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解語花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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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4-26 17:10:42
依家有了
2020-04-26 17:11:20
2020-04-26 17:13:07
工程界好似平行時空 完全不受疫情影響 請各位原諒我
2020-04-26 17:14:52
文呀
2020-04-26 22:11:45
文呀
2020-04-27 10:22:52
正啊有文
2020-05-26 00:00:01
解語花 一百一十 成王敗寇歸何宿

花解語見氣氛冷僵,正中下懷,便再插嘴道:「三位稍安毋躁,這人在蕭掌門的地方惹事,就該由落花派的人處置,何必勞煩三位動粗?」

中間那壯漢道:「姑娘說的是,且看唐門如何囂張,莫非連蕭掌門都不放在眼內嗎?」頓了一頓,道:「在下韓剛,這是我兩位兄弟梁瑧和宋樂。咱們本就是粗人,不懂說話,姑娘莫要見怪。」

花解語道:「自然不會,三位豪邁爽朗,說話直截了當,勝過暗箭傷人十多萬倍。」靈眸眨了幾眨,道:「唐門除了暗器,毒功也是一絕,那人動不動就出手,明顯脾氣不好。要是沒人管他的話,恐怕這裡的酒席都要遭殃了。」

女孩順勢大叫道:「對啊,如果他偷偷使毒,誰還敢吃這裡的酒菜?最怕是毒性一時三刻不發,待到數月後才發作,到時死無對證,帳也沒得算。」後方群眾聽畢紛紛退後數呎,臉現驚惶,猶恐唐滅當真出手下毒。

韓剛挺起胸膛,不屑的道:「今晚天下英雄好漢都聚首於此,如果他夠膽動手,也不會活著走出淨土。」唐滅環視四周,只見群眾慌忙走避,自己彷如瘟神一般,無人靠近,登時手足無措起來。

花解語指著唐冥和唐晴,道:「他們雖然是唐門弟子,卻是我的朋友,三位可別要為難他們。」

梁瑧哈哈大笑,招手道:「姑娘的朋友便是咱們朋友,早知就得客氣一點,兩位少俠快來就座!」花解語見兩人臉上遲疑,連忙打了個眼色,兩人才走了過來。

花解語道:「唐兄,你這位師叔可真威風,既要和天下人為敵,更不把蕭掌門放進眼內呢。」頓了一頓,悄聲在唐冥耳邊道:「你不怕死的話,就去幫你那好師叔罷。」唐冥見她神情調皮,才知道她是故意挑撥離間,教自己無路可退,只能跟著花解語一伙,不由得發怔起來。

唐晴也知局勢不利,思索半晌,便道:「二師叔,咱們進來究竟是對是錯,該當回到唐門才好議論。然而鬧出此事,咱們畢竟是晚輩,實在不敢妄言,還是退到一旁好了。」說罷拉著唐冥的衣袖,退到群眾之內。

花解語心裡偷笑,心想這師妹果然懂得審時度勢,如今逼得唐滅進退兩難,定有事情發生。不出所料,一個黑衣人從群眾走了出來,冷冷的道:「此事敝派自會處理,姑娘不必擔心。」竟是梅花堂堂主許晉熙。

花解語笑道:「沒見一陣子,你怎麼變得如此客氣啦?其他人呢?」

許晉熙道:「正在別處辦事。」

花解語道:「那麼蕭掌門呢?該不會在想辦法抓我吧?」

許晉熙道:「掌門還在準備宴會,沒空理你。」

花解語道:「好罷,恐怕你也不知她的葫蘆裡賣甚麼藥,不然怎會這樣老實。」又指著唐滅道:「這人脾氣古怪,甚是危險,你又會如何處置?」群眾隨即起哄,議論紛紛,皆說唐滅不是。

許晉熙睥睨群眾,朗聲道:「有誰不滿?」眾人立時噤聲不語,似乎對許晉熙甚是畏懼。花解語搖頭道:「你們聚在一起,明明就比落花派來得厲害,怎地怕成這樣?」

唐滅冷笑道:「你瞧,從來都是你多管閒事。」語畢對許晉熙打了個眼色。花解語道:「哦,原來他是你的豬朋狗友,怪不得如此囂張。」便是對著眾人道:「大家清楚了嗎,許堂主包庇此人,根本不顧大家安危。就算落花派給了你們甚麼好處,總不及自己性命寶貴吧,這裡還待得下去麼?」

此時一把聲音道:「各位莫慌,敝派絕不容人在淨土鬧事。」又有一人走了出來,赫然便是菊花堂堂主蔡斯。只聽得他又道:「為免嫌疑,還請唐大俠隨在下移玉。」

唐滅一臉躊躇,望向許晉熙求救。許晉熙冷然道:「蔡堂主不用多管閒事。」蔡斯卻不理會,繼續對著唐滅道:「請隨我來。」

花解語心中了然,今晚四大堂主各懷鬼胎,少不免明爭暗鬥,也不必客氣了。便笑道:「唐大俠,你道如何?」

本來唐滅恃著關係,可在淨土肆意妄為,豈料許晉熙不敢節外生枝,沉默起來,唐滅便是極其難堪,只得硬著頭皮跟著蔡斯而去。女孩幸災樂禍的道:「好啊,臭老頭兒終於滾了,我們樂得清淨。」

花解語道:「雖說如此,但唐大俠毒功厲害,這席又是他坐過的,我可不敢再坐。許堂主,你可會給我們換過一席麼?」許晉熙閃過一絲冷酷眼神,道:「這個自然。」語畢「劈啪」聲響,一掌把桌子拍成粉碎。群眾看到許晉熙掌力驚人,均是訝異不已。

花解語嬌笑道:「桌子是無辜的,犯不著動怒啊。」許晉熙一聲不發走向人群,群眾連忙讓開一條通道,花解語便帶著眾人隨許晉熙而去。

熙熙攘攘間,許晉熙把眾人帶到一桌之前,旋即長揚而去。只見席上坐著三人,竟是樊樓的鍾天政、岑凐和楊煒。三虎從未去過樊樓,但見鍾天政雍容文雅,雄姿英發,兩旁男女亦是華衣錦服,英氣勃勃,只知皆是非凡人物。唐冥只覺此人氣概凌雲,更是看得嘖嘖稱奇,暗嘆人外有人,不禁為之折服。

