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小樺長文回應咗
感謝意見及長文。網上很多人身攻擊的留言我一般ignore,但閣下看來是看了不少集數,算有心,就回應一下,以示感謝。之後可能沒時間再follow討論,還望包涵(有需要可在臉書直接私訊我)。
我明白嘉賓各有粉絲,但能夠上節目侃侃而談,其實不是人人可以一蹴而就,需要一點過程。以煒舜為例吧,第一集《西遊記》他說不是自己專業,幾乎不肯上來;第二集李商隱就放得多,第三集李後主直情可表演俄語歌。是需要一個過程,才能放得開。作為主持,其實是要讓減輕嘉賓壓力,培養默契,同時節目不能有冷場。這個過程,我和嘉賓之間最清楚,他們是感到舒服,才會一再上來。
文中有些揣測和主觀的成份,是為了引人注意嗎?例如關於說我「惡意」批評李康廷的說法,建議修正,以免影響尊文可信性。一來這有誅心成份,是你一己的揣測和看法。二來我們和泉和康廷做完節目都friend左,並且一起做了訪談,有惡意的話不會這樣,我在節目前特別鼓勵了康廷發脾氣。三來,那的確不是上乘的比喻,為什麼我直接說出看法,就是「不客觀」?文學裡比喻恒河沙數,比利科更高明的太多了吧,客觀判斷不是應來自多角度的比較嗎。
(至於夏宇〈寫給別人〉,直接讀出的句子包括「 分割變細啊我愛你/我愛你」,如果咁你都唔知首詩講乜,有d難搞喎。閣下這麼喜歡古典詩詞,為何這麼難理解現代詩呢?希望可以開放一點啦。)
2. 我以為討論是平等的。我有論點,嘉賓有論點,都是一併置諸枱上。我希望不會因為我是女性,又笑嘻嘻,就會被認為是無point。誰有point,誰講落去。(對不起看來我無法跟從dse小組討論的標準)如果梁文道講得多無問題,我講得多有問題,那必定是因為論點,而不是因為性別和嘉賓/主持的身份。至於如果是本身對某些人有成見,不想聽之說話,大概需要「兼聽則明」四字。
3. 文學放得開是電視節目,始終有很多觀眾是因應時間而看電視,而非上網的。上網來看一小時長節目的人,等於找課上,想句句都係point;但仍有很多人是看電視的,消閒,睡前,午間,包括許多年長觀眾。又或者說,像「文學禁不住」,討論情色禁忌,因為廣播條例而不苟言笑,閣下又是否看到?劉以鬯先生新喪時做「紀念劉以鬯」,一樣是沒有笑過。
4. 關於哲學對話錄,我稍引一節柏拉圖《理想國》原文如下:
//苏:此外,我们还必须从词汇中剔除那些可怕的凄惨的名字,如“悲惨的科库托斯河”、“可憎的斯土克斯河”,以及“阴间”、“地狱”、“死人”、“尸首”等等名词。它们使人听了毛骨悚然。也许这些名词自有相当的用处,不过,目前我们是在关心护卫者的教育问题,我们担心这种恐惧会使我们的护卫者软弱消沉,不象我们所需要的那样坚强勇敢。
阿:我们这样担心是很应该的。
苏:那么,我们应当废除这些名词?
阿:是的。
苏:我们在故事与诗歌中应当采用恰恰相反的名词?
阿:这是显而易见的。
苏:我们要不要删去英雄人物的嚎啕痛哭?
