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解語花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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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7-13 12:04:48
眾人聽畢無不震驚,如此說來,即是趙玖豐隨了張文君拜見掌門,陰謀卻被識破,當場被蕭倚明處死。花解語顫聲道:「那麼豐兒已經……」蕭倚明道:「我只是打了他一掌,如果他捱得過這一掌,那就算他走運。」須知她輕描淡寫的一掌,威力卻是撼天動地,任趙玖豐是銅皮鐵骨,必定斃命當場。

歐白水腦際一轟,一陣空白茫然,適才得悉曼麗師太的噩耗,已是身心沉重,氣憤難當,如今更聞趙玖豐死訊,更是飽受打擊,試問又如何冷靜?倏地重腳一踏,仰天咆哮,喝道:「他只不過是個入世未深的孩子,尚未懂事,你居然狠得心下手?你要是英雄好漢的話,就放膽衝著我來,別要妄殺無辜!」

花解語等人嚇了一嚇,蕭倚明卻微笑道:「歐幫主原來當真正氣凜然,這可不是能裝出來的。」歐白水昂首挺胸,步步逼進,道:「縱是天下人都拜在你的腳下,那與我何干?你縱能隻手遮天,呼風喚雨,那有何用?我等性命卑微低賤,在你眼中不值一提,但我等問心無愧,不會夜半難寢,疑神疑鬼,良心責備,縱死又有何懼?」這番說話豪氣干雲,氣概極盛,聽者無不動容。落花派眾大多是別派叛逆之徒,統統都是貪圖享樂,迷戀權財之人,眼見歐白水赴死就義,面不改容,均是自慚形穢,羞愧不如。

只見歐白水緩步踏去,每走一步,便算是離死亡近了一步,眼神卻仍然堅定不移,無所畏懼,震人心魄。蕭倚明道:「就算趙僩是甚麼人也好,以他當時的身份,便是我派的蘭花堂眾。門派不可無規,獎罰須得分明,歐幫主既曾統領丐幫,我想你也知道我的苦衷。」歐白水道:「人皆有錯,規矩由人所立,也可因人而異。」

蕭倚明道:「如此說來,丐幫難得有個好幫主,可惜他們不識好人心,把你趕出幫去。」歐白水喝道:「你們妖言惑眾,他們不知原由誤信奸人,實是無心之失。然而我是好是壞,世間每一個人都可評論,唯獨是你這人顛倒是非,十惡不赦,有何顏面跟我說話?」比起蕭倚明驚世駭俗的武功,歐白水的氣概卻是更震懾人心,只因他自知不敵,卻能視死如歸,上前對質,實屬難得可貴。

此刻歐白水頭腦清晰無比,不驚不懼,只有滿腔憤義,才明白這份正義凜然是與生俱來,心底不再疑惑迷惘,自是豪情壯志,有種光明磊落的英雄氣概。花解語等人也沒想過他義勇至斯,不由得雙目發光,為之折服。

蕭倚明也沒生氣,竟然露出讚歎神色,道:「歐幫主俠肝義膽,真是教人佩服不已。」歐白水道:「你既是一派之主,很清楚人心動搖的後果。你心裡恨不得給我一掌,免得他們被我言語煽動,又何必在此貓哭耗子?」

蕭倚明忽爾道:「歐幫主,我問你一句話。」歐白水愣了一愣,道:「說。」

蕭倚明道:「行俠仗義,保家衛國是不是你的畢生志願?」歐白水道:「那個當然,只要還有良知,有誰想盡做陰險歹毒之事?有誰想看到大宋被外族欺侮?」蕭倚明道:「那就成了。」

歐白水正欲追問,蕭倚明便道:「淨土建在遼人地方,你可知道原因?」歐白水一凜,種種疑團立時湧現,心想:「黃龍府雖然不及我宋的都城京府繁盛,但也是遼國重鎮之一,區區一個漢人門派,怎能有如此規模的勢力?」就連花解語等人也沒想過箇中原由,如今想來登覺疑惑不安。

蕭倚明道:「你們所知甚多,尤其有關天朝的事,我也不便在此說話。但你們想想,我二十年前作出這樣的事,『那人』又怎肯放過我?然而我仍能站在這裡說話,你們聰明絕頂,可有想到原因?」眾人當然知道「那人」是指當今聖上趙煦,而落花派曾經拐擄皇子,又行刺太皇太后,視皇法為無物,對大宋自是一大威脅。儘管這次行刺是由趙煦請求,但他渴權貪功,絕對不會讓落花派坐大,如今落花派依舊屹立不倒,實在教人困惑不解。