韓剛上前抱拳道:「咱們揚州三虎孤陋寡聞,未知三位姓名?」

鍾天政微笑道:「我姓鍾。」岑凐和楊煒正想說話,卻同時望了對方一眼,岑凐哼了一聲,便別過頭去。楊煒摸了摸鼻子,道:「我叫楊煒。」

梁瑧道:「三位衣著光鮮,定是富裕人家了,怎想不起是那家富戶姓鍾?」岑凐淡淡的道:「你們知道又如何?難道想上門行劫,幹你們的拿手勾當麼?」

三虎同時一凜,雖然「揚州三虎」的名號說得威風,事實上也只不過是揚州裡的山賊劫匪而已,根本不值一哂。然而他們一直默默無聞,只偶爾劫掠,本以為無人所知,如今卻被認了出來,不由得一陣尷尬。

韓剛乾笑幾聲,道:「姑娘誤會了,咱們來交朋友的,別笑話咱們罷。」岑凐道:「我不和將死的人當朋友。」

三虎臉色大變,梁瑧強顏歡笑的道:「你說甚麼?」岑凐俏眉一挑,道:「要是你們敢坐在這裡,我就把你們殺掉。」三虎可想不到這個美人如此凶惡,便是面面相覷,不敢作聲。

花解語逕自坐了下來,道:「鍾樓主,好久不見呢。」鍾天政頷首道:「闊別多時,花姑娘和皇城當晚艷麗依然。」

花解語當晚易容扮作皇帝親衛,本以為天衣無縫,豈料鍾天政早已識穿,登時一凜,蹙眉道:「原來樓主早知我那晚在場,怎不向落花派通風報信呢?」鍾天政摺扇輕搖,道:「敝樓並非隸屬落花派,何須報告?」

花解語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好說話了。」鍾天政道:「落花派需要人材,難道我樊樓就不需要嗎?」唐冥見花解語稱此人為樓主,又聽得「樊樓」二字,不禁訝然大驚。

鍾天政望著一旁的唐門師兄妹,道:「那邊兩位可是唐門的朋友麼?」唐冥連忙作揖道:「晚輩唐冥,這是我師妹唐晴。久聞樓主大名,今日得見,榮幸之至。」

岑凐見唐冥長得俊秀,便是雙目發光,客氣的道:「兩位請坐。小女子姓岑。」態度比起對著三虎,簡直有若雲泥之別。

唐冥和唐晴從未遇過鍾天政這種級數的人物,只得戰戰競競的坐下。岑凐噗哧一笑,道:「兩位既是花姑娘的伙伴,就別要見外了。」三虎心想自己也是和花解語一同前來,卻被拒之門外,皆覺羞臊難當,只得無奈的望著花解語。

豈料花解語也不望他們一眼,舉目一掃,道:「奇怪哩,落花派竟也不分上座下首,就連鍾樓主也要紆尊降貴和我同坐。」

鍾天政微微一笑,道:「姑娘豈不是叱咤風雲的人物?能得同席,亦是鍾某榮幸。」又指向廣場中央,道:「他們設有上座,卻只有蕭掌門才可以坐這個位置。」只見那裡高高的擺著一席,席旁放著一張別緻雕木長椅,在群席間顯得地位超然。

花解語道:「樓主會不服氣麼?」鍾天政從容的道:「浮華虛榮,鍾某也不稀罕。」此時遠處傳來一陣喧嘩,朝聲一看,只見一男一女正與群眾說話,男的高大圓臉,女的高佻秀逸,竟便是高遠徽與張文君。
2020-05-26 00:02:55
估唔到一個月可以發生咁多事但願大家平安 我哋仲可以喺連登見面
2020-06-14 23:44:39
解語花 一百十一 桂馥蘭香為誰發

花解語知道趙玖豐便屬張文君麾下,護徒心切下,立刻飛身掠過人群趕去。兩人上一刻還在說話,毫無聲色間,只覺眼前黑影一閃,花解語便是現身面前,輕功之高,實是駭然。

花解語道:「豐兒在哪?」張文君此刻才清楚近見花解語臉容,但見其玉顏香肌,神韻絕俗,群芳難逐,自己強學「花語神功」,彷如東施效顰,不由得暗地羞愧。聽到趙玖豐的名字,又是煞有介事的低下頭來,露出愧疚之色。

花解語急道:「他不是跟你去見掌門嗎?怎麼只得你回來?」卻見張文君眼神閃縮,搖了搖頭。花解語情急之下,忍不著抓著她的肩膀,道:「你也算是豐兒的半個師父,難道當真忍心害他麼?」

張文君嘆了口氣,欲言又止,躊躇片晌,才緩緩道:「趙兄弟他……我們對不起他。」花解語顫聲道:「他……死了?」

高遠徽語帶無奈的道:「此事一言難盡,可是這裡耳目眾多,姑娘不如跟我們到別處說話。」花解語心下警惕,道:「豐兒的身份我是知道的,我不說出來便是,有甚麼事在這裡說清楚就好。」

張文君道:「坦白說,姑娘折返回來,正是為了趙兄弟而已。可是你也預料自己此趟九死一生,很可能走不出去吧?」花解語苦笑道:「你也是個明白人。」

張文君道:「既然姑娘已是瓮中之鱉,我們何必多此一舉?所以你大可放心。而且……」遲疑半刻,望了眼高遠徽,高遠徽知其心思,接口苦笑道:「我們也不復從前了。」

花解語疑惑的道:「我不明白。」高遠徽道:「也就是說,今晚沒我們的戲份了。」

花解語想了一會兒,猜出些端倪,正想說出口來,卻想到礙著兩人面子,只眨了眨眼,打了個向下的手勢。兩人彷彿會意,無奈的點了點頭。

花解語秀目圓瞪,道:「我不信……你可是蕭掌門的愛將啊。」張文君道:「花無百日紅,像你也想不到會有今天吧。」兩人忽爾一陣感觸,慨歎世事變幻莫測,竟是暗裡惺惺相惜起來。

兩人沉默良久,花解語緩緩的道:「我們本來是敵非友,卻巧合因為豐兒結緣。他雖然變得狡猾奸詐,但本性還是好的,我總不想他因我而死。」頓了一頓,笑道:「你們看來比起那個許晉熙好說話多了,倘不介意,不如我們交個朋友罷,反正我也時日無多。」她雖是笑著,語氣卻透出淡淡哀傷。

