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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可人
2021-12-08 03:31:08
多謝
翁可人
2021-12-11 15:24:58
2.16 郭俊亨女友
入到餐廳,經過一條暗黑的小走廊,映入眼簾的是幾千平方呎的寬闊長方形空間。
郭俊亨把原本放在餐廳的桌椅,都搬到旁邊,只在中間擺放長枱放置食物酒水及冰雕。
場內賓客鼎盛,負責招待打點的全是年輕男女,看來是郭俊亨的同學及朋友,至於捧餐及清潔等粗重功夫,則由原本餐廳的員工打理。
場內各方面都安排得井井有條,尤如公關公司搞的專業派對無異。
當我想起如此似模似樣的場面,由一班毛都未出齊的𡃁仔籌備,也真令人肅然起敬。
此時遠處傳來悠揚的鋼琴聲,我才留意到角落的一個平台上,有穿著黑色西裝的年青人在演奏。
會場擺設簡單,但在鋼琴聲的襯托下,卻令氣氛提升到高級幾檔,比那個在中間設置的大型水晶燈,更有效果。
翁可人
2021-12-11 15:25:28
我見每位賓客都手執一杯飲品,酒癮大起,便走去酒吧準備買杯紅酒。
但我走近吧台,卻發現個個都講低姓名及類似班級的暗號,就領取飲品,我一時之間不知應該扮無知照付款,還是求其噏個名含糊過去碰運氣好。
究竟哪一種較不容易露出馬腳呢?還是我不應該拿飲料?可是兩手空空似乎在這裏顯得更礙眼。
正當猶豫之際,一個身穿藍色連身裙的少女靠過來。
她截住我身旁的服務員,並望向我話,「點可以有人冇嘢飲?你想飲咩?紅酒?定Champagne?」話畢她向我單了一眼。
我下意識答:「Champagne,Please。」
心中盤算那個單眼的含意是什麼,是她知道我的身份?抑或是她以為我太害羞,不懂叫飲品而安慰我?
那個服務員對她看來特別賣力,一見到她點頭示意,即放下手中一堆杯碟,到酒吧恭恭敬敬拿了杯香檳給我。
她說了聲:「Enjoy!」附送一個燦爛的笑容就走開了。
翁可人
2021-12-11 15:25:52
我遁著她漸遠去的身影,用目光追蹤她,發現她幾乎走過場內每一個角落,幾乎和每一個賓客交談過。
我越想越是心驚,以她這種處事方式,雖然場中有幾百個賓客,但每個都是她經常見面的同學,沒理由不察覺我是生口面白撞。
莫非她暗中歡迎記者來採訪?
我待她遠去一段距離,才好好的打量她。
她不算天姿國色,卻透著一種高貴大方的從容之美,只見她四處落力打點一切招呼賓客,嚴如是場中的女主人一樣。
雖然我是到生日會完結後回到公司查明,才知道她是經常上報章的名人,和富家子拍拖多年,準備入門。
但現在我見她和郭俊亨現親密,又控制一切,也隱約已經估到她的身份。
翁可人
2021-12-11 15:26:48
第二次她在我身邊經過時,我不禁喑嘆。
以我在她這個年紀時,還沉醉在失戀之中,對未來事業更是毫無頭緒,那像這個女孩子長袖善舞,大方得體,而且哪有能力搞這種大型派對搞得如此繽紛如此有規模。
仗著這個大富之家,這女孩前途必無可限量,過幾年這個女孩還得了,特首都有得做,我當場自慚形穢起上來。
我心中暗咐,若然她是知道我身份,仍不動聲色為我保存面子,那她的氣度更是非同小可。
過後我曾幻想過,在不同場合與她碰面,或可閒聊起今天的場面,再問個究竟,畢竟名人圈子很細,做記者與他們碰面的機會也不是沒有。
只是命運自有它吊詭之處,幾年之後,我翻閱報紙,知道我連億萬分之一的機會也沒有。
翁可人
2021-12-12 18:06:45
因為新聞報導指她跳樓自殺死了,那時她已和這個富家子男友分開一段日子。
我不勝唏噓,心想會不會是她分手後,接受不到失去上流社會的身份,接受不到失去做富豪新抱的光環,而自尋短見?
