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送羊入虎口
眾人告別後,返到熟悉嘅道風山,雖然只係過咗幾日,但又恍如隔世,幾日之間,佢哋已經由懵懵懂懂嘅少年,變成經過真正戰鬥嘅人。道風山幾乎冇變,佢哋再次返到去嗰一間屬於佢哋嘅客房,經歷咗一日嘅戰鬥,大家都冇再講啲咩,就咁瞓覺。
第二朝,一切都如同往時一樣,山上面僅餘嘅信眾繼續各施其職 : 煮飯、清潔、甚至仲有人繼續喺度研習聖經,唯一唔同嘅係,可能大家都預計將來落沙田補給會有困難,喺山莊旁邊嘅土地上邊開闢左一小塊田地,嘗試種植。
尼采講過,人生就係無聊同埋痛苦之間搖擺,經過咗咁多日嘅刀光劍影,突然回歸如此平靜嘅生活卻又不太習慣,更加重要嘅係,你永遠唔會知道呢一刻嘅戰友到底喺邊,Perry, Nelson, Terry 佢哋到底可唔可以順利返去檢查站,個位受傷嘅印度兵唔知最後能唔能夠救得返,一切都係未知之數。
今日,肥仔負責打掃聖堂,醫生負責喺廚房切菜,而老細就喺度研究緊用唔同嘅植物整條堅固啲嘅繩綁住乳豬仔,等佢唔好喺菜田入邊搞破壞,費時佢變成燒豬。
去到黃昏,山下開始響起連串槍聲同埋炮聲,雙方軍隊已經開始硬碰。亦正係此時,艾牧師拎住一碟熱氣騰騰嘅水煮白菜去客廳,大叫:「戴家快啲過嚟色飯啦。」
今日有啲特別,艾牧師除咗將所有信眾聚埋一齊食晚飯外,仲叫嚟咗幾個附近嘅佛寺住持。
原來沙田本身係佛教寺廟林立之地,牧師專登選中呢個地方建立中式建築嘅教堂,正正就係鼓勵宗教交流,當時嚟講,思想可謂頗為先進,因為咁,佢同附近寺廟關係都幾好。不過,為咗遷就幾位住持,今日嘅飯餸只有米飯同埋水煮白菜。
艾香德牧師與佛教僧侶
大家都係遠方隱約嘅炮火聲之中食飯,艾牧師見氣氛尷尬,開始喺度講:「佛家又謂一期一會,鵝哋係呢個毛限長嘅是空之間交集刀係緣分,鵝哋今日有緣一齊坐低,就要浩浩咁樣食飯,但同時,緣起性空,一切皆市無常,又或者浩似鵝哋主耶穌基督所講,鵝哋遇到嘅一切都有上帝嘅安排,希望上帝祝福鵝哋,祝福杜風山,祝福香港,祝福呢個世界,我哋要相信佢嘅一切安排。」接下來,就開始帶領信眾祈禱。幾位主持雙手合十,口中默念南無阿彌陀佛。三人本身並唔信耶穌,但係經過多年天主教學校洗禮,對呢一切都已經行禮如儀,但係今次,佢哋竟然跟住一齊祈禱,左肩,右肩,額頭,心口,大家誠心咁樣畫出一個十字聖禮:「阿門。」
喺飯局上邊,大家分享今日嘅情報,是日為1941年12月9日,戰爭已經開打兩日,小部分先頭部隊已經滲透入沙田,而大埔隊亦都去到馬料水,兵分兩路,分別進軍沙田同埋馬鞍山。但係附近嘅寺廟都暫時仲未見到有日軍,但係呢份寧靜可能隨時都會被打破。
日軍經過大埔廣福橋
黃昏時,牧師告別各位主持,但今次就冇再飲酒。
槍聲從遠方傳來,一開始都仲係喺馬料水嗰邊,但係慢慢逐漸向山下沙田推去,可以聽得出戰線嘅變化。而去到夜晚,喺城門九龍水塘方向都傳嚟唱聲,照返歷史時間,應該就係差唔多228聯隊偷襲城門水塘嘅時間。歷史上, 228聯隊嘅長官喺探路期間偶然發現城門水塘機槍堡防禦薄弱,於是抗命帶領隊員一舉攻破城門碉堡,導致整條城門防線失守,但係而家,只見水塘方向槍聲不絕於耳,似乎係一場惡戰。
炮火聲持續咗兩三個鐘,之後先慢慢平息,又過咗一段時間,有一大班人係山頭大吵大鬧,從山上衝落道風山,牧師早已料到呢一刻,一早已經叫信眾準備好熱茶同埋零食喺門口等候,佢就着住一身牧師袍出嚟迎接。
只見一大班日本兵,衣衫襤褸,滿身污泥,似乎啱啱經過一場惡戰,牧師隨即上前打招呼:「你好,我係挪威艾牧師……」仲未講完,已經比帶頭嘅日本兵推向一邊,其他人亦如入無人之境咁樣進入道風山,而喺隊伍後邊,帶住一大班傷兵,有個人嘅左邊面同埋眼睛被白色繃帶包住咗,但阻止唔到嗰個位血流如注,血紅色已經染到成個繃帶變成紅布,再滲出繼續向下流。仲有一個人攤喺擔架上面,不停痛苦呻吟,左手拎住右手,右手好似斷咗一樣無力地吊喺擔架床嘅一邊。後邊仲有幾十個人,好多人步履蹣跚,靠隔離嘅同袍互相扶持,勉強行走。醫生就算做過急症室,但係又何嘗遇見過如此嚴峻嘅情況。
帶頭嘅士兵幾乎無視道風山的人,直接闖入房間,將所有枱櫈搬出嚟,將傷者平放喺上邊,一個類似軍醫嘅人不停來回走動,檢查傷兵情況。
<第13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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