張文君身世悲慘,加上環境逼使,性情變得殘忍暴戾,卻自見過趙玖豐捨身成仁拯救自己,竟然漸漸的打開心扉。如今看著花解語認命模樣,惻隱之心油然而生,心軟的道:「好啊,我們也不要為難大家了。」高遠徽聽得此話,也是難以置信的望著張文君,愕然起來。他們自死裡逃生後,張文君對他也變得溫柔起來,儘管不知原因,但也教高遠徽狂喜不已。

宴席間人聲鼎沸,場面亂雜,兩人也沒想過,竟在這裡和對方化敵為友。花解語雖是仍抱疑心,但見兩人愁態盡現,看似是真情流露,心裡已是信了幾分。輕輕一笑,道:「要不是落花派,或者要不是我師父,我們都能過得好好的?」

張文君正待說話,突然絲竹樂起,銅鼓作響,只見一班黑衣派眾持器抱樂列隊進來,走到擂臺旁邊的空地。縱是場面熱鬧,但聽樂聲淡然悠遠,宛如飛絮輕沾,花落成霰。群眾聽著聽著,不自覺的心神平靜,自然的閉嘴不語。

廣場上霎時間靜了下來,眾人沉醉在悅音妙樂之中,有如靈魂出竅,久久不能自已。過了半晌,花解語驀地恍神過來,只覺冷汗狂冒,心臟砰砰劇跳,立時舉目四顧,驚見群眾眼神空洞,六神無主,才知樂聲藏有懾魂邪術。當下屏息運氣,閉耳不聞,再過片刻,才得冷靜過來。

花解語暗忖:「落花派的邪術果然厲害,險些就著了道兒。」便拍手笑道:「這是蕭掌門的見面禮麼?這曲當真妙極。」身邊的人聽得掌聲,也便驚醒過來,紛紛暗呼了口氣。

只見一對男女走到空地之前,男的臉容瘦弱蒼白,女的妖嬈媚態,顯然是傅騏和黎娜。黎娜遠遠凝視著花解語,噘嘴道:「怎不見你那老相好?我還想約他來我家吃酒呢!」花解語知道她言指南宮雨,不以為忤的道:「他說你太醜,不想見你。」

黎娜本就妒忌花解語美貌,被戳中心事,登時動怒,推了把傅騏道:「你說,我醜不醜?」卻見傅騏色迷迷的盯著花解語發怔,轉頭喃喃的道:「甚麼?」

黎娜怒道:「你在看甚麼?」傅騏回神過來,陪笑道:「我在看那婆娘嘛,裝模作樣的,遠遠不及你漂亮。」黎娜哼聲道:「那你只管瞧我好了,要是你再多瞧她一眼,我就把你眼睛挖掉。」傅騏立時噤聲不語,眼尾卻忍不著偷窺。

花解語道:「今晚是四大堂主的事,怎地輪到你們出場了?」黎娜冷笑一聲,道:「就憑他們四個,用得著把全個武林請來?」頓了一頓,朗聲道:「各位英雄好漢難得遠來,敝派至感盛情。各位先嘗佳肴美酒,待得吃飽喝暖,便是好戲在後頭。」就在眾人歡呼喝采之下,四周冒出無數派眾,為各席上酒遞菜,場面好不熱鬧。

花解語回頭望了眼女孩那席,只見樊樓三人與眾人相談甚歡,揚州三虎已不知去向,心下稍寬:「只望鍾樓主當真沒有惡意,那我可放心跟著張文君他們去了。」便對著張文君道:「可有清靜地方說話麼?」自進淨土以來,她所做所言,無一刻不深思熟慮,審慎周詳,然而事到如今勢單力薄,也得挺而走險,否則也不會如此貿然隨人而去。

張文君道:「我那宅院給你們鬧一鬧,已經回不去了,就到遠徽的院子去罷。」高遠徽聽見她稱呼自己如此親暱,心頭一喜,便動身帶路去了。

花解語卻是一驚,道:「怎麼回不去了?」

張文君幽幽的道:「就只怪我是失勢的人。」頓了一頓,道:「那裡已被掌門派人嚴陣封鎖,過了今晚,恐怕我連立足之地也沒有了。」

花解語心下躊躇:「倘若歐幫主走的秘道確是通往她的大宅,豈不是自投羅網嗎?那可得想辦法找到歐幫主。」只是如今之計,也只得見步行步,即跟著兩人而去,安慰道:「你可是蕭掌門親手提攜的人,念著舊情,也許能放你一馬呢。」張文君面露澀色,苦笑搖頭。

如此路上花解語與兩人言左顧右,不消半晌便來到高遠徽的府上。甫進庭來,只見滿庭木樨樹林,桂花金素交亙,惜在此時中秋已過,枝上漸漸零散清損,花解語瞧著幾個僕人在角落掃地,想起高遠徽失勢的神態,倒有幾分淒涼之意。

三人坐在廳上,高遠徽命人摘桂窨茶,片刻一個僕人遞上茶具,為三人倒奉熱茶。花解語立時聞得絕塵清香,沁人心脾,讚嘆道:「這茶好香!可用甚麼來窨的?」

高遠徽道:「這茶叫作『勝龍涎』,以四季桂、金桂與上好茶葉窨成。金桂香氣濃郁,四季桂清新芳雅,混在一起煮成,清香無比,猶勝過龍涎香。」

花解語雖想嚐味,但此刻兩人仍不可盡信,只得坦然的道:「恕我無禮,此時我實在不敢品茗,聞著就心滿意足了,堂主的好意心領。」

兩人心中了然,卻也不見怪,高遠徽道:「姑娘處境特殊,我們都明白的,無妨。」頓了一頓,指著旁邊几上的盒子道:「這裡也有些上等桂花油,若你信得過我,不妨拿一點去,好給姑娘梳頭。」

花解語連日勞頓,難以梳妝,儘管依舊艷麗動人,卻比之前憔悴不少。聽得是能為頭髮潤滑添香的桂花油,登時雙眼發光。張文君白了白眼,道:「這等好物,怎不見你先跟我說?」

高遠徽尷尬的道:「早前我們都在忙碌,哪有空閑給你?連話也說不上一句呢。」張文君動身把盒子拿了過來,只見裡頭藏著兩個玉瓶,取出其中一個打開一聞,果然是馥香撲鼻,道:「我不管啦,無論如何我也要一瓶。」

