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跟偶像談戀愛》

我送子瑜去坐地鐵，並送他回將軍澳的家，我們沒有講任何一句話。

這天我決定留下了電單車在排骨位沒有揸走，我是不怕駕電單車，但怕子瑜有陰影。

結果那個上午之後，我跟子瑜就開始拍拖，我還是第一次發展情侶關係，發展得那麼自然。

吃完早餐我回家睡了六個鐘，黃昏時我醒來，很自然打了個電話約子瑜吃晚飯，接下來我們就每隔三、四日，出來約會唱K吃飯看戲。

糟糕的是，一個星期一個月、甚至三年過去，我都沒有和熊貓正式分手。

我發誓，在我和子瑜拖手的一刻，我已決定要和熊貓講清楚，但每次見到她本人，我卻怎樣也開不了口。

最好笑的是，其實我心底裏知道當中原因。

第一是因為我太習慣和她一起，已經有七、八年了，忽然分手的話我必然是不捨得。

記得嗎，我對於感情很喜歡搖尾乞憐，連被拋棄我都不能接受，要我拋棄人就更是做不到。

第二點說來有點羞恥，就是我確實有點想嘗嘗一腳踏兩船的滋味，而且更令人羞恥的是，我要熊貓幫我解決性慾。

在未與子瑜拍拖之前，我是完全估不到子瑜對和男人親熱是如此抗拒。

在我心目中，我甚至以為她是對肉體比較隨便的女人，之前我在公司，就見她有兩次，隔夜不換衣服，擺明就是去了當時的男友家中過夜。

肯定是啦，否則還有什麼其他可能。

我一直認為她和肥雪有一腿，否則肥雪不會對她千依百順，不過我和她正式拍拖之後，我才知她對男人，或者正確說是對我的肉體上的接觸很抗拒。

首先我和她在街上，約會拖手她就會顯得很不自然，掌心不停冒汗，但她看來是很享受的，對於親吻，她則推開了我幾個星期，才肯和我嘴對嘴。

大家可以想像，要發生關係那就更加困難了。

問題是她的態度，明顯不是吊我癮而是真的對肉體接觸有種莫名恐懼，看到她難受痛苦的表情，我自然也不方便勉強。

本來我與熊貓的關係，只是因為不捨得而斷斷續續久延殘喘，我見她就是為了性慾。

可悲的是熊貓去了讀Ivy後，認識了一班和她年紀相約的同學，似乎也找到新對象，對我的感情也漸漸淡了。

她依然與我約會，卻是為了問我拿零用錢，是的，我們的關係，最終竟變成妓女與嫖客。

撇開心中真正的目的，表面我和她仍是情侶關係，但可以告訴你，其實一腳踏兩船一點都不好玩。尤其時間一長，其實煩惱絕對比享受多。

首先和是但一個出街時，不單止都要提心吊膽，每次都要像做賊般偷偷摸摸，有時午餐及晚飯要吃兩份，電影也不時要看兩次。

子瑜不願拖手實際上幫了我不少忙，起碼一起出街時不用拖手，已經減輕了我的心臟負擔。

其實享齊人之福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後來我甚至慶倖子瑜抗拒親熱，否則我要同時應付兩個親密伴侶，我大有可能吃不消。

不過我心中還是暗付，究竟為何子瑜那麼抗拒親熱呢？

莫非她自小就是女同性戀？我衝昏頭腦，心想她可能仍是處女，你知道，男人總是對處女有不切實際的期望。

又或者子瑜只是經歷一段感情重創？可能她曾被一個深愛的男子拋棄，或者是對方意外身亡？

兩種可能都合理，因為在我心目中，不少女同性戀者，都是因愛情重傷而變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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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心