蕭倚明頓了一頓,繼道:「我正需要你這種人才坐鎮,讓派眾都學習歐幫主的人品,為我派整頓風氣,屆時一切害群之馬,也會被歐幫主清除,你也可以奉行仗義之諾,何不美哉?既然堂主護法的位置有缺,如蒙歐幫主賞面擔任,敝派自然榮幸之至。如果歐幫主也能勸諭你的朋友加入我派,大家平息紛爭,和歐幫主一起保家衛國,那就最好不過。」

慕容謙冷笑道:「甚麼保家衛國,明明就是你自己做最多壞事。」花解語蹙眉道:「她便是知道歐幫主不肯退讓,才會這樣收買人心,但恐怕當中有詐。南宮,你覺得呢?」南宮雨沉思片刻,道:「只是她身為一派之主,派中亦不乏有名有勢的人,總不會當著這麼多人說謊罷,否則威信何來?」

蕭倚明卻是立刻聽到,微笑道:「二少爺心思通透,果然學盡了不凡老頭的本事。」轉向歐白水道:「不知歐幫主意下如何?」

歐白水回頭望了眼三位同伴,只見他們皆也茫然,心中盤算片晌,回想已有三人被自己連累身死,怎能再逞勇誤事?然而義憤當前,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嚥不下去,朗聲道:「歐某雖然技不如人,但也不甘為虎作倀,只好一人做事一人當,寧死不從!」

蕭倚明道:「歐幫主,我敬你是英雄好漢,但論輩份武功,你還配不上我出手。」輕輕撫著她那白哲的手背,又道:「既然我們爭持不下,免得大家難堪,就讓你們離去好了。」眾人立時一愣,卻聽得蕭倚明道:「反正趙僩還在我手,你們無論怎樣都會回來。明晚的盛會,希望各位賞面出席,盛菜佳餚,茶酒美人,絕不虧待。」
2019-07-13 13:05:21
好耐冇見
2019-07-13 13:07:52
返工忙到死
2019-07-13 18:14:37
他只是個孩子
2019-07-13 18:54:50
2019-07-28 14:24:35
2019-07-28 19:04:34
Pish
2019-07-29 08:55:51
俗務纏身 畀多少少時間
2019-08-02 21:37:25
仲未有
2019-08-03 11:08:22
其實寫咗一半了 不過真係無乜心情
依兩日我會盡量抽啲時間寫埋佢
2019-08-05 12:08:00
七區集會 今晚見
文都應該今晚或明晚
2019-08-06 00:29:02
解語花 一百零一 萬事成空愁欲狂

歐白水聽得她又提及趙玖豐,登時觸及心底痛處,怒道:「豐兒如何得罪你,但人都死了,你還在滿口風涼說話,到底有何居心?」花解語本來暗自神傷,不欲作聲,也忍不住氣道:「你身份尊貴,犯不著跟豐兒一般見識罷?」說著說著,眼眶已是紅了一圈。縱是花解語一臉嗔怒不忿之情,但此刻淚眼紛飛,我見猶憐,眾人看著這個嬌艷欲滴的美人,也不由得怦然心動,意亂情迷。

蕭倚明道:「趙僩貴為九五至尊之後,位乎天德,雖則命途坎坷,但冥冥中自有吉相,我這一掌定拿不走他的性命。」花解語嗔道:「一派胡言,任他命相如何,不過是區區肉體之身,怎抵得著你的功力?」

蕭倚明道:「我從前處心積累就是要帶走這人,又怎會輕易殺他?你放心好了,你的徒弟死不了。」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道:「今天淨土賓客眾多,我派無暇招待,倘你們不願離去,惟有送客一行。」招手喚了那四個隨她而來的黑衣特使,那四名特使旋即在庭院趕人開路,登時騰出一條通道給花解語等人。

花解語等人面面相覷,方寸大亂,疑團滿腹,皆摸不著蕭倚明的心思。慕容謙道:「你們還愣在這裡想甚麼?快逃出這他媽的鬼地方再說!」花解語喜道:「難道豐兒沒死?」隨即躊躇:「我們可不能拋棄豐兒,就此一走了之……」慕容謙道:「她說沒死就是沒死罷,明天回來再想辦法,快走……」

南宮雨知道慕容謙心生畏懼,恨不得立刻離去,便是安撫道:「慕容兄且別慌張,她既有意讓我們走,就不會故意為難。」卻看慕容謙神情急躁,道:「你們不要命而已,我可沒閒兒陪你們。」便是一個箭步搶門而出,花解語未及出言勸留,已是不知去向。

