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
第二百八十二章──皓月落滄海
想著,段真又把目光落在自己腕間的乾坤圈上。
若只是隨意看去,恐怕真像一個金屬鐲子,看上去毫不起眼。但段真卻知道這看似平凡的鐲子,卻差點直接把夏滄海砸成白癡。他已認主乾坤圈,知曉此法寶的神奇。
這法寶乃是當初大明宗花費極大的代價,各採百噸珍貴的陽金與陰銀,再融合日月精華以無上術法鑄就百年方成的至寶。其法寶大小如意,奇重無比。也是因為自己的境界微弱,根本發揮不出此法寶的百份之一的威能。
若是通神境界催動此法寶,乾坤圈砸出當真帶著扭轉乾坤、移山填海的威能。
若是換了任何人獲得乾坤圈,都會歡喜若狂、珍而重之,甚至將其視為重如性命的至寶,日夜鑽研如何運用此寶的法門。
但段真卻不然。
他是劍修。
雖然他認為萬事萬物存在都有其意義,但在修行上他還是受到段志的影響。他與段志的分歧在於劍法,但他們也有同樣的想法,那就是──劍修,只修劍。
除劍以外的法寶,對於劍修而言都是不需要。段真每天光是修行以及鑽研藏於無窮裡的三千劍已經忙得不可交加,根本沒有時間研究乾坤圈。而這乾坤圈看似簡單,實則若是想要在築基境界發揮出威能,花費的時間極多。
他不打算浪費太多時間。
段真看著這乾坤圈,目光越發不善,內心盤算著若把這玩意賣出去能換多少靈石回來?或許是察覺到段真「恐怖」的想法,鐲子輕輕顫抖,似乎像是害怕,又似在委屈。哪怕在數千年前,大明宗都把此寶當作祖宗一般供奉,哪裡像現在般被嫌棄?
只是環在屋簷下,豈能不低頭?
曾經縱橫天下的至寶乾坤圈,屈服於段真的淫威之下,環身微微顫抖之間,自有一絲絲陰氣自圈身滲透而出,轉瞬間便被段真納於體內。段真見狀不由得精神一振。
他能夠感受到那自乾坤圈裡源源不絕滲透出來的陰氣,比起自己平常修行的更加精純,那是質的差距。也就是說,乾坤圈至少是他在築基境界時,隨身攜帶著的一座「日月洞」。
有乾坤圈相助,他想要修成金丹的年期將會大幅度縮短!
想到這裡,段真不由得心頭火熱,輕輕撫摸乾坤圈:「鐲子乖,多吐點陰陽之氣,老哥我就不賣掉你。」
乾坤圈又是委屈、又是悲憤,卻還是於現實下低頭。
隨著乾坤圈賣力地調動出陰氣,段真下意識便開始運轉體內【陰陽圓融功】,化解並吸收。加上日月洞之行,帶來的是全方位的衝擊。劍法、功法的理解,以及乾坤圈的提昇修為。
種種刺激,令段真無意識地進入閉關冥想的修行。
對於修士而言,這些閉關很是尋常。沒事直接閉關數月甚至數年也都不是少見,像問天、通神境的修士,甚至一次閉關數十年也不意外。
但段真卻不知道,因為這一次意外的入定,當他醒來的時候外界所產生的變化,直接影響他之後的人生。
……………
人間界浩瀚無邊,沒有人計算過整個人間界有多寬大、人口何幾。
哪怕光是北境也是足夠寬廣。
此刻,在人間界以北,有一座崖。自有源源不絕的山水,從崖間奔騰而下。若是遠遠看去,像形成一條偉岸的銀簾般,令人望而生敬。這是屬於天地自然的力量。
但卻能夠看見偶有身影於半空盤旋片刻,便筆直朝著那條銀簾紮了進去──
呼啦──
破開水簾,別有洞天。
在瀑布下,竟然是開採得極深的洞天。
這裡,便是寒鋒刀的宗址。哪怕不像那些頂級門派如天字一劍以城自居,又不似飄渺宗那般更是以小界境為宗址。但如此水落石出之地,卻又生出一抹淡淡的仙意。
寒鋒刀在北境稱不上聲名鵲起,因為這個宗派與那些古老、擁有數千上萬年傳承的宗派相比,顯得很是年輕。寒鋒刀至今成立不足千年,雖然聽起來「數百年悠久傳承」好像很威風。
但相比於那些屹立於人間界數千年、就連歷史長河也沒能將其泯滅吞噬的宗門,區區數百年的傳承又算得上甚麼?
這樣的宗派,也有著一個特點──
裡面的修士大多都很年輕,不會有古老宗派的框框條條,行事雖然張狂魯莽,卻少了幾分嚴謹及古板。此刻,宗門的弟子相互行走,偶爾有隨便席地坐而論道,整座宗門都充滿勃勃朝氣。
忽有一道身影從中走過。
與那年輕、朝氣勃勃的氣息相比,這身影明明看起來很年輕,卻帶著難掩的垂暮之意。又似日落西山,帶著令人心酸的氣息。但凡他經過之處,所有人先是沉默,旋即便是低聲議論紛紛。
「聽說夏師兄在日月洞之行獲得重寶,更得到神秘的遠古仙術傳承!」
「嗤……那又怎麼樣?還不是被天字一劍的一名陰境弟子砍成狗?陰境啊。以築基陽境都打不過陰境,嘖嘖……真是丟臉。怎麼去的不是我,至少不會把寒鋒刀的面子都丟光了。」
「噤聲!」
「怎麼?栽跟頭不許人說嗎?連手都斷了,我就真不怕他。還真以為他是之前的夏滄海嗎?」
刀修與劍修類近,修的是玄門正宗,以神識御刀,隔空殺人。真要說的話,斷去一臂聽起來對戰鬥影響不大。但實則卻不然。
刀修在很多術法都會用到雙手,光是說他那一手【八方藏刀勢】,便是如此。更重要的是,夏滄海在日月洞獲得的古老仙術【明刀】,本來就是雙刀。那說的雙刀雖然不再是光用雙手握刀近戰攻擊,但卻是一種揉合神識、體術而觸發陰陽之力,繼而專破法寶的詭異仙術。
斷去一臂,對夏滄海影響自然極大。
只是夏滄海對於四周的議論紛紛、甚至很多特意大聲說話挑釁,都是恍若不聞。
他那斷臂處空蕩蕩的,袖子隨風而飄。
比起身體的傷,更重要的是他道心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