高遠徽笑道:「這裡一人一瓶,也不甚好?」張文君像個瞧見玩意的女孩,依依不捨的把另一個瓶子遞給花解語,道:「這就當做見面禮罷。唉,真捨不得。」

花解語暗裡好笑:「今晚可是四堂大會,還關乎著我的性命,我們卻躲在這裡談論梳妝。瞧他們處身事外的模樣,可能當真失勢了。」收下玉瓶,道:「那怎好意思?可惜我沒帶東西在身,否則也要回禮。」

高遠徽道:「不必客氣,我們都……都是朝不保夕的人,熬得過今晚已是萬幸。」張文君聽畢,顏上本來喜悅之色,登時也變得愁眉苦臉。

花解語苦笑道:「也對。」頓了一頓,道:「那麼豐兒還好麼?究竟是甚麼回事?」
2020-06-15 10:09:47
終於有文
2020-06-15 12:08:26
2020-06-15 22:37:00
2020-06-15 22:38:23
HI
2020-06-26 21:03:34
加速
2020-07-12 01:02:07
解語花 一百十二 詩藏天機不可究

張文君嘆了口氣,將蕭倚明把自己和趙玖豐召去、兩人被懷疑勾結外敵謀反、大難不死後被趙玖豐救出洞外等種種經歷娓娓道來。

「後來那群奴隸和遼軍打了起來,趙兄弟突然摔倒在地,不省人事。我趁亂把他救了回來,卻不知何去何從。要回去淨土麼?還是在茫茫雪地冒險尋路?」張文君道。「那時前面還打得不可開交,豈料山洞裡忽然走出三名特使,兩三下子就把那些遼軍殺光,又命令奴隸們把屍體埋了,就像沒有事情發生一樣。」

花解語吃了一驚,道:「這裡可是大遼地方,這般整隊軍兵消失,豈不會惹起懷疑?」

張文君搖了搖頭道:「她們跟你見過的特使不同,武功之高,委實駭人……我拜進派來可算也有十多年,也從沒見過她們。那些奴隸卻似是見慣不怪,未等特使停手,便已接著開始挖土埋葬,彷彿習以為常。」

花解語怔道:「即是……即是一直如此?」

張文君道:「你又不是不懂得我派作風,只要把人殺光,便不會走漏風聲。何況那群奴隸又聾又啞,就算遼人碰到他們,又怎會曉得是我們殺的?」

花解語那晚見證著趙煦大義滅親,如此心胸狹窄之人,定會鳥盡弓藏,如今落花派勢力日漸龐大,趙煦決計不會縱容。然而趙煦彷彿毫無動靜,又想起蕭倚明說要保家衛國,登時思潮起伏,心想:「莫非趙煦想利用落花派攻打遼國?如此說來,落花派收編武林,那便是趙煦默許,只是互相利用而已。這裡高手雲集,如果要他們刺殺遼皇,亦未嘗不可。」倘若屬實,自己豈不是對抗整個大宋?不由得越想越是心驚。

張文君續道:「過了半晌,那三個特使朝我們走來。我以為她們要把我們殺掉,她們卻說掌門念舊開恩,對我們手下留情,要我們回去。但我怎不知道掌門性情?不過那時我也別無他法,只得帶著趙兄弟回去。」

「回到淨土以後,她們隨即帶走了趙兄弟,我只好回去自己的宅院,卻發現已是封宅了。」張文君驀地臉上一紅,道:「我就想,掌門一定不會放過我的,而且我身上又是負傷,今晚也無處可待。我忽然想起了遠徽……便到遠徽那裡看看,怎料就看到他了。我隨即知道掌門故意留下我們性命,只是日後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高遠徽猶有餘悸道:「如今想起,掌門那一指是故意打偏的,避開了穴道,才不致要了我的命,否則我也沒得在這裡悠閑。」

張文君嘆了口氣,愧疚道:「趙兄弟救了我,我卻把他送回虎口,我實在……實在……無地自容,不僅連累了他,還連累姑娘犯險了。」花解語苦笑道:「你也是為勢所逼而已,不須自責。再者,除非是我親手帶走豐兒,否則無論如何我都會回來的。」

張文君道:「既然大會仍未開始,姑娘就在這裡歇歇吧。遠徽,這裡還有甚麼好東西,快拿出來給我倆研究研究。」暗地向花解語打了個眼色。

花解語心裡奇怪,不動聲色的接口道:「也好,反正我聽著外面吵吵鬧鬧也是煩厭,倒不如在這裡清淨的好。」

高遠徽道:「我上年釀了些桂花酒,裡頭摻了桂圓、紅棗、白參,入口甘洌醇厚,睡前小酌,好能入眠。」說罷從桌底拿出一個木箱,打開箱來,只見是一個大酒罈,還未開封,已是清香四溢。

卻見高遠徽悄悄從箱裡拿出一支毛筆,指甲使力在食指一捏,登時鮮血直流。他繼而把鮮血沾到毛上,在桌布上寫字。

張文君啐了一口,道:「怪不得你的身材走樣啦,原來藏了這麼多好物。」

花解語道:「就怪我長年飄泊江湖,瞧見好酒也不敢喝,不然我也想嚐一口。」高遠徽繼續寫著,臉上卻是微笑道:「人生漫長,不喝點酒,怎麼消得苦悶?」

張文君道:「說起酒來,話說早前我在淨土遇見一位酒客,他也可真奇怪。」花解語聽她突然轉換話題,顯然語帶深意,便道:「是麼?」

張文君續道:「他一到酒樓,就嚷著要跟所有人鬥酒,還揚言他是天下間最好酒量的人。我當然不會跟他一般見識,卻瞧他那麼大的口氣,想知道究竟有何本事,便坐在一旁看戲了。」

花解語笑道:「你們招攬許多奇人異士,有這樣的人也不足為奇。」
2020-07-12 01:02:21
張文君道:「可是這人腳步浮虛,站也站不穩的,居然也敢在淨土釁事,可真是吃了豹子膽了。那時在座人人無不笑話於他,都說他不自量力,然而他上來就鬥倒了幾個壯漢,才教人不敢怠慢。」

「如此過了一個時辰,挑戰他的人竟然都醉得一塌糊塗。我當時也是愣了,他看來和普通酒鬼沒有分別嘛,怎地如此厲害?所以我就去問他原因。」張文君神情忽爾認真起來,花解語見狀,立時留心聆聽。