2.19 點解你要講大話？

總之這種一腳踏兩船的狀態，糊里糊塗下竟維持了三年多，直到一天在我意想不到之下，才出現裂痕。

那日我放工，剛好子瑜也在公司，便約埋一齊去銅鑼灣食飯，我們隨意進入一間日本餐廳，我的咖喱豬扒飯吃一半，電話振動，竟然是熊貓來電。

那段日子她已很少主動打給我，我有點意外，但習慣上我還是想接聽，我還特地走到餐廳門外接，心想這可能令子瑜懷疑，但我都不理了。

「你喺邊度呀？」熊貓問。

我心想若熊貓現在約我出來便大鑊了，我不禁暗嘆，為何拍拖要拍得那麼折墮。

「冇，我放工忽然想去灣仔買啲嘢，跟住肚餓咪去食飯囉。呀，今日間嘢幾好食，坐到爆哂，下次同你嚟。」我以為答得好完滿。

對面靜了三秒，問：「你一個人？」

我慌忙答：「係啊，做乜呀？你過嚟？」

電話對面寂靜一片。我開始恐懼，像做賊被發現，面上更冷汗直流。

我腦中不斷打轉，莫非我給她的朋友撞見？被篤灰？我望向餐廳，又不像有類似她的朋友，而且其實她的朋友我認識的不多。

我回想，我由進去到現在，根本沒人在意我的存在，我又回想剛才下電單車一直到餐廳，手也沒有拖著子瑜。

進餐廳時也是前後腳，沒理由有人發現。不過，情侶之間的親密，有些人一看就感受到，有時不用拖手旁觀者也會知道。

「你做乜講大話？點解你要講大話？」熊貓語氣忽然扭曲變慘。

我腦袋運行再快多一轉，意念不斷盤旋，為什麼熊貓會知我講大話呢？是我之前說過不會來灣仔？是我之前說過今日放工會做其他事？

三年以來我為了方便瞞住兩個人，每次都會事先做安排，所以，熊貓在此刻打給我，是我預料之外，我記得她說過今日要返夜校的。

不過無論如何，輸人不輸陣，沒有斷正就算被判死刑，都一定死都不認。

我聽過霑叔在節目講，若給老婆捉奸在床，就算明明身邊躺著情婦，也要瞪大雙眼講：「冇啊，冇啊。邊有人啫。」

「我冇講大話，究竟講乜大話？去食飯咋喎，妳今日唔係返學咩？妳喺邊我過嚟搵妳啦？」

「你做乜講大話？點解要講大話？」熊貓這次語氣更差，更開始啜泣。我知我無論說什麼，都解釋不到了，但我又不想這樣收線。

等了成分鐘，我有點心急，再不回去見子瑜，就算她如何遲鈍，也會覺得奇怪了。

「你啲聲喺條街度，一個人食飯點會出街聽電話？」一向行為舉動只像一個八歲小朋友的熊貓，忽然變成福爾摩斯，女人有時就是如此可怕。

原來就是這樣簡單的理由，不過如果本身她沒有懷疑，應該又不會這樣的思考。

「唉，喺入邊太靜嘛，我怕醜啫，咁妳提醒咗我，我返去食埋碗飯先。」

我知道這個理由不會令她接受，但我別無選擇。

我於是不理她答什麼，匆匆收線，回到座位吃晚飯，子瑜竟然不問一句，似乎一點懷疑也沒有，我繼續吃飯，心中有點重重的悔疚。

之後三日，我也沒有找回熊貓，以往一有爭執，我是不到三小時，便會打電話給她。

我強忍住慣性，可是每一日我也加重了不安，忍得很辛苦才沒有拿起電話。

每次我正想按鍵，心想不如趁此算了，了結這段感情也好，我想她其實一直也在等這一刻吧。

不過到了第四日，她卻主動打給我，電話接通後，她一聲不出，她慣了用這種姿態表示不滿。

「唔好咁啦，我哋不如一陣去唱K呀？」我的心忽然又軟下來，我究竟為何還要繼續維繫這段感情呢？

結果她竟然答應了。去到K房，她一坐下就點了幾首歌。

「咖啡杯都企不穩，我忍，自稱不想我傷心，你要小心~~」

熊貓一邊唱一邊飲泣，我想過去抱住她，她又推開我。

熊貓不斷重覆唱這首飲歌，第六次我終於頂不住，要插播。

「其實自己一個更開心，只等你講~~」

熊貓也不等到我唱第四句，就掟咪奪門而出。

我發覺原來兩個人在唱K講分手，是一個完美的場合，因為對方走出去，你有藉口不用追出去，因為你要留在房內埋單。

咁就一野跳左三年

有時
時間就係咁不知不覺流走

2.20 混亂

一腳踏兩船這三年多，我感情生活有點混亂，但事業都可算一帆風順。