眾人愕然對望,均想不到慕容謙竟有此舉,頓然彷徨失措。花解語見大勢已去,縱是如何不服,也不必枉然犧牲,只得道:「歐幫主,南宮,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罷。」只見南宮雨眉頭深鎖,似乎在擔心南宮世家的事。而歐白水突然聽得豐兒沒死,氣勢一挫,也是茫然無言,呆立當場。花解語見眾人無心戀戰,形勢惡劣,立時轉向蕭倚明道:「承你貴言,我們明天再上門拜會。」蕭倚明只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眾人連忙回去接應四秀和女孩,只見四秀抱著曼麗師太的屍身,默然怒目走出廳來,連同花解語等人一同敵視。眾人跟著四秀後面,不禁惋惜慨歎,又是傷感起來,氣氛一片愁雲慘霧,哀怨淒涼。

眾人走出庭外,花解語回眸張望,只見黑衣人漫天遍野,不可勝數,雙目邪惡詭異,都是陰險奸詐之人,庭裡的蕭倚明亦遠遠的看著自己,嘴角微彎,教人心寒。回看自己只有寥寥幾人,忽爾想起早前失手被擒,那特使「螢燭之火豈能跟日月爭輝」一話,只覺再多努力,最終也無法把這邪派剷除,只能眼睜睜的讓對方為所欲為,登覺沉重無力,灰心喪志。

此刻歐白水撥開雲霧,認清心中迷惘,本是豁然開朗,鬥志正盛。然而這份信心都源於趙玖豐的死,如今聽聞他依然在世,便是心中交戰,一陣狂喜,一陣擔憂,一陣失落,渾身憤怨無法發洩,極不自在。

眾人各懷心事,百般滋味,不著掙紮。雖則進得淨土,也沒有想過全身而退,但現在折損慘重,軍心潰散,還未正式與對方交手,就被蕭倚明的武功震懾,又被她的言語蠱惑,心裡終究委屈不忿,頓時陷入一股愁怨情緒。

走了片晌,回到淨土縱橫錯亂的大街,花解語舉目顧盼,但見燈籠紅紅高掛,四處華殿雅閣,鶯聲燕語,歌凝絲竹,這裡還是一片歌舞昇平,全然不知適才庭院間的兇險。花解語嘆了口氣,心道:「落花派連朝廷也勾結過來,武林間還有誰能對抗他們?倘若大宋放任這些人肆意妄為,滅國也是遲早的事,虧那些還蒙在鼓裡的人,仍然貪圖享樂,為非作歹……」搖了搖頭,又想:「罷了,這事與我何干?我本就不是宋人,我幹麼要替他們可憐?」

女孩見花解語一臉愁苦,便上前拖著她的手,道:「姊姊別這樣啦,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花解語道:「你年紀小,不知甚麼是煩惱。」女孩道:「無論那小子最後是活是死,你也盡力救他了,不用自責啊。」

花解語苦笑道:「有些事情不是盡力就可作借口,難道我盡力了,就可以白白看著豐兒送死?」女孩道:「其實我們都只是奉命而來,大不了失敗了,回去被師父責罰,用不著陪上性命。那小子就當他倒霉罷,世間豈能百般如意呢?」

花解語正色道:「師父既讓我們辦事,自然知道當中風險,難道她不暸解落花派的勢力麼?她明知我們辦不到的事,卻使我們去做,實有她的原因。」頓了一頓,道:「你剛才見到許多落花門人,或是跟他們勾結的人,你覺得他們如何?」女孩憶起曼麗師太被偷襲的情景,咬牙切齒的道:「他們都是不顧道德,卑鄙無恥之徒。」

花解語道:「我從前不問世事,甚麼行俠仗義,根本不想理會,亦談不上是個好人。只想練得一身輕功,四處將好看的飾物偷來戴到身上,那已經稱心滿意了。」莞爾一下,續道:「雖然我還是很喜歡那些漂亮的小東西,可是這樣下去,一年又復一年,就算我擁有最漂亮的手鐲髮釵,那又如何?你不覺得很無聊麼?容顏會老,縱使我扮得多麼好看,也敵不過歲月啊,那麼我還執著甚麼呢?」

「師父也許就是藉此機會,讓我們學會分辨是非對錯。你看到落花派的人,誰不是兇狠無情,無所不用其極嗎?當然每人都有目的,也可以說他們逼不得已。然而做好人還是壞人,卻是取決於人心。若然我就這樣走了,放任豐兒不顧,那麼我跟落花派的歹人有何分別?」花解語輕輕笑了笑,眼神卻是無比複雜。