只聽得她繼道:「我問他如何練得這等酒量?他笑了笑,說:『甚麼酒量?姑娘也太不細心了。』說罷便打開衣領,指著自己脖子。我凝神一看,原來他的脖子天生就有一個洞,喝過的酒,未下得肚,都會隨著那洞子倒出來。我再看他的衣服,果然都濕透了,只是他故意穿著深色衣服,看起來也像流汗而已。旁人不知,便會以為他的酒量很好,誰料都是掩眼法而已。」

花解語聽著頭皮發麻,勉強笑道:「那他如何吃飯?」

張文君搖搖頭,道:「我也是這樣的想,於是問他,他竟然說:『用手按著不就成了嘛?』還即場表演給我瞧。」花解語一愕,心想居然有如斯怪人,場面想必詭異非常,道:「這樣的人,我可不想遇到。」

張文君微笑道:「姑娘自然不會遇到他,但像他的人,你卻應遇到一個。最後他語重心長的跟我說:『世間的事都不可盡信,無論酒量、權勢、武功,許多都是假的,但只要你學懂如何騙過別人,那就會變成真的了。』」說罷瞟了眼桌面。

花解語順應一看,只見高遠徽在雪白的桌布上寫了四行鮮紅大字,上面寫著:「蕭瑟淒淒傳風聲,隔牆落花腳步輕,道聽途聞非盡實,倚邪仗魔蔽月明。」

張文君道:「恕我資質愚鈍,聽不懂他的說話,姑娘冰雪聰明,總能參透一些道理的。」花解語蹙眉尋思:「他們顯然在暗示些甚麼,可是所言何物?」

花解語瞄著高遠徽的詩句,心中默念無數次,仍是想不通有何意思。此時高遠徽把茶喝光,便是開罈倒酒,只見酒花濺出,剛好落在「蕭」、「倚」、「明」三隻字上。花解語心中大凜:「難道他們想說蕭倚明的武功是假的?若真如此,那麼慕容謙怎會敗給她了?」

高遠徽見她神情有異,笑道:「那些怪人怪語,姑娘聽過就好,無謂放在心上。文君,你又是的,怎麼說些無聊話了?」張文君道:「難得和姑娘投契,難道說說閑話也不可以麼?啊,這事趙兄弟也是知道的,如果你見到他,不妨問他罷。」

花解語雖是滿腹疑團,但此刻仍未參透,只得藏在心裡。道:「豐兒還小,怎會懂得這些複雜的道理啦?不過他如今經歷萬難,說不定有另一番看法。」

倏地外面人聲如雷,沸沸揚揚的,似乎大會將要開始,花解語記掛女孩等人,道:「兩位盛意招待,小女子不勝感謝,若有機會,務必換兩位上門作客。」便與兩人告辭。道別之時,三人欲言又止,都甚為不捨,心中各有所思,卻都是迷惘不已。

片晌回到席上,女孩見花解語回來,一臉彷徨的道:「姊姊去了哪裡?可想死我了。」花解語拍拍她的頭,道:「就去打探一下而已,沒事的。」

女孩對著唐冥和唐晴努了努嘴,道:「他們也是擔心至極,不斷問我你怎樣了,我怎知道哩?」花解語望著兩人,唐冥老臉一紅,道:「咱們總算一起進來的,可不想有甚麼意外。」花解語莞爾而笑,心中卻是一陣感動,道:「對啊,所以你們也要照顧好自己,這裡雖然花天酒地,可是一不小心困得久了,還是會悶慌的。」

此時滿桌新酒佳肴,香氣誘人,花解語等人卻是不敢動筷。但見四圍的人舉杯高歌,大快朵頤,好不快活,自己空得觀望,總有一絲心浮氣躁。女孩望著鍾天政等人也無動靜,好奇的道:「你們不吃麼?」

鍾天政道:「花姑娘可是毒功高手,你們不吃,咱們自然不會吃。」花解語苦笑道:「我是瞧不出有何毛病啦,可是這兒臥虎藏龍,怎知道有誰動過手腳呢。」

鍾天政道:「姑娘說沒問題,鍾某就放心了。」語畢竟然斟酒自喝起來。花解語等人均是愕然不已,又見岑凐從背後拿出一個包裹擺到桌中,解開裡頭放著不少精緻糕點,聽得她道:「這是樊樓的精製糕點,雖然放得涼了,但仍能充飢。各位若不嫌棄,可試試我樓手勢。」說罷隨手拿走一個吃了起來。

花解語看著他們行為迥異,實在不知用意何在,心想這裡誰都不可相信,便道:「我們不餓,謝過姑娘。」

岑凐望著唐冥和唐晴,道:「那麼兩位賞面吃一個嘛?」唐冥還未回應,唐晴已搶著道:「咱們不喜甜物。」岑凐微笑道:「好罷,那我下次要人弄些不甜的,你們可要來樊樓試味。」

花解語暗忖:「他們一個只吃自己的,一個卻喝著落花派的酒,另外一個更是無動於衷,一定有些古怪。」正在尋思,陡然眼前閃過一道黑影,回神過來,本來遍地酒席的廣場,竟然瞬間清空,蕩然無人。
2020-07-12 01:03:08
工作忙碌 只能龜速
2020-07-17 17:40:10
成年無入過講故台原來仲未完,追返先
2020-07-18 13:27:18
慚愧
2020-07-20 23:27:54
原本諗住入黎睇下故仔解悶
點知一睇睇上癮
一口氣連追三日live左佢
2020-07-22 00:41:04
睇得咁快 出唔切
新嘅一章寫咗三份一
2020-07-22 00:41:50
分*
2020-07-27 00:27:03
解語花 一百十三 竊夢誅心語幻真

驀地遠方傳來一陣哀怨無限的歌聲,花解語心頭一震,回身一看,幾乎要叫喊出聲。本來燈火繁華的淨土,竟然變得一片荒蕪,陰沉可怖。縱是她藝高膽大,但周圍的人突然消失,只剩自己身處在這陰風陣陣的山洞,眼前情景詭異非常,也不禁打了幾個寒顫。

花解語驚疑未定,卻見前方一個紅衣女子不知何時走了出來。只見那女子披頭散髮,頭顱低垂,看不清面容,步姿軟綿無力,彷彿全身骨骼鬆散,極其怪異。花解語看著那女人緩緩朝自己走來,不由自主的退後,挺起紙傘防備。

