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ntaBlack
2019-06-15 02:31:09
少女溫柔地說出, 那位承諾永遠守護她的故人之名。
斷臂之中, 光影恍動, 接著那把木刀消失在夜風之中!
「嗚..嗚..嗚..」白錦雲跪地, 斷臂截口湧出鮮血流了一地, 滲入了泥土之中, 穿過了土壤。
「大佬!」
「千雪!」我喝住正想上前的她, 「唔好過去, 佢唔係咁易死既人黎!」
他咬牙切齒, 但還是擠出了扭曲的笑容:「好啊..斷我一臂都要攞返把魂俱..真係個殘酷既妹夫, 咳! 咳咳!!無用..奏係做大事既英魂, 佢會幫我地..奏!!!同我死過黎!!」
風吹, 草動, 滿月的銀光穿過葉縫, 落在我們之中的林間, 銀光灑地之下, 卻沒有魂俱現身。
「奏..? 喂.!! 奏..!!」
在大吼的狂犬對面, 是閉上眼傾聽故人聲音的少女, 標緻的臉孔在月光的照拂下更顯其英氣, 即使沒有手執魂俱, 自信卻從心底散發出。
知道自己在某人心中, 比理想更重要。
知道自己在某人心中, 比一切都重要。
知道自己付出的感情, 得到了更強烈的回應。
「好啊...」白錦雲結出手印, 「我唔使靠你! ....吾名為白錦雲, 起動, 起動, 起動, 眾生啊..!」
「沈醫生!!」耳邊馬上響起溫可柔的警告, 「你地附近出現賦魔反應!!」
賦魔- 由施子雄給予的邪術, 以受體意志為誘發, 強化其「竅」, 普通人會暫時得到魔法能力, 意志烈如溫可柔, 小玉者便直接誘發其魔法潛能, 卻以失控的反應顯然..
起舞吧, 反--- 來不及!!
一條蛇在暗影間飛咬向Jean, 不是吧, 連人以外的生靈也....
「呼!」
弧光一閃, 銀白的光芒一時間教人分不清是月色, 還是刀刃的寒光, 大氣與蛇身被一刀兩斷, 血花還沒散開兩截蛇身被飛到黑夜的盡頭, 穢物卻沒有沾污過刀刃, 剛剛那一刀的感覺相當不同, 不如以前, 再沒有分辦出那一斬是奏的武藝, 還是Jean的劍技, 奏提供了威力與手法, Jean斬向了精準的方向與時機--
人刀合一----
--魂.俱一心。
「吾名為--」Jean開口時, 不知道是她在說話還是奏在說話, 「張/華, 映/書, 城/奏。」
同時宣告的真名, Jean手上一直恍動不清的木刀定下了身形, 銀光柔和地湧向夜空, 明亮卻不刺眼。
「.....在此, 以魂俱使之名, 將你討伐!」
「沈醫生, 未完!! 岩岩獲得賦魔, 唔只係一條蛇, 你地被包圍左!! 快D走!!」可柔在耳邊少有的大吼,不過不用我說, 我感到四周不對勁, 瑪那濃度正在劇跌, 說明有魔力被消耗掉到某處去! 果然, 眼前的..的黑暗在蠕動!!
「嘩呀呀呀!!」千雪嚇到花容失色, 四周都佈滿了不同的動物, 昆蟲, 通通雙眼發出腥紅光芒,如剛剛的奏一樣!!
「千雪, 阿然, 施法帶走佢地! 我黎開路!!」
我與千雪馬上施法, 勉強把幾人浮離地上幾吋, 不..不行, 好重, 世界的修正力正在修正「人不依賴外力自己浮起來」這全人類都認為不可能的事象, 光是對抗修正力已經不能再分出魔力開路或是防禦了!!
「專心, 阿然。」Jean閉上眼, 「即使包圍網係全方位, 我地只要打通一條路就足。華書奏, 此擊由汝裁決---」
「---張映城, 此劍為汝而戰。」
銀芒暴漲, Jean卻沒有舉刀, 而是把奏收到腰間---
「嘿--哈!!!」
Jean與奏化成一團銀光在黑夜中向前掃蕩! 馬上四周正紅了眼的妖孽們通通被殺到片甲不留, 牠們的願望似乎只是本能地「成為強者活下去」, 而變得更堅硬和具攻擊性, 而不像人類一樣複雜地「想變漂亮」「變有錢」之類, 但是這數量, 如果能自由施法的我也不能輕鬆應付--
--但她們是Jean與奏。
最強魂俱使, 妖魔鬼怪的剋星!
「砰!! 嘩啦!!」 漸漸成精的眾妖被奏與Jean擊飛, 就這樣她硬生生的在這兒破出了一條血路!!
