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詛咒出軌的前女友後，我在家中收到了紙紮公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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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半 （下）


那輪環與輪轂逐漸分離，「卍」字中心結構先一步摔到了地上。輪環卻被衝振往相反方向，朝天花板拋起。


連金剛環也被陸青潀一擊毀掉……我們到底應該怎樣是好？


「呃……中…….」
顧泓旭雖恢復了意識，但嘴巴只是微微顫抖，沒有人聽得明白他在說甚麼。


碰。碰。


輕輕的撞擊聲響起，是金剛環輪環撞到物體再落地的聲音，依然沒有碰到陸青潀。


可是他卻……第一回、也是今天唯一一回露出了一絲的驚慌。


他猛然扭頭，看向手中的金鐲盒子，似乎有甚麼不詳的預兆。

「金剛環……命中吧……」
此時，我們才聽清了顧泓旭嘴中唸著的話。


「不是吧……」迪奇看著這一切，嘴巴不自覺地發怵起來。


Marie蒼白得像是張紙一樣，她半張開嘴巴劇烈呼吸，竟在這種室內呼出了白氣：


「好……好冷。」


一瞬間，室內的溫度低了數截，冰窖一般。


像是有甚麼氣息從陸青潀那邊被釋放出來，近乎刺骨的陰冷。一種…..極其令人不安的心障，鎖死我們每一個人的咽喉。僅僅是觸碰到釋放出來的緩風，手腳就仿佛觸電般不自在。股股惡兆拂過我們的每一寸肌膚，更似是千萬隻冰冷的手印在我們身上蓋章。


「泥沼之中。」


我有一剎如此覺得。


連神智都陷入了幾秒的恍惚之中，這到底是……甚麼？！

「你看看你都做了甚麼。」


陸青潀語氣中有些惱怒。他解除了閉合領地，雙手捧著盒子感受裡面的異動。好像有甚麼要突圍出來，盒身不斷搖晃。不得已，陸青潀將其放在了桌上，雙手同時捏起指訣，一上一下地對准了盒子。


他低聲不斷唸著咒文，盒子內的躁動才慢慢被壓制。


陸青潀一直看著還在嘗試坐起來的顧泓旭，他到底做了甚麼？


難道…….剛才五雷秘咒生效前，顧泓旭來得及搶回金剛環？


他趕在最後一刻時，拋飛金剛環。
輪環在分離後越過了陸青潀的頭頂，擊中了他負著在身後的盒子。


巧合嗎？居然，人被擊飛卻依然命中…….


不對……那不是巧合，他跟陸青潀剛才近乎零距離對峙。兩人共同處於陸青潀算好的「生門」方位之內，強運不只是在陸青潀身上顯現，同樣亦眷顧了顧泓旭。

顧泓旭搖搖晃晃地坐起身來，拭去了嘴角的血，卻令小半邊臉都染了紅。


由於陸青潀解除領地，他被施加的壓力也消除了。


「你特意用大師兄的短程領地壓制我，是要克制我的近身肉搏。可是……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在意，你的咒文、你的手印……沒錯，你以為沒人仔細聽嗎？你剛才說的是……『摧折半方寰』。」


「那個『半』字是關鍵；更有，你結印只用了單手……」


大師兄的是「氣沉四方驛」，展開時更是雙手擊掌合十。


「種種跡象都顯示——你只在你身前五公尺處展開了半圓的領地，像是量角器一樣。」


說到這裡，連我也明白了。陸青潀從顧泓旭掙脫後，就一直將金鐲盒子負在身後。而顧泓旭之所以要爬上桌子、來回跳著接近陸青潀，則是在測試領地效果的強弱分佈和大概範圍。


「你剛剛回收的鬼王，你根本不敢讓任何術法效果籠罩到它。是因為還未煉好？還是因為剛剛回收仍不穩定？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很怕那東西被碰到。」