她語氣不慍不火,也沒有揚聲說話,但眾人一路同行,全都聽得一清二楚。誰也想不到她心巧玲瓏如斯,妍皮不裹痴骨,思想竅通,善惡分明。歐白水嘆道:「花姑娘心思透徹,擇善固執,武林實在欠了姑娘一個公道。」

花解語道:「其實也難怪那些被迷惑的人,倘若我早點看到淨土這個地方,說不定也像他們一樣迷上這裡,然後不見天日,腐化至死。」

南宮雨道:「我記得張文君說過,他們旨在統一武林,當大家都拿到想要的東西,那武林就沒有紛爭,大宋便是和平安定。」

花解語道:「人本來就是貪得無厭,看看方皓雲那些傢伙,明明已經名成利就,又是武功高強,卻要向落花派俯首稱臣,淪為別人走狗,多麼可悲。」

四秀一直走在前面,倏地停下腳步,似乎前方有人阻礙去路。只聽得蘇棠罵道:「臭乞丐,這裡沒得吃麼,別要攔路!」
2019-08-06 00:29:12
卻聽得一人道:「沒看到咱們三個大爺在尋樂子麼?四個裡頭最醜就是你,快滾到一旁去!其他三個,來給爺們快活快活!」又聽到一人道:「咦,怎麼她們抱著的那人有點面善?」又有另一把聲音道:「這不是峨眉派的曼麗師太麼?哎呀,怎麼她好像死了一樣?」

歐白水聽到乞丐二字,本就在想會否有丐幫熟人在此,又聽得三人聲音極其熟耳,隨即上前查看,竟看到三個老乞丐攔在路上。只見他們蒼髮銀鬍,分別穿著藍、黑、白衣,豈不是逐自己出幫的三大長老?想起當初他們那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倒頭來也和落花派同流合污,不由得無名火起,道:「三位長老可認得我歐某?」

那三位長老臉色一變,全沒預料會在淨土碰到歐白水。那藍衣長老素來冷靜,隨即收斂神情,道:「原來歐前幫主也過來了,那麼大家就好說話。」又觀察眾人,看到花解語時愣了一愣,帶有深意的奸笑道:「她就是花解語了罷?你們果然混在一起。」

歐白水冷笑道:「我們之間沒甚麼好說。原來三位長老決意逐我出幫,是受了落花派指使,我還以為你們只是被方皓雲蒙騙。」

那白衣長老說話尖酸刻薄,此時也不例外,譏道:「前幫主豈不亦受這妖女蒙騙?堂堂丐幫幫主跟妖女混在一起,可有想過咱們一眾手下顏面何存?」那黑衣長老被人當場揭發,立時惱羞成怒,道:「你憑甚麼囂張起來?論上輩份,王老幫主也要恭恭敬敬的向咱們說話。」

歐白水道:「三位可真的糊塗了,我早已不是丐幫的人,何必跟你們客氣?」悄悄掏出從洪立志奪來的毛筆,負手身後。眾人見到他拿出武器,知道他即將動手,連忙避到一旁去。

三位長老卻不發覺,那黑衣長老怒道:「你毀掉鎮幫之寶,傷我幫眾感情,你知道多少幫眾因此失望欲絕?想不到你如此反骨忤逆,也不放咱們在眼內了!」

歐白水淡淡道:「究竟落花派給了你們多少好處?」

藍衣長老煞有介事的道:「你……胡說八道甚麼?蕭掌門廣邀武林各大幫派作客,少林、武當、唐門、華山等這些名門正派也有到來,難道咱們丐幫就不給面子麼?」眾人聽到「少林武當」時,不約而同的大凜,名門正派最後的支柱,終究也敵不過落花派的魔爪,自甘墮落。

歐白水道:「丐幫弟子遍布全國角落,亦是天下第一大幫,論勢力,我們不需和落花派有何交涉。你們剛才說甚麼尋樂子,可知四位女俠是誰?她們是峨眉派的四秀,你們這般出言冒犯,可有想過丐幫聲譽?」那黑衣長老老臉一紅,道:「閉嘴!既然你已不是丐幫的人,幫內事務不用你指指點點。峨眉派和你狼狽為奸,也用不著給她們面子。」

歐白水嘆了口氣,道:「你們一日不除,丐幫終究萬劫不復,永無翻身之日。」三個長老聽到他言語有異,心中立馬警惕。然而只覺眼前一花,歐白水搶身而至,手中毛筆一記橫掃,已攻到三人面門。