不過當然,背後真相是什麼,也只有當事人知曉。
不過這也是後話了,當時我見她如穿花蝴蝶般,遊走在賓客之間,談笑風生,心中只有讚歎的份兒。
說到讚歎,就不得不提,當我去到酒吧後面的區域,我發現暗處有個角落,被一片珠鏈遮掩著。
撥開珠鏈,竟見到內裏放了幾張大型豆袋椅,地上放了一支支的水煙,任人吸食,煙絲與燒煙用的炭也無限量供應。
這就是富家子搞生日派對與一般人的分別。
派對供賓客任飲任食,是任何人都可以花費得到的條件,只要去一間餐廳包場就搞到,但加埋水煙任食,就非要有個很大的地方,而且也要安排一、兩個侍應隨時加炭。
更不要說有膽量犯法,雖知道室內吸煙,一支都要罰千五,這裏起碼有二十支,查起上嚟,罰錢要罰得起,老闆才容許作你這樣的安排。
翁可人
2021-12-12 18:07:04
我是水煙的擁躉,二話不說就坐下來享用。
吞雲吐霧間,百無聊賴,便查看我剛才在會場走了一圈,影下郭俊亨與女友的相,及會場內的各樣佈置環境。
我赫然發覺,阿丸竟在鏡頭內,而且他正在托冰雕!
我不其然笑到飆眼淚,我叫他扮工作人員從後門入,沒有料到他竟然真的做埋工作人員。
我想立即打給他叫他不用再扮,但想想這可能是他為拍攝以喬裝,也就不打擾他。
這時一個英俊年青人走到我眼前,英俊到像在電影中走出來的,是字典裏「留學生」旁邊出現注解的那種典型,他可能見我笑得那麼開心,便來八卦一下。
「How’s you doing?You must be the one from the biology class? 」他一屁股坐在我旁邊,我那邊的豆袋升起,令我整個人彈起。
翁可人
2021-12-12 18:07:41
「Oh, I am not.」我的英文是有限公司,尤其是面對真正流利的ABC及留學生。
他一面疑惑,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大概是因為在他印象中我一定是某人。
飲飲吓他像忽然醒悟的樣子,「Then you must be the English Literature guy!」
他顯得很興奮,沉默了數秒之後,他對著杯紅酒竟開始啜泣起來,「Is she happy with her new boyfriend?」
這輪到我不知所措,我想講中文安慰他,但又怕露出馬腳,但講英文,更是一講即穿煲。
我唯有快速回憶在中學時學過的文法,反覆在腦內檢查,才吐出幾個字,還特別用重捲脷音扮ABC,「She said she miss you. Call her sometimes.」
他望著我像我是救世主,我想有那麼一秒,他想吻我的嘴唇,但幸好他沒有,他只是上前擁抱我一下,「Really?Thank You,你真係好人。」
他講中文就像我講英文,口音完全不正。
翁可人
2021-12-12 18:08:09
我正憂慮不知如何應對下去,此時傳來一片爆炸聲,那個留學生興高采烈跳起身走出去大廳。
我跟他出外察看,只見全部賓客注意力集中在廳的中央,並唱起生日歌來。
伴隨著有一個人那麼高的生日蛋糕,是一枝有半個人那麼大的香檳出現,有十多個侍應排住隊,由廚房拿著一枝枝正常size香檳魚貫步出。
每枝香檳口都插著一枝正在燃燒的小煙花,場面煞是美麗壯觀。這種排場也是另一種普通人無法達到的境界。