「父親大人……」迪奇也有些不鎮定，壓著我的力度也輕了一分。

「我沒事。」陸青潀回絕支援，仍然保持冷靜。他扯斷了衣袖上一根紅色的線頭，垂直繞著盒子捆了一圈。然後又拿出了一張正方形的黃紙，貼在了金鐲盒子上。


「別慌張，孩子。『它』仍很穩定，我有後手。只是……」


「這裡交給我，由我來收拾殘局。」迪奇忙不及接話。


陸青潀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顧泓旭，思索著甚麼。片刻後，他輕輕地開口問道：


「這也在你的計算之中嗎？」


「本來還在的，現在不肯定。」顧泓旭苦笑道。


「孩子，你算是令我刮目相看了一點，不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愛哭鬼。希望⋯⋯再度見面時，你不再需要用體術以血換血，而是在道術造詣上有所長進。」


「你……」顧泓旭拾起了一把叉子，但已經沒有力氣投出了。


陸青潀很快便穿過衣櫃離開，看來這間店鋪有後門。

與此同時，迪奇也行動了。他先是鬆開架在我脖子上的竹棍，我還在想要怎麼反擊，他就揪著我的衣領把我提直身子，一悶棍毆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吃痛彎腰的同時，他再一腳猛然踩在了我的小腿上。


「啊！！」我立刻摔倒，冷汗密佈。


他踏下的腳扭了又扭，意圖使我再也站不起來。


做完這些之後，他便氣沖沖地走往了顧泓旭，連那紅蛇也回到了他的肩膀上。


「我這就把你這風中殘燭解決。放心吧，我們作為名義上的兄弟……我會下手輕點的。」


迪奇把棍子一揮，舞出了破空聲。


「咳……」顧泓旭清了清喉嚨，「你也可以不用輕點，來吧。」

「逞強。」迪奇瞇了瞇眼睛。


「才不是。好不容易支開你那獸父，終於不用裝作沒有體力了。」顧泓旭下桌，傲視著迪奇，還捏得拳頭關節啪啪作響，「你不用盡全力還擊的話，挨我拳頭會很痛的。」


「你……」迪奇有些狐疑：「演戲？你不是一開始還在大喊讓他別走嗎？」


「我在盤算甚麼，就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了。反正，你不會有機會向你家長告狀。」


事已至此，我已經想不通顧泓旭和陸青潀兩人間在玩甚麼四維棋局了。


「世佑……你還好嗎？」Marie連滾帶爬回到我身邊，檢查我的狀況。


腳沒斷，就是暫時無法走路了。比起這個，顧泓旭那邊更值得令人擔心。


「沒事的，」Marie倒是比我還要放心：「迪奇是『武僧』，只要是近身搏鬥的話…….我認識的顧泓旭，是不會在認真的打架上輸給那種瘦子的。」


「他贏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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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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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蛇


我不敢說Marie的推斷準確與否。


我會試著相信顧泓旭不會輸在打架上，可是迪奇不只是「武僧」，他還是「煉蠱師」。


迪奇肩膀上的紅蛇嘶嘶吐信，似乎提醒著眾人這一身份。


「煉蠱師……」顧泓旭左右手各一把餐刀和一把餐叉。金剛環已經壞掉了，他只能靠最純粹的體魄取勝。


「那麼說，蠱男李國華是你的實驗品吧？」


迪奇舞了個棍花，尖端斜向顧泓旭。


「不知道呢。也有可能是我父親親自煉的，不是嗎？」


「那就是你煉的了。」顧泓旭長舒一口氣。


話不投機半句多。迪奇眼神一凝，立刻刺向了顧泓旭的左肩。

他看準了顧泓旭剛硬吃一記五雷秘咒，該處行動不便。


可是，顧泓旭的動態視力可沒有退化，左肩雖不方便，但他以全身閃躲避過這一擊，右手餐叉反手就要揮出。


「環紋赤！」


紅蛇自其肩膀竄出，張嘴就要咬中顧泓旭握叉的手。


顧泓旭一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反而更用力地朝前揮去。「喝！！」尖刺迅速沒入蛇口中的上顎，借著慣性，顧泓旭一下子把整條蛇連著叉子都甩了出去。