三人年紀老邁,加上位高權重,長年安逸,武功已生疏不少,若果再年輕一點,還有還擊之力,如今卻是驚得不能反應。歐白水這下攻勢卻是虛招,只見他毛筆一收,雙手運轉,彈指間點向三人手腕脈門。三人只覺手腕一緊一痛,便是如軟泥般跌倒在地。

那白衣長老大駭,道:「你幹了甚麼?」正想提手指罵歐白水,手臂卻是酸軟無力。藍衣長老以為歐白水點了自己穴道,丹田立時運氣,卻全使不上勁,嚇得不能說話。黑衣長老罵道:「你找死麼,還不快替咱們解穴?」

歐白水不屑的道:「不堪一擊,怎配得上當丐幫長老。」頓了一頓,道:「我已把你們的手筋給廢掉了,免得你們使丐幫的武功,丟人現眼。」便是若有所思,逕自領前行去。眾人一直聽著他們對話,只覺三個長老為老不尊,毫無前輩風範,武功更是低劣無比,紛紛露出鄙視眼神,尾隨歐白水而去。

卻說趙玖豐被蕭倚明打了一掌,只覺腦門劇痛,魂遊太虛,畢生回憶如馬騎燈不住浮現腦海,幾乎魂魄昇天。趙玖豐本來無憂無慮,卻在短時間裡家破人亡,屢遭出賣背叛,只覺人生悲苦,早有念頭了斷。只是他一直欠缺勇氣,也有拯救花解語的目標,才勉強支撐過去。如今身心俱疲,傷重瀕死,登如洩氣一般,意志極是薄弱,只想就此死去,一了百了。

黑暗中馬騎燈一路放映,剪影裡都是他人的身影,趙玖豐心想:「一直以來我都靠著別人過活,先有義父,後有師父,歐叔叔,好像都是別人的負累,毫不長進。難道我就不能為自己而活嗎?為義父報仇和營救師父,我做的都是為別人,那麼我自己呢?該當如何?」

「如果我家境富裕,也不用落魄至斯;如果我武功高強,那就不會被人欺侮;如果我沒給落花派擄走,現在我就是皇帝……如果如果,世上哪有這麼多如果?其實如果老天爺給我一個願望,也不必甚麼榮華富貴,天下無敵,只希望我身邊的人安好就足夠了。」

「可是老天爺這麼好人的話,也不會這般玩弄我了。哈哈,哈哈!怎地突然這麼疲倦?難道是牛頭馬面要來抓我了嗎?牛大哥,馬大哥,我真的很想跟你們去,今生我投得好胎,卻都被人搞砸了,下輩子我當個普通人就好,不必每日提心吊膽,人家不高興就一掌打來,就這樣一命嗚呼,你們說多麼兒戲!」

「但是兩位大哥可以幫幫我的朋友嗎?歐叔叔他們還身陷險境,師父仍被關在淨土的塔樓裡面!我的師父叫花解語,她人很漂亮,心地善良,也很溫柔,你們看見了,一定也跟我一樣喜歡。可是你們不要帶她走哪,她這麼好,該就留在人間享受,就只帶我走罷,甚麼地獄也好,也勝過留在人間……」

忽爾一陣白光射入眼簾,趙玖豐只覺腦際眩暈,經脈裡卻有道暖流不住流轉。趙玖豐大吃一驚,暗裡運勁,然而身體太過虛弱,無力控制,只能白白任由它走遍各處經脈。待得半晌,那道暖流已走遍全身三次,趙玖豐只覺身體逐漸回復力氣,也不像剛才難以呼吸喘氣。

趙玖豐逕自奇怪,還以為是神蹟降世,卻不知這是他逆練內功的效果。任武功再精深奧妙,都得輔以深厚內力,才能發揮應有威力。而修練內功,則須順著經脈而練,方可將內力順應到各處部位,使上來得心應手,亦不致違反人體,誤傷自身。經脈順序本就依照人體構造而成,趙玖豐卻是誤打誤碰的倒行逆施,非但沒有走火入魔,還練出一套獨有逆行的內力,故此當蕭倚明順應內力的一掌打中身上,身上逆行的內力將部分掌力抵消過去,趙玖豐才得以大難不死。雖則他仍舊重傷,但照著道理,倘若趙玖豐內力能與蕭倚明匹敵,那麼他便可任意接掌而毫髮無損,蕭倚明更是奈他不何。