倏地那女子抬起頭來,竟是滿面粘糊的血漿,五官扭曲猙獰,狀甚恐怖。花解語大驚:「難道碰到鬼魂不成?」她素來天不怕地不怕,但畢竟是個女兒人家,對鬼怪邪魅特別害怕,便想轉身逃走,卻是嚇得渾身無力,愣在原地動彈不得。

但見那女鬼越走越近,花解語又是焦急,又是彷徨,苦思辦法脫身,只是一見那副醜陋嚇人的面容,便是嚇得頭腦空白,無法自已。忽爾聽得那女鬼尖聲叫道:「姊姊,你可認得我嗎?」聽著教人毛骨悚然。

花解語卻怔了一怔,心道:「這聲音好生熟耳!」想了半晌,脫口道:「小靜,是你麼?」那女鬼道:「姊姊,我好想你!」

花解語知道眼前這女鬼竟是師妹小靜,登時驚魂消退,又是歡喜,又是哀傷。一是兩姊妹終能重逢而高興,但原來小靜早已訣別人間,化成厲鬼,不禁傷心起來。

小靜消失以後,雖然找不到屍身,但她身中劇毒,花解語本就沒太大期望。加上這些日子疲於奔命,自己亦是身負重任,一直來不及傷感。如今得見,一切姊妹情誼,回憶往事,統統湧上心頭,一時感觸,潸然落淚。

小靜來到花解語面前,花解語看著她的臉孔,儘管駭人可怕,但仍依稀認得是小靜,心中默默浮現小靜婉麗的容貌,哽咽道:「姊姊不好,累你丟了性命。如果那日是我上樓的話,你就不會出事了。」

小靜道:「就算我倒霉罷,他的目標是我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我們的。」頓了一頓,道:「那日我跟他上樓後,便被他點了穴道,他打斷了我全身經脈,就把我丟到外面。外頭有個沒有門的暗房,我恰好就從裂縫跌進那裡,被一堆稻草掩著了。隨後我知道你們脫險,卻找不到我這裡,不知過了多久,我渴又餓,又動不了,一直醒來又睡著,最後就醒不來了。」

花解語大吃一驚,道:「我們在附近找了好幾遍,都不找著那暗房麼?」

小靜點頭道:「那暗房甚是隱蔽,若非在樓上探出窗外,也看不到那條裂縫。我有不斷喊姊姊名字,可是那時你正跟慕容謙說話,聽不見我的聲音,後來我便昏倒了。直到我醒來,你們已經走遠了。」

花解語一愣,哭道:「那豈不是……豈不是姊姊害了你?若然我聽到,你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小靜突然陰聲怪氣的冷笑幾聲,語氣凌厲怨憤的道:「你知道就好了,我都死了,還在這裡假慈悲!哼哼,你這人從來就只顧著自己的事,可有想過我嗎?對我指指點點的時候,豈不是擺著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麼?」

花解語凜然大驚,顫聲道:「我沒有……我沒有啊。我待你不好嗎?」小靜道:「你就恃著自己得師父寵愛,甚麼好看的、好吃的,都要先拿去,到厭了,才丟給我!到辦事的時候,永遠都把麻煩的差事拋給我,到最後師父也只會覺得你能幹,卻不知我熬了多少苦頭!」

花解語有時看著峨眉四秀互相猜疑妒忌,想到自己師門融洽,總有點慶幸,只是慨歎小靜不在。如今聽得小靜親口剖白,竟是發怔起來,心想:「莫非我一直以來都沒顧到小靜感受?我還以為我對她很好,其實不然,她一定吃了很多的苦,才會對我恨之入骨……」

花解語道:「我……我…….」她一直認為自己所作正確,此刻一下子推翻過來,心中猶如決堤崩潰,不知該說何話。

小靜道:「你還記得當年師父要我們殺一個負心漢?你要我裝成妓女,躲進妓寨勾搭那人上房,好讓你下手。我那時萬分不願,卻不敢頂撞於你,只得硬著頭皮上了。當晚我在房裡被他佔盡了便宜,身子都給他看光了,幾乎要污辱於我,你才施施然趕到把他殺了。你那晚心情不好,隨手扔來一套衣服,一句話也不說,又不知竄了去哪了。」

花解語喃喃的道:「我記得……」

小靜激動的道:「我對你處處忍讓,到頭換來甚麼?難道我替你賣命,你一點也不可憐我麼?」陡然尖叫一聲,張開血盆大口,便要把花解語嘶咬吞噬,花解語嚇得叫了出來。突然只覺手臂被人輕力一推,花解語回神過來,眼前哪有甚麼小靜?依舊是繁華熱鬧的淨土,環顧四周,酒席滿座,各人仍是安好無恙。

只聽得女孩擔心的道:「姊姊,你怎樣了?剛剛你閉上了眼,我還以為你想睡了一會呢,但見到你不斷自言自語,還叫了出來,才推你一把叫醒你。」花解語驚魂未定,一把摟著了女孩,嗚咽道:「姊姊對不起你,再也不會難為你了……你有甚麼對姊姊不滿的,就即管說出來罷……」

眾人均是愕然不已,唐晴見她哭得淒楚,於心不忍,遞上手絹道:「花姑娘是否夢見了甚麼傷心事?」花解語淚如雨下,身子不住哆嗦,道:「我很想小靜……我對不起她,對不起你們……」

女孩鼻子一酸,道:「原來你夢到小靜姊姊了,我也很想她啊,可是你怎樣對不起我們呢?姊姊對我們都很好。」

花解語猛地搖頭,道:「不,我常常逼你們做事,也沒想過你們感受。小靜剛剛跟我說,她一直都討厭我,只是不敢頂撞我而已。你口裡說想跟著我,也許只是怕了我罷,我不會難為你的,畢竟我已經害死了小靜……」

女孩愣了一愣,卻抱著花解語的身子,柔聲道:「當然不會啦,我雖然和小靜姊姊相處不久,但她經常私下跟我說你的事蹟,她崇拜你也來不及,又怎會討厭你呢?那只是夢而已。再者,我真心想跟著姊姊的,姊姊這麼厲害,闖蕩江湖又如此好玩,難道要我在敦煌悶死麼?」花解語聽到女孩言語真摯,心裡感動,欲言又止,只緊緊摟著女孩不放。
2020-07-27 00:27:18
鍾天政倏地開口道:「我看姑娘可能中了懾魂術。」花解語怔了一怔,拭乾眼淚,道:「甚麼?」

