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抉擇時刻
野豬頗為沉重,四個人輪流抬返去,回到軍營嘅時候已經腰酸背痛。其他義勇軍離遠見到,當即歡呼,前呼後擁將隻野豬抬返廚房。二戰時期嘅香港肉類雖然唔算完全冇,但遠不及今日普遍,好多時候,一個星期可以食到兩三次已經心滿意足。
沿路跟住嘅野豬仔去到軍營見到咁多人,早已四散,但有其中一隻唔知點解,特別鍾意陳總,依然痴係陳總腳邊,唔知係咪因為身上充滿着媽媽嘅氣味。陳總於心不忍,將佢抱咗返軍營。
三人留咗喺廚房幫手,戰爭期間,食物極其珍貴,當然唔可以用嚟餵小野豬,陳總於是執咗少少菜頭送尾去比小野豬食用。「豬仔啊豬仔,你真係生不逢時,呢度好危險㗎,食完之後你都係返去山上邊啦。」但係當陳總抱住豬仔去到樹林邊緣,打算放豬歸山時,豬仔又再掉轉頭,用隻小豬鼻喺陳總隻腳度痴下痴下,好似隻狗仔咁。
肥仔見狀,都忍唔住笑佢:「估唔到你都幾受豬扒歡迎。」
正當陳總喺度思考不知如何脫身嘅時候,突然間,警報大作,所有人即刻放低手上嘅工作去到所屬單位報道,只見Steward一念嚴肅,同大家公佈「我方收到消息,日軍即將入侵香港,所有單位馬上做好備戰準備。」講完之後,戰鬥部隊開始分批將軍火從彈藥庫搬出,救傷隊準備急救用具,準備擔架,清理手術台。
是日為1941年12月7日,大戰前夕,不論係英軍定係國民黨,都知道日軍即將來犯,國民黨亦喺當日將所有重要人員係啟德機場乘坐最後一班飛機撤退。
圖為1941年啟德機場
去到此刻,三人已經別無選擇,被迫捲入大戰之中。
野豬仔好似當正陳總係佢阿媽咁樣,去到邊,黐到邊,完全冇辦法賣甩。在此亂世,人類就連自己嘅命運都無法操控,何況野豬,陳總亦都冇理佢,有得佢繼續黐身黐勢。
冇幾耐,軍中出現傳聞,話日軍攻擊喺珍珠港嘅美軍,一開始好多人並唔相信,認為日軍夠膽偷襲幾千公里之外嘅龐大美軍艦隊實在匪夷所思,但係去到入夜時分,越來越多當地戰報流出,又再謠言四起,而且越吹越誇張,有人話美軍艦隊已經全軍覆沒,甚至有人話軍已經攻擊美國本土。
三人心諗,果然,自己所提供嘅情報並唔能夠改變歷史,但係佢哋估唔到嘅係,美軍正正係因為佢哋嘅情報,先至將航空母艦撤離,成功避免最重要嘅損失,原來不知不覺間,佢哋已經成為歷史嘅一部份。
圖為初到香港的加拿大新兵
是夜,全軍都神經緊張,坐立不安,軍隊入邊好多都係啱啱嚟香港嘅加拿大新兵,好多喺當地窮鄉僻壤出世,高中畢業,稚氣未脫, 10月先至啱啱嚟到香港,就已經要幫手防禦,就算係本地嘅義勇軍,好多都係相對生活優越嘅本地鬼佬。何嘗見識過戰爭嘅殘酷。
一切都有預料之中,當日凌晨,防空警報大作,雖然所在部隊被勒令,為免不必要傷亡,如非必要,不可以離開掩體,但係喺通風口之中,所在角度啱好可以俯瞰成個維港,只見當夜多雲,唔係好見到敵方飛機,但係九龍方面炮火聲大作,火光喺燈火管制之中格外突出。
過咗一段時間,開始見到有敵方飛機衝出雲層,但係完全見唔到已方嘅攔截機。二戰嘅飛機飛得唔高,又唔快,加上黃泥涌峽位處山腰,整個空戰過程睇得一清二楚。隔離嘅高射炮部隊早已經炮聲隆隆,火光有如一道閃電連綿不絕咁樣向天空射去,但係敵方飛機非常靈活咁樣左閃右避,高射炮好似永遠都係慢半拍,可以話係毫無作用。