過得良久,趙玖豐勉力睜開醒來,雖然全身筋骨痺痛,但也覺得內息舒暢,沒有翳焗苦悶的感覺。趙玖豐就這樣躺在地上,瞥眼周圍,只見鬼佛四處,火光艷藍,顯然仍在蕭倚明的山洞裡面。趙玖豐心道:「天哪!我居然接到落花派掌門的一掌!難道我終於改運了麼?」

再次大難不死,趙玖豐自是興奮難當,但現在未脫險境,便是抑著心中狂喜,吃力的抬頭張望,卻見兩個身影伏在身旁。趙玖豐吃了一驚,凝目打量,竟便是張文君和高遠徽。

趙玖豐回憶昏迷前被蕭倚明質問,想不到張文君也難逃一劫,而高遠徽恐怕也是對她情深義重,殉情而死,不由得暗裡嘆了口氣。趙玖豐心想:「即使她對我如何差劣,但也教過我武功,算是半個師父,總不能由她這樣橫屍山野。」便是爬了過去,又見到高遠徽死不暝目,眼神充滿憤怨,不禁為這對歡喜冤家惋惜。正打算給他們合葬時,才剛湊近,竟發現張文君還有一絲鼻息,連忙把張文君的身子搬開,卻不知如何是好。
2019-08-07 16:14:09
可是我 有時候
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
等到風景都看透
也許你會陪我 看細水長流
2019-08-07 20:54:04
Pish
2019-08-07 22:35:56
豐仔要識做
2019-08-08 09:45:50
2019-08-08 09:46:13
可以點做
2019-08-17 23:11:37
輕力一推
2019-08-18 11:18:28
畀多少少時間
2019-09-08 00:28:28
解語花 一百零二 神女無心兩茫茫

趙玖豐傷勢未癒,又是倦困乏力,即便他狀況完好,卻亦不懂推拿傳功之術,實在手足失措。趙玖豐心中焦急如焚:「我可不能眼白白看著她死去,但又可怎辦?明明義父就是神醫,他雖不讓我學武功,但學醫術總成了吧,我怎沒向他請教呢?」

際此無計可施,忽爾想起花解語所授的練功門法。當時花解語匆忙之際,未及耐心教導,只有簡略提及凝氣運功的要訣,以及數個重要穴道和經脈位置。其中有說「天池穴」乃氣血循環的要穴,能夠疏通瘀血,紓緩心翳,說不定按揉一會,有助張文君甦醒過來。然而天池穴正在左胸四肋,乳頭一吋之側,趙玖豐身為男子,怎能隨意觸碰?登時彆扭,不知所措。

他心道:「我本來已得罪過她,要是她醒過來了,看見我這樣冒犯,豈不是要殺了我?」想到張文君的潑辣刁蠻,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旋即又想:「如今人命關天,難道還要想甚麼授授不親?若然救得她性命,她定也心存感激,不會為難我了。」

當下趙玖豐咬牙忍痛,端坐起來,戰戰競競,手腕顫抖,便要解開張文君的衣裳。湊到衣領之前,趙玖豐卻又遲疑一下,終究動不了手,心想:「人家未婚未嫁,卻被我碰過身子,豈不是污人清白了?」

卻聽張文君氣息越來越薄弱,若再耽誤半刻,恐怕要喪命在自己手中。趙玖豐不容多想,鼓起勇氣,伸手解開張文君的黑衣,登見褻衣下露出一雙香肩,纖細玉臂,柔嫩無瑕,只看得心臟劇跳。往下一看,只見胸部被布帶遮掩,隨著呼吸微微起伏,雖則嬌小玲瓏,卻也極為誘人。除了曉紅之外,趙玖豐也未見過其他女人的身體,此刻不禁心裡燙熱,渾身極不自然。

趙玖豐深深吸了口氣,鎮定過來,不住喃喃自語道:「人家性命都握在你手,怎能夠胡思亂想?」眼睛卻盯著張文君的胸脯不放。當日在汴京與曉紅共處一室,縱然有肌膚之親,強奪香吻,卻也沒有再加冒犯。如今為了張文君的性命,逼不得已觸碰此等敏感部位,可謂別無他法,而且他少年心性,慾火旺盛,實在情難自禁。於是把心一橫,兩指豎出,朝張文君的左胸旁按了下去。

趙玖豐只覺隔著衣布,仍能感到軟綿無比,圓熟輕盈,這種質感平生從沒感受過,心裡一邊興奮,一邊憂慮,緊張得滲出滿額熱汗。他對穴道方位並不熟悉,只知天池穴的約莫位置,便是在胸邊胡推亂按,佔盡了便宜。