一來你不是極之富有,不會考慮作出這樣的花費,二來還是同一個問題,在室內放煙花是違法的,普通人一定不敢犯險。
結果我偷拍影了百多張相,出外卻發現阿丸一張相也影不到。
他口震震話:「太快喇,太暗啦,部相機唔得。」我也懶得展示我的成果,我想,稿件出現後,他便會知我影到。
K仔則未知我影相那麼利害之前,當時見我混進這樣大型的派對這麼久,已用完全崇拜的目光望向我,我被她望到有點不好意思,便刻意回避她的目光。
我不知道,有時這麼美麗的東西,是會稍縱即逝。
翁可人
2021-12-15 21:43:35
2.17 飛女正傳
星期六,我如常回到辦公室寫我的文章,我如常埋頭埋腦的趕稿,不理身邊的喧嘩,甚至不理子瑜和別人講鹹濕笑話。
因為今日我有十版稿要趕,我連一分鐘也不能停,我好想食叉雞飯,也沒有落街買。
正趕到第五版,電話響起。
「K仔死咗。」肥雪用沙啞的聲音話。
我的腦袋一片空白,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對。
然之後我但願這是講笑,但我知不是,肥雪並沒有我熟到會和我開這種玩笑,他也不是那種那麼不知分寸的人。
翁可人
2021-12-15 21:44:05
「點解呀?係唔係做嘢發生意外?」第一句是真正的關心,第二句是刻意營造自己的專業形象。
營造自己是一個好上司,顯示自己無論在任何時候都在工作的位置上,好像若果意外發生在公事上,我會幫她拿到什麼保險金的樣子。
事實我卻連個屁都不知道。
「唔關做嘢事,頭先我哋食完宵夜,佢坐男友車尾走,轉彎失控飛出車,頭頂撞落個消防喉,送入醫院救唔返。」肥雪語調中充滿悲傷。
我沒有答話,肥雪開始自言自語。
「叫咗個死仔唔好飲咁多飛車,佢死都唔肯聽,真係累人累物。」
本來K仔已經同佢分咗手,今次個死仔想氹返佢,話送佢返屋企,點知就出事,永久停佢牌就啱。」
我順口話:「經過今次,佢仲夠膽亂咁飛車?」
翁可人
2021-12-15 21:44:26
肥雪憤恨地說:「梗係唔係啦,過幾個月佢又唔記得再嚟過,我睇死佢。」
我仍然想不到說什麼,只好把原本已安排兩隊的工作變成一隊,並扮鎮定大方地道:「你儘量睇下佢屋企有冇咩幫手,就搵我啦,我會通知公司。」
然後緩慢放低話筒,收線後我腦中一片空白。
我告訴自己,這壓根兒不關我的事,我只是個掛名上司,與K仔見面也不過三、四次,真正相識也說不上。
我還有五版稿要趕,雜誌不會因為一個新人死了而停刊,甚至不會因此而減五版,稿還是要繼續寫。
我試圖集中精神,但腦中不斷閃現K仔頭部流滿鮮紅色的血,伏在馬路上的畫面。
我又不斷想起她那雙修長的腳,擱在我大腿上時的情景,而憶起她傾慕的目光,更像針刺在我心。
翁可人
2021-12-15 21:44:47
這時達叔經過,我告知他這個消息,他似乎比我更不知如何應對,只懂不停問,「咁而家點呀?」
再彈下彈下行開,過了半晌他又走回來說:「Art嗰邊催呀,你點都要入埋啲稿。」
他的表情清楚地告知我,我也不是和K仔那麼熟,不用太感情用事,也不用表現得太傷心。
我勉強自己寫了一版,但我真的想放下一切,出外狂奔吶喊。
我想大哭一場,我想我是不是有更多的事可以做呢?是不是可以叫K仔回公司教她寫稿?是不是可以愛惜她多一點?