「千雪, 行!」我飛舞手印, 幾個人質跟著我貼住地面飛出, 在Jean與奏的開路下逃向大路, 只要人質不在, 我們自然能放開手腳戰鬥! 糟了, 千雪, 這時她一定會因為記掛住自己的哥哥...
「係!」千雪鼓動魔力, 剩下的人質緊貼我們逃出。
完全沒有遲疑。
千雪..我以你為榮。
「十刃!」
破!
空中畫下的十道刀痕爆出擊風, 又吹飛了一圈妖物, 施子雄這邪術, 竟然可以這樣?!
「警告: 西貢區橋咀島瑪那強烈波動, 觀察到魔力異常, 判斷為成精事件...」
獵戶座天文台的系統報告道, 呵呵..成精事件..你說這是成精事件, 這是整座島活過來了吧?!我好像看到了連有一定年紀的樹木都在搖動啊?!剛剛好像走了一步吧?! 絕對是走了一步!!
看來全島成精只是時間問題!
「百妖亂舞.群魔地獄橋咀島」-- 會長有時取名字還挺貼切的。
「嘿哈!!嘿哈!!嘿哈!!」奏與Jean銀光在夜色與穢物飛舞, 一道又一道銀光斬擊賦魔而成一波又一波的妖物,我們邊戰邊逃!這樣下去, 牠們會愈來愈強, 而且還會席捲全島!!
「隆...隆.....」樹林在搖動, 卻不只是開始成精還是風吹而至...管他的, 快跑啊!!
身邊除了黑就是黑, 海是黑的, 天是黑的, 樹林是黑的, 在蠕動的蟲是黑的, 不..不只是蟲, 還有鳥, 獸...之類, 所有活物都雙眼通紅地在發狂!!完了, 這島要完了!
「咪-使-旨-意!」
銀光一閃, 一頭野豬被貫穿, 噴出血霧消失在山崖下。
「專心, 阿然! 專心走, 其他交俾我同奏!」
終於, 我們在Jean的劍舞下, 從南邊跑回了橋頭島連島沙洲的末端, 海水已經完全淹沒掉連島沙洲, 遠方的橋頭島可以看到魔偶正在給我們的閃光訊號, 這白痴看不到沙洲已經變成了汪洋了嗎, 為甚麼不把直昇機泊過來啊?! 雖說叫他泊到那兒是我的主意, 自己不會思考啊?! 不過這程度的魔偶好像真的不會。
「依加水唔算深, 再唔走就真係無得走架!!」Jean喝道。
聽到島上已經傳來無辜者的驚叫, 不行, 要在這島上解決掉!
等等, 想到這點的不只我..
「Jean! 你跟我地走!」
「....阿然, 快D走。」她回首向我道, 「快D。」
她沒法置島上的群魔不理, 其他人又因施子雄的計劃而在忙得不可開交, 天文台剛剛處理完施子雄假人質的入侵, 北斗會館中不知誰是他的人, 難度....Jean打算.....
不。
我全身好像浸到了冰水一樣。
施子雄..古Sir..Jean..難道Jean打算..
「即刻跟我地走! Jean! 成島痴撚晒線呀!!」
「阿然, 魂俱使係我既職業, 斬妖除魔正係我既使命。」她舉刀到胸前, 指向正在遠向向這邊士多, 碼頭, 泳會, 露營區侵來的怪物們道, 「我點可以係度走!」
「咁多! 返去搵支援啦!」
「到時就遲架啦! 求下你..阿然...聽埋我呢一次。」
不..
不行..
但是, Jean當時的質問再次在腦中響起---
「阿然..點解你一次都唔企係我呢邊?」
Jean..
「阿然, 保護好所有人。」Jean守在連島沙洲的盡頭, 眼前盡是扭曲亂舞的群魔, 「我都會係度, 守到揮唔到刀為止..唔係, ..揮唔到刀, 就用拳頭, 拳頭都唔得, 就用牙咬!!」
我心中閃過無數方案, 甚至連由人質放在這島上死掉, 也要與Jean逃出的方案也考慮過...不過, 她一定不會接受吧。
「阿然..點解你一次都唔企係我呢邊?」當時的Jean在我腦海中, 凝視著我。
眼前Jean的背影, 好巨大, 好巨大。
「千雪, 放心啦, 你阿哥....我會留佢活命。」
「千雪, 我依加就要解開契約魔法------」這樣的話, 我沒法說出口, 因為我已經知道千雪是不會接受。她剛剛完全沒有遲疑, 是建立在「白錦雲死不了」的前提下。
只要我說要殺掉白錦雲, 她就會在這兒與我....接著, 海水就會完全把連島沙洲埋在汪洋下。
最後這一刻, 我決定站在Jean的一方。
我三位朋友, 最後的一位, 我決定站在她同一陣線。
「出發, 千雪。」
「係...係....」千雪眼泛淚光, 催動魔力。
「幫我睇住沈默然, 照顧好佢, 千雪, 」Jean卻嫣然一笑, 「佢無左你唔得架。」
接著, 我們奔向連島沙洲..... 浮力啊, 凝於吾等足下!!