趙玖豐心中慌張混亂,一時激動:「原來女人的胸脯是這樣的啊,也沒甚麼特別而已,怎麼我卻這個性急樣子……」搖了搖頭,清醒過來,心想:「趙玖豐啊,你可真是個卑鄙好色之徒,這個時候你還想入非非,被她殺了也是活該!」一時卻是擔心:「如果她真的殺了我,那麼歐叔叔他們怎辦?我還能看到師父嗎?」

過多一陣子,只見張文君原本蒼白虛弱的臉孔,漸漸恢復血色。趙玖豐見大有轉色,隨即趨加力道,伸指使力往天池穴戳了下去,突然聽得一聲驚呼,張文君竟是張眼醒了過來。趙玖豐大喜道:「堂主姊姊,你終於醒了!」

張文君雖則死裡逃生,但也是四肢虛浮,內息不順,只能繼續躺著。而且適逢染疾,份外懼冷,這裡又是寒氣遍洞,倏地一陣冷風吹過肩臂,不禁打了個噴嚏。瞥眼一看,只見上身衣衫竟被脫下一半,而趙玖豐卻在旁邊興奮難當,登時又羞又惱,嗔道:「你這小子對我做過甚麼?」

趙玖豐愣了一愣,道:「我這是救你啊,你不記得我們幾乎被掌門打死了麼?」張文君想起昏迷前的事情,蕭倚明那副冰若寒霜的面容,無情可怖,實是猶有餘悸,又看趙玖豐不顧傷勢救治自己,一把怒火立時消去大半,卻仍口硬的道:「哼,都不知有何居心。」

趙玖豐知她性格素來如此,只笑了一笑,不以為意。張文君正待說話,然而身上衣衫不整,終是不成體統,卻又渾身無力,連手也抬不起來,只羞愧得紅脹了臉。眼見趙玖豐目光不時掃來,儘管對方有意無意,也巴不得將頭埋進土裡,但他始終有救命之恩,總不能狠話責罵,便是無限委屈,氣上心頭,竟是淚盈眼眶起來。

趙玖豐吃了一驚,道:「怎麼了?快把眼淚擦掉,若教別人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呢。」張文君聽到此話更覺冤屈,啜泣起來,道:「你三番四次摸過人家,我都未跟你計較,現在還要這樣說話,你當真是個男人麼……」趙玖豐怔了一怔,他如今可算歷盡風浪低谷,在鬼門關口前打混,仍撐得一條硬朗性命,卻無法對付女人的眼淚。心裡嘆了口氣,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只得道:「好罷,剛才就當我失言好了,我向你賠罪,你別要介懷。」勉力提手,在自己臉上打了好幾巴掌。

張文君被此舉動嚇得愣了,連忙道:「你幹甚麼?」趙玖豐道:「我令堂主姊姊誤會,是我不好,是我不對,我該被打。」說罷又打了自己幾掌。張文君急道:「別要這樣,我說說而已,你救了我,我感激也來不及。」趙玖豐從未聽過她會這般說話,又是一怔,道:「你真的是堂主麼?我沒聽錯罷?她有這麼溫柔?」

張文君臉上一紅,哼聲道:「我素來這樣的啦,只有對著你才不是而已。」趙玖豐嘆了口氣,指著不遠處的高遠徽屍身,道:「那他呢?」

張文君醒來以後,一直跟趙玖豐說話,卻沒有注意周圍,如今才看到高遠徽的身子。就只瞄了一眼,張文君只覺腦際一陣眩暈,幾乎欲撲身過去,卻苦在無力起身,忙嚷道:「快扶我起來!」趙玖豐顫顫巍巍扶她坐起,只見高遠徽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臉色黃白,目眥俱裂,嘴角還有血痕,卻是氣息已盡。

張文君目瞪口呆,不斷眨眼,依舊難以置信眼前情景,但那不是高遠徽可會是誰?趙玖豐道:「他定是為了維護你,頂撞了掌門,才會落得如此收場。」

即使張文君未必鍾情高遠徽,甚至偶爾感到煩膩,但一早已習慣他的存在,彷彿已是理所當然一樣。如今親睹高遠徽的屍身,想起以前各樣的打鬧嬉笑,共同進退,再也忍不著,埋頭在趙玖豐的懷裡,縱聲痛哭起來。趙玖豐坐懷美人,本應是艷福無比,但聽著哭聲淒楚,也不禁惻然憐憫。