她便不會回到這個男友身邊,也不會再坐他的車尾。
翁可人
2021-12-15 21:45:05
我知道這一切都只是我無謂的妄想,可是我卻忍不住不斷指責自己,我很清楚因為我對K仔有好感,而有好感是沒有得用時間衡量,也沒有得解釋。
我逐隻字逐隻字像爬山一樣吃力寫下,終於在天亮時完成稿件,內容是完全拋棄深究,行文更是不再堅持精美。
這是我從事這個行業十年以來,從未試過的,以往無論再多困難多傷感多疲累之下,每一份稿我總是做到最好。
但今日我放棄了,只是由得腦袋想到什麼就寫什麼。
完成後我感到很沮喪,入行前我夢想自己可以因為做記者,被人賞識文筆進而可以寫專欄出版小說,可是現在卻離理想越來越遠。
我深深感到就算我寫得再好,寫一千遍一萬遍,還是要繼續寫狗仔稿,是用來襯托圖片的文字。
我自己看娛樂稿時,我就從來不看文字的。
翁可人
2021-12-15 23:52:01
鬱悶的情緒無法宣洩,雖然我已不需要再趕稿,但仍因要睇稿而無法離開,我迷迷糊糊的行到美術部的旁邊,順手便拿了光頭大佬桌邊的一罐藍妹。
我可以預計,他們平時開工飲啤酒,我懶勤力,現在我拿他們的啤酒喝,必會被其他周邊的人投以詫異眼光。
但我正眼也沒望他們一眼,只說一句,「借罐啤酒嚟使下。」便二話不說拉開罐掩,把啤酒大口大口灌下肚。
酒精的麻痹感很快便沖上腦,我搖搖晃晃的在報社中隨意走動,不知不覺間進入了攝影studio中。
那裏不知怎地,也許是要拍攝關係,架設了一張摺疊帆布床,而牀上竟是子瑜在靜靜躺著。
翁可人
2021-12-15 23:52:25
相信她因為工作太累所以過來休息,我走近去像研究昆蟲般細細打量子瑜,甜睡中的她美極了,沒有了平常那種繃緊的防衛。
我忍不住坐在她旁邊,並越坐越近。
我沒有踫到子瑜,但我坐下後,她卻像隻敏感的貓抽搐了一下,並瞬間睜開雙眼,她見到我坐在身邊,嚇了一跳,縮了開去。
她定睛望了我幾眼後,即緩緩地稍稍移過身體,並再閤眼去睡,我自始至終沒有任何表情動作。
見她再睡著,我則繼續喝啤酒,並放空腦袋呆望前方,此時遠處的收音機,正播著楊千嬅的《飛女正傳》。
世界將我包圍誓死都一齊,壯觀得有如懸崖的婚禮,也許生於世上無重要作為,仍有這種真愛會留低。
然後我腦中浮現,K仔坐在男友電單車後方,甜蜜迎向死亡的模樣,我的眼淚終於湧出,我雙手抱面抽泣起來。
馬田
2021-12-16 10:50:25
好睇
翁可人
2021-12-16 15:17:09
識貨
翁可人
2021-12-16 19:29:51
多謝正評
拔萃(女)最強仆街
2021-12-17 20:49:27
翁可人
2021-12-18 01:21:14
正皮終於到雙位數
感謝
翁可人
2021-12-18 04:56:10
2.18 一腳踏兩船
當我意識到自己看不到前面了,我才察覺我已淚流滿面。
跟住我眼角督見有一塊白色物體迫近,我順手拿來擦眼睛,才見到的是一張紙巾,是子瑜遞給我的。
我默默接過紙巾,慢慢抹去面上的眼淚。
我忽然無厘頭想起,一生人之中,能遇到有人適時遞紙巾給你的時機,其實不多。
很多時當有人向你表達關懷,向你遞紙巾,你只是不好意思不接下來,客氣用一用,多數都不是真正需要。
而你去吃「大家食」麻辣湯粉鼻水眼水一齊流的時候,卻通常發現身邊沒人幫到你。
那日我沒說過一句話,我用過紙巾後也沒有講多謝,在我記憶之中,我之後和子瑜去食早餐,到送她回家,我倆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翁可人
2021-12-18 04:56:29
抹過眼淚之後,我們很有默契地一同離開公司,去到樓下一間大排檔不算大排檔,茶餐廳不算茶餐廳的茶記吃早餐。
以往我是絕對不會幫襯這間茶記的,因為那間鋪頭不但通氣不足,還至少三養了三隻貓。
有些人會表現得很有愛心去撫摸牠們,逗弄牠們,但我真的抵受不了那種味道,天知道他們在後暗巷捉完老鼠後,還玩過什麼遊戲呢?
那天我卻乖乖地跟住子瑜進內,吃了一碗餐蛋麵,還加了一匙必定會令我肚痛的辣椒油。
我吃了第一口,就發覺有一種強烈的貓屎味,我不知道是四週的環境令我產生錯覺,還是那碗麵中的確有貓屎。
但我之後發覺,這種貓屎味是我吃麵的時候才有,那麼證實麵中真的有貓屎。只是那刻我的確肚餓,唯有盡力勉強自己不去想,嗱嗱聲把麵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