日軍飛機喺維港肆虐幾個鐘,九龍方向出陣陣火光,但係日軍好似毫髮無損咁樣安然撤退。軍營眾人放在眼內氣氛沉重,大家不發一言,似乎已經遇見咗自己以及香港嘅結局。
第二朝,前方傳來戰報,日軍已經跨過深圳入侵上水,但係對於遠在港島嘅軍人嚟講,生活依然如常,好似從來冇發生過戰爭一樣,畢竟,所在嘅黃泥涌峽可以話係成個香港最後嘅指揮部,大家都有一絲寄望喺新界嘅同僚可以抵擋住日軍,咁樣戰爭就可以唔需要嚟到港島,可以結束。
是日,Steward再次嚟到救傷部,同每個士兵逐一談話,並且鼓勵各人勇敢作戰。但係見到三人嘅時候,反而叫咗佢哋入去指揮官軍營詳談。
「我知道你哋三個嘅事,我諗你哋都已經估到,放你哋嚟呢度其實都係為咗監視你哋,但係事到如今,你哋嘅預言亦都逐一實現,我哋亦都再冇懷疑嘅理由。」
「我諗你都知,國民政府最後一班喺香港出發嘅飛機已經係尋日開出。我哋嘗試過同國民政府溝通,但係無論佢哋點講,都唔肯喺飛機上預留多三個位置。而我哋英軍亦都實在冇能力再去安排飛機將你哋撤退。實在好對唔住。」
「呢場戰爭係我哋呢個年代嘅人嘅責任,同你哋無關,而你哋呢一代人,正正係我哋要保護嘅對象,你地掌握咗非同一般嘅知識同能力,可以喺幾日之內可以由未知世界嘅山上邊,去到同我哋通風報信,再去到同我哋並肩作戰,實在係大智大勇之輩,你哋已經做晒你哋要做嘅嘢,無謂喺度做無謂嘅犧牲,黃泥涌峽嘅結局大家都知,你就算留喺呢度,我哋都未必有能力可以保護到你。等陣我會安排一架車將你哋撤離去道風山,挪威係中立國,係艾牧師嘅保護之下你哋應該相對安全,不過要盡快行動,日軍而家已經喺上水,唔知道上水同埋大埔嘅守軍仲可以頂到幾耐。」
「咁你點算呀?」平時貪心怕死嘅肥仔竟然開始關心Steward。
「仲使問嘅,梗係留喺度啦,因為呢個係我嘅責任。」Steward哈哈一笑。
醫生好努力咁樣嘗試喺腦海入邊搵出Steward嘅事蹟,但係完全冇印象有呢個人嘅存在,亦都唔知佢係戰後係生係死,想安慰,你都不知如何入手。
一向貪心怕死嘅肥仔聽到呢度,又再諗返起自己呢幾日遇見嘅戰友,嗰個奮不顧身將自己覆蓋嘅不知名士兵,細細粒嘅土生葡人高中畢業生,仲有救傷隊教自己嘢嘅每個隊友,雖然好多人你個名都唔係好記得,但諗到佢哋幾日之後嘅經歷,不禁悲從中來,一時間氣血上心頭,講:「唔得,我要同你哋喺埋一齊!」
估唔到,呢個時候醫生竟然拉住咗佢:「Steward講得好啱,我哋喺度都未必可以做到好多貢獻。我哋聽佢講啦。」
肥仔嘅熱血嚟得快,佢哋快,唯有勉為其難咁樣接受醫生嘅建議。
如是者,三人簡單收拾細軟,陳總抱住乳豬仔,三人一豬,踏上軍車,再次轉移陣地,眾人見三人來去如風,啱啱嚟到就話要走,都覺得好奇怪,但係知道係上層嘅意思,都冇講啲咩。
義勇軍眾人目送三人離去,肥仔好想講啲鼓勵嘅說話,但係又唔知講咩好,唯有盡量喺個腦入邊,記低義勇軍每個人嘅樣貌。
<第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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