與此同時，迪奇的棍也收了回來，顧泓旭則用自己的前臂格擋下來。


「反應不錯啊。」迪奇嘖嘴。


「那是你太慢了！」顧泓旭還是那個顧泓旭，打不過你也要用罵的罵死你。


「那……你的反應，比得過『蛇』嗎？」迪奇陰陰地看著顧泓旭。


定眼看去，地上的哪條環紋赤蛇已經消失不見了，留下一把叉子在原地。


「那不是『本命蠱蟲』嗎？」Marie瞪大了眼睛。

雖然蛇是爬蟲，而不是「蟲」字通常指涉的昆蟲，但我明白她的意思。


他們北村那回我們多少聽說過，也知道蠱男和本命蠱蟲共生。全部本命蠱蟲陣亡，蠱男本體便會死亡。即使只是沒了一條，也會對他們身體有許多影響。


「用蠱男的概念看待煉蠱師的話……那就未免太天真了。」迪奇雙手十指朝前、指尖對稱地互碰，以虎口位托著那根竹棍，「蠱男沒有術法悟性，我有；蠱男有『本命蠱』這種致命罩門，我跟蠱之間沒有共生關係！」


見這架勢，顧泓旭哪裡還不懂迪奇要結印展開領地，手上的那把餐刀也銳利地拋了出去。


「蜿蜒九瀑上，百毒聚其一，踞覦七方土！」


迪奇眼神一縮，連忙以竹棍意圖挑飛那飛刀，力度卻比他想像中猛烈，擋下的同時竹棍險些脫手。餐刀最終只是釘在了那斜斜的銳口上，劈出了一條裂縫。他往旁一甩就甩掉了，再以棍尖摩擦地面，畫出了一條彎折的曲線，就像是一條蛇那般。


隆隆隆隆隆——

顧泓旭本來還在握伸五指，確保這回領地的效果不是壓制感官和知覺，周遭卻突然傳來了碎碎的巨響。


同一時間，我們三人都抬頭看向了假天花。


在那之上⋯⋯


啪的一聲，假天花被破開，正正就在迪奇上方。海潮般的蛇群忽然湧現，環繞著迪奇如瀑布般落下。數十條不同品種的遊蛇環繞迪奇游動，形成了一個黑灰色的巨型圓形，完好地包裹著迪奇。


「呀呀呀呀！！！」Marie全身寒毛都倒豎起來，數條綠白相間的遊蛇逼近了我們。Marie不斷將我拉扯起身，我小腿處傳來的劇痛卻令我冷汗直流。


嘶嘶嘶嘶嘶嘶——


嘶嘶嘶嘶嘶嘶——


群蛇同時吐信，威懾著所有想要靠近的人。


「……」顧泓旭見此，接連後退，本就蒼白的嘴唇又再失去了幾分血色。


摸了一把旁邊餐桌上的餐具容器，卻發現只剩下最後一把餐刀。

「不過是一介不被父親訓練的莽夫罷了，虧你這樣垃圾偏偏需要他花最多時間去形塑。」迪奇很不齒顧泓旭的存在。


「陸青潀那玩弄女人的狗公……」顧泓旭沒好氣，「按你說法，莫非我還要多謝他，專門花時間在控制我和母親？」


「那倒不是，」迪奇勾起一側嘴角：「要怪就怪，你和你的死鬼老母都是容易受人擺佈的對象。要不然，他怎麼會來栽培我，而不是你？」


我算是聽懂了，迪奇不是對陸青潀孝順也不是有孝心。


他是單純的利字當頭，誰對他好、誰能給他最大利益就跟誰。


Marie勉強把我提了起來，我單腳站立只能一跳一跳的。我質問迪奇：「既然那麼愛威愛勢，怎麼一開始還會選擇當演員？最窮的一條路了吧？」


「演戲很有趣啊。」迪奇笑著看向我：「父親說過世上最好的障眼不是術法，而是把虛虛實實糅雜到無人能夠辨認的地步；他教會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若要在世界之理上行走，就必先要騙過所有鄰近的人。」


「就因為這一句話，你騙了所有同學、所有人這麼多年。」我咬牙。


簡直是不可理喻。


「其實也沒有。」迪奇說：「你們沒問，我也沒意欲說罷了。況且，一副常年都在戴著的面具，能夠在最令人意想不到的瞬間起效。」


比如你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的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