐不以為然。
「佢真係唔係咁易相處⋯⋯」溫可柔苦笑。
「放心,每個人都係可以相處,只要搵到對的相處既方式。」慕容小姐笑笑道,「初步驗屍報告⋯⋯」
「已經Send左俾你,如果你真係說服到佢既⋯⋯死者既遺體仲係度,可以再驗一次屍,但唔拖得太耐。我地總部有相關既設備,但⋯⋯都係個句,你要說服到佢參與呢件事。」溫可柔說。
「唔該你,溫台長。雖然我地認識時間唔長,但我明白到點解你會咁受大家信任。」
「我無話特別⋯⋯嗯,多謝你,慕容小姐。」
「咁再有進展我會同你講,我會去搵呢位蔣醫生先。」
「呃⋯⋯咁祝你好運。」溫可柔知道眼前的慕容小姐與那個蔣醫生可能是同一類人,只是她慕容小姐更善長於交際與溝通,但骨子裏都是固執鬼,所以也放棄說服她。
幻人從半空中生成為慕容小姐打開車尾門,慕容小姐與阿晃輕輕地下車,當回頭一看,車子已經消失在盲點之中,化成背景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