過了良久,張文君方稍歇哭聲,哽咽道:「趙兄弟,你替我把他的眼睛合上好嗎?」趙玖豐看她可憐兮兮,心有不忍,便答應道:「好罷,你躺下歇著。」隨便找了一塊石頭,讓張文君安穩的臥著,便是撐著身子,爬向高遠徽的屍身。

趙玖豐與高遠徽沒太多交情,何況他更因吃醋妒忌而敵視自己,照理也不覺傷感。只是高遠徽身為落花派元老功臣,行為作風也非似大奸大惡之徒,如此被人清算,可見蕭倚明手段無情至極。嘆了口氣,伸手為高遠徽合上眼皮。

張文君淚濕髮鬢,眼神空洞,悵然道:「遠徽,你這生最不好的事,就是遇見了我。」頓了一頓,道:「你明知我常常不理你,又亂發脾氣,卻硬要順著我意,不惜與你的兄弟們決裂,也要逗我歡喜,那又何必呢?」仰天長嘆,道:「若你泉下有知,就請你忘記我罷,找個喜歡你的女人,遠勝過我這個心腸壞的女人。」

兩人默然不語,若有所思,各有所夢,佛洞裡的空氣就似凝滯過來,一片死寂靜穆。此際兩人心裡無比複雜,經此一劫後,委實感觸良多,彷彿對許多事情都恍然大悟,卻也有許多想不明白。趙玖豐無辜受難,憤而生怨,險入魔道,幸而性本善良,方能迷途知返,竅通達義;張文君則顧念雄圖霸業,貪權戀勢,卻忽略身邊所親,如今勢倒人亡,恨錯難返,才知人情可貴,榮華只不過是一朵浮雲。

世間的恩怨情仇,生死離合,往往離不開一個「情」字。凡事有感,便即有情,縱然大徹大悟,參透世事,亦難置情道外,無念無相。兩人歷盡苦難,只覺所有紅塵俗事,忽爾都變得雲淡風輕,然而想到性命堪虞,大事未了,卻又如負重擔,這也是性情之故了。

過得良久,張文君才記得上身衣衫凌亂,臉上立時發燒,只是苦在無力整理,逼不得已,只得囁嚅的道:「趙兄弟,我還想拜託你一件事情……」趙玖豐見她神色有異,以為是甚麼大事,連忙道:「我現在也是自身難保,你有甚麼拜託,不如待得我們出去再想……」

張文君低下頭來,細聲道:「不是,我想……想你替我穿好衣服而已。」說畢已是臉紅耳赤,全身熱得不可開交。只見她一臉嬌羞,別有一番旖旎,趙玖豐從未見過她有此媚態,登時看得呆了。

張文君見色不對,瞪眼道:「你這色鬼,還看不夠麼?我都給你討了不少便宜了,好歹也收斂一下。」趙玖豐回復過來,看見到她發惱的模樣,立時鬆了口氣,笑道:「這才是嘛!一天沒給堂主姊姊罵過,總是渾身不舒服!」說罷立刻擺起正經面孔,心無雜念,為張文君整理身上衣衫。張文君雖然極不情願,但也只好閉起雙眼,免得看著心煩意亂。

如此擾攘半天,兩人終於冷靜過來,便得思量如何逃出佛洞。他們受了蕭倚明的內勁,能夠保著性命已是大幸,只是渾身虛弱無力,飢寒交迫,恐怕蕭倚明還未回來,就要活活冷死。張文君動彈不得,更是心急火燎,只怕趙玖豐棄她不顧,情急之下,嚷道:「喂……趙兄弟,你別想自己走了去,我……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趙玖豐失笑道:「我都沒說過拋棄你,你卻在胡思亂想,這是不是『以小人之腹,為君子之心』?」張文君道:「你這人古靈精怪,已經騙了我好幾次了,怎曉得會真不會走了去?」趙玖豐道:「啊,我本來就在想辦法一起出去,只怕我要重新考慮一下,怎料得你會不會出去把我一刀宰了?」張文君望著佛洞四周鬼火陰森,倘若只剩下自己在此,定會先被嚇死,隨即吶吶的道:「我……我不想在這裡待著啦,趙兄弟,你這麼好人,帶我出去罷。」

趙玖豐暗暗偷笑,正想再逗她兩句話兒,卻聽得一把蒼老的聲音道:「你們是蘭花堂的人?」
2019-09-08 00:30:26
對唔住大家 依排實在無乜心機寫 所以依篇會比其他章節短
不過放心 我唔會爛尾
請大家善用不推文回覆 Stand with Hong Kong
2019-09-08 06:18:18
2019-09-11 08:34:29
未睇先pish
fight for freed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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