隨著眼前的橋頭島愈變愈大, 身後的Jean漸漸變小, 但是在銀芒閃動中,我看到她的身影永遠都是巨大無比。
VantaBlack
2019-06-16 01:33:37
直昇機降落到鹽田仔的教堂旁邊的空地, 十字架象徵著的守護之力, 其概念被激活, 無形的屏障正圍住教堂作用, 而所有人質都教堂中, 這兒很安全。
「...沈醫生, 呢D係最後既人?」阿納朗問道。
「..唔係。」我沉聲道。
「1..2..3..4...唔係呀, 齊晒啦?」一拐一拐的阿納朗會點魔法, 被強化的樹枝硬如鋼鐵的撐著他, 他走到被安放好的人質群旁點算。
「Jean...仲係島上面, 差佢一個。」
我算甚麼守護者, 我算甚麼魔法師?
現在全島都化成地獄, 普通的麻雀也會雙眼發紅的啄向人們, 甚至連樹木也開始成精, Jean手上卻只有一把木刀。
最後, 只剩下我與千雪。
好羞恥, 我根本甚麼也沒做, 只是躲在防線後看著千雪與Jean在戰鬥。
「沈醫生, 天文台既直昇機同船馬上就會黎接你地, 我地呢邊岩岩先開返機。」可柔在我耳邊道, 「嚴重既我地會用直昇機即時送去急症, 唔好意思, 呢邊情況都唔輕鬆...」
「可柔。」我說道, 我的聲音聽起來好像老了許多, 比本身已夠蒼老的聲音更蒼老, 「有冇人手去橋咀島。」
「...對唔住, 沈醫生, 對唔住, 對唔住..」溫可柔突然開始拼命道歉。
即使受襲, 獵戶座天文台當然還持續觀察島上情況, 而且魂俱使本來就是獵戶座天文台的人, 所以第一時間派出救援的人理應是--
屌你個老母垃圾大交合.....!!
「噗」
正當我要發作, 找最近我的溫可柔作一腔憤怒的發洩出口時, 千雪一把拔掉了我的耳機。
「千...」
然後她一把抱住了我:「阿然, 唔好。」
....
「阿然, 唔好咁。」千雪再次抱住我, 把同一句話說了第二次, 「Jean..唔係想你咁。」
我不想對千雪發怒, 也用盡了全力壓下正暴走的魔力以免從教堂保護陣地內炸飛視野內的一切, 但是我卻感到....無比痛苦。
為何留下的不是我?
為何死的不是我?
「嗚...」眼角不爭氣的流下了眼淚, 先是古Sir, 然後是Jean, 我..我...堅持不下了, 我不能再無視自己的悲痛了, 我連憤怒的力氣也沒有了, 誰來....
「阿然, 我係度, 你盡情講啦....你講幾過份既野都可以, 唔好再傷害更多人。」千雪把我抱到懷中,「慢慢講。」
接下來是我只會輕描淡寫的一輪噗哭, 教堂中的每一下回音, 都好像在回應著我的醜態, 又像那些我沒有守護到的靈魂在向我凝視, 我甚至感到故友的視線。
「可柔, 叫可以調動既人黎呢邊救人質去醫院先。」
「...咁Jean..」
「佢不惜一切都要人質安全, 絕對唔可以令佢地失救。」
「我明白。直昇機同船已經出發, 對唔住, 其他魂俱使岩岩戰鬥完, 佢地...」可柔傳來哭聲。
「可柔, 唔使道歉, 好彩有你係度。」
千雪安撫著我與可柔。
傻女孩, 明明自己的手也在抖。
第二架, 第三架直昇機不知甚麼時候降落到教堂旁邊, 又有船在鹽田仔靠岸, 一波又一波魔法師來了, 甚至連那個坐在接待處扮工的肥婆都在, 幫忙把傷者抬到直昇機上, 只有我像個廢人一樣坐在一旁。
好累, 魔力大約有7, 8成左右吧, 但好累, 累的不是體力, 魔力, 甚至不是精神, 而是靈魂, 甚至覺得到自己是不是也快要死了。
回過神來, 已是半夜, 折騰了大半天, 離施子雄開始大屠殺只剩不足12小時。
「阿然....」千雪看著我憂心忡忡。
「我..我...」
我說不出「無事」二字。
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