鍾天政道:「姑娘太大意了,方才那群樂隊不就露了一手懾魂術麼?」花解語一凜,凝神細聽,果然吵鬧之中,仍有一絲樂聲隱隱彈奏,訝然道:「莫非我又著了道兒?」

鍾天政道:「凐兒請你們吃糕點,就是想給你分散心神,好讓你不察覺那些聲音。本來此聲威力不及樂隊並奏,但姑娘身心疲憊,心神恍惚之際,更是容易中術。」

花解語心想自己原來又中了邪術,還要當眾哭成淚人,臉上一熱,吶吶的道:「原來如此,謝過鍾樓主提點。」

鍾天政道:「若非有事耿耿於懷,亦教不得姑娘傷感如斯。要破得此術,就得心境澄明,不過世人俗務繁多,尤其姑娘,恐怕也難以破解。」

花解語又想起小靜,立時黯然神傷。回想起來,自己以前對小靜確有不對,但聽得女孩所言,小靜也沒有討厭自己,這才心下寬慰。另一方面卻沒想到落花派的懾魂術如此驚人,這裡地廣人多,只稍不慎卻已中招,實是難以對付。

花解語蹙眉道:「這邪術真教人防不勝防,難道沒其他辦法了嗎?」

唐冥道:「只要咱們聽不著,任他懾魂術如何厲害,也是使不起來。」說罷從口袋拿出一團棉花,道:「還好我隨身帶著這個,如今也得派上用場。」

岑凐讚嘆道:「唐公子當真聰明絕頂,不必強攖其鋒,亦能輕易破術。」花解語拍了拍自己額頭,道:「啊,我怎麼沒想到呢?」頓了一頓,笑道:「唐兄,我果然沒瞧錯你。」唐冥聽得兩個美人讚賞自己,登時面紅耳赤,沒有說話。

驀地一聲動地鼓鳴,群眾停下手腳,循聲一看,隨即起哄喧鬧起來。只見擂臺站著四人,正是梅蘭菊桂四位堂主。遠看四人衣衫華貴,英氣昂揚,立於高處睥睨群雄,極是風光。

他們在臺上各站一角,只見許晉熙身披暗紅大衣,黑布蒙臉,負手在後,雙眼殺氣騰騰;蔡斯則是一身淡黃勁裝,持矛直立,不怒自威,猶如神將。兩人站在前方,互目對峙,彷彿天下間就只有對方為敵。

此時張文君和高遠徽站在後方,男白女黑,身穿棉綢絲鍛,華冠麗服,宛如一對才子佳人,風采無限。兩人雖是氣勢依然,卻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就像對四堂大會置身事外一般,毫無前方二人緊張的氣氛。

際此落花派四大堂主現身,在場群眾有的吃過他們虧,立時噤聲不響,或是悻然不悅;有的由衷崇拜,抑或圖利巴結,自是舉臂歡呼。花解語舉目一掃,也是一目了然。

只見一個棕衣人緩緩走到擂臺中央,眾人見他骨瘦如柴,病容上臉,卻膽敢站在四人中間,顯然地位比四大堂主還要高,均是驚愕不已。只聽得那人道:「在下姓任,於派裡屬職總管,在江湖中卻無名聲,各位不識得我,亦不足為奇。」

臺下有人叫道:「任總管為落花派勞心費力,自然是個英雄人物!」又聽得有人嚷道:「從今開始,有誰不識得任總管的,就是跟我過意不去!」立時奉承叫囂之聲不斷,甚麼「天下無敵」、「千秋萬載」的話都說出來。

女孩聽著啐道:「不要臉!」

任總管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便道:「本來四堂大會只是派中事務,也無須大費周章,要各位遠赴而來。不過掌門認為,各位既為我派效力,何不借此機會慰勞大家?因此今晚各位務必盡興而歸。」眾人轟聲叫好,聲響一時之間在山洞裡迴蕩不絕,勢比軍容之盛,花解語等人看著如此多人投靠落花派,心下不由得擔憂起來。

任總管繼道:「我派分設梅蘭菊桂四堂,自建派以來,立下無數功績,才有今日威勢。如今天朝換位,破舊革新,我派亦想效法,立一番新氣象,以整我派士氣,故此有四堂合併之舉。」

他頓了一頓,又道:「可是,四堂堂主無論武功、人品、功勞都是不相伯仲,高低又何以定奪?即便掌門也是難以抉擇,不若由各位提議,如何分出四堂堂主之首?」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得罪任何一位堂主,亦不知任總管言語裡有否弦外之音,而且他說到掌門也決定不了,若然出聲建議,豈不是自比上蕭倚明了?全場登時鴉雀無聲。
2020-08-30 17:36:57
解語花 一百十四 魯殿靈光何以堪

沉默良久,忽爾一人道:「區區小事何必掌門苦惱?讓他們打一場就好了,誰站到最後,誰便是四堂堂主!」群豪聽得那人語氣囂張自滿,不由得暗地為他捏了把汗。

只見任總管點了點頭,道:「這位兄台說得有理,可是四人混戰,難免不公。各位還有其他建議麼?」

群豪見任總管臉無慍色,便是放心說話。只聽得有人道:「他們不打,就讓臺下的人上去挑戰他們好了!」「四堂堂主豈不是最得掌門倚重?瞧瞧誰能哄得掌門開心!」廣場上又再熱鬧起來。

如此久持不下,花解語聽著無聊,心想:「難道他們說上幾個時辰,我們就在這裡耽誤麼?」正盤思如何是好,驀生一計,便道:「樓主對此有何意見?」

鍾天政悠悠的道:「別派事務,我可不會插手。」 花解語微微一笑,道:「我卻想請教樓主。」鍾天政道:「不敢,請說。」

花解語道:「這裡除了樓主以外,肯定還有其他高人在場,可是他們未必有樓主的風骨氣節,如果都是落花派的鷹犬,豈非危險至極?」鍾天政點頭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姑娘若能把這些人找出來,必是百利無害,我也想知道他們請了誰過來。」

花解語帶有深意的笑了一笑,旋即清了清嗓子,丹田運勁,朗聲道:「小女子恰好有個主意,不知任總管可否聽我一言?」她的聲音清脆,此言一出,遍地皆聞。眾人朝聲音一望,見是花解語站了起來說話,均是發怔起來。許晉熙立時眉頭緊皺,知道花解語又來搗亂,卻不敢輕舉妄動。

