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患得患失地離開和圈,坐上最遙遠的巴士線回去。
如果跟洋子分開是一個結果,那麼這件事應該由我們談話開始,到她沒有回頭,直至到我離開黑市回到名叫家的起點就結束。如是的話,我想要盡可能把這個過程拉長。我讓自己仍然處於分手的過程中,而不在它之後,至少感覺離她近一點,傷心失意的權利也大一點。
還好誠信制度沒有剝削破產者傷心的權利。恢不恢復評級都變得不怎麼重要。反正我之前如此努力不讓洋子知道我破產,就是害怕她會嫌棄我然後離開。怎料發現原來我們各有值得被嫌惡的地方後,仍然得不出繼續的理由和緣份。
誰都曾經誤以為自己的一段關係有多得天獨厚,有多與眾不同,最後還是躲不過籠統而土氣的「因了解而分開」。嘖,難道過往的感覺都只是晶片作祟,魔法消失,她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只是任巴士再繞道,再遠的路還是會有一個終點。天真是我以為洋子套上了婚戒就是我們的大團圓結局。
臨走前她告訴我,這天她主動要求電藝師幫她拆除「遲鈍」的晶片,就是為了可以跟我說清自己的想法。真正的她或者也不是如此聰明,但這次她想讓我看見真實的模樣。就這麼一次。
她說如果真的可以維持70%誠實,我們真的可以一輩子。
可是我的試探僭越了餘下的30%。
那30%不是欺騙或隱瞞,是她留給自己的空間。她所想像的婚姻講求是分享對方的生活,而不是侵略。
滿足好奇去探求真相的同時,亦是賭上了可能失去的風險。如果早就知道這一點,我或許就不會如此執著去認知洋子的過去或現在。
每一個人都值得擁有一點私密的空間,去收藏那個不怎麼好的自己。
如果未準備好承受真相的重量,就不要去尋找。
我想應該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