阿:同上面所讲的一样,当然要的。
苏:仔细考虑一下,把这些删去究竟对不对?我们的原则是:一个好人断不以死对于他的朋友 — — 另一个好人,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阿:这是我们的原则。
苏:那么,他不会哀伤他朋友的死去,好象他碰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似的
阿:他不会的。
苏:我们还可以说这种人最为乐天知足。最少要求于人乃是他们的特点
阿:真的。
苏:因此,失掉一个儿子,或者一个兄弟,或者钱财,或者其它种种,对他说来,丝毫不觉得可怕。
阿:是的,毫不可怕。
苏:因此他绝不忧伤憔悴,不论什么不幸临到他身上,他都处之泰然。
阿:肯定如此。
苏:那么,我们应该删去著名作者所作的那些挽歌,把它们归之于妇女(也还不包括优秀的妇女),归之于平庸的男子,使我们正在培养的护卫者,因此看不起这种人,而不去效法他们。
阿:应该如此。//
上文阿德曼托斯附和柏拉圖達十次。類似大量附和型的對話在《理想國》中比比皆是,在文學來看份量相當誇張。相反在《論語》裡我不記得類似附和過孔子的場面(望你舉例)。所以我是從文本特徵去問,我不覺得這是無知的問題。而我問完後泉和康廷能解釋,不是很好嗎?
在節目中為了效果,刻意加強對立感,講笑,問低級一點的問題,搞氣氛,都是我的工作,在製作層面會知道這是重要而不易找人做到的 — — 以後我不會再解釋,但這裡希望提供另一角度,免於糾纏。口誤本人當然認錯罰抄,但有許多是觀點與角度,學科看法不同,希望不要聽到不熟悉的論點就斥為廢話和無知。例如關於性別角度的詮釋,經常笑著講出來,但其實大都是載於學術書的論點,識者自識,企求觀眾開放心胸去接受知識。
5. 關於後結構主義,簡單引一段:
//「論述:對後結構主義者而言,論述是透過歷史才能理解的。論述之間的關係並非預先決定的,而是歷史的偶然因素所決定的。歷史總是不斷反省自身,因此沒有所為的再現架構,意義從不產生於穩定的功能。」(以結構主義而言,意義應該是穩定的。)
後結構主義者似乎認為,因為符號與世界之間沒有任何中介,所以語言並非一個與世界同形異構的東西,而是世界本身就由此形成,而語言是任性的,不管社會怎麼想結構化他,都有其邊界是無法管束的。
在這裡有個重點:後結構主義者並非主張沒有結構,並非主張語言是完全自由的,而是主張他沒辦法完全被單一結構所約束。這就是為什麼後結構主義者認為語言本身也被意識形態染指,因為用什麼樣的結構組織出什麼意義的語言就是被意識形態影響的後果。//
http://sha-ya.blogspot.com/2009/09/blog-post.html
希望可以幫到你理解為何我說泉質問邊界何在是後結構主義進路;以及我本身是後結構主義者(我相信語言的中介作用)。我想讀哲學不能只看荼毒室的。
6. 節目youtube有幾個觀眾長期留言,採謾罵和人身攻擊的方式,踩到節目和我及部分主持一文不值,但卻集集都來留言。這是種奇妙的心態。如果是我,不喜歡就不看了,為什麼花時間罵?為發洩嗎?還是有針對性,想造勢罵到港台換主持?其實換了別人,根本不會回應,目前會回應的主持也只有我呢個傻婆而已。我來討論,是因為我喜歡追求進步;但一個人是沒辦法討好所有人,是常識吧。雖然節目已經有口碑和穩定的支持者,但我也會想看看那些明明應該是同好者的人,對節目的障礙到底在哪裡呢。
我看閣下至少是真有看,又花了力氣寫文章,只是不太喜歡本人的風格。意見會聽取,希望每季總會找到像梁文道那樣可以個人直帶七分鐘的嘉賓,讓閣下感受一下本人消失的美好(但連梁文道,都是要我去請的)。我不是很喜歡文題因為覺得有點針對本人;而除了我之外,嘉瀛、sonia等主持及嘉賓都已經放得很開的,講得多和講得中講得爆是兩件事,希望不要抹煞人家表現(而你提到所有喜歡的嘉賓,都是男性。)。兼聽則明。但我都好開心你見到我有改變風格,希望繼續支持節目。