飢饉二十四小時
我一動不動地呆坐在這天殺的座位,靜望自己的眼皮,漆累一片
瞇眼一瞥,看見的是快挨到山邊的落日
下一次再從眼皮縫望見的,是如火的晚霞,像夕照一樣光燦耀眼;峻峭的山巒,像蓬峰一樣神秘幻化
而始終不變的,是綿密的雨粉,一路上伴我走過了Lowari Pass,在我最難受的時候準時出現,似是落井下石
回神一望,夕陽已沉沒在山崚間,繼而出現的,是劃破天際的閃電
雷聲大,雨點小,我無力理會車廂外的天氣,因為我的生命正漫漫流逝,如車內微弱的燈光一樣,越走越暗淡,無光
晚上八時,車停在市區的一間餐廳外,是晚餐時間,我讓所有乘客司機都先下車,而我留在車內
我知道自己還活著,也很有機會能生還至Peshawar,但我還是忍不住拿出手機,用前鏡自拍
望見臉目無光的自己,感覺有點可笑,然後我將照片發送給家人,碰寫上:已吃過晚餐,明天應該會去到阿富汗,不用擔心
這不是我平常的舉動,估計當時神志相當迷亂
發送完,我整個人平訓在整排座位上,感受到屎忽及腰骨平整地安躺,差點快慰得流淚,全身的扭曲壓力如同洩洪般釋放,有種說不出的暢快,差點及得上首次射精的快感,放棄了這頓晚餐,是值得的
一小時後,我感覺訓了三小時,乘客也回到車廂,我提出了跟阿寶換位的請求,食飽的阿寶恩然答應,簡直是我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