任總管道:「花姑娘智謀過人,難得願開金口,我派務必虛心受教。」

花解語道:「四堂堂主乃貴派重要一職,若然只簡單的武鬥一場分辨高低,未免有辱了四堂堂主的名號地位。」登時有人附和道:「姑娘所言甚是,四堂堂主何等尊貴,怎可如此兒戲?」又有人嚷道:「花姑娘才貌雙全,定有些好法子了!」

花解語緩緩道:「依小女子所見,不若請武林中三位德高望重的前輩,各自考出一道題目,誰能夠全部通過,便能當上四堂堂主了。這樣既不失四位堂主身份,亦是公平公正。」不少群眾只求湊上熱鬧,聽得此言,便是歡聲雷動,聲徹山谷。有人道:「這才對嘛,不枉我們遠來一場!」

任總管沉吟片晌,道:「姑娘主意不錯,可是該由哪些高人來主持大局?」花解語噗哧一笑,道:「你們把誰請了過來,難道任總管會不清楚麼?」眾人聽得興起,有人叫道:「任總管別賣關子了,瞧瞧四位堂主,都快要睡著了!」此際群情洶湧,情緒高漲,紛紛催促任總管開門見山,趕快把人請出來。

任總管臨危不亂,面不改容的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掃各位雅興,不如各位提議三位高人上臺,為我們主持四堂大會。」眾人齊聲叫好,高談闊論之聲不絕於耳,卻是久久不能定論。花解語順勢高聲道:「這樣爭持下去,耗上幾天也是沒完沒了,就讓小女子提議,好嗎?」

難得有人領頭,群眾自然樂得清閑,奉承花解語幾句,隨即閉嘴起來。花解語道:「我想武林中最受人尊崇的,必是少林派和武當派,要是由兩派的掌門出題,還有誰敢不服?」少林派和武當派地位崇高,不僅歷史悠久,武學亦是獨步天下,由他們主持四堂大會,委實合情合理。加上眾人對落花派的底細皆是心知肚明,若果這些名門正派之首都成了一丘之貉,可不知他們有何解釋,群眾聽畢不禁激奮歡騰,連聲叫嚷,不少幸災樂禍的,更是邁力起哄。

任總管倒也沒太大反應,平靜的道:「成佳方丈和程真人恰好在場,群情如此,恕在下打擾兩位清幽,還請兩位掌門移玉上臺。」陡然人群中讓出了一條通道,兩個身影緩緩走出,步上臺來。只見一人深紅袈裟披身,膚色黝黑,容顏祥和,儼然一尊慈佛,赫然便是成佳方丈;另外一人鶴骨松姿,形貌蒼古,一身銀白道冠玉袍,猶如仙人入世,顯是武當派掌門程真人。

花解語心中大凜:「果然如丐幫長老所言,少林和武當都自甘墮落,只是想不到連他們的掌門都來了。」只聽得鍾天政道:「稀客,稀客!」唐冥心中猶豫:「就連少林武當也與落花派有勾結,那麼姥姥投靠他們也不足為奇。可是我唐門百年威名基業,就甘心這般拱手相讓給外人麼?」一想到唐門要臣服在落花派之下,手中不自覺的握緊拳頭。

任總管道:「當日蕭掌門親自登門拜訪,好比劉玄德三顧草廬,方請得兩位掌門賞面撥冗而至,敝派至深感荷。」

卻見兩位掌門臉色陰沉不定,程真人板起臉道:「有禮。」成佳道:「長江後浪推前浪,老納和程真人年事已高,已管不著江湖裡種種的恩怨風波,這等事還是留給後輩好了。」

任總管道:「此言差矣,這裡起碼站了武林中過半的英雄好漢,兩位掌門受人提名,自然是眾望所歸,人心所向。」群豪吶喊叫囂,紛紛道:「方丈太過謙虛了,除了你們,咱們誰都不服!快快出題罷!」也有些人暗中冷嘲熱諷,道:「哼哼,少林武當,在落花派面前都不外如是!」

花解語暗忖:「聽他們語氣彷彿極不情願,可是怎麼還是來了?難道當真怕了蕭倚明麼?」

任總管道:「如此已有成佳方丈與程真人兩位,花姑娘還有人選嗎?」花解語心念一動,道:「我想當今武林,就只有一個門派可與少林武當並肩了,大家可知道是哪個門派嗎?」

群豪知其言語,連聲叫道:「自然是落花派了!」花解語微笑道:「那就是了,落花派的四堂大會,豈能沒有掌門到場?」她顧忌蕭倚明的懾魂術,只想盡早知悉對方行蹤,再者想看兩大掌門面對蕭倚明有何反應,便順著眾勢把蕭倚明找出來。

果然有人道:「沒有蕭掌門,就沒有落花派!沒有落花派,咱們武林同道又怎得今日盛勢?任總管快點請她老人家出來罷!」眾人為了討好落花派,旋即諂媚趨奉,把所有讚揚歌頌的言語都說出來。一些落花門人聽著頌聲洋洋,不由得飄飄然起來。

突然一把聲音遠遠傳來,道:「看來花姑娘對四堂大會興致勃勃,何不一起上臺參與?」花解語心頭一震,這把聲音正是蕭倚明。卻見蕭倚明身穿艷紅大袍,蓮步輕移,從遠方走到臺上,任一舉止,一投足,均是風韻綽絕,典雅出塵。然而眼神冷艷如霜,宛如君臨天下的氣勢,儘管在場梟雄眾多,卻無不為之聳動震懾。

群眾知是蕭倚明來到,立時見風使舵,囂聲攛掇,要花解語一同上臺。「掌門說的是,咱們來得淨土,便算是半個落花派的人!咱們就推舉花姑娘作代表,一起見證誰是四堂堂主!」「花姑娘生得貌美如花,不上臺給咱們瞧瞧,豈不浪費!」

花解語一怔,望了望女孩和唐冥,又望了望鍾天政,眾人皆是百般無奈。花解語苦笑道:「這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

女孩擔心道:「可是姊姊……不礙事嗎?」花解語柔聲安慰道:「別怕,他們既拿豐兒要脅我,自然不敢動我。」調皮的笑了一笑,道:「我要是出了甚麼意外,那你替我求求鍾樓主出手救我罷!」向鍾天政等人眨了眨眼,便離席上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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