自K仔死後，肥雪把我當成是自己人，一解決了這個最大的難關，其他事便迎刃而解。

我開始明白，為何大公司一有人空降上司，聰明的上任者，櫈都未坐暖，便會先移除舊有班底。

因為無論你如何能幹，還是用自己人做下屬最好，根本不用煩。

可是我萬料不到，我曾經不斷希望肥雪走他不走，當我不希望他走的時候，他卻偏偏要辭職。

第一次我親自挽留他時，心想他只是跳跳草裙舞，並不是真的想走，我甚至代他要求達叔加薪，他要求間中回公司學寫稿，我也如他所願。

可是過了又半年，他決定還是要走，我問他理由，他說：「乜你唔覺得達叔做嘢好唔掂咩？」

我當然覺得。

我心想，我已為你擋了很多無理的決定、無理的意見，想不到你仍頂不順，那我要直接忍受，豈不是應要立即辭職？

肥雪到離開前，都沒有明確說出對達叔有任何不滿，我也不便追究。

畢竟有人辭職，就有他的理由，可能他辭職的真正原因，是因為有人加他雙倍人工挖角呢？

不過隨著時日證明，他走後只是做回本業。幫人看守報攤，結果那一種原因令他下定如此決心，我相信到死那日，我也未必明白。

自肥雪離開後，我確實是比從前輕鬆，沒有再那麼綁手綁腳，不過那是短暫的效果，過了半年，負面因素便開始浮現。

首先外面的聯絡收風，便因他不在而削弱不少，而內部的組員，因本來就由他找回來，他離開了無人帶領，自然互相溝通也出現問題。

呀，我忘了說明，過了約四年，當初的組員已經完全換掉，只剩下飛鷹，所以肥雪走後，我提昇了他做阿頭。

不過有一個一年前來的阿海，就顯然不服，因為阿海雖然比飛鷹遲來這間公司，在這行業的總年資卻比飛鷹長幾年，自然對飛鷹有褚多不服。

兩人開始磨擦日深，之後更到達水火不容的地步。

我現今全隊狗仔隊有七個人，漸漸有五個人都傾向飛鷹那邊，不是投訴阿海做嘢唔掂，就投訴他遲到偷懶。

但我就如天下間所有老細一樣，針未拮到肉我是不會理會，我總不能因為有幾個人投訴難以和他合作，便炒了他。

況且他們又沒有他犯錯的證據，而且我心底裏，知道阿海的實力如何，阿海是做到嘢的，問題只是他不服飛鷹，這也難怪他。

我自己也有私心，因為肥雪走後，飛鷹上位了，卻比想像中囂張，我也想留一個人來制衡他。

可是投訴無日無之，也不是辦法。結果我想出了一個法子，以圖平息大家不滿。

我獨自叫了阿海回來公司，向他說：「嗱咁，組入邊好多人話你做嘢唔掂，我俾一個機會你，之後嗰兩星期，你都一個人出去做嘢。」

「我有嘢影會直接call你，如果你做到，證明你有料，佢哋應該會收聲，如果你做唔到，就要多啲聽其他同事講，或者自動辭職，你贊唔贊成？」

我暗中覺得這個方法一石二烏，我覺得自己是個天才，而阿海的性格亦如我所料，立即接受挑戰。

在那個星期我收到線報，指楊采妮會星期日朝早10點去九龍塘教堂，我到8點才打給阿海，而阿海果然第一時間接電話，並順利出擊影到。

雖然影得不夠全面，但總算有教堂出入相，我知道這樣的成果，以單獨一個人去行動算不錯了。

最重要是證明他確實能在收到指示後及時趕到，並不如同事投訴他那樣，日日遲到兼擅離職守。

我把成績向其他組員公佈，心想事件應該告一段落，慢慢他們就能融洽。

不過，現實自然不會如此發展。

Merry Christmas

聖誕快樂

2.21 《2046》

正當我為自己想出的高明管理學自鳴得意，卻不知這個舉動只能再加深飛鷹與阿海的關係惡化。

阿海把那次例外的單獨行動，看成是永久性的，每一次只要和飛鷹同組行動，固然必不聽飛鷹命令，連飛鷹對組員的指示，他也要提出反對。

雖然其他組員大都不理會他，但難免會阻礙工作。

有次飛鷹、阿丸與阿海開工，撞見官恩娜與富二代去赤柱晚餐，飛鷹與阿丸於是分別守在餐廳前門與後門，阿海自己走開，飛鷹也就不理他。

那日天氣很熱，飛鷹等了三個小時都不見目標離開，心感不妙下，唯有入內查看。

飛鷹找不到官恩娜與男友，只見阿海在鋸扒，飛鷹七竅生煙，忍不住大罵：「你唔撚係呀話，做緊嘢咬米？」

阿海卻施施然說：「我一早入咗嚟硬𡁻啦，使撚喺出邊等咩，戇鳩鳩。」

飛鷹怒不可遏，因為阿海除了刻意不通知他目標已離開，要他呆等落足他面，而且阿海更明影嚇走目標，破壞他行動。

飛鷹失去常性連人帶椅推跌阿海，阿海不甘示弱，彈起身向他還擊，兩人打作一團，之後餐廳有人威脅報警，才喝停兩人。

事情已走向不能挽救的地步，但我礙著面子，又不想炒阿海，不過正如發現癌症，你若不正面面對作出治療，被吞噬只是時日的問題。

由於我包庇阿海，飛鷹開始越來越恨我，對我的態度越來越差，他是念在我捧他上位，再俾返幾分薄面。

達叔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此時乘勢向我出招。

「阿好，收到猛料，王家衛而家喺上海拍《2046》，劉嘉玲啱啱過咗去，你同飛鷹，下晝即刻出發。」

那日我剛起床，11點準備返工，那時我已有多次跟蹤及偷拍經驗，雖然未至於純熟，但也不怕出動。

只是我一直避開與真正發施號令的飛鷹合作，加上和他暗中有心病，自然怕與他拍住去做嘢。

「搵第二個唔得咩？今個星期我要寫稿喎。」我垂死掙扎。

「佢哋個個都話冇回鄉證，寫稿我可以搵其他人。」

我都估到我不會有選擇，我想推說我也沒有回鄉證，但畢竟我是阿頭，當真正面對挑戰，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承擔。

以前做外國娛樂時，因不時有機會出trip，所以習慣只帶多條底褲及T恤便出發。

知道今次只逗留兩三日，我更連T恤都懶得帶，只執齊攝影器材便上機，心想萬一若衣物不夠，去到當地再買新的也可以。

結果當然是瀨嘢。

出發前我再和達叔通了兩次電話，才知收到的所謂猛料，是達叔在新一期《忽然一週》看到。

當中有篇報道刊出了劉嘉玲到上海一棟舊樓拍戲，報道中已詳細講出幾日來，劉嘉玲在當地的拍攝情況。

達叔見圖片有齊地點場地，便叫我們去搜尋，意圖照辦煮碗複製那篇報道，照片就不用偷人家。

我知道真相後倒不意外，其實若達叔真的如此猛料，我才覺得是奇蹟。

雜誌是今日出版的，有可能到達時劉嘉玲已離開，所以我們下午四時到埗後，要即刻趕到報道所指的現場查看。

若發現冇料到，那一晚便要回港，而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我和飛鷹一落機，隨便找個的士司機，已經知道那棟舊樓在何處。

原來該幢建築物在上海十分有名，而且準備拆卸。我一下車，見門口連守衛都沒有，就大膽走入去，留飛鷹在外把守。

舊樓有數層，中間有個華麗但佈置古舊的大堂，結構混合中西，很有法租界的味道。

不少區域都被木板圍住封鎖，我從罅隙中望入，發現內裏層設介乎未來與懷舊，有種超現代的感覺，一看就知是《2046》的佈景了。

有些未有出現在《忽然一週》中，便順手偷拍了數張環境相。

2.22 麗晶大賓館

我慢步準備行上第二層，驟然發現有個玲瓏浮凸的女性著旗袍經過，是劉嘉玲。

我一時不及舉機，應說是不敢舉機，她便走入另一個封鎖區域，此時逐漸有工作人員步出，我怕暴露身份，即心慌慌轉身，從大門急步走出。

情況變成我們未等到嘉玲姐離開，必須守在門口，而隨著入夜天色漸晚，氣溫竟然驟降，在香港上機時有20度，此時在上海竟然跌到十度。

莫說我身體虛弱，強壯大隻的飛鷹也難免縮起雙肩，慘在就近沒有服裝店。

終於到約八時，嘉玲姐步出，我們心想她拍攝了一整天，一定要回酒店休息，起碼也要整頓一下妝容吧，那我們便可以乘機收工。

甚至我想，若她一跳上車，我們趕不及截的士，便被迫要放